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蛙鸣的散文

2023/12/08好文章

老地方整理的蛙鸣的散文(精选4篇),经小编精挑细选,希望大家喜欢。

蛙鸣的散文 篇1

冬天落第一片雪时,就想到,“蛙几时才叫?”希望听见它们“咯,咯,咯。”因为人似乎已患着半身不遂,一直坐到旧圈椅里,难得出门——要玩必须请两个人抬着,坐轿子玩实在无味——于是只好和火炉作伴,究竟的日子也还是不知道。

终日坐到椅里,原也说不上如何痛苦,身体是早失去知觉了的麻木不仁,反而没有痛苦。无如老坐在它身上,未免抱歉,椅又似乎很忠实,大约是古老之故,总是呈着笑迷迷的呆相,从未发出怨言,因此心里愈觉不安。但是真的要一下跃起,也还办不到,虽然寂寞也罢,只好将就的坐着,让大好的时光幽幽从窗外溜过。

时光溜去了。要想的也都想尽。

“蛙什么时候叫呢?”

日子过得自然很模糊,却还能够看出是下雪。凤是在狂奔,凶刁的狼也般打着嗯哨,有时躲进死巷里呜咽悲鸣。槐树和榆树的梗枝嚓啦嚓啦的相咬。似乎连雀子也明白了当前的厄运,躲进深深的檐下去了。纵使时令再变得离奇,娃也不会叫的。

然而依旧不能断念,期待着蛙声,那咯咯的蛙声。虽然半身早已麻痹,终究尚有耳目口鼻诸物在,能听而且要听,能看而且要看……没有办法。况且也反对不得。据说圣人是贬斥物欲的,实行起来,上天亦将狼狈的吧。聪明之极。不过,圣人终归死了,这妙想似乎也从未实行,纵令活着,不依旧徒然吗?

“蛛什么时候才叫呢?”

心里不禁酸楚。尽管嚷,是容易惹人忌恨的。为着打破寂寞,有时确曾想连喊几声:“寂寞啊,寂寞啊!”一则未必会有人听见,实在怕人忌恨,况且嚷似乎不是好事,所以不嚷,将一切封存心里。自然心会想,这又是“可咒诅的物欲。”又想,倘使将这“可咒诅的物欲”斩断岂不很好……这次是一个至高的神笑了,勒腮露齿……哎!真已蠢得到家。

人类这东西本有几分蠢相;不赫相他去成仙,蠢的听其自然吧?有梦且做—然而半身不遂是否会恢复健康呢?娃鸣的时候;声音是否只有一种呢?哇鸣的时候j花是否仅仅一朵呢?……

期待着的蛙毕竟叫了,咯,咯,咯!然而事情也不大妙,因为想无可想,便又担心看明年这池子里的蛙……

蛙鸣的散文 篇2

到底从什么时候起的呢,蛙声越来越稀少了,渐渐远去了呢。不知觉,夏季又来。到底还是念想着清水池塘,举荷风爽,一片蛙声,那该多美妙呀。然而,蛙声却总是没有按期而来。不由得心有怅然,若有所失。

不由得在想,自己如今,已搬来在山脚下,桃花林处。夜,背倚青山绿水,昼,面对绿水青山。竟然,都很难听到蛙鸣,更何况远离乡村的人们呢。

曾几何时,感受蛙鸣要到诗词里去了。随意翻开一词,墨香古意,薰风破蕾而来:一句“恰则黄昏雨便晴,青塘迤逦尽蛙鸣”,仿佛犹见青塘蛙。又来一句:“不知龙物潜何处,鱼跃蛙鸣满槛前”,立时眼前跳跃蛙。再有一句:“蛙鸣蒲叶下,鱼入稻花中”,早已是丰收在望,十里蛙鸣,千里稻香。

