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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美文短篇

2023/12/18好文章

老地方整理的名家美文短篇(精选7篇),经小编精挑细选,希望大家喜欢。

名家美文短篇 篇1

端午的诗情远不止这些,这个节日是为一位伟大的.诗人而设,全中国的百姓都在用各自的方式怀念屈原,但龙舟竞渡在有水的地方倒是不分南北的一致。我曾在汉江上游的安康观看过盛大的龙舟节。“扒龙船”(福州话)是为了寻找那位为理想投江的诗人——结果成就了一项惊天动地、万民同乐的竞技;包粽子,据说是给溺水的诗人送食物的,结果成就了一方传统美食。全中国的人们都在这天包粽子纪念诗人,但全中国的人们都用自己的方式包。广西的枕头粽,浙江的火腿粽,厦门和泉州的肉粽堪称粽中极致,最为富丽堂皇——它是咸肉粽:火腿、鸡、松花、花生——恨不得把所有的美味囊括其中。

在福州,母亲包的粽子非常结实,她总是把专用的草绳固定在一处,一头用牙咬着绳子的另一端,拼全力把粽子勒得紧紧的——母亲此时有一种惊人的爆发力——因为母亲的缘故,到了北方之后,常常感叹他们包的粽子总松松垮垮的,好像总在敷衍,比母亲的手艺差多了。福州粽子大体用花生或赤豆和着糯米做材料,不咸也不甜,糯米加上很重的碱(这是福州粽子的特色),橙黄色深到发暗,糯米碱面的香气,加上竹叶的香气,非常的迷人。吃时蘸糖,与别处的粽子不同,它靠的是本色的味道。

闽都端午活动的重心是龙舟竞渡。闽江流过城市中心,是极佳的竞赛场所。竞渡之前来自四乡的龙舟分别在闽江各处整装待发,龙潭角、鸭姆洲、仓霞洲各处都有健儿的身影。当然正式的比赛是在江面开阔处,万寿桥下是中心,龙舟从上渡方向顺流而下,到了中洲,正是冲刺的时节,此时锣鼓喧天千舟齐发,气势极为雄伟。当日我家住仓前山程浦头,离江甚远,也还是冒着夏日的苦暑前往观战。这时候热辣辣的太阳直接照射着,毫无遮拦,即使如此,也不能减去我们的热情。清代一首榕城竹枝词:“凉船过处水生风,鳌鼓声喧万桨同。若个锦标先夺得,蒲葵扇系手巾红。”(董平章)写的就是这个场面。

龙舟赛事缘起于悲苦的寻觅,而终于化成了民间的节日喜乐。渐至今日,不仅中国,遍及世界各处,成为一项体育项目。这是中国人伟大的创造。正如我在关于清明的那篇文字说的,我们的祖先能够化解人间的苦难,将悲怆转化为现世的享乐。清明如此,端午也如此。端午是一年节庆中诗意非常浓郁的节日:香香的端午,它的芬香来自五月的田野,更来自历史的人文积淀,是自然界的芬香,也是诗歌的芬香、文化的芬香。

名家美文短篇 篇2

也许,理想和现实真的是相距太遥远,无法把自己放飞;或许,平淡的生活交替轮回,早已把斗志磨碎。多少次筑起的梦想堡垒,又一次次地被现实摧毁,充满阳光的日子总觉得是那么少。不想流于平庸,却又在平庸中沉没。明明知道盲从是一种无知的表现,却始终走不出那层重围。无数次的挣扎,换来的是脆弱和敏感。重复着别人的老路,蜷缩在窠臼里面不能解脱。这样活着不累吗?还不如为自己喝彩!

为自己喝彩,给自己一份执着;少一些失落,多一份清醒。人生不相信眼泪,命运鄙视懦弱,困难和不顺在所难免,如果总是沮丧,生活便是荒芜的沙漠,不如用自己的脚步来踩死自己的影子。战胜厄运,首先要战胜自己。

为自己喝彩,给自己多一份自信和信念,少一些怀疑和痛苦。凡事应学会换一个角度,从好的方面着想,人生必将有别样的风景线。这是一种乐观和积极的生活态度。即使有一千个借口哭泣,也要有一千零一个理由要坚强;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勇往直前,坚持到底。因为,今天的太阳落下山,明天照样升起,人生也是这样。

为自己喝彩,让自己清醒地意识到:活在固定的生活方式的阴影之下,是多么可悲的事!这不是对人生的大彻大悟,因为这样,人不会活的洒脱。如果你不因暂时的挫折而唉声叹气,不把别人对你的态度当做一成不变的圣旨,不会因为上司的脸色而抛弃自己的尊严。这样你就会笑看沉浮,谱写自己的人生。

