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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乡村的散文

2023/02/07经典文章

关于乡村的散文(精选12篇)

初冬散记

文/李瑞华

立冬了。连续下了三天的雨,刮了一场北风,这冬天算是真正拉开了序幕。大街上大人孩子早早地穿上了羽绒服。而在我的老家乡下,也随着这场寒风,村庄开始变得清瘦了许多。

现在时兴美丽乡村建设,老家的街道充满了现代化的气息,街道两旁栽植了风景树,天一晃黑路灯就亮了起来,街里也有了专门的农民文化广场了,晚上,灯火通明,音乐此起彼伏,吃完饭的大妈、大婶、大姑娘、小媳妇们都来这里跳广场舞,俨然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观。比起我童年的文化生活可是丰富多了。

在我的记忆里,小村的夜晚也很美,但是这美来自于静。夜晚沉淀了白日的喧嚣,家家户户吃罢晚饭,大街上便空无一人了,小村也便真正安静下来。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更别说玩微信上QQ了。家家户户围坐在热炕头上拉大呱,小孩子们则炕头炕尾地折腾,有听话的孩子在煤油灯下做作业。若去街上走走,街上只有冷风嗖嗖地刮的声音,在街上走不多远你会觉得索然无味,还是回到热烘烘的炕头上去吧,至少不冷。

和城市相比,乡村的冬日似乎更冷一些,那种冷令人记忆深刻,家家户户的窗户上都糊着化肥袋子上里面的一层塑料纸,用枣圪针加上秫秸葶,当做钉子和板条压住塑料纸,若钉不好有缝隙的话,那窗外的风便急切的钻进屋内,屋里温度马上就降下来,乡村条件比不得城里,取暖,还是靠那唯一的热炕头。这是有条件睡热炕头的,而人口多的家庭,不可能都在一个炕头上挤,热炕头让给老人和孩子,年轻的则睡床,床上也没有电褥子,被窝冰凉。乡亲们有的是办法,用那种树枝条编的“被烘子”,“被烘子”下面放上火盆,火盆里是红红的炭火或者是燃烧后的玉米芯的底火,把被子蒙到上面,大约半小时时间,便把凉被子腾的热烘烘的了,拿走“被烘子”和火盆,躺在热腾腾的被窝里,就能安然入睡了。

早上吃饭,乡亲们还有一个习惯,不是像现在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舀上一碗山芋棒子面糊糊,手里拿个窝窝头,再拿块自家腌的胡萝卜咸菜,坐在自家大门口,吸吸溜溜地喝,邻居也会同样过来凑趣,一边喝糊糊,一边拉小村里的家长里短,议论着外出打工的儿女们挣钱不挣钱,哪块地的小麦够不够苗,哪块地该浇水了,碗里的山芋糊糊喝完了,也不好意思先回家舀去,怕是一回家盛饭淡了谈兴,耽误了说话。这顿饭是没人催促的,尽可以悠闲地吃,慢慢地拉。

乡村冬日,最惬意的当属老人们在背风的墙根晒暖。当太阳升高,暖暖的阳光照在庭院里时,三五成群的老人便搬着马扎,聚在一起述说着光阴的故事,小议着社会的发展,有的会感叹着今年似乎比去年暖和一些,有的会唠叨着身子骨似乎不像去年硬朗了,一边会美滋滋的吸着一席席烟筒,一边会舒坦的让全身都吸纳着冬日里的阳光,像海棉吸收着水分一样充实着自己。那些老奶奶们,也会禁不住这阳光的诱惑,瞒跚着踱出了院外,凑在一起一边梳理着陈年旧事,一边絮叨着昔日的岁月……

乡村冬日,地里没有农活,家庭妇女便针头线脑地忙些活计,其实也是个幌子,不在做多少活,针线活是女人的天性习惯,三个五个的围坐在一起挑花、刺绣、纳鞋底,那经过一夏晒得拗黑的皮肤此时也慢慢的红润起来,村庄内的各类话题便发酵起来了。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女人一到在一起,就叽叽嘎嘎地拉个没完,谁家的姑娘找了个好婆家,谁家的儿媳妇孝顺,谁家的孩子该相亲了……

乡村的冬日,尽管寒冷,也发酵着爱情。在外打工的青年男女,怀揣着渐渐鼓起的钱包回到了家乡,他们渴望建立一个美满的家庭,便利用这个季节相互相亲,谈情说爱,利用这个季节制造出一个又一个爱情的故事情节,大人们只是问清孩子们的心事,青年男女便只会低着头傻傻的笑,直到某个黄道吉日,便迎来了娶亲的队伍,他们之间的爱情终于被娶亲的包袱包裹着……婚礼上最亢奋的要数村里的年青人,他们总是想着办法戏弄着这对情侣,冬日里他们有着大把的时间来热闹,新娘只是羞涩的笑着低下了头,新郎却被戏弄得面红耳赤,无论辈长的还是辈份免的,“新婚三日无大小”,都可着劲儿闹洞房,乡村快乐的日子就在这闹洞房的笑声中飘出……

乡村的冬日,是孩子们撒野的日子,放学后,一群一伙的,他们常常玩得忘了爷爷奶奶或父母的叮咛和老师的嘱托,回到家免不了受到几句责骂,但寒冷的天气冻不住他们的想象力,他们布了机关要捕捉那觅食的小鸟,他们要爬上树去掏鸟窝,也会从家里拿几块山芋,到村外烧烤。此时,他们不羡慕城里孩子手上的游戏机,整个田野都是他们游乐的园地。