然而,毕竟是纸上文字,终觉没有现实来得丰满,与甘畅淋漓。仿佛间,只有去往诗词中才能听到蛙鸣。而夜深枕畔、雨过初霁的月夜里,好似已很少再听到蛙鸣了似的。

那时候,总在想,若小雨初晴,弯月如洗。远远池塘里,有蛙声传来,是多么的美意呀。夜晚,虽是夏季,许是,缺少了蛙声,而因此感觉如此空寂。繁星满天,花草摇曳生姿,花影里少了蛙声喧阗,夜色,缺憾着天籁回声,好似一幅美丽的画卷,因为没有背景音乐,而枯燥,空落。

忽然,一日,竟然,偶然间听到了蛙鸣。甚是欢喜,蛙鸣缠绕在树上花草上,水上,草地上,犹似萦绕在习习风中,点点星光里,忽隐忽现,缥缈沉醉。这蛙鸣穿帘而来,纠缠在耳畔,似玉纤弄琵琶,江上月光明,林间花似霰。令那鸣蛙声声,犹似玉户穿帘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花瓣沾湿衣襟似的,粘着缕缕花香,越加的诗意。

这蛙鸣,就好似很久没有音信的老友,好似祈盼很久的纯音乐,又好似清溪潺潺,曲水流殇。恰是悠闲地坐在山水间,月光下,花气袭人,夏风微醺。

水边而坐,击水而歌,看着流斛随清流旋转而来。恰一杯美酒流转花意,就漂移在面前,惊喜与欢心齐上眉梢,迫不及待地举斛,恨不得,一饮而尽才好呢。再无谦谦之模样,再无推让之客套了。

喜欢夏季的一阵清风,轻轻柔柔。拂面而来,洒下一际清凉。喜欢夏季的一阵花香,徐徐飘过,筛下一缕芳香。喜欢夏夜一弯孤月,挂檐角,淡淡无声,照人无眠。

最是喜欢那一声声蛙鸣。好似穿过夏夜的碧空,飞流之下般的如银河落九天之势。湍急回声,幽谷音韵,丝竹管玄和鸣出的纯音乐。又好似孩儿们课堂上,传出来的朗朗读书声。此起彼伏,悦耳醉心。

看看天气,此刻,檐外雨声初断,淡月欲呼而出。小庭寂静,鸡在埘,鸭在棚。牛羊栏中,人将梦里。四周静谧,夜风徐徐,煞是一阵好风,疏弄花影,轻扫暑燥。空气里氤氲着淡淡花气,微风里有琉璃的纯净,与剔透。

于是,轻轻掩门,唤上牧羊犬阿牧,慢慢行走。绕过小桥,转过溪流,任意而行。不知觉,感觉忽然路是曾经走过的,但很久没有走了吧,显得有些生疏了。两旁渐渐多出杂树,恰是,枝头繁花时候,花色潋滟,幽香弥散。

草丛里有虫儿喓喓,树上有蝉儿嘶噪。蝉儿们,好似被白天的太阳晃昏花了双眼,一直半似眯着。此时,一只只睁大了双眼,拼命的嘶叫,大有震耳发聩之势。那叆叇云层,好似,就被这嘶鸣声撕开了一隙逢罅,月儿越加明亮起来。照着花树,山岚巉岩,溪水山道,越发神秘,秀丽而幽静。

与这,忽起忽落的天籁妙音间,突然传来一阵阵蛙鸣,似一际江流婉转绕芳甸。又似汩汩溪流,在礁石间回溯。高起的蛙鸣,恰是那激起的浪花飞溅,嘹亮,奔放。

想象着白昼时候,一定是山野里,喧喧乱蛙鸣,啼莺睍睆,风光流转。若能停留在这山间水湄边,饮上一壶绿蚁新醅,摘几颗野果子下酒,那可是,甚美,甚美呀。

转过一弯山路,顿感风清月朗,花香四溢。蛙声好似也越来越近了。凝神细细远望,才终于发现,不远处,好似有一池塘。远远泛着清波,幽幽隐着诗情画意。忽然间,感觉见过的,好似一直废弃的垃圾场吗?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一池的莲荷池塘?

