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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的故事

2022/12/07好文章

手机的故事(精选20篇)

手机

文/王琼华

刘震云是裕后街上第一个用手机的人。

那时候,手机叫大哥大。

但这部大哥大仅用了半天,就没了。那天,他拿着大哥大在一帮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兄弟跟前显摆。一兄弟说能摸一把大哥大,哪怕半秒钟,也愿意请刘震云吃三天鱼粉。

刘震云眼一眯说:“哪怕鱼粉吃六天,你也摸不到它。”

对方噎了一下。

突然,响起一尖叫声:“有人要跳河!”

果真,他们看到一妹子站在郴江河堤上。接连几天,河中暴涨端午水。妹子真要跳了下去,没哪个有本事能把她救上来。如此,与妹子一步之遥的民警特别紧张。很快,刘震云听说了,妹子遭男友欺骗,一时想不开,才跑上河堤。警察已经晓得妹子叫什么名字,也打听到了她母亲在哪上班。警察说:“你真想不通,也得跟你母亲通个话吧。”妹子却拒绝离开河堤。警察有点束手无策。

这时,刘震云一兄弟叫道:“刘震云有大哥大!”

忽地,刘震云愣了。

警察大喜,快步上前跟刘震云说:“能借用大哥大?”

“这、这……”

见刘震云犹豫,街坊便嚷道:“救人一命,别心痛几个小钱。”

“不、不是小、小钱……”

警察从兜里掏出一张钞票,要拍到刘震云手上。刘震云退了两步,回头看看身后的兄弟和街坊,一时不知所措。这时,妹子情绪失控,万分危险。他只得说:“我、我来拨电话吧。”

警察给了一个号码,刘震云匆匆戳了一串数字。

紧跟着,他贴着大哥大说要找某某妹子的母亲。

仅过一会儿,刘震云就大声道:“阿姨吧。哦,我是谁?这不重要。您女儿想您了,跟您通个话。您稍等,我把大哥大给她——”

他匆匆上前几步,将大哥大递向妹子。

妹子瞧了刘震云一眼,便把头撇开。

“快接呀,***要跟你说几句话。”

妹子抽泣起来。

“哭顶什么用?拿大哥大打电话是要花我的钱呐。你多耽搁一分钟,我娘老子两天药钱就没了。”

“……你娘老子。”

“心脏病,一日三顿药。”

妹子闭闭眼,才把手伸向大哥大。几乎就在她要抓住大哥大时,刘震云手一松,大哥大竟然掉到地上,跟着蹦进了郴江河里。看到这情景,所有人惊呼起来。

紧跟着,一遍叫好声。

因为刘震云已经一把攥上妹子的手腕。妹子得救啦!

很快,街坊们替刘震云惋惜起来。那台大哥大被水卷得无影无踪。

看上去,刘震云却没有沮丧。甚至,他如释重负般吁出一口气。

很多年后,一女子突然上门来找刘震云。

刘震云见到这女子,似曾见过,却想不起这印象从何而来。

女子把一礼盒递给刘震云。

“快递——”他不解地说,“我这几天都没下单。”

“哟,我这打扮像快递姐吗?”

刘震云有点尴尬。

“盒里东西是我赔给你的。”

刘震云满脸困惑地接过礼盒。他打开盒子,看到里面藏着一只手机,才猛地想起来,跟前的女子即是自己当年在河堤上救下的那个妹子。他没想到,多年后女子会上门赔手机。而且,这手机一身贵气,款式与颜色也让刘震云很中意,好似女子之前与他沟通过。他拿着这部手机有点不愿放下,嘴上却说:

“你用不着赔一部手机——”

“哪怕我拿一千部手机来,也没法报答当年您的救命之恩。如果那天我被河水卷走了,今天上午登台接受‘女企业家’称号的人中也不可能有我。离开会场后,我径直来找您表达感激之情。”

“当时,我、我并没与你母亲接通手机。”

“我晓得。”

“事后听你母亲说的?”

女子摇摇头说:“我母亲在福利厂上班。她一生下来,就听不见声音。”

刘震云愕然:“那你、你当时怎么会接过我那台大哥大呢?”

“你说,多耽搁一分钟,您母亲两天的药钱就没了。”

“我、我没撒谎。”

“看你当时的衣着,我也晓得你非富有之人。而且你也是一个孝子。所以,我想接过大哥大,把电话按掉。”

“有一点,我仍作假了。”

“作假——”

刘震云犹豫片刻,才说:“那台大哥大并不是一台真货。它拨不出电话。”

女子一脸茫然。

“它是我从广东带回的一台仿真玩具,准备送给过生日的小侄子。当时,我拿它忽悠一下那帮兄弟。结果他们把它当成真大哥大。看到他们那般羡慕,我居然有了虚荣心。一旦你真把大哥大接过去,也就露了馅。我只能故意松手……”

女子啊了一声。

“我、我说一声对不起。”

“不不不。”

“它倒是挺通灵性的,直接蹦进河里了。”

“你也更敏捷。大哥大掉到地上那一刻,我确是一呆,你趁机抓上我的手腕。力气很大,弄得我的手腕痛了好几天。”

“所以,这手机更不能收。”

“大哥大是假的,但救人一命千真万确。收下吧。要不然我会一辈子不安的。”

又过了很多年。春暖花开。

在儿子的婚礼上,刘震云把这一故事讲了出来。

他捧出这女子所送手机时,还捧出一台早已过时的大哥大。他说:“手机是当年被我救下的妹子送的。本来,我不能收下这礼物。那年,一位兄弟已经发起过一场很特别的活动,众筹帮我买了一台大哥大,算是对我救人之举的褒奖。那一刻,我才真正拥有裕后街第一台大哥大。原谅我,那时候我真想拥有大哥大。但这件事从没让我忘却,我甚至有一种越来越沉重的负罪感。因为过了那些年,街坊们仍在念念不忘我当年救人之事。所以,我一直保存着这台大哥大,哪怕它早已不能使用了。因为这个秘密在某一天一定要公开。今天,我要谢谢亲家母,您给了我这么一个说明真相的机会,以及勇气。”

他的亲家,就是他当年被救下的那位女子。

这番话刚说完,婚礼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调手机骗饭吃

文/唐晓健

在纺专学了一个月Basic,敲了几下键盘,学了几句if…goto语句,也算是电脑扫了盲,在深圳每年买本电脑报翻翻,一不小心被人喊作专家,有时也不要脸应着,为对着住这个称号,也义务作些科谱教育,曾无数次向人解释,dos,网站,网址,IP,网关,局域网,服务器等等什么意思。

深圳回来,电脑已是从我们小时候的土车子变满街越野车了,现在的手机更是掌上电脑,高度集成,高度智能,系统被制造商锁死,你没有台式电脑软件工具,你是很难弄坏的,修手机应该跟我这个吹牛皮的没关系啊!

本人牛皮在外,常有人拿个手机找来,烦死了搞下看,中午请吃饭,有饭吃得硬着头皮上啊,有了,原来是乱装了东西,卸载安装,激活自带功能,禁止某些功能启动,禁止某些权限,一挥而就,大点问题的,手机档次低的,拿个数据线,在台式电脑上工具软件上,也是一挥而就,接着吃饭喝酒,享受着左一个专家,右一个专家的喊着,硬是晚上睡觉都要笑醒。

悟:时下的系统,应用软件都想变万能的神,极力排斥对方,以致360与瑞星杀毒对薄公堂。某次,一朋友拿个三星手机,三脚猫功夫用尽了,完了,牛皮破产,心里毛毛的判定,出厂就有问题,拿到保修处果不其然,朋友更是逢人吹唐专家,飘飘然不忘爱国,劝大家不要买三星,买华为,华为我家是人手一部。

为爱不换号

文/春雨

年轻的同事们听说我的手机号用了十年还不想换,纷纷说我愚。他们哪里知道这里边发生了许多关于爱的故事。

那年,爱人去千里之外的新疆摘棉花。进入十月,新疆已是大雪纷飞。由于她去时没带棉衣,手机又不慎掉入水中弄坏了,幸好她记住了我的手机号,便借别人的手机给我打了个电话。我立即给她快递去棉衣与钱,救了爱人一个大急!