城市只有冬日,乡村才有暖阳。冬日里,那份煦暖,那份温馨,那份深情,就叫做阳光。乡村的冬日,随处是美好的片段。信步村外,那条夏日处处有顽皮孩子捉鱼耍水影子的运河,冬日里依然生机无限,那是因了冬日暖阳。天外送暖,有了融冰的脆响,有了水草复现的不懈生命。它们摇曳着生机,摇曳着亲近的阳光。那绵延水面的一镜散金碎银,就是天上冬阳的造访。弯弯的运河在冬日暖阳的装扮添彩中,更加神采奕奕、生机勃勃,精神抖擞地牵绊着沿途的所有安详与美好,牢牢拢住每一方潜在生机的树下水畔,等待冬季尾声里再次呈现它的领地里每一份绿叶红花,书写一篇篇鲜嫩精彩的生命华章。

无论晨雾缭绕,还是雪后天霁,在暖阳映射下,别有一番情调,勾起青春的诗意萌动。或许就在此时,早有妙手调着焦距,采撷一帧画面,一瞬美好记忆。即使夹进日记的几句,一定附着暖阳而温馨持久。

乡村,告别了忙碌,早已擦干汗水的农民,守着冬藏,数着喜悦,在暖暖冬阳里,盘点一年的幸福经历,直把那壶热热的果酒品得更醇厚香甜。暖阳里,扎堆聊着家常,谈论着彼此的丰硕收获,交流着你我的致富绝招,扬起菊花一样的笑脸,共同满足令城里人啧啧艳羡的美好生活。笑声,让冬日暖阳都附和着快乐。

乡村如散文。因为冬日暖阳,点亮农家金色生活。温煦的文字,长长再长长,写不尽父老乡亲的富足甜美温馨幸福。

乡村夏景

文/苏锦秀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仿佛只是在杏花春雨里打了个盹,一不小心,就一脚踩进了明晃晃的夏天。

蛙声邀来蝉鸣,急不可待地扯起嗓子,奏响铺天盖地的大合唱,迎接着夏天盛装而来。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最先赶来的是麦香,每一颗麦穗,都是漫长的寒冬里郁积的心结,麦随风里熟,夏风一拂,千穗齐笑,万结皆开,一颗颗都红着脸,含羞弯腰。栀子花香也结伴而来,一树一树地开满,洁白晶亮,吐尽芬芳,演绎着生命里辉煌的绝唱。

银河里的星星和月亮还没玩够,早起的公鸡就唱起了晨曲,伸长了脖子要叼出酣睡在山那边的朝阳。村头的小溪顺高山而下,一路欢唱,溪水清如镜,棒槌声声响,谁家的小媳妇说了个笑话,惹得溪边吃草的黄牛哞哞欢叫。仲夏苦夜短,清凉的晨风扰醒了院里桂树下酣睡的老农,抖落发梢和眉间的露水,提起烟袋,荷锄而出。菜园要浇水,果林要除草,稻田要杀虫,棉地要肥料,手执新锄如魔杖,夏辛苦,秋满仓。盛夏的太阳是金子,晒到哪里哪里亮,晒得瓜果阵阵香,晒来稻子粒粒黄,晒出棉花朵朵白,晒亮日子喜洋洋。

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阳阴正可人。正午的太阳白得耀眼,烈焰像射向大地的千万利箭,远烤绵延青山,近烘碧绿原野,山野一派葳蕤葱茏,有笔难描田园景色。老谋深算的古树们自有办法,撑起一把把绿色的巨伞,把道道灼人的利箭都阻挡在厚厚的华盖之外。修竹轻吟,绿得滴翠的风儿四处游荡,一不小心撞上了在树梢看风景的蝉,响午的蝉儿快乐地哼起了摇篮曲,乡村里的高楼小院,在一柄柄绿伞的掩映下陷入午睡,宁静素雅,岁月安详。

人皆苦炎热,我爱夏日长。片片白云像无数新弹的棉絮在天空闲逛,老黑狗早上吐出的舌头,现在都还没缩回来,绻趴在老墙根下喘粗气,眯着眼睛惬意地张望着这个世界;慈眉善目的老牛斜卧在池塘边的柳树下,悠闲地咀嚼着如烟往事;池中三两野生的碧荷高举华盖,随风摇曳,蜻蜓在荷间穿梭,偶尔立于莲蕊,沉醉在荷香,细听莲语绵绵间,却还不忘频频照水,悄悄欣赏自己映照在水中的俊俏模样;水里嬉戏的鱼儿打了个喷嚏,吓着了荷叶底下相依相偎的恩爱鸳鸯。

落日熔金,夕阳如醉,晚霞踏暮而来,轻挥水袖,为天空披上绚烂的七彩霞衣。炊烟袅袅呼唤,不用黄昏驱赶,老农荷锄而归,牧童抛了水牛弃了短笛,成群结队,跃入池塘戏水。夜如纱,星如棋,空调、电脑和电视机,远不及村头的香樟树有魅力,男女老少扛来竹床聚于树下,谈今论古谈天说地,直教满天的星星都眨着眼睛,侧耳倾听乡村夏夜的笑语欢声。月光像一把银剪,剪开了天和地,萤火虫却不同意,快乐地把裁缝活儿做上了天,提着灯笼,把天地两幅画又缝在了一起……

美丽乡村行

文/宁洪

秋天,天高气爽,景色迷人,若是你有兴趣到农村的郊外走一走,你会发现,今年的农村同原来大不相同,你一定会有别样的收获。

远的不说,如果你有机会从枣宁路经过,在万新村南,有两样风景定会让你感到新奇。一样是路西的一排路灯。乍看上去,这些路灯与普通路灯并无区别。但仔细思量,你就会发现,它们与众不同。一是你看不到电线。这在城市,也许并不足为奇,因为城市的电线大都敷设在地下,可在乡村,我们常见的是蜘蛛网般密布的电线。二是在路灯杆的顶部,托着一块四四方方的板。原来这些路灯是使用太阳能供电的,那块四四方方的板,就是太阳能电池板。这些路灯还安装了自控装置,能够根据自然光线的亮度,自动控制灯的开关。第二样是路西的一块葱田,里面插满各种颜色的小旗子。有时候,你能看到许多人在田里劳动,也有时候,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地里观察,偶尔俯身拔起一棵大葱,讨论交流。这是一块实验田。这块田,耕种、施肥、浇水、病虫害防治,都遵循无公害的原则,获取经验,加以推广。