加紧脚步,急走几步。来到塘边,却见,月光下,池塘四面垂柳,依依风中。柳丝似风中飘逸的青丝,垂在池塘边,丝绦柔垂似线。池塘中一片片荷叶,街天连地。在夏夜里,清芬四溢,荷莲田田,笼着月白的薄纱,荷袂蹁跹。

哦,一只只绿蛙,就是躲在荷叶下,菖蒲叶下。有的,或是蹲坐在荷叶上面,抱住菖蒲茎秆,也有在岸边蒹葭水湄里游动。最是有的在荷叶间,跳来蹦去,甚是招人喜爱。忽一只鸣叫,一只接一只的大叫起来。那叫声,很快就连成了片,好似整个池塘都在震动着喧闹着。竟然扯天连地似的。

我正暗自惊叹着:原来这就是那蛙声的发源地了,一点也不会错的。忽然一声问话:“谁呀?什么事儿,卖鱼的吗?”接着几声犬吠。阿牧有些狂躁,我立时轻声制止:嘘,别出声。

听到声响,立刻,蛙声戛然而止。扑通扑通接二连三,蛙入水中的声音,树上的蝉声,草中的虫声都戛然而止了。

一个人慢慢向着池塘走来,后面紧随着一只牧羊犬。我吃了一惊,立刻回复:“是我。这一片荷塘是你的吗?你还卖鱼吗?”

“哦,是我的。才撒进鱼苗呢。卖鱼也卖藕呢,只是藕要等深秋冬初的才踩藕的”来人立时回应着。

“这么晚了,一个人呢,你还真是胆子大呢。”她笑着捋着刘海,一个很漂亮的女子,清秀而素雅,干净而利索的样子。我也笑着指了指身后的阿牧,告诉她我非一个人。

来人止住了她家的虎子:“虎子,别叫了。还是牧羊犬听话哈,一点不乱叫的。”月光里,越加看得她美丽超俗看,很是让人亲近。她一见我,早已是欣喜无限,急忙往她小院子里让着我:“快到我院里坐坐吧,刚泡下的好茶呢。别人送给我的呢,日照绿,香着呐。嘻嘻。”

小院不大,月下越显得幽静,淳朴。一架蔷薇,花时已过,只有绿绿的叶子,苍翠,馥郁。中有大大的池子,植满荷莲,月光下,荷叶裙裾似的在夏风里翻动。

走近前,细观看。也有一只只小小的绿蛙,趴在荷叶上,滚动的夜露,晶莹,闪耀。前边蛙声一起,这里立时也蛙声相随。接着后面蛙声更加欢悦,一声高一声低,一声长一声短,此起彼伏

她微微笑着,递过一杯茶来,微笑着说:“你来很久了吗?”

“没有,春天才来的。你住得很久了吧?”

可是呢,“好几年了。但是,养鱼也不过才几年的事儿呢。原先这里到处都是工厂呢,什么化工厂了造纸厂了,还有印染厂、铸造厂什么的,说起来都是污染厉害的厂矿呢。”

撮一口茶继续说:“现在都搬离了,就是不搬的也都注意环保了。环境好了,没有污染了,又可以养鱼养虾了。我和老公,将原来的两个垃圾场填了填,修整了,蓄上水植上莲藕,养起了鱼虾。蛙儿自然多起来,就连各种鸟儿飞来了,嘻嘻,真好呢……”

她欢喜的说着,我静静地听着,月光洒满庭院,花草冉冉,蛙鸣蝉嘶,鸟儿树上绸缪,夜色正好。走时,她送我几支藕花藕叶,一包莲子,一串小鱼虾……

提着新鲜的鱼虾,举着荷叶荷花。载着满满的情谊,迤逦着一路痴寻而来的蛙声。心情愉悦,恬淡,意足。

不由得想,来年也在庭院植起一塘荷莲,不为别的,只为听取一片蛙鸣。

蛙鸣的散文 篇3

最近看到一篇关于蛙鸣的文章,心生感慨,脑海中突然涌现出诸多儿时的生活碎片,因为曾经许多无数个烦闷的夏日,每晚都是蛙鸣伴我入眠!