二儿子到郑州上大学时,我想去送他,他说:“爸呀,我都十八了,您还把我当小孩看!”看他那坚决的样子,我只好千叮咛万嘱咐,没想到他在从宜阳到洛阳的班车上就被偷了。他借了个手机给我打电话求救,我租了辆车赶到洛阳帮助他到了郑州。

最让我刻骨铭心、难以忘怀的是大儿子到南方闯荡,由于年轻涉世不深被坏人诱骗,被困二十二天后寻机逃出,手机与钱被洗劫一空。他在长沙万家灯火的大街上,举目无亲。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借一位执勤交警的手机给我打电话求救。听着他颤抖的话语,我明白他又饥又冷,心疼得泪水溢满眼眶。我让那位交警和我说话。我说我远在洛阳,仓促之间不能赶到,恳求他借给儿子点儿钱,买张火车票,并说借一还十!那位交警不但帮着儿子买了火车票,还买了吃的、喝的和保暖的衣服。儿子到家的第二天,我带着他重返长沙,对那位好心的交警千恩万谢,至今我与他还是微信好友!

住在长沙的旅馆里,刚强的儿子说:“爸爸,明天您就回去,我要去上海。”我不愿意,儿子的态度却非常坚决!我只好与他彻夜长谈,总结以前的教训。儿子说:“爸爸,您放心吧。我会吃一堑长一智的,只要您的手机号不变,我的心里就有颗定心丸!”儿子在上海闯荡了七年,现在已是一名部门经理了。后来,儿子每每回忆起往事,就会情不自禁地说:“爸爸不变的手机号,就是我在外打拼的永恒动力!”

我的手机号,于亲人们而言,是依靠,是保障,更是爱的信号!

谢谢你的爱

她,夏晓晓,32岁,是一所中学里的语文老师。今年教初一,任初一·一的班主任。那天早晨,她像往常一样,被手机闹铃惊醒。然后她习惯性的开机,她怕学生有事找不到她。所以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开手机。就在她穿衣服准备去做饭的时候,手机的短信铃声连着响了两下,她赶紧拿起来看:

晓晓,冒昧的打扰你,我想对你说:“我爱你!”请你不要生气!祝你永远幸福、健康、快乐!女人不因为漂亮才美丽,是因为善良才美丽。而你是一位美丽又善良的老师。你金子一般的心让人们敬仰。

晓晓的心,一下子突突的跳了起来。老公早就起来去值班了,得赶紧做饭。她一边做饭,一边在想:谁呢,到底是谁?家长?!同事?!她琢磨不定。一顿饭稀里糊涂的做好了,就放那儿了。

对了,给他打个电话,看看是谁?拿过自己的手机来,找到信息,看看号码:155******55,“嘀铃铃……嘀铃铃,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不方便接听。”

哎!……

老公下班了,晓晓赶紧把手机塞进了上衣兜里。

上班了,晓晓的心里还是不平静。听那人说话的口气,好像对她挺了解一样。她身边没有这样的崇拜者啊。平日里,那些男同事,都是些出来寻腥的,说话的口气一听就让人腻歪,怎么想都不可能。会是谁呢?

对了,还是用办公室的电话打一个看看吧。

晓晓再次拿起了听筒,铃声响了两下,再次传来“对不起,对方不方便接听电话”的声音。再打,就关机了。

发个短信问问:请问你是谁?晓晓一按键,信息发出去了。

整整一上午,晓晓手机都不离身。平时她可不这样,上课带手机是违规的。第四节快下课的时候,晓晓忍不住又发了一个短信:谢谢你的爱!但我很想知道你谁?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影响彼此的生活。

几分钟后,晓晓就收到回复:晓晓,谢谢你接受我的爱。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有一个人默默的爱着你,喜欢你,为你祈祷,为你祝福就够了。请放心,我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和生活。

整个中午时间,晓晓的心里都在嘀咕:到底是谁呢?说话这么有分寸。

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干脆起来吧,到学校看看孩子们。孩子们好好的,都在午休。到办公室去吧。坐在那里,晓晓想,要不,再打个电话看看。

用办公室的电话打过去,铃声响了两下,紧接着传来“对不起,对方不方便接听电话。”再打,又振了一下铃。再打,关机了。

是谁呢?这个问题,让晓晓的头都大了。细细想想,家里老公生病,给他到处求医问药,细心的照顾他。这是每个妻子都会做的,无所谓善良不善良啊。对两头的老人,晓晓是很孝顺的。可那是作为子女应尽的本分啊,也无所谓善良不善良啊。对了,家长会!家长会上,自己曾经举过几个例子。说到自己心疼那些因为教育不当而变成差生的孩子。很可能就是这样。可是,也不敢肯定……

算了,管他呢?先上课吧。晓晓带着孩子们在跳大绳,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短信:晓晓,看来还是影响你了。现在你的精力应该放在这些孩子——我们未来的领导身上,请不要多想。以后我不会打扰你了。请允许我为你默默的祝福。

下了课,晓晓的心乱的没处安放。再打开那条短信看看,他也没有坏心。她回复:好的,谢谢。我感觉你可能对我很熟悉,我很害怕。如果你不好意思说你是谁,那我打电话,你接好了。如果实在不想说,那就不要给我发短信了。到此为止。

几分钟后,晓晓就收到回复:夏老师,一直不告诉你我是谁,是因为一个普通的农民怎能与高尚的老师谈朋友呢?

看了回复,晓晓笑了。她又回复:知道你是一个家长我就不害怕了。你不必自卑,我的父母都是农民,我怎么能嫌弃农民呢?

几分钟后,收到回复:谢谢!如果有来世,我一定做个成功人士,娶你为妻!

晓晓回复:谢谢你的这份情谊。我会深深的放在心底。事情到此为止,请不要再给我发短信!

晚饭后,因为很多工作没有处理完,晓晓又回到了学校。坐在办公室里,事情做得三心二意。

就在回家的路上,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把电动车推到储藏室,她又掏出了手机。这里看不行啊,在楼道里看吧。“晓晓,不要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影响了你的事业和生活。以后我不会打扰你,但会默默的为你祝福。”

晓晓回复:谢谢!请不要再发短信!

早晨起来,晓晓又收到短信:请允许我为你祝福。以后有困难可以联系我。

晓晓笑着回复:谢谢!再见!

文/春风八英尺

夜。

我翻着手机,看到满屏“浙江滚出中国”,没忍住,便已泪流满面。

“你们浙江人真自私!”

“武汉人是浙江人的妈!”

“浙江滚出中国!”

我终于看不下去,狠狠扔下手机,又将手机拿起,拨通了一个号码。

“ 巍柳?”对方的声音透着不可置信。

“你看到网上那些东西了吗?

”什么叫浙江滚出中国?

“ 浙江拒绝空投怎么了?浙江人都是神不怕死

的吗?

”合着浙江物资不够,不接受100多人空投,就

是不支援武汉呗,我们送去的医疗人员呢?

“我们的口罩也送去了你们那边,因为空投,我们感染人数剧增,我们不支援武汉?我们浙江滚出中国?良心狗试了?放过我们浙江吧!”

我一口气说了很多,末了,我似乎觉得还不解气:“我妈去武汉干什么?去救那些白眼狼?她以为自己是圣母吗?”

“巍柳!”对面的声音显然有些恼怒了。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以前我爸病的时候,她

连我爸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现在她不待在浙江,跑去武汉?”我根本不给他讲话的机会,一口气又说了很多。

然后,那个少年沉默了。

我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指责妈妈,但我咬着牙,硬是没有开口道歉。

“巍柳,***妈去武汉,是因为武汉的情况比浙江紧急,她是医生,治病救人就是她的价值,她得发挥自己作用,人活着,是得为自己而活,但也是为自己所爱的人活着。总有一天,你会做和***妈一样的事,到时候你要记得,那是***妈在你心底种下的善良。”少年的声音平缓,不疾不徐,却掷地有声。

这次,我沉默了。

挂断电话后,我继续刷着手机,渐渐地,看到很多浙江人不甘受这样的委屈,开始攻击武汉人,起初觉得很解气,后来,越看越感觉烦躁。

很多天后,再打开手机,他们的聊天内容依旧是各种蝙蝠,各种武汉怎样怎样,我不知道为什么,十分反感这样的话题,是我对武汉产生了同情吗?