像太阳能路灯一样,新能源的利用,是近年来发展最快的。你任意走进哪个村庄,都会看到许多人家的房顶上,安装着太阳能热水器。热水通到浴室,有的还通到厨房。洗澡,在过去的农村,可真是一种奢侈的享受。农业劳动是艰苦的,一天下来,泥污汗水满身,能洗一个热水澡,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啊。可是很难。一个原因是钱,尽管这些年农民收入不断提高,但他们是最懂得怎样节约每一分钱的。第二个原因是设施条件,农村的建筑都比较分散,很难集中供暖;农民的家庭住宅布局受传统建筑格局的影响,不够合理。后来渐渐出现了商业性的浴池,的确解决了农民冬天洗澡的问题。但这种商业性的浴池,春、夏、秋三季都很少营业。在农村,农民们曾经使用热水袋、热水箱,但这两种都不耐用,而且因为其制作材料是再生塑料,流出的热水有一股塑料味,它的安全性就大受怀疑。国家将太阳能热水器产品纳入财政补贴范围以来,农民感到了实惠。一个四五口人的家庭,安装一个太阳能热水器,再安装一个浴霸,享受国家补贴,个人节省资金,把浴室简单装修一下,就可以解决全家人春夏秋三季的洗澡问题。更为重要的是,这个问题的解决,直接影响到农民的卫生意识。很多农民对厕所进行了改造、装修,新建房的农民则会在设计时更多地考虑建筑的适用性,从而改变房屋的建筑格局。

与太阳能的利用相似的,是沼气的使用。在现在的很多村子里,你都能找到家中建有沼气池的农户。一个四口之家,修建一个容积在十立方米左右的沼气池,完全能够满足烧水做饭的需要,其原料费用很低,还很好地解决了人畜粪便的排放问题。过去沼气的使用,受到一个问题的限制,就是废料的处理。虽然这些废料是很好的有机废料,但是抽取很难,沼气原料无法及时更换,时间一久,就导致用户放弃使用。现在,有专业人员采用泥浆泵负责抽取和运输,用户只需缴纳少量的费用,就可以解决这一问题。

节能、环保、生态保护,这些词语,在过去,曾经被农民看做是城市生活独享的奢侈,而今天,它们已悄然走进农村,走进寻常百姓家。

由此,我们可以这样说,农村和农民,在经过了几十年的发展变化之后,在温饱问题解决之后,他们要奔向小康,建设美丽乡村。无可讳言,小康是什么样子的,美丽乡村究竟如何,也许农民并不太清楚。但他们逐渐地明白,安定、健康、文明地生活,才是真正应该拥有的生活。只有这样的发展,我们的农村才是绿色的农村,才是充满希望的农村,才是真正美丽的乡村。

乡村映象

文/晨风吹动

在我离开乡村进城的这几年里,脑海中乡村的影像逐渐的由原来的单调、疲惫、没有生机转变成了温和、真切、充实而丰富的一个大舞台。是否我的写作灵感来源于它?我的焦虑、躁动也是因它而起?这我从来没有仔细的考虑过。

去年的时候,我在本市的一个不起眼的村落里居住了下来,每天看到的除了来来往往的陌生行人之外,就是数目繁多的各种店铺,商业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让这个村落和城市达到了完美的结合。所以在这里你根本看不到一点乡村的气息,但是住的久了,你会发现虽然是处在大城市中央的的村落,它到底还是个村落,因为这个村子的人潜意识中有着一种小农意识。但它又不同于真正的乡村中的那种气息,相比之下,这里缺乏了一种安全感。

前几日的一个早晨,我仍像往常一样推开窗户的时候,却听到了一种久违的唢呐的声音,第一反应便是这里殁了人,于是伸出头去向窗外张望,果然在那个狭窄的十字路口,一群人身穿孝服在迎着什么东西。我这才意识到原来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种情形了。下到楼下的时候,房东的儿子百无聊赖的瘫坐在放在门口的凳子上,小伙子年纪轻轻,模样也很俊朗,可就是残了腿,自从我第一次看到他时,他的眼神里没有一点点活力,总是那么哀怨和凄迷。门口则是聚着一大帮人在说闲话,显然他们都是这个村子的主人,在议论着死了人的事,同是一个村子的,一切似乎都与他们无关,而在我的记忆中,我们的老家要是谁家老人去世了,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去帮忙,而且十分的卖力。

哀怨的唢呐声让人几欲泪下,但我似乎却并没有听到哀哭声,仅仅是礼节上的迎来送往。折腾了一整天,到了傍晚便偃旗息鼓了,一切恢复如昨,好像什么事请也没有发生一样,喧闹声逐渐的消退了,夜色沉沉的压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迷离的气息。

我在田畔割着猪草。刚刚平整过的田地层层递减而去,一直延伸到很深的沟里去了,形成一整片一整片的梯田。对面山坡上一条白哗哗的陡峭的山道像一条蛇一样裹着庞大而笨拙的山体。孙老汉肩上扛着铁锨,锨头上挂着个粪筐,裤管卷到了膝盖处,晃晃悠悠的顺着山道往上爬,累了就回过头来坐在路边吃着旱烟向山沟里望。

“回……,天都快黑了,还割着呢?!”他看到了我,冲着我大声的喊道,声音拖得很长很长,他的声音在山沟里回荡。

“噢,你先走,我一会就撵上你了。”我也拖着嗓子冲着他喊。

他便再没有答应,缓了一阵就起身继续往上爬,身子佝偻着就像一张弓,远远望去,头和脚都挨着路面。对于这样的情景,当时我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但是到了后来,它却在我脑海中定格了,成了一副色彩黯淡的艺术照。