我生长在农村,70年代人们的生活简朴清贫,记得那时村里的小路还都是坑洼不平的泥路,尤其是梅雨天,小路变得松软粘脚,每次走在泥泞的小路上,总是提心吊胆如履薄冰,不仅是担心滑倒,还因为鞋底沾满了厚重的泥巴,腿就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真是举步维艰……

小时候我家住在村子的最后一排,再后面就是那绿油油的菜地,和许多深浅不一的河沟,那片菜地曾是我们儿时的游乐场,那时一个个瘦弱的身影经常穿梭于田垄之间,奔跑于河沟两旁,欢乐无忧的笑声时常响起……

农村的夜晚深沉、静谧、悠远,唯有胡同头那盏昏黄的路灯散发出淡淡的光晕,站在门口向远处眺望,高高的玉米地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影影绰绰颇有几分诡异和神秘……

那时的我们都早早的睡觉,人虽躺在床上,但耳朵依然如兔子般警觉,万籁俱寂的夜晚,不同的声响冲击着耳膜,首先是砖缝,墙角或草丛里传出的蛐蛐低鸣,那“嘟嘟”声清脆悦耳,委婉动听,很有穿透力,我好像看到它们昂着头振动着如薄纱的羽翼,那样子好开心!

有时夜里还会偶尔传来几声急促的狗叫,继而是“呜呜”的低鸣,可能是它惊扰了主人的美梦遭到主人呵斥,这声音犹如平静的湖面突然激起的浪花,又快速消散……

夏天印象最深的还是蛙鸣,沉闷寂静的夜晚,没有一点风丝,只有这天籁之声在星空下回响,和谐的蛙鸣声抑扬顿挫,此起彼伏,俨然是完美的大合唱,想起一句诗“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虽然用在这里有点牵强,但蛙鸣带给我们的愉悦可是感同身受,那时的自己早想象着跑到河边去偷窥它们的表演了,去慰问一下青蛙总指挥,去聆听一下青蛙们的演唱,去看看它们鼓动腮帮可爱的样子,去发现那些五音不全或唱歌跑调的青蛙……想着想着,那“呱~呱”的天籁之声越来越远,逐渐模糊,只剩下夜的安静与平和……

岁月的脚步越走越快,儿时的记忆已被抛在脑后,如今穿梭于钢筋水泥中的我们,忙碌成了生活的主旋律,我们早已失去享受蛙鸣的耳福了,繁忙的生活让我们无暇顾及花开花落、草长莺飞;无心倾听燕舞莺啼、夏虫低鸣;没时间欣赏云卷云舒,清风朗月,在奔忙中我们失去了曾经的本真,淳朴,甚至善良,我们已缺少感知美的情怀……

是啊!感受蛙鸣其实更多的还是怀念当初的自己……

蛙鸣的散文 篇4

入夏后,气温日益升高,引得阶前一长溜荷花缸里的荷叶,纷纷钻出淤泥,舒展在水面上,朝长夜大,渐渐将荷缸铺满。

前几天是阴雨天,我一直窝在书房里,连院门都懒得打开,因此小院很清静。然而从前天晚上七点开始,一连串蛙鸣声灌进了我的耳朵。

我认为,享受田园生活,如果没有蝉吟的聒噪,没有蛙鸣的齐唱,夏天就过得没滋没味。

宋朝诗人辛弃疾曾将稻谷丰收与蛙鸣联系在一起,因而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名句。同是宋朝诗人的赵师秀也写过蛙鸣:“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由此看来,夏夜的蛙鸣在诗人眼里富有诗意,因而被写进诗词里。