当天,妈妈给我打了电话,妈妈说现在疫情很严重,叫我不要出门,还有……

“有句话妈妈一直忘了说,妈妈爱你。”

说罢妈妈挂断了电话,我的大脑,空了。

“巍柳,最近在家里可能会有些无聊,忍一忍,总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到时候,我和你,和阿姨,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公园,去书店,都依你,好吗?”少年温润的声音响起。

我垂下眼帘:“祁冥, 我没关系,你和妈妈在武汉……注意安全。”

“巍柳…你刚刚说什么?” 少年向来平静的声音有了些许颤抖。

“我说,谢谢你。”我深吸一口气。

“巍柳,你知道吗,这是你爸爸去世后,你第一次说感谢。”少年的声音变得有些伤感。

我把手机从耳朵边拿下,开了免提,放在床上:“祁冥, 为什么我看到他们议论蝙蝠啊武汉的,就会特别烦躁?”

“因为有伤,他们把错误归咎在别人身上,嘲笑那些已经收到伤害的人,但是揭别人的疤就相当于一直在告诉自己,病毒还在,病毒还没有过去,病毒来势汹汹。”少年顿了顿,显然犹豫了一会,“ 就像***妈每次说在医院加班你都会不高兴一样,因为她一说在医院,你就会想到她没见到你爸最后-面。”

“所以, 伤害别人, 其实也是在伤害自己? ”我恍然大悟。

“这就是我说的,***妈想要用行动教给你的东西一一善良。善良一点吧,这个世界上,谁都不好寸,武汉人也不想染上这种病毒,错不在他们,就算是他们的错,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本是同根生,都是中国人,何必互相指责。”祁冥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那个最艰难的武汉,笑了。

“喂?巍柳?找妈妈什么事?”女人温和的声音落在耳边,痒痒的。

“妈,有句话我也忘了跟你说,我爱你。”说完我迅速挂了电话。

然后,我笑了。

我看向窗外,如水月光洒下来,我双手合十,默念道:

愿伤痛终会过去,愿春天终会来临。

愿…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叫巍柳,柳暗花明的柳。

大人物

文/涂途

沉默的包厢里,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三妹,下飞机了?一个小时到,行行,要注意安全啊,不急不急。”干瘦的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镜,挂掉电话。他将手机往桌上一放,右手顺势放在桌面。那手很瘦,指尖轻轻扣起,像是抓住桌子似的。

有些凹陷的眼窝下,那对眼珠子透过厚厚的镜片,在左右两个人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眼,“三妹还有一个小时到,可以准备菜了。”话一说完,手依旧搭在桌子上,身子却立即往后靠在椅背上。

“服务员,菜单!”像是破空而来的箭啸声,尖利刺耳,让人不禁想象这样的声音怎么会从一个女人喉咙里发出来。可看了一眼那女人,倒也觉得的确只能从这女人口中发出来。

女人一头弯曲的波浪卷,脸上的粉都调皮地聚到一个个小坑里去,突出的、发肿的唇上,涂抹着鲜艳的火一般的颜色,由于实在显眼,在她说话时,叫人忍不住就盯着那张嘴了。

“三妹最喜欢辣子鸡丁了,要一份!”女人红唇蠕动,一双贴着夸张假睫毛的眼睛在菜单上迅速浏览。

“姐,三姐昨天朋友圈里说上火了。”边上一直没吭声的女孩动了动嘴,仅仅是动了动嘴,脸上其他部分纹丝不动,连垂到嘴边的一丝头发也没动分毫。

“你不懂,你三姐就好这口!”女人头也没回,继续蠕动嘴唇,“青椒炒肉、丝瓜肉汤……红烧狮子头,诶不行!这太贵了,来点素的!”

终于点好了菜,随着服务员出门,包厢里重归沉默。

女人撩了撩头发,拿出手机,用食指刷着屏幕,夸张的笑声从手机里传出。女人眼不离屏幕,红唇蠕动:“三妹这个大人物,可终于能回来跟咱们聚一回了,这要是再不来,恐怕都不记得我们几个顶亲的兄弟姐妹了!”

靠在椅背上的男人终于拿开右手,扶了扶眼镜,沉声道:“说什么呢?三妹在北京工作那么忙,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我们可得好好招待。”

“是亲人又不是客人,为什么要这样招待?”女孩也拨弄着手机,低低吐出一串话,不过被旁边女人手机里传来的笑声掩盖住了。

“哎,三妹现在是大人物,在北京倒是吃着洋的住着高的,可当初要不是我和大哥让着,哪有今天?”女人话一出来,干瘦男人的右手就又扶了扶眼镜,扣在了桌上,“哪能这么说?三妹那是自己努力得来的。”

“是是是,三妹有那个读书的脑子,我们不行。可当初要不是大哥你早早出去打工挣钱,三妹哪里有学上?我看啊,三妹最应该感谢的人是大哥呢!”女人红唇一动,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怪的是声音如此尖锐难听,却生生把男人那只扣在桌上的手抚平了。

但男人还是装作咳一声,“三妹自然不会忘记我们几个兄弟姐妹的。”随后站起身来,捞起桌上的手机,“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旁边公司包厢里招呼招呼。”

“去去,大哥就是忘不了那群同事!”在女人的尖声中,男人离开包厢,走到另一个包厢前。

他将手机揣进兜里,扶了扶眼镜,右手刚要伸过去开门,却临时来了个急转弯,弯到脖颈处理了理衬衫领。随后,才郑重其事地打开包厢门。

静静地,一室人目光都投过来,仿佛聚光灯投射而来。男人扶了扶眼镜,垂在裤边的手不住摩挲了一下,“大、大家吃得好吗?”

安静戛然而止,热闹像是山洪般倾泻而来。

“哎哟,这不是老张?你怎么来了,不是接待你家那北京回来的贵人嘛!”

“来来来老张,喝一杯喝一杯!”

男人脸上忽然腾起一股血色,似乎是活了。嘴边笑容不住堆砌,干瘦的皮叠在两边,显得更加瘦弱。

喝了两杯酒,看着这群人围上来,是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态度。

“老张,你那妹妹呢?让我们看看,见识一下北京回来的大人物啊!”

“就是就是,早听你说过你那妹妹好多回了,都没见过,这回必须得让我们见见!”

男人昏了头,昏在了这热烈的声音里,昏在这热情的态度上。他只晓得咧了咧嘴,“还、还没到呢。”

凑到面前的酒杯渐渐散开了。

“这样呀。”

“一会儿等你妹妹到了可一定要带过来。”

他似乎只能看见这群人热闹的背影,于是扶了扶眼镜,右手蜷曲着,声音有些急切,“快来了!一会儿就到了,一会儿我就带我妹妹来!”

回到自己的包厢,屋里女人仍旧盯着那散发夸张笑声的手机屏幕,女孩则低头默默看手机,也不知道在干啥。

男人走过来,手放到桌上,敲了敲。“二妹,别刷你那视频了。”

“我不刷视频干什么?难道还得在这里恭敬地等着三妹?”女人的声音如同炮竹窜天一般迸射出来,炸得男人无话可回。

他又把目光放到女孩身上,这次脸色更严肃了,手扣在桌面上,“小四,一会儿多跟你三姐交流,和她学习学习,别光顾着玩手机。”

“学什么?我要复制一条她的路吗?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有我想走的路。”女孩抬头,面无表情地说完,就又低头。

“你……你不懂!这是为你好。”男人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只拧眉,随后一下坐在椅上,似乎在表现着他现在有些生气。

可包厢里的女人和女孩根本没注意到他,仿佛之前对他的态度只是一张布,而现在这块布被揭掉了。

屋里一阵沉默。

严格来说倒也不算沉默,女人手机里的夸张音乐与欢笑声还在无休止地放送着。

服务员来上菜了。一道道精致的菜端上来,很快就摆满了圆桌。

女人百忙之中从手机屏幕里分出一丝视线到桌上,看到精致繁盛的菜,鼻头一皱,将唇扯得更厚,“也就三妹回来才有这待遇呢,要我说都是兄弟姐妹,可没必要这么浪费!”