在面对着黄土地劳作的时候,这里所有的人边都成了孙老汉,而小孩子们则成了我,他们和我一样,从小就在和土地打交道,在辛勤的耕耘中寻求生计,却不知道累。先生曾经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累”字问我们说:“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累?”我记得当时没有人回答的上来,先生接着说:“很简单,头上有田方叫做累!因此普天之下最累的人就是和土地打交道的人,即就是和你们的爹妈一样的农民!”先生的这句话让我这一生都无法忘记,也不能忘记,就像我不能忘记自己是农民的儿子一样。从小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根系早已深入那片神圣的黄土地。

虽说我们都是80后,但是能记事的时候已经到了90年代初期,那个时候,农村依然是很穷的,村里大多数人都住在土窑洞里,没有电,更没有现代化的电器,人们仅仅只是能填饱肚子。在课堂上,我们坐在破破烂烂的教室里点着煤油灯摇头晃脑的背着“我们要为实现四个现代化而努力奋斗”。在课堂外,我们有干不完的农活,那都是纯粹的体力活,就在我们累死累活的干着活的时候我没有弄明白四个现代化与我们有何干,我们的快乐似乎与能否实现四个现代化没有多大关系。我们除了割猪草、喂牲口之外,就是在惊蛰之后春回大地的时候,漫山遍野的去寻着剜苜蓿芽。那个时候,地面上开始有了星星点点的绿,扒开枯草找到这一点绿足以让我们心花怒放,所以后来我时常说那时候煤油灯的光虽然昏暗,但是它却照亮了我们的梦想;枯草之下的绿色虽然细微却开启了我们的情感之门。一切并不华丽,也不是特别的招人眼,但却是那么的耐人寻味。清明节前后,乡村里到处一片热闹,粉的桃花,白的杏花,门前的老柳树悄悄的吐出了新枝,这个时候我们便都纷纷进山去剜苜蓿芽,那是一年苜蓿最嫩的时候,农家往往把它当做一种菜来吃,做出来的菜馍馍、菜汤、菜面无论是那一种,都可以称得上是开春时的美味食物。上学校的时候,孩子们经常会在口袋里装个菜馍馍用手掐着吃,而且似乎总也吃不够,但是这东西又不能吃的太多,据说吃多了就屙不下,得用柴棍掏呢。

平日里对于我们些毛孩子来说,主要的阵地就是那连绵不断的山沟,我们习惯性的从山上跑到沟底,又从沟底跑到另一座山上,一天能跑出几十里地去,可是我们一点也不觉得累,似乎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整天的跑来跑去经常令我们的身体伤痕累累,但是却很康健,几乎从来不生什么病,平时头疼脑热的也不放在眼里,因为它根本不能影响到我们的日常生活。要说我们这一代普遍都有一种病,那就是营养不良。所以,年纪很小看上去皮肤却又黑又糙,长大了以后都是满脸的沧桑。

进入新世纪的这十年,是社会经济乃至农村发展最快的十年,央视《新闻联播》捷报频传,天天都有好消息,天天都有新胜利。可是我老家所在的乡村还是那么的萧条、衰败,每次回到那里的时候,看到的几乎没有多大的变化,颓塌了的围墙显得更加的沧桑和伤痕累累,房屋变成了黄土色,笨拙、贫瘠的山梁上除了长蒿子和冰草之外似乎再也长不出别的东西。那条崎岖陡峭的老山路已经被洪水冲的不成样子了,再也没有人去山里拾粪、担水了,沟底的养活了这里的人祖祖辈辈几十年的清水泉也终于干涸了,人们也不再养牛羊了,但却纷纷养起了猫狗,村里的年轻人都外出务工了,老年人也都走了一层子,剩下的也只有老弱病残、妇女和儿童了,村子里很少有往日的欢声笑语和逸人趣事了,显得格外的死气沉沉。岁月的更迭,新陈代谢之后留下的旧迹和残痕使得这里看上去满目疮痍。

如今,当年的我们就像刚刚长全羽毛的雏鸟一样飞向了天空的各个角落,而我们却只能活在城市的夹缝中,铺天盖地而来的人和物已将我们深深的埋葬。但在我看来,一切的阴霾都是暂时的,我们不会永远的被埋下去,尤其是我们的思想和灵魂,这无论是谁他也伤不起。因为即使农村再穷,它也穷不过那些堆积在物质的大山下而没有灵魂的怪物;城市再富有,它也富不过那一往情深的黄土地!

乡村札记

文/白忠德

油菜的长相

看到乡村的一草一木和田野里的大片油菜,我苦思冥想,总想赋予它们以人的生命和呼吸,结果总是失望。

我到二垱村时正值隆冬,油菜叶子上面浮着一层莹莹的霜。油菜还没有抽苔,长势各不相同,即使是同一块地里的,高矮胖瘦也不一样。土地是公平的,施的肥多,务弄得精细,庄稼长势自然就好。从油菜的长相上,我看到了庄稼人的勤懒穷富和对土地热情的多寡。

思维的阻滞和语言的枯竭,让我羡慕甚至嫉妒起新疆散文家刘亮程。刘亮程把一切无生命的东西人性化,用白描的手法写出村庄的真实和自己的切身感受,表面的认同隐喻着深层的拒绝,合理成了不合理,沉默成了反抗。他写牛、驴、马、狗、虫、树木,都是在写人,以一种不分大小贵贱的姿态将人性刻画得淋漓尽致。“我在草中睡着,我的身体成了众多小虫子的温暖穴巢。”《与虫共眠》让我们感触到村庄里人与虫子和谐共生的那种感情。“一年一年地听着虫鸣,使我感到小虫子的永恒。而我,还在世上苦度着最后十几个春秋。面朝黄土,没有叫声。”这样的释怀,便是“乡村哲学”的一种了。

小鸟的幸福

感知春天的是麦苗、油菜和垂柳。窗外那棵树依然在沉睡,我就望着它光秃秃的枝杈发呆。提起的笔悬着,笔尖无法触摸到稿纸,二者始终相距寸许。这样持续了三天,稿纸上还没留下一个令人满意的字。此时的我,才真正理解了路遥《平凡的世界》开篇时的那种艰难。路遥创作了伟大的小说,我却连最渺小的文字也写不出来。我的焦灼和绝望,就在这样的雨天里疯长。