为自己喝彩,不要在乎别人说什么,失败和痛苦只让自己去品尝。在奋斗中,成也罢,败也罢,悲也罢,欢也罢,学会取舍,才会懂得生活;学会善待生命才会宠辱不惊。从盲从中走出来重新审视自己的定位,活出自己的精彩。即使再大的风,再大的雨,自己也会保持清醒,坚守自己的心灵。撑起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名家美文短篇 篇3

流云在天边,行囊在眼前,有一条通往太阳的路无边无际,路上绿草茵茵,有青春为伴;远方黄沙滚滚,同成熟相连,我们走着,与青春合作,用生命祭起心中的圣坛。

即便受了伤,也不让悲愤的泪水遮住脸,把眼泪拭干,我们要重绽三月的笑颜。即使迷了路也不把无名的忧伤刻在额前,星星终会升起来的,我们总会知道哪边是南哪边是北的。

我们走着,与青春合作,一天又一天,听风传递雨的消息,听雨敲打着湖的鼓面。那岁月的缆绳,终将成为我们抛向空中的闪电。我们走着,与青春携手,一年又一年,看冰雪沉默在冬天,响亮在春天;看着风把冰雪消融在大地的每一寸肌肤。那季节的色彩,终会被我们泼洒成斑斓的画卷。

我们每一个日子与青春一起过得寻常又不平凡,让我们飞扬的思绪轻轻罩住微风中的紫罗兰。我们眼睛很黑很亮,瞳孔里变幻闪烁的,是每一个与青春一起合作度过的晨曦和彩霞的迷人光焰。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一起踏过的足迹,将会风化成一个又一个美丽的传说,一句又一句格言。

真喜欢这山一弯,水一弯!小河上鸭子静静的游,脚下河水在缓缓的流,像一首绵长动听的.歌谣。

真喜欢与青春一起度过的日子,时光不知不觉地从身边流走,那飞翔的小鸟从空中掠过,落在了黄昏的树梢。看,那与认知河边钓的是鱼,我们一起钓的是精致;他收获了一份喜悦,而我们收获的则是十分的美妙。

青春让我们用稚气,但决不服气的心态,冷眼看世界。当七色的天空飘落太阳雨时,常驻豪的我们决意,离开父母的庇护,乘鼓风之鹰去远征,不管风高云黑,伤痕满身……当然,因为我们年轻,岁月里有了未成熟的青苹果,难梳理的橄榄枝。在心海里浮起携刻着理想的帆,载着对某些人虔诚而沉重的承诺,我们起航了……

名家美文短篇 篇4

轻拂绿水梦难追,杨柳岸上鸳鸯羡,青丝缕缕逐春意,千条碧玉荡风帆。君可知?去年今日曾携手,柳岸桃花正香浓,婀娜舞姿添彩韵,妩媚柔情两相凝。缱绻柔丝结情意,淡月微波照心弦。桃面人花今不见,锦衣霓裳为谁舞?一丝苦意入心间,几许凄凉谁怜惜?今夕孤身寂,却是泪眼湿,临窗疏影暗,无语寄相思。叹多情,又多情,谁人知我泪残痕。不相念,又相念,谁人解我断肠魂。

桃花飘落的残红,将我的灵魂掩埋,拈一支素笔,将你画在心底,只为你,写下我一世的柔情。那一月,那一年,那一世,你书一阕纸墨,挥毫流年的沧桑,满目酸楚如一缕清凉的月影流泻长空,你眉宇间淡淡的忧伤,颤抖我此刻的柔情,牵扯我无言的盈盼,风舞慢丝的惆怅,拂乱我静茹深海的心湖。我与你天涯的相逢,从此,沧海穿望成桑田,红颜孤守成荒凉。点点浮花幽怨柳,相思无奈落空楼。回首怨情深,终日泪凝眸。那满地飘落的残红,可否听见我此时的心痛?

镜里观花影,水中望月天。素面谁相见?孤影暗自怜。尘缘未尽却殊途,空叹落花无。一夜寒风过,残秋画里图。人生短暂似花枯,魂去暗香余。望尽天涯愁绪飘,锦怨轻弹,飞上云霄。空明不解暗伤来,香翠飘零,恨水迢迢。陌断幽魂梦里招,泪溅苍穹,谁念瘦腰。愁颜暮锁黛眉低,漫浸相思,咽泣琼箫。谁在月下轻舞疏桐,弄得花落如雨?只恨离别,夜夜无穷尽。案上素笺,时光如锦,默默不语,不悦相期。灯火凄惶,曼华染香,云鬓横斜,倦依琴箫,尘世