男人右手搭在桌上,扶了扶眼镜,环视了每道菜,才似乎满足,“你说的什么话?就是血浓于水,才要好好对待。”

“怎么好好对待?她用的洋货有你一份?还是她住的房子分你一半了?”女人像只尖嘴的鸟,叽叽喳喳斗起来。

“行了!一会儿三妹该来了,瞧见你这个样子,怎么好意思?”男人搭在桌上的右手扣起来,有青筋不均匀地嵌在上面。

女人终于住了嘴,继续沉迷于她那手机屏幕了。

“小四,你去买瓶果汁来,这里面的太贵了。”男人拿出一张钱,递过去。

女孩没接,只动了动嘴,“这里不让另带酒水。”声音低低的,好像是不耐烦,又更像是不在乎。

男人皱眉,扶了扶眼镜,“快去!我说能就能。”

女孩抬眼,一双眼明显带着烦躁,嘴唇耷拉着往下掉,将手机啪一下甩在桌上,接过钱,砸门出去了。

“这都高三的孩子了,还这么任性!”男人低低斥了一句,右手紧紧扣在桌面上。随后目光触及盯着手机发笑的女人,又迅速收回来,眉头拧得更紧。

包厢里弥漫着美食的香味,充斥着夸张的音乐与欢笑,可是却更沉默了。

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男人扣在桌面的手一抖,立即拿出手机,“喂?三妹,到了?”

“什么,堵车?没关系,我们等你……”男人手背上的青筋渐渐隆起,“暴雨,明天再来?”

“好,你要注意安全,一切安全第一。休整好了明天再来,我们兄弟姐妹自然是好好等着你的。”男人说完,放下电话,只是脸色不佳,似乎刚刚在另一个包厢脸上红润的样子只是假象。

“今天不来了?!”玩手机的女人零散地捕捉到几个关键词,整个人如同爆竹一般爆开,“我们在这里好酒好菜等了她老半天,结果不来了?!”

“不是不来!”男人右手扶了扶眼镜,顺势揉了揉太阳穴,“又堵车又暴雨,为了安全考虑,三妹明天再来。”

“明天?那我等这么半天白费了?这桌菜浪费了,谁来付钱?三妹她要付钱吗!”女人手机都扔在了一旁,看起来很生气,腰间布料都要炸开来。

“怎么能让三妹付钱?!”男人右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随后又扶了扶眼镜,“行了行了行了!你吃吧,我来付钱。”

女人哼一声,捡起一旁的手机。筷子夹了一堆菜到碗里,不吃,先录了五六个视频,将满桌佳肴全呈现在屏幕上,发送到不知什么群里,还插了句语音,“累了也要犒劳一下自己,来吃点好的。”

包厢外女孩儿听到动静,冷着脸进来,将果汁往桌上重重一放,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男人瘫在椅上,右手终是从桌上滑了下来。

手机传来微信提醒声,他点开,是同事群里在艾特他:老张老张,你家那大人物来了没啊!

男人立即直起身子,食指在屏幕上戳了半天,删删减减,终是发了出去:今天来不了了,明天、明天一定带她来!

邂逅

文/刘胜民

这事现在想起,仍然觉得很巧。上个月,沈阳鼓风机集团与省市有关部门联合开会,研讨反映沈鼓发展历程的长篇报告文学《锻造·中国芯》,中国作协和北京、辽宁的许多作家、评论家都到会发言。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常务副会长、鲁迅文学奖评委李炳银的讲话尤其引我关注,他说,这部作品是国有大企业在东北振兴中的航标灯,是一篇有滋有味的沈阳大工业故事。让我惊讶的是,他两次提到,辽宁有一个刘齐,熟悉工厂,热爱工人。

刘齐?哪个刘齐?或者是刘奇、刘琦?我内心打着问号。中国同名同姓的人很多,而且辽宁的工业城市也多,他说的,跟我认识的沈阳籍作家刘齐是不是同一个人?

晚间就餐时,我向炳银请教:“开会时您提到的刘齐,在辽宁什么地方?”

炳银笑着说:“此君多年前就到北京了,你们年轻,不一定熟悉。”

我说:“是不是文刀刘,整齐的齐?”

炳银肯定地说:“对,就是这个刘齐。”

我也笑了:“这个刘齐,我不但认识,而且,就是从我们沈鼓厂宣传部走出的,这里是他的根据地呀!”

炳银怔住了:“原来他是沈鼓的老人儿,真没想到。你们有联系吗?”

我掏出手机:“您看,上午我们还微信联系呢。”

炳银随手接过手机,发了几行字:“刘齐,你这几年在哪儿高就?我正在沈鼓与刘部长一块吃饭哩,你也不来。”意犹未尽,又配了两个俏皮的笑脸。

我提醒说:“李老师,你得署个名,不然那边看了会蒙的。”

炳银署完名发出,那边却没反应。

不行,得进一步强调,我打通了电话,炳银接过电话,自报家门。

这回,轮到刘齐发怔了,“你怎么跑到我们厂里来了?”声音很大,以至我在旁边都能听到。

隔着手机屏幕,两个老朋友兴高采烈地交谈起来。我心中也有个屏幕,浮现出一件件往事。

刘齐是沈鼓厂报的老报人,虽然离厂已经几十年,却一直跟厂里保持着血肉联系。每次回沈阳,他都抽出时间,跟工友们亲密相聚,话题无他,总是沈鼓的历史和现实。看到电视里播放沈鼓的新闻,他就打电话给我,跟我们在职的人一样兴奋。身为声名远播的作家,他仍然给厂报和《今日沈鼓》公号写稿。一次,一家报纸约他为沈阳读者拜年,他写了滚烫的文字,却是专为沈鼓人拜年,从退休多年的老师傅,到各车间科室的小青年,都一一问候,就连食堂的炊事员和收发室的门卫,他都不忘恭恭敬敬地贺年,还提到当年他曾在收发室烤过馒头,春节时,从书记到工人,每人只发一包炸黄豆和猪头肉。文章发表后,大家十分感动。刘齐多次在全国各地报刊写沈鼓,忆沈鼓。有家报纸,约他写一写过去的故事,他一口气写了五个沈鼓工人和基层干部,占了对开报纸整整一个版面。

炳银说,刘齐跟工厂和工人有感情,此言着实不虚。叫我看,沈鼓今日的辉煌,既是现今沈鼓人不懈奋斗的结果,也应包含着刘齐、炳银在内的一代代沈鼓老人儿和厂外师友的心血和祝福。

两位老友仍在亲热地交谈。此次他俩在电话里的重逢,看起来是一次巧合,其实他俩以不同的身份,从不同的时空,与沈鼓结下了不解的缘分,这缘分,又出人意料地经由我的手机,得到了确认,实现了美好的邂逅。

手机里的秘密

文/刘希

买完新手机那天,他故意问她:“你的号码我存什么名字好呢?”“你就存玲玲吧,或者你存老婆?”她狡黠一笑,跟他打趣,知道他这个人木纳,不善表达,结婚一年,却很少喊过她老婆。“我就存老婆子!”他故意跟她抬杠。爱美的她很不喜欢别人把她的称谓称夸老了,去抢他手机,结果发现,她的手机号码上,毅然写着三个字:“亲爱的。”一时间,心里像喝了蜜糖。

美好的日子却总是短暂,相爱如意,相处太难,那天,他和女同事去商场搞促销活动后,女同事买了几套内衣和睡衣,他顺手就帮她拧了包,女同事喜欢讲笑话,他被逗得哈哈大笑,她无意中撞见这温情的一幕,以为他出轨了,自尊心极强的她不相信他的解释,执意离婚了。

这之后,他们就断了联系。

他有时候会想起她,翻出那个“亲爱的”,却没有勇气打给她,他想,离开她,她一定很幸福吧,她的身边,一定有了别人呵护吧,强迫自己不要去打搅她的幸福了。放下,定定地看着那个号码,然后懊悔不已,如果当时不和女同事嘻嘻哈哈,给人造成出轨的假象,他们的爱情的结晶,早该出生了吧。

周围朋友不是给他介绍对象,毕竟他人长得还不错,工作也好,人也踏实,相亲的女孩子走了一拨又一拨,却没一个能入他的法眼。他的眼前,总是晃动着玲玲,那个说要一辈白头到老,却因为一场误会而在婚姻里走丢的女子。他每个月都有清理号码的习惯,手机里的号码都是留的几个常联系的朋友,家人和同事,她的号码,他一直没有删,也没有改名,一直写着:亲爱的。

三年后,他乘坐火车出差,看完新闻后,他随手把手机放在了座位上,下火车时落下了。好心的乘务员捡到了他的手机,却没有办法联系他。聪明的乘务员翻看他的号码,看到“亲爱的”三个字时,便不假思索地打给了她。

“您好,我捡到一部手机,请问您先生丢了手机吗?”乘务员问。“怎么了?”她很迟惑,好奇地问,乘务员耐心地告诉她,这部手机里,存着一个“亲爱的”的号码,就是她的号码。由此他们推断,这个丢手机的人,一定是她的爱人。爱人?她的眼眶湿润了,三年了,她一直过得不好,她很想念他,却不敢打电话给他。她不相信似的跑去领到他的手机,打开屏幕,翻到地址薄,果然,号码上赫然写着:亲爱的。”

她感动极了。原来,他爱她的心从未改变过,即使在离婚后的日子,他的心意依旧未变。而她呢,她也何尝不是!