第四天早晨,我又望着窗外的无名树发愣。这时,一只麻褐色的小鸟,飞过来,歇在无名树的枝丫上。四处打量一番后,开始一展歌喉:“叽喳-叽喳-”声音清脆婉转,一直唱了一个多小时。

映入视野的这只小鸟让我感慨不已:鸟儿都能随意歌唱,我为何挤不出一个字来!鸟儿是幸福的,我开始羡慕这只不知名的小鸟。

不知什么时候,小鸟飞走了,树一下子空了,思绪却一点点地丰满起来。忽而又想,鸟儿要是生病、失恋、受伤,便不会唱得这样清脆婉转了。我此刻的处境,可能就如那生病、失恋、受伤时的鸟儿吧。这样一想,我释然了。

人间春色在乡村

文/童薇

迎接了一场又一场冷雨过后,初春的阳光终于展露出让人期盼已久的笑脸。我掸落春节过后满身的疲惫,推开老屋虚掩的大门,一身轻松地到乡间寻找春色。

乡村的春天繁花似锦、生机盎然。放眼望去,万物皆沉浸在一片崭新的世界中。蓝莹莹的天空仿佛被白色的涂料泼洒出大片大片纯白的流云,烂漫的春光犹如水中自由游弋的鱼儿,在绝美的天空之城中自如穿梭,让人恍然一不小心,仿佛步入了仙境。

“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行走在乡村小径上,脚边的草儿破土而出,在温软和煦的春风中颤颤抖抖地舞动着身躯,跳起一支又一支圆舞曲。小径两旁的花儿也忙着跑过来凑热闹,争先恐后地绽放。“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桃花,娇艳可人,犹如天边的一抹薄媚,美得不可方物,惹得蝴蝶、蜜蜂翩翩而来;“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的梨花,在春风荡漾下,千朵万朵压枝欲低,清丽如雪、玉骨冰肌的它恍若从云中款款而来的神女。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野花,姹紫嫣红地点缀着山林。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解冻的春水开始逐渐变暖。三五成群的寒鸭在池塘里、湖中嬉戏、快乐悠游。万条垂下绿丝绦,湖边的杨柳犹如娉娉婷婷的少女,舒展着婀娜的身姿在风中起舞。垂柳依依,春风徐徐,漫步在乡村湖畔,仿佛走进一幅五彩缤纷的画卷中,真有“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之感,心也变得格外舒爽惬意。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我站在广阔无垠的田野间,抬眼便看见漫天凌风飞舞的风筝,燕子、蝴蝶、蜻蜓……几个天真烂漫的孩童,穿梭在田间地头,一阵阵欢声笑语像水中惊起的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

常年呆在水泥森林中,我们感受不到季节的更替,因为流光溢彩的灯火,让我们看不到种子破土而出的那份怦然心动,忙碌的生活,遮住了我们去寻求美丽的心。

如今,蓦然回首才发现,春色最美在乡村。如果你累了、倦了,趁着春光无限,不如到乡村走走,你会闻到撩人的花香,听到婉转的鸟语,你会感受到春天的到来,聆听到万物的呼吸,看到一个崭新的世界!

古诗中的乡村

文/董晏榕

农家秋院别样美

陆游曾在《游山西村》中写道:“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仿佛让我看到了农家那经过夏季豪雨的泼洒,骄阳的曝晒,清风的擦拭,落在地里的汗滴渐渐变大变圆,最后膨胀成一穗穗、一串串累累硕果,汇聚成藏在乡村褶皱中的片片金黄,还有村民们的朴实好客所形成的喜气洋洋的红火景象。

古诗中乡村的秋色是美的,艳阳高照,照耀了农人心中那一朵朵怒放的心花。地里播种冬小麦的牛,坡上啃着青草的羊,头顶上南迁的雁群,都给人以焕然一新的感觉,一幅立体的农家画卷,像我心中漫涨的潮水,围住了那谷堆,围住了那落日,也围住了田野里农民脸上略显沧桑却粲然的、溢于言表的喜悦。

山水无言乐自在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乡村里有座山,一座巍峨的山,山那边,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山泉叮咚响,响彻山谷,响彻我的心间,“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都不足以完全形容这深谷中那山、那水给予我的震撼。人,一群久居这村中的人,几辈都生生世世活在这山这水的庇护下。柳,满山的青柳。青山抱着绿水,绿水映着青山。

这就是我眼中古诗中的乡村,唯美如画,安恬自由如世外桃源,容不得一点儿外界的干扰与纷争。柳暗花明中,微风拂过人们的脸庞,吹干了他们因忙碌而流下的汗滴;也吹开了路旁的碧绿丝绦,为过路人指出一条通向又一村的幽径。

娇莲欲语惹人怜

古诗中的乡村,也有白莲无尽的衬托。“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也有痴情的男儿,为心心念念的姑娘赤脚踏进一片清凉,信手摘下一朵白莲,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任微风吹过,让莲花瓣轻轻在痴情人手中摇晃,在痴情人心中摇晃。

夏日的荷塘最美,经过春季的孕育,整个水面都已铺满了似沱茶般清绿的荷叶——有的挺出水面,如伞,如亭亭的舞女的裙;有的浮在水面,如一轮圆盘,如一方罗帕。再看亭亭玉立的荷花,那一副娇羞欲语,欲语还羞的姿态,也深深地定格在我的脑海。夏夜的月光,也如流水般泻在这片有薄薄轻雾的荷塘里,平添一种朦胧感,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让我为之赞叹,为此惊艳。

这古诗中的乡村,如幻如梦,也如浪涛潮水般翻滚汹涌在我的心间,久久不能平复。

远方的乡村

文/谭旭东

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我就很少出门。连过去常参加的一些学术交流活动也不参加了,当然,这也与很多活动被迫取消有关。但回老家的心情和计划一直没变,无论如何,每年要回一趟老家,看看年老的父亲,还有大弟以及乡亲。