然而,我小楼前不请自来的蛙鸣,似乎有某种突兀感,还夹带着某种神秘感。

听!那雨夜中的蛙鸣声,肆无忌惮地占领了整个门廊,其声波经过墙壁的多次反弹,形成强大而清晰的立体声。因而当这些立体声穿过纱帘,挤进书房,显得格外响亮。

记得父亲活着时,常感叹解放前的钱家大宅、刘家大宅:“好家伙,正厅檐下的廊柱上挂了只叫哥哥(即蝈蝈,)那清脆的叫声呀,在大瓦房里听起来,比平时又响亮又好听!蝈蝈蝈……哎!躺在藤榻上,摇着芭蕉扇(即蒲扇)听叫哥哥,这才是神仙过得日子呢。”

如果父亲还活着,他听到我门廊里被放大的蛙鸣,该有什么感慨呢?或许,他为儿女们个个住上宽敞的楼房而高兴?或许,他会婉转地跟我暗示:他想要只蝈蝈挂在门廊里,然后躺在藤榻里,摇着蒲扇听蝈蝈叫,以圆他曾经的梦想?

父亲极少提到蛙鸣,我想父亲大概不喜欢蛙鸣。劳苦一生的父亲,一年四季在地里劳作,在蛙鸣声中割麦、打油菜、种早稻、瓣玉米、插秧……从没遗漏过一声蛙鸣,听得他耳朵里早就起了老茧,达到听而不闻的状态了。

在他的心里,听蝈蝈叫,那象征着富足、闲适、安逸。而蛙鸣,那是劳碌命的音乐。在催命般的蛙鸣声中,农民们风里来雨里去,早出晚归,日晒夜露,没完没了地干活。你想不听?由不得你,非听不可!

父亲的思维里,蛙鸣没有诗意,它们的存在只是催他下地干活,干活,还是干活。尤其是盛夏,忙活了一天的父亲,深夜上床休息,还没睡熟呢,成百上千的青蛙们兴致勃勃地在新插的秧田里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大合唱,硬是将他从梦中吵醒。于是父亲狠狠地捶了下身下的木床,气急败坏地咒骂青蛙:“叫,叫,叫***个鬼!老子明早三点就要起床开早工,刚睡下就被你们吵醒。恨不得把你们这些吵鬼一只只掐死,扔茅坑里沤肥!”母亲赶紧做和事佬:“闭上乌嘴睡你的吧。瞎骂个啥,它们是听得见还是听得懂?唾沫星子都白费!”

而我,当年务农时不待见蛙鸣,理由跟父亲一样,扰人清梦。自从我进入由钢筋、混泥土堆砌而成的大城市后,远离了蛙鸣,我却开始想念它们了。尤其是在唐诗宋词里越来越多地读到有关蛙鸣的描写,蛙鸣在我的脑海里越来越可爱。我明白我对蛙鸣的想念,其实更多地掺杂着对故土的思念,对年迈父母的关切。

20xx年的夏夜,当我搬出陈旧的宝钢二村,住进充满田园风光的商品房小区里的第一夜,我竟然听到了蛙鸣!而且是一群!我当即兴奋地起床,走到客厅里,在沙发上坐下,静静地聆听这美妙的天籁之音。

起先我想凭蛙鸣找出它们的确切位置,然而我失败了。整个小区绿化成荫,前院敞开式围墙外是一大片栀子花树丛,后窗外草坪上的是拼成几何图形的矮杜鹃树丛,十米之外是一个月牙形的人工湖。蛙声就在我的房前屋后此起彼伏,轮番演奏。