她泪流满面地跑去还他的手机,他惊讶了,然后告诉她:“这几年,我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叫亲爱的人,我希望这个人能住一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她再次狡黠一笑:“那行,你当着众人的面,叫我一声亲爱的。”

他是那么迫切地喊出了“亲爱的——”,这真是一句美好的语言,当他大声地说出来后,她笑得像一朵灿烂的花儿,周围所有的人,包括正在清扫街道的阿姨,还有在太阳下慢慢走路的宠物狗,都停下脚步,幸福而微笑地望着他们,开心极了。

火车上的母与子

文/童欣

春节去西安旅游,在回洛的卧铺车厢里,大多数是一家三口的“三人行”。

上车安顿好后,大家不约而同地掏出手机,孩子要么依偎着父母一起看,要么独自抱着手机。只有一位妈妈捧着一本书,硬皮封面上几个大字“中华上下五千年”吸引了我的目光。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只听她对中铺上一个小男孩儿说:“淘淘,时间到了!”那个叫淘淘的小男孩儿,五六岁模样,虎头虎脑。

他听话地关了手机交给妈妈,利索地下铺,坐到妈妈身边,开始听妈妈朗读:“女皇武则天,67岁时下诏废了唐睿宗,改国号为周,自称‘圣神皇帝’,成为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这段历史,被串成一个个小故事,通俗易懂,引人入胜。我看到淘淘对面铺位上,一个穿红毛衣的男孩儿,放下手机,也跟着听起来。

车到三门峡,我对面的铺位上来了一家三口。小男孩儿也是五六岁模样,很乖巧。爸爸的铺位在另一个车厢,他为母子俩放好行李就走了。妈妈为孩子脱掉鞋,嘱咐他上床睡觉,然后忙不迭地支好手机,戴上耳麦,看起了韩剧。小男孩儿躺下,向上伸直双腿,蹬到了上面的铺位,兴奋地叫起来:“妈妈快看,我够到顶了,看我的腿多长呀!”妈妈不耐烦地说:“别闹了,快睡!”小男孩儿不想睡,就盯着手机看一会儿。中间有几次,小男孩儿想穿鞋下床,都被妈妈严厉制止。直到我下车,小男孩儿都是一会儿躺下,一会儿凑到妈妈身边,很无聊也很无奈。

读书的妈妈,追剧的妈妈,她们的孩子以后会是什么样呢?我下车时,听到一位爸爸正向淘淘妈妈咨询育儿经呢!

还手机

文/青青草

晚上,我正在看电视。突然,手机响了,拿过来一看,是大姐打来的。

“喂,大姐,有啥事?”但电话那头“大姐”没有立刻说话。

过了一会儿,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这手机是我在工商银行门口捡的,看通讯录里有个‘小弟’的联系人,就照这个号打过来啦!”

“谢谢!那是我大姐的手机!她就在银行附近住。”我感激地说。

“我现在有点急事,你明天早上来银行门口找我,我把手机还给你……”对方挂了电话。

我想:急事?他为啥不现在还手机,难道想以此敲诈?

女儿在一旁插话:“我记得大姑这个手机还是上个月刚买的智能手机,两千多元呢!这个人能主动联系失主,看来是不差钱!”

第二天早晨,我和女儿来到银行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你们是来拿手机的吧!”我扭过头,看见一个五十来岁模样的中年男人,他皮肤黝黑,脸上淌着汗珠,肩上搭条白毛巾,腰里系蓝色的围裙,上面沾满面粉,右手紧攥着一部手机。

他笑着把手机递给我,迫不及待地解释:“昨晚没有及时还手机,是因为孩子病了。”

我接过手机,连声道谢,并为昨晚心头飘过的一丝灰暗而羞愧。我从钱包里拿出100元酬谢他,他连忙摆摆手;我又提出请他吃顿饭,也被他婉言谢绝。

这时,中年男人指着街对面的一家店铺说:“那是我的包子店,也常有顾客把东西落在店里,我都会想方设法及时送还。”说完他拿起毛巾擦了擦汗,转身离开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时,女儿说:“爸爸,我们还没吃早饭,吃点啥呢?”我和女儿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说:“吃包子!”

订份报纸当礼物

文/张晓奔

父母的生日都在秋天,每年到了这个季节,我都会为了给他们送礼物而发愁。我买的衣服,他们说太新潮;我买的营养品,他们说用不着;带他们出去旅游,刚开始还挺新鲜,后来却说舟车劳顿,还花那么多钱,哪儿也没有家里舒服。

有一次,我从外地坐火车回家,因为手机没电了,为了打发时间,就买了两本杂志,回去后随手扔到沙发上。不料,老妈看到了,信手翻了翻,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其中一页对父亲说:“你看,这里有治疗肩周炎的办法,每天甩胳膊……”老爸也凑过来翻起了这本杂志:“这里还有治疗咳嗽的小偏方,说不定能治好你爱咳嗽的老毛病……”

看到他们戴上老花镜一起看杂志的样子,我忽然想到,平时自己习惯了用手机看新闻,爸妈虽然也用上了智能手机,但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更习惯传统的阅读,不如给他们多订一些报刊。

接下来的几天,我精心查阅邮局的订书目录,一口气给爸妈订了五份报刊。它们有的偏重新闻性,老爸平时喜欢和邻居们谈天说地,有了这样的刊物,就为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谈资。有的偏重健康营养,母亲一向注重饮食保养,平时就喜欢煲各种营养汤,相信报纸上那些专家关于营养的文章,还有那些保健菜谱,都会让我们家的餐桌更加丰富健康。

当然,报刊中还有不少邻里、婆媳、夫妻之间的故事,都充满了正能量。家里人多事多,家庭成员之间、邻里亲友之间难免有些磕磕碰碰,读读别人的故事,换个角度去想问题,心里的疙瘩就解开了。

自从家里有了这些报刊,父母的精神生活比从前丰富了,他们每天上午收拾家务,下午就沏上一壶茶,一起坐在窗前读报,看到觉得有用的地方,老妈就会用笔划起来,老爸还专门做了一本剪报,里面贴的全是他喜欢和关心的内容。

如今,又到订报季,我又为父母多订了几份报刊。这份小小的礼物并不昂贵,却能为他们的生活多增加一些亮色。

鲍老

文/侯德云

一大早,我被手机铃声捅醒,迷迷瞪瞪接了。等我弄清电话那端的人是鲍老,赶紧做热情状。

鲍老20年前就退休了,我几乎把他给忘了,没想到他还记得我。

鲍老比我更热情,一句一句把我全家都问到了,之后,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支吾了片刻才说,那什么,你知不知道李光辉的手机号呀?

原来这才是鲍老的正题。

我说,知道啊,鲍老,我给您查,查完告诉您,您把电话挂了吧。

我放下手机一看,嗨,才5点刚过。

很快就查到了。我把李光辉的手机号写在一张小纸片上,然后给鲍老回电话。

我对数字天生缺乏敏感度,电话号码之类,永远别想看一眼就记住。

我给鲍老回电话,听见手机里说:“该用户已将手机设定为来电提醒模式。”也就是说,我什么时候能跟鲍老通上话,没个准数。

我给鲍老发了一条短信息,倒头又睡。我平常都是七点后才起床的。

鲍老再无任何动静。

这是7天前的事。谁知过了3天,还是一大早,鲍老又打来电话。鲍老说,你在哪儿呢?我说,在家啊。鲍老说,我去看看你好不好?