这次,我匆匆参加了上海书展的一场活动后,就坐高铁赶回了老家。怕打扰相熟的乡贤,这次我是悄悄回来的,除了告知大弟,未提前给任何人信息。但到了郴州西站,一位老乡还是驱车来接我。从郴州城到我老家安仁县平背乡朴塘村,大约有150公里路。一路上,一边和老乡聊天,一边看窗外的风景。这些年,每次回老家都会发现一些新的变化。今年,感觉路修好了,柏油马路很通畅,道路两旁绿化也很好,再加上在山峦里穿行,满眼都是绿水青山。

安仁是一个革命老区,也是一个贫困县,它地处罗霄山脉的西麓和五岭的北部,山和水田差不多各占一半,这里的老百姓最主要的生活方式就是种田种地,养鸡养猪。我出生的朴塘村,山多,田也多,种水稻,再在地里种花生、大豆、芝麻以及栽种一些果木,是村里人主要从事的农业生产。小时候,家家户户也养猪,有些人家里还养耕牛。改革开放之初,我家里就养了几头猪,还养了14头黄牛。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父母正逢中年,体力好,家里孩子也多,也有劳动力,所以,田里、地里年年丰收,而且养殖业也挣了不少钱。现在,村子里还有800多户人家,但30岁至50岁的劳动力大部分去广东打工或在郴州市里从事建筑业,村里只剩下一些老年人,还有一些妇女和儿童。10年前,村里显得很凋敝,走在乡村小路上,20岁左右的人都在外面读大学,每次见到的人很少。

这几年,村里人多了起来,而且原来荒废的田地也都开始复耕起来,回家创业的人也多了,村里还办了几家企业。大弟是村干部,还开一家诊所,他一边做村行政工作,一边行医治病,在村里起到了带头作用。我问了一下大弟,村里现在80岁以上的老人有60多位,都有家人照顾,乡里和村里也会给一点补助。乡政府就在村里,村里还有一个扶贫专干。我也和乡党委侯书记和扶贫专干聊过天,据说,现在村里的贫困人口不多了,只有一些老人多、孩子少的家庭和几户孤寡老人处于贫困状态,其他村民其实都不缺钱,在外打工,一个家庭一年可挣十几万元。不过,村里人最大的感受就是现在比以前过得自在了。种田、种地不要交粮交费,政府还有补贴,因此没有什么压力了。最可喜的是,村里人种田也不太用农药和化肥了。村里还安排了5名村民,平时捡捡垃圾,维护村里的公共卫生。

早上在田埂上散步,让我惊喜的是,不时看到有白鹭在水稻田里飞起来。可见,村里的生态环境好了。白鹭喜欢吃水稻田里的小鱼和螺蛳,过去稻田里用大量农药,白鹭差不多绝迹了。现在,白鹭、喜鹊和各种山雀都飞回来了,老家屋背的山上,因为禁猎,山上偶尔还有野猪和狼出没。于是,山村不再那么沉闷、寂静,鸟儿的鸣叫、大树摇动的风声,还有阵阵草木的清香……让我立在大弟家二楼的窗边,就能沉醉在乡村清新美妙的气息中。

在外读书、工作,已经离开老家30年了。村子发生了很大变化,楼房多了,原来的旧房子差不多都拆了,儿时的伙伴渐渐变老,童年的记忆似乎越来越模糊,但这次回老家,老家又给了我崭新的印象。时代变迁,很多东西都会消逝,但从大弟和其他老乡的脸上不难看出,乡村人一直保持着质朴之心,还有,他们追求富裕美好生活的愿望和梦想,也越来越清晰。

我爱我的老家,我牵挂那远方的乡村,真心希望乡村变得更好!

乡村还需要守护吗

文/李晓

今年春节,深圳的文友老许在博客里这样写道:这个都市在经历了一场“霸王寒流”后,天空突然变得清澈了,白日里的蓝天白云、夜晚的月亮星星都像是刚洗过澡的样子,那么明媚妖娆地出现在头顶上,真如久违的童年伙伴再度意外地相逢。

春节里的这个都市怎么啦?这座移民之城的大多数人,回老家寻根过年去了,所以一座喧哗的城,在春节梦幻般冷清下来,工厂也停工了,车流也变缓了,久违的蓝天白云出现了。

可他们回到的乡村呢,有的却是一幅这样的景象:污染的河流断流,破败的房屋倒塌,田园荒芜,当年出门闯荡的那些小路,被杂草覆盖,老翁嘴里剩下的几颗牙哆嗦着说出含糊不清的话语……所以有许多人在春节返乡时感叹:春节是一场春劫,城市无根,乡村无家。

从故乡回到北方大城的老韩在微信里这样问我:我们的乡村,到底还需要守护吗?老韩说,我回到故土乡村,总还得燃一炷香啊。我明白,老韩是要燃一炷精神之香,让自己对故土家园的思念袅袅飘散下去。

想当年,老韩是村子里第一个考上名牌大学的学生,全村轰动,家里杀了一头猪,宴请全村长辈亲友。我记得老韩的父亲,把给儿子准备好的一把锄头大喊着扔下山崖:“祖宗啊,我儿子给你们争光了!”从小到大,父亲就教育儿子,发奋读书,跳出农门。在老韩上初中时,父亲就为儿子去铁匠铺打了一把锄头,对儿子宣布说,你考不上大学,就回来种地吧。房屋前这把生了锈的锄头,卧薪尝胆般激励着老韩上了大学。

老韩对我回忆,那时乡村满山满坡的土蒿,把土也浸润得是苦涩的了,有一次他去山坡上清点坟墓,发现新垒的土坟,好多乡亲是因为看不起病、为鸡毛蒜皮争执、儿女不孝顺喝农药或在自己亲手栽下的树上上吊自杀了。老韩上高中时跪在祖宗墓前发誓,一定考上大学,有出息了为乡村谋福利。