蛙鸣声中,我恍惚回到了熟悉的故乡,那婀娜的芦苇在随风摇曳,那月光下的小河微波荡漾,那已经成活的秧田里散发着某种又好闻又熟悉的腐烂味。稻田深处,成千上万的青蛙以大地作舞台,正在举行一场纳凉晚会。先是一两声蛙鸣,轻轻地,涩涩地,启口不怎么果断,尾音又较长。显然领唱者有点迟疑,有点担心,似乎在投石问路,试探同类的反应。过了一会,周围稀稀落落地又响起几声,大约是同类的赞许,也可能是异性的鼓励。突然,所有的青蛙好似得了神的旨意,一起张开喉咙,轰然响应。于是,一场热烈而又宏大的音乐会,就此拉开了序幕。开始时,蛙鸣凌乱无序,每只青蛙都憋足了劲,鼓起肚子拼命大叫,企图力压众蛙,以博得异性的青睐。然而,要不了几分钟,所有的青蛙不由自主地融进有序的大合唱:呱、呱、呱、呱……那整齐而响亮的声浪,如海水涌向沙滩,一波又一波,永不停息。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有些体力不支的青蛙难以为继,先后退出大合唱,大合唱的声浪渐渐减弱。突然,好像夜空里有只神秘的大手一挥,大合唱立即停止,只有几只青蛙,好像司机刹车不及般控制不住自己的声带,又凌乱地叫了两三声。于是,天地一片静谧,残缺的月亮挂在西天,向稻田发出微弱的清光。只有亘古的风,还在不紧不慢地刮着,给睡熟的农家送去甜蜜的梦境。

我退休后定居老家,重新与蛙鸣为伴。只是崇明岛为了建设成适宜民居的生态岛,大量的农田退耕植树造林,小楼周围五百米直径内几乎没有了稻田,于是再也听不到声浪滚滚、气势磅礴的蛙鸣大合唱。但每当夏雨之后,西南面的树林里还能传来小规模的蛙鸣。

自从我前年在西院建了个荷花池后,也听到过一阵蛙鸣。不是一群,而是一、二只青蛙。然而,这几天的蛙鸣,明明是一只,叫声却如此响亮,好像一个蛮不讲理的入侵者,蹲在窗下,在夜深人静时分,肆无忌惮地大声喧哗:呱!呱!呱……这叫声打破了我内心的宁静,让我不寒而栗,足以严重扰乱我写作、读书、上网的心情,甚至唤起我灵魂深处的恐惧:它究竟有多大?是谁派来的?赖在窗下有什么目的?有时我从气势汹汹的蛙鸣声中,感觉有个庞然大物正在向我逼近。

这不行,我得找出它,驱逐它出境,还我宁静!

于是,每当蛙鸣大作时,我立即打开所有的门灯、将前院照得一片光明。再左手拎一盏大功率的电筒,将强烈的光柱指向花坛,逐一扫视。右手持一扫帚柄,伸进茂盛的芍药丛里乱拨,想用打草惊蛇的方法将青蛙吓跑。

然而刚回到书房,那讨厌的蛙鸣又旋踵而来,这证明我刚才的清剿行动宣告失败。我只好关紧所有的窗子,再拉上所有的窗帘。然而那只青蛙似乎跟我杠上了,继续大声叫着,频率加快,似乎在窗外嘲笑我。

昨天傍晚,我在厨房炒菜,听得前院又是蛙声大作,立即关掉液化气灶,拎着电筒直扑前院。我刚跨出门廊,清晰地听到一声极轻微的“噗通”跳水声。赶紧将光柱扫向面前的荷花缸,缸面上水波微澜。过了一会,一只小青蛙憋不住了,沿着缸壁悄悄地爬上来,只将三角形的嘴露出水面,换气。哈!我想象中的恶魔原来这么小,一身褐色,还没有眼药水瓶大呢。它在光柱中,显得那么弱小,温顺。又过了一会,它看我没有任何敌意,半个身子浮出水面,睁开眼睛。

我立即掏出手机,对着这小家伙拍了几张照片。

大概电筒光太亮的缘故,小家伙不习惯,又闭上了眼。然后,涌身一跃,跳到缸沿上,接着再一跃,跳进芍药丛里,不见了。

唐代大文豪韩愈写道:“汲水埋盆作小池,一夜青蛙鸣到晓。”原来我前院花坛旁一字排开的十来只荷花缸,竟成了这只青蛙最理想的生活场所。白天,它躲在荷叶下,避免阳光照射;到了晚上,无数飞蚊成了它的美食。吃饱了,它就快乐地唱起歌来:

呱,呱

来吧

同胞们

快来吧

我找到了新的家

呱,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