我吓了一跳,赶紧哼哼哈哈地打岔,说那什么,我怎么敢劳您大驾来看我呀,改日我去看您哈,再说……

再说的意思是,这才几点啊,您真要上门,我会傻掉的,整整一天都会傻掉,但这想法只在脑子里溜达了一下,没敢说出口。

打了几声哈哈之后,我转入正题,鲍老,有事您尽管说,我能办的指定去办。

鲍老又有点儿不好意思,连嗓门都降了下来,说,我就是想问问李光辉的手机号。

我赶紧说,鲍老,我给您发过短信息了呀。

鲍老说,短信息?我不会看短信息啊。

我的天,这扯不扯。

我赶紧下床,寻找那张写了手机号的纸片,却没找到。

鉴于上回的教训,我说,鲍老,我再给您查,一分钟后,您给我打电话。

鲍老说,几分钟?

我说,一分钟。

几分钟?

一分钟。

如此往来7个回合,我濒临绝望,改口说,两分钟。

鲍老说,好的,两分钟。

这回很顺利,两分钟后,也可能是3分钟后,我把李光辉的手机号告诉了鲍老。

我认识鲍老已经很多年了,那时我还不到30岁,在一家新闻单位上班。鲍老经常给我们写稿子。鲍老退休前负责精神文明工作,笔杆子上有些功夫。

鲍老跟我们熟悉了,便喜欢开些玩笑。

虽然趣事很多,但至今我还记得的已经寥寥,且都跟过年有关。

过年了,杀猪、炸油丸、蒸馒头、蒸豆包、做豆腐,除了这些物质层面的准备,精神层面的准备也不能没有,比如年画、福字、对联、鞭炮等,都得有,民俗嘛。

鲍老家每年的对联,都是他自己拟词自己写。院门、家门、屋门,都贴上。都是好词儿,发家致富、幸福安康什么的,用很黑的墨汁,很粗很壮地写上去,瞅着壮实,还喜庆。

鲍老家的猪圈、鸡窝、狗窝上,也都贴着对联。这些对联的内容每年都一样,从不更改。

猪圈的内容我给忘了。鸡窝没忘,狗窝也没忘。

鸡窝上贴的是:

金鸡满架蛋满窝,

鸡蛋水我天天喝。

横批:连下大蛋。

狗窝上贴的是:

白天打盹夜不眠,

忠心耿耿保家园。

横批:金睛火眼。

我们报社几个年轻编辑一次又一次笑得东倒西歪。

我笑着说,鲍老,您这对联不对仗啊。

鲍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有那么个意思就行了,对不对仗不要紧。

除夕夜,家家户户都放鞭,主要集中在午夜前后放。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嘛,喜庆喜庆,老祖宗的传统,咱不能忘是不是?

鲍老放鞭,别有一番情趣。起初,他放的是两毛钱一百响的小红鞭,后来改成一千响的大地红。都不是一次性放完。谁家都没放,他先放,噼啪噼啪噼啪,放了前半截。后半夜,等所有人家都放完了,他把后半截拿出去,噼啪噼啪噼啪,再放一通。

鲍老说,这样显得咱家放得多啊。

我当时以为鲍老说的是实话。现在却不这样想了。很有可能鲍老只是随口说说,逗我们玩儿。

两年前,鲍老为离世的老伴儿写了一篇长长的怀念文章,加上儿女写的三篇短文和全家人的几十张照片,自费印成一本书。

鲍老坐到老伴儿坟前,抚着书的封面,哭了很久。那天是他老伴儿的一周年忌日。

昨天岳父岳母到我家做客,饭桌上不知怎么谈起鲍老。我这才知道,为了打听李光辉的手机号,鲍老费了老大的劲儿,先找到我岳父,再找到我岳母,又找到我夫人,最后想到我。

那么着急找李光辉干吗?

岳母说,鲍老的外孙女,三十大几了还单着,听说李光辉的儿子也没成家,他想撮合一下。

噢,是这样。

岳母说,其实两人几年前谈过一回,互相看着不顺眼,黄了。

我说这扯不扯,几年前看着不顺眼,现在就能顺眼?

岳母很严肃地说,那可说不定,此一时彼一时,万一现在顺眼了呢。

贵得有道理

文/尚召品

小张带着刚买的苹果手机回老家了。他父亲不解地问:“买个手机要花五六千元,它有啥金贵的?”

小张打开手机演示给父亲看:“这手机像素可高了,连你脸上的麻子都能被拍得清清楚楚;这是天气预报,能知道未来几天的天气情况;这是手机定位功能,不管你在哪里,只要拿着手机就能找到你。”

山里信号不好,手机的定位系统打不开,小张就到平房顶上举起手机找信号。父亲问他:“你找啥?”小张回答:“我找3G呢!”

父亲激动起来:“啥?找山鸡?这手机连山鸡都能找到?真神了!怪不得它恁贵呢,贵得有道理!”

送餐小哥

文/宜苏子

这几年,摁摁手机,足不出户就能满足口腹之欲,这得益于送餐小哥。

我所认识的送餐员小莫,肩上挑着蓝马甲,骑个小电摩,带一大保鲜箱,突突突,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一天到晚奔波,如同疾速的鹏鸟。

小莫通常在早上11点多出门,他的身影像一阵风,一会儿出现在城东,一会儿又出现在城西。冬天裹着一身冰雪,夏天甩下一路汗滴。他灵活地绕过熙攘的人流车流,抵达一座座楼群。然后提上餐盒,噔噔噔,一路小跑,以一种紧凑的节奏,把订餐送到客户门口。

叩门要恰到好处。力道宜轻,节奏要稳,保证客户听得到,又不至于引起反感。门开处,得到的可能是一句真诚的感谢——辛苦了。也可能是冷言冷语。无论什么,小莫都得带着一副职业的微笑,操蹩脚的普通话,用温和的语调,规范地给人家报单,请人家查收。

30出头,是一个不敢懈怠的年龄。小莫上有老人,下有小孩,老人要看病,小孩要喝奶粉。所以,小莫的一天里,连气都喘不匀。两个衣袋,分别插着手机,嘀嘀嘀,声音不停响着。就是扒拉一口饭的工夫,眼睛也要盯着手机——抢单啊。这年头,拼的就是速度,晚一秒,错过一单,就少赚三五块。所以,铃声仿佛就捆绑了神经。铃声震一下,神经也跟着一抖擞……

月亮倦了,星星睡了,当时钟指向零点,小莫方能把疲惫的身子,安放在家里。这时,等待的父母已经睡意朦胧,孩子也昏昏睡起。送餐小哥,身体方才放松下来。虽然工作辛苦,但看着安睡的孩子和慈祥的父母,小莫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失算

文/熊燕

假期里,我和儿子因为手机闹得相看两厌,水火不相融,我最生气的是老公竟然还站在儿子一边。说大人都控制不了玩手机,更何况是孩子。只要儿子完成了作业,适当玩会手机没什么关系。

我气得不行,决定来个“釜底抽薪”:离家出走。让父子俩知道我在家的重要性,以后不再和我“对着干”。

说走就走,当下我就收拾好行李去了母亲家。

一个星期后,想着老公要复工,儿子一个人在家不放心,我主动回家了。

路上,我想着老公和儿子都是不会做饭,不会洗衣,不会做任何家务的主,家里肯定乱七八糟,见到我不知如何欢喜呢?

我一想到儿子会抱着我眼泪汪汪地说,“妈妈,我再也不想吃泡面了”的可怜样儿心里就忍不住偷乐。

“我回来啦!”打开门,我故意大声说。

父子俩迅速从房内冲出来,我得意地对儿子说:“想妈妈了吗?还是妈妈在家好吧?”

儿子淡淡地说:“我确实想妈妈了,可是,妈妈不在家我也一样好啊。”

我抬头望向客厅,窗明几净,工工整整,茶几上还有水果和小糕点,比我在家时还舒适。

这是什么情况?