老韩大学毕业以后,在异乡城市奋斗,算是成了一个小有成就的人物。但老韩许多次关于改造乡村的梦想,只是成了天上飞的风筝,最终没落地。老韩回来看到的乡村,因为城市化的进程,已凋敝成枯藤老树昏鸦的模样了。

乡愁,是城市里蔓延的一种“富贵病”,我也患有这种病,不过我发现我这种病有点矫情了。

比如我回故土老家,黑灯瞎火的乡村,几头老母牛幽怨的眼睛,几只流浪狗披着破棉絮似的皮毛乱窜,让我几乎都住不下去了,城里的生活,才是我的真牵挂。等我回到城里,又开始眺望乡村了。我在城里追名逐利,但灵魂还需要故土安放。我是不是像那些天下的游子一样,骨子里很自私呢?我想在城里求得风光的生活,还盼望乡村依然原地等着我,可等我回去,发现乡村已如我们平时被忽视的亲人,在孤独的岁月里憔悴苍老下去,甚至让我们有了嫌弃的心。

城市需要魂魄,它的魂魄,是那些老房子的内心,是那些老树木的根须,是那些老城墙上的纹路,是那些历史天空中流传的歌谣,还有一脉相传的文脉……消瘦下去的乡村,它的魂魄又在哪儿?

猴年春节我回到乡村,决定在村里住上一晚,半夜里,有风吹院门外的槐树叶哗啦啦响,一声狗吠从荒凉的夜色中传来,我睡意全无。早晨起床,远房亲戚谭老头已把柴火灶烧得通红大亮,干柴噼里啪啦燃烧着发出声音,像是在独自喜悦地等客人造访。火光中,我看见81岁的谭老头影子在老墙上晃动着,这是一个村庄最后的影子了,或许也是最后的守护人了。

离开村庄那天上午,我向薄雾中的村庄深深鞠了一躬:拜托了,村庄的守护人,好好守护吧!至于像我这样的城里人,起起落落的心,也可以给乡村大地下深埋的血管,补充一点流动的血液。

乡村的冬天

文/沉默的天空

柿树早已落尽了叶子,枝头仅有一两个柿子在风中晃荡,乡村的冬天来了。

这时节,乡间的天空像蓝玻璃一样,一敲仿佛能敲碎似的。一两只雏鹰在晴蓝的天宇下划着不规则的圆。山上高的树木,低的灌木丛也是木叶尽脱,清朗,萧瑟,像一幅套色木刻画。风过处,黄的,红的叶片旋舞着,又落下来,厚厚的堆积在根部。山下的小河瘦了许多,没有了夏日的雄浑,激荡,清清浅浅的流着,偶有三五只雪白的鸭子嘎嘎的浮过。

田野上的麦苗如古典美人的眉,惹人怜爱。地里没有收获的白菜,像乡间清纯的少女,一袭绿裙,曼妙,妩媚,婷婷的立在冬日漠旷的田野。只是萝卜缨子长的朴茂,豪放,不怕冷似的,泼泼洒洒的。

农人可是忙了,秋收东藏,要翻冬地,腌菜﹑旋柿饼﹑挖药﹑剥玉米,顾不得擦去头上的草屑,顾不得擦去额头的汗水,放下饭碗,就忙活开来。把夜里串好的红辣椒挂在屋檐下,把夜里旋好的柿饼也挂在屋檐下,屋檐下就成了一片诗意的红色。再把从山地里挖的药材摊到场院,原始的浓郁的药味弥散开来。忙活完这一切,将残饭剩菜给猫狗拨拉一些,给笼里的鸡拨拉一些,看猫狗吃的欢,鸡不停的啄着,亲昵的骂一句,扛起锄头,赶紧下地去了。

预报说有大风降温天气,快趁着这几天风和晴和,把冬地翻翻,要不,上大冻下了雪,就翻不成了,农人脚步匆匆,不时惊起地里一群群此起彼伏的乌鸦,它们哇哇的飞向那远处的麦田。

冬地要深翻,还要把坷垃打碎,深翻的冬地能把地下害虫冻死,又增添了活土层,下雪时雨水渗的深,明年的庄稼就长得好。翻冬地很累人,男人们脱去了外套,露出妻子织的针脚细密的毛衣。女人呢,红艳艳的翻领毛衣,冬阳下好漂亮哦。

这时候,没有一丝风,冬日的天空如梦如幻般的靛蓝,悠远。乡间醉了,乡间成了一幅亘古的图画。

乡村雪

文/海清涓

周五下午,随爱心妈妈组织到一个偏远村小。献完爱心,北风刮来雨夹雪。回城的末班车不走了,村小唯一的老师艾真便把她的宿舍让给了我们。

第二天清晨,推开门,一阵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一个白茫茫的新天地,出现在眼前。

雪?下雪了?下雪了!嘻嘻,哈哈,呵呵。我们这群爱心妈妈兴奋得像孩子,不约而同地冲进了久违的冰雪世界。

对于地处西南的重庆来说,呆在城里的人,一年中是难得见到雪花纷飞的动人场景的。偶尔飘一次雪,也是一接触地面就化成了水,高楼连云的山城是怎么也积不起雪来的。有人曾开玩笑说,雪是重庆的客人,一下就被重庆人的热情给融化掉了。

从小到大,我对雪花的那种向往和爱恋。怎么说呢,就如同对大海的向往和爱恋。

雪不仅能给寒冷的岁末增加诗意,还能保护农作物,杀灭病虫害。雪是冬日的精灵。没有雪的冬天,是不完整的冬天。没有雪的冬天,就像一个女人在年轻时代没有经历过爱情。

我喜欢雪,雪是水开出来的花朵。无论雪的名字,无论雪的颜色,无论雪的形状,无论雪的声音,还是雪的味道。我都喜欢,喜欢喜欢,由衷地喜欢。

虽然,茶山竹海、南山、歌乐山、缙云山、四面山、金佛山、仙女山、黄水森林公园、小南海、桃花源、黄安坝,年年都是雪花漫天,都是重庆人赏雪玩雪的理想之地。可是,我固执地认定旅游景区的雪,不如乡村的雪,来得自然和自由。因此,定居重庆后,我一直在盼望,守候一场乡村雪的来临。