“爸爸请了钟点工,每天帮我们打扫卫生,还做中餐和晚餐,钟点工奶奶做的饭可好吃了,她还会做糕点呢。妈妈你尝一下,是不是很好吃?”儿子边说边拿起茶几上的糕点递给我吃。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只觉得一群野马从心头狂奔而过……

修手机

文/郭德诚

我又来这家手机维修店,还是为手机充电的事。

第一次来,是在两个月前。当时,我的手机出现了充电故障,屏幕显示充电符号,但充不上电。凭我的经验,这是个软故障。造成软故障的原因很多,也很复杂。当然,这也是个好做文章的地方。去修时,我就很犹豫,心想:如果要价高的话,就买个新的算了。

维修店就一个人,那人有30来岁,正用电烙铁焊零件。他接过我的手机,检查了一下说:“下午来取吧!”我问得多少钱。他说这不好说,软故障,得查后才能定。这话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想了想说:“这样吧,这手机150块钱能修好,就修,要修不好,就别修了。”他看我一眼,笑了笑,看来他懂我的意思,说:“中!”下午我去取时,手机已修好。我问多少钱?他说换了个尾插,30元。

手机一直用着没事,前些天又充不上电了。这回我又来找他,他跟见了陌生人似的,问有啥事?已经过了两个月了,认不出我了不奇怪。我说老毛病又犯了。他说啥老毛病?我说:“在你这换的尾插,又不能用了。”他说:“这不可能,你啥时候换的?”我说两个月前。他自言自语了一句,两个月前?似不相信。他接过手机看了一下,说:“你明天来吧,我先检查一下再说。”看他那神情和语气,我弄不清楚是不想承认,还是对自己很自信,或是真记不起来了?什么叫先检查一下再说?手机,是须臾离不开的。我正想问个清楚,又有顾客进店,他忙着接待去了,我只好作罢,出了门。

第二天,我去取手机时,看到我的手机正在充电,充电符号不停地闪动,数字也在变:修好了。他正埋头干活,见我进来,侧着脸问:“你是——”看来这人真是健忘。我指指手机说:“来取手机。”他“哦”了一声说:“已经修好了。”我问多少钱?他说不要钱。我一愣,他说:“是尾插质量问题,我已经检查过了。”看我疑惑,他接着说:“人来人往,人,我认不准,但我干的活,一眼就能认出来。”又对我一笑,“对不起,耽搁您时间了。”

嗨!是我想多了。

大妈的“小友”群

文/李秀芹

苏大妈今年70岁,有人喊她老苏她就瘪嘴儿说,不要喊我老苏,喊我小苏或直呼我名就行,我感觉自己还挺年轻呢。

苏大妈远观真不显老,身材苗条,衣着打扮时髦,打眼瞧也就50岁出头。

苏大妈爱跳舞,是广场舞的老江湖,但后来不见她在小区广场跳舞了,一问才知道,她早跑到体育公园加入了一支年轻人的舞蹈队,再也不和我们这群大妈们跳“小苹果”了,她们那支队伍跳街舞、跳恰恰、伦巴,还跳鬼步舞,苏大妈有多年跳广场舞的功底,掺和在年轻人中间还真没违和感。

年轻人也挺喜欢苏大妈,都喊她苏姐,苏大妈开心得不得了,论年龄她该是阿姨或奶奶辈的人,但这群年轻人嘴巴甜,早摸清了苏大妈的心思,懂得如何哄她高兴。

苏大妈的舞友们经常聚会,这周聚餐,下周爬山,苏大妈也不掉队,坚决跟着组织走。那天路上遇到了苏大妈,她打开手机让我看她的抖音,我问她谁给她弄的,她得意地说,是她自己,她现在不仅玩抖音还会手机网购呢,说着她刷开手机让我看,开心地说,现在她都会网上叫外卖,还会网上买菜,手机真是方便,足不出户,啥事也能办得妥妥的。

原来苏大妈一开始是想跟着年轻人学跳年轻人的舞蹈,学会后再教广场舞大妈们跳,后来越在年轻人群里待,越发现自己不懂的东西太多,她为了让自己融入到队伍里,这才逼着自己学用智能手机,天天跟着年轻人玩,看她们如何拍视频,如何网购,时间久了也便学会了。现在她是舞蹈队里的超级活宝,她们说拍视频少了苏姐没有点击率。苏大妈笑着说,没想到一把年龄了,混在年轻人队伍里,竟然成了亮点,网上关注她的人不少呢。

时代的故事

文/龚致鸿

元旦节如约而至,我的手机马不停蹄地响着,我乐此不疲地玩着。要么和同学们打电话商量着去哪儿玩,或是打开微信、QQ给亲朋好友送去诚挚的祝福,偶尔又视频聊天和伙伴们相谈甚欢……爸爸被这“和谐美妙”的情景所吸引,站在我身后很久,可我却陶醉在我的世界里而浑然不知,继续和好友们谈笑风生。许久,才回过神来歉意地对爸爸笑了笑。

爸爸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从他房间的“百宝箱”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小玩意”,故意在我眼前一直晃悠。我扔下手机,一把抢过了爸爸手中那神奇的玩意,左看看,右瞧瞧,捣鼓着面对从未见过的它,我很是好奇。“这是你爸爸才工作时花大价钱买的BP机哟!”“BP机,这玩意儿到底是啥?快给我说说,快点儿!”我就像一只小猫看见了老鼠,抓住BP机不放。爸爸看着我那猴急样,跟我得意地炫耀起来: “BP机它不能打电话,不能发短信,更不能玩游戏,可谁要是有这玩意儿别在腰间,那可就是有钱人的象征。”“哦,无非就是个显摆的呀!”我不屑一顾。“别急,还没讲完,BP机它还是有用处的,假如有人给我打来电话,这BP机上就会出现一串号码,我就得赶紧寻个座机回过去。每次找座机,我都能心急地累个半死。”爸爸尴尬地说着。“难道您连个电话都没有吗?”“何止是我没有,那时只有座机。”我拿起手机,端详着爸爸的BP机,心中窃喜:有你真好!

爷爷慢吞吞地说道:“你那还算好的,你知道我是怎么联系上你的吗?”爸爸不想爷爷数落他的囧事,想阻止爷爷说下去,我却迫不及待地坐到了爷爷身边,央求着爷爷讲他过去的故事。“我们那时候,连BP机都没有,只能写信。你爸爸在读大学期间,几个月都不来信,曾听说他要去西藏支教,我哪里放心得下,就给他写信,过了几周都没见着回信,我就干脆放下农活去学校找他。先坐了几天客车,又坐了一天火车,再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轮船,才到了你爸爸所在的学校。来到寝室看见你爸爸的背包,知道了他刚出去钓鱼,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之后我才放心地乘船、坐车沿路返回,可谁知道又迷了路,半途中又被泥石流挡住了去路……这一来一去,十几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种庄稼的黄金时间也错过了,要是那时有个手机用用,哪会有这些烦心事、麻烦事啊!”爷爷苦不堪言地讲述着,爸爸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妈妈一旁听着,连忙化解尴尬,笑着对大家说:“要是现在的孩子考上大学后,一天联系不上,就直接拨通电话说,喂,清华大学法律系吗?麻烦您帮我联系一下某某同学……不就分分钟解决问题了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我也揣着明白装糊涂地笑了。爷爷满含期待地看着我说:“那我孙女读书学校太远了,甚至要漂洋过海的话,见不着她我也不放心啊!”我连忙解除爷爷的顾虑:“那时我可能和您就是3D一样的画面远程聊天了。”爷爷急着问:“什么是3D呀?”爸爸妈妈异口同声地说:“到时您不就知道了!”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窗外夜深人静,屋内几代人的故事还在继续上演中……

老妈爱上“美颜”

文/张晓奔

平时,我和姐姐都喜欢拍照,只要发现好看的、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发到朋友圈里显摆一下。当然,我们最喜欢的还是玩自拍,用老妈的话来形容:“又不是什么帅哥美女,天天这样拍来拍去,也不怕别人腻歪……”

我听了哈哈大笑,举着手机给老妈看,原本皮肤不是太白、脸上还有青春痘的我,拍出来的照片脸上光滑,阳光又帅气,惊讶地问:“你的手机咋这么神奇?”我得意地一笑:“我这部新手机的美颜功能就这么强大!”

说着,我举起手机给老妈拍了几张照片,她看了又看,竟然拿着手机去找老爸:“老头子,你来看看,我是不是回到了十年前……”发现老妈对拍照有兴趣,我就认真地教她如何使用美颜功能,就算原本普普通通的一盘菜,也能拍出特别的效果。

没想到,自从学会了美颜拍照,一向舍不得花钱的老妈很快给自己换了一部新手机,还得意地跟老爸说:“我还以为自己老了,原来我没那么老,只是我的手机太老了!”从此,老妈看到花就拍花,做了菜就拍菜,和老爸出去旅游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只敢拍风景、不敢拍自己了。

有一天,我无意中翻出家里的一本旧相册,惊讶地发现,原来老妈年轻时很爱拍照,那时虽然没有手机的美颜功能,但每一张照片上的她都那么美。有一张穿着米色风衣,长发被风吹起来的样子,超级有仙女范儿!还有一张是夏天拍的,当时老妈才18岁,身穿淡紫色连衣裙,站在蔷薇花架前,那低头嗅花时的神态和气质,真是惊艳到了我,拿到现在绝对可以秒杀那些网红……

听着我的啧啧惊叹,老妈羞红了脸,姐姐却见怪不怪地说:“不用看照片也知道老妈年轻时绝对是美人。不信,你来看我,不就是最好的翻版吗?”我哈哈大笑说:“你就算用了美颜,也远远不如老妈当年美!”

这时,老爸叫我们吃饭,做了他最拿手的红烧肉,我和姐姐刚拿起筷子,就被老妈喝止:“等等,我还没拍照呢!”老爸宽容地一笑,按照老妈的指令,重新摆放盘子的位置,又加上几根碧绿的香菜做点缀,还乖乖做出摆拍的姿势,我被这默契而温情的画面打动了,连忙也拿出手机,拍了一张老爸老妈的合影。

美颜功能虽然不能换回老妈的青春,但自从她爱上用“美颜”,无论做饭、收拾房间、穿衣打扮都更加追求美感,生活品质也提高了,家里也拥有了更多笑声,日子过得更加其乐融融。

古丽古丽

文/孙见喜

老南一路都叮咛大家要把手机带好,说在戈壁滩问路都是以几百公里为单位,信号时有时无,人若失散,找回来的可能为零,特别是女同志,爱照个相,又爱到没人处去解手,不小心就成了沙漠狼最喜欢的一道菜。女旅伴都说:“老南你别吓唬人。”

今天是来看一座城池。城楼城河依依相偎,城墙上白云安卧,亭台楼阁姿态秀美,一切都宁静而安详;也有残破的城堡,仿佛听得到对垒和厮杀的呐喊;另有各种巨大的动物、巨大的人像和人体器官……但一切都静凝不动,一切都固化僵死,这就是新疆乌尔禾的魔鬼城——一种风蚀砂岩的雅丹地貌。

老南喊一声“古丽”,就来了一个维族姑娘,长睫毛大眼睛忽闪着似要把人呑进去。她说你们先照相留念吧,几个同伴就把手机递给她,照完相她招呼我们坐上电瓶车,呼呼啦啦带我们看几个景点,我们正争论着这个岩头像马还是像驴,一转眼大眼睛的古丽就不见了;老南又喊了一声:“古丽!”就来了一位更小的维族姑娘,满肩背的长辫子散乱无序,说话似鸟儿鸣叫,声音细碎而尖锐;她动员我们骑骆驼,说哪儿哪儿还有更好看的、更神奇的,大家说随意拍个照,就不麻烦骆驼了。古丽就说,没有关系,电瓶车转着拉人,一会儿就过来了,我帮你们拍个合影吧,就又有几部手机交给她,她选的角度很好,就又给各人拍了单照,之后,她说这儿大太阳晒啊,又推销防晒霜、推销草帽子、推销墨镜、纱巾,遭到女士们的拒绝,她也不生气,又说乘车棚那儿凉快,你们过去休息还有冰糕饮料。大家觉得这个“古丽”挺好的,就在凉棚下和她拉话,问她这魔鬼城真的有魔鬼吗?她笑了,说:“这是形容嘛,哪会真有魔鬼啊!”接着,她又介绍这里沙土的历史成因,介绍这里的石油,介绍这里的气候特点,说是十二级大风来那个声音,她促着嘴学鬼叫……片刻,我们就感觉到了,那飞沙走石的飓风,那切割砂岩的恐怖,那雕琢石头的刀斩斧剁,几千年的凿磨,这些伟力与耐力合成的奇瑰作品,在欧亚大陆的中心地带、准噶尔盆地的西北缘,就这么产生了中外闻名的风景:魔鬼城。

奇异之地必有特殊之物。这里的特殊之物就是石油。据小古丽介绍:1909年这里的第一口油井出油,一百年过去了,现在还在生产;1950年中苏合作大规模开发,1955年中国独资开采,七十年代发展、八十年代腾飞,九十年代创新,成为中国第一个年产过千万吨的大油田,2018年入选中国第一批工业遗产保护名录……

小古丽的石油知识真多!细问,原来她有一个石油之家,爷爷、父亲、叔叔、伯伯、姑姑,全在油田工作!她指示我们从魔鬼城夹缝里看过去,远处有成千上万的采油机,森林一般布满原野;她用胳膊比划个圆圈,说:“这么大的管子、油、气,都送到内地去了。”老南表示想去她家里看一下,她说:“家在克拉玛依市,离这儿九十公里呐!”又问我们住宿了没有,还需要什么帮助等等。

住宿的地方是距魔鬼城不远的乌尔禾镇。镇街宽阔,居民松散,玫瑰园民宿堪比内地的四星酒店。院里鲜花盛开,却不见接待者。大家就跟着老南齐声喊:“古丽古丽!”很快就来了一个胖妇,有同伴就悄悄比划说:“一个麻袋高两个麻袋粗。”老南瞪了一眼,大家噤声。可这麻袋古丽安排房间床位十分利落,说话也是慈眉善眼,老南就扬手作跳舞状邀请她,她笑着指着说:“那儿那儿。”那儿有个妇女在扫路,路上落了许多艳红的苹果,都被她一扫把一扫把地扫到旁边的草丛里。大家就觉得十分可惜,就纷纷捡拾起来,说冲洗一下都是好苹果。老南叫一声“古丽”,就过去和扫地的妇女交谈,俩人又说又笑,比比划划的,过来了问老南你们说了什么,老南说:“这就是我找了几十年的古丽,年轻时我和她谈过恋爱。”大家知道老南曾在新疆工作过,却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老南的夫人脸就红了,连说:“我不信我不信。”小侯过去核实,回来给大家说:“这个古丽说,她刚才告诉那个男人,她一天扫地五个钟点,工资是两千元。”老南夫人表情复杂,嗫嚅着说:“我不信我不信……”

吃了饭,麻袋古丽指引我们参观维族一家的庭院经济。一进院子就是两亩大的苹果园,硕大的红苹果挂满枝头。果园后头是五间平房,围绕房子是一圈葡萄架,串串珍珠伸手可触。一个七十岁的老古丽看着园子,说老伴去世了,儿子开车去城里卖果子,儿媳上班去了,孙子上了寄宿学校。大家摘了果子,自觉用窗台的公斤秤称了,又算着再摘个果子凑个整数,老古丽说:“永远没有整数的。” 就一口报出了钱数,大家就再不言语了,一直到住处还议论老古丽的厉害。

同行的马老师突然高叫:“我手机不见了。”大家就赶紧帮她找,帮她回忆,马老师坚决否认丢失,老南坚决否认被偷。大家就回忆在哪儿哪儿叫人帮助照过相,说来说去都是一个人:古丽!但到底是哪个古丽呢?谁也说不清。试拨这部手机,无音。马老师说她也没换过衣服、没整理过行李,老南就说:“我一路都在叮咛,你看这怕鬼处偏就有鬼。”

马老师一夜无眠,大家都跟着唉声叹气。次日结账毕,麻袋古丽说:“马女士过来领你的手机。”大家一齐张口,却都无声。核对、确认、签字,手机又回来了。问古丽是谁送来的,她只答:“保安上的人,我也不认识。”

重新上路,又去远处。大家纷纷议论,说到处都是高科技,过安检、购门票机票、住宿、加油,处处都用身份证实名登记,时间地点都记录在电脑,手机卡公安一查,姓名地址身份证一清二楚。马老师说:“该感谢谁都不知道。”大家就说:“该感谢古丽。”

老南说:“古丽在维语里是花朵,常用作女孩的名字。”

老南的夫人若有所悟:“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