没有预约,在陌生宁静的小小乡村,与雪来了个亲密而完美的拥抱。张开双臂,奔跑着,欢呼着,尖叫着,堆雪人,打雪仗,拍美照,忘了自己的身份和年龄。雪花亲昵地轻抚我的发梢、脸颊、丝巾、手套。操场左边的一树梅,在雪中笑得更俏丽,香得更清幽。操场右边的竹林里,竹枝竹叶上铺着厚厚的雪被。近处的小鸟花鸡黑狗,远处的麦地小路房子,视线之内的一切,都变成了白色,原生的白,纯粹的白,无可比拟的白。

女学生像花蝴蝶,一只接着一只,从山前山后飞上来。一声声欢笑,清脆悦耳,一张张脸蛋,灿烂红润。我用五彩丝巾遮脸,艾真用玫红丝巾蒙脸。一个戴鹅黄绒线帽子的女学生惊叹:快来看,艾老师和城里来的妈妈,都成了仙女!

大家都是仙女,我们是大仙女,你们是小仙女。我和艾真相视一笑,索性取下五彩丝巾。随风舞动的丝巾,轻盈柔逸,宛若天上虹迷恋地上银。

雪花一朵一朵,雪花一片一片,轻轻柔柔飘落,很纯很纯,很静很静,很美很美。乡村的雪,多么像身边的乡村女孩,无忧无虑,纯净无瑕。

乡村的雪,朵朵簇簇都芬芳。乡村的雪,片片团团都清新。

乡村的雪,那么圣洁,那么晶莹,那么不染纤尘。

乡村捶布声

文/于报生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老家宅院里那块长方形的青石,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它欢乐的年华已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以至现在的年轻人都叫不起它的名字。

它叫捶布石。上世纪七十年代前在太行山区,不论城里的还是农村的,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要安放一块这样的青石,因它是专门用来捶布的,故人们就叫它为捶布石。它从山里来,出生于石匠之手。一般长二尺,宽一尺半,厚一尺,表面光滑,上面中间微凸,底面微凹,放在那里稳稳当当。唐朝大诗人李白的《子夜吴歌》第一句“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写的就是它。

它的伴侣叫棒槌。木制圆形,一尺多长。一端稍粗,便于槌布;一端较细,便于手握。掂在手里沉甸甸的。

棒槌击打捶布石发出“棒当棒当”的响声,仿佛是在演奏打击乐。

小时候,每当月亮高高地挂在天空,柔和的月光洒在小院内,奶奶就坐在捶布石上给我们兄妹讲故事。

奶奶说:“织女下凡不只是被董永孝心感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听到人间捶布的声音特别好听而动了下凡之念。”

奶奶还说:“咱家这块捶布石是祖上留下的。家里要是有喜事到来,它的响声就清脆响亮。你娘就是应了这响声才嫁到咱家的。”我们赶忙用小手摸摸它,觉得它神秘莫测。

那时,我们兄妹四人,连同父母、奶奶共七口人的穿戴,全凭母亲和奶奶夜夜纺花织布。

纺花织布的过程十分复杂。从采棉纺线到上机织布,大概要经过轧花、弹花、纺线、浆染、落线、沌线、经线等多道工序。经线时我们兄妹还能帮上一把。母亲把络好并染好色线的络络一字行地摆在院子的中央,在院子两头地下钉上铁镢儿。准备停当,只见母亲把络络上的线头一把揽在手里,从院子这头拉着线走到另一头,我们兄妹一头坐一人,母亲拉线过来,我们就把线挂在铁镢上,一趟又一趟,一挂又一挂。小院里满满的欢声笑语。

经好的线上了织布机,母亲除白天到生产队正常出工外,睌上常常织布织到深夜。织完一机布需要一个月或更长一点时间。我们兄妹大都是在母亲织布的穿梭声和“哐当哐当”挡线声中进入梦乡的。现在想起唐朝孟郊“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的诗句,仍感到是那么地真切!

刚织出来的布叫“生布”,生布的布面比较粗糙,需要把它变成“熟布”,这时就要用上捶布石和棒槌了。母亲把新织的布蘸水后晾至半干,我和母亲一人一边扯布,像拔河一样,“嘭嘭嘭”,土粗布便被拉长了许多。再将粗布折叠整齐放在捶布石上。只见母亲和奶奶分别坐在捶布石两侧,双手举起棒槌,上下飞舞,“棒当棒当”,响声清脆,音韵动听。这样捶打后的粗布变得柔软、平滑、瓷实。把脸贴在捶打过的布面,亲肤感油然而生,还能闻到一丝丝淡淡的麦香味道。

那时在我心里总有一种神奇感,奶奶、母亲和山村的女人们怎么都会有那样巧的手艺。弹出的棉花搓成花圪节在她们手中通过纺花车就变作像抽丝一样的线蛋蛋;千条万条的细线在她们手上加工梳理就变作各样花色布匹;又经她们手缝制作就变成铺底的、盖的被褥,还能做成大人小孩合身的衣服!

那年月,那时代,“棒当棒当”的捶布声给千家万户带来多少欢乐和期盼!

奶奶说的不错,我们兄妹几个又是先后在捶布的“棒当棒当”声中结婚成家,分别带着生活的向往奔向了远方。

如今,随着时代的飞速发展,捶布石也退出生活的舞台。但母亲留下的粗布床单仍是我睡觉时的最爱。

粗布单铺在身下,心里觉得舒适、踏实。母亲捶布的身影还经常在脑海闪现,“棒当棒当”的乡村打击乐还时常在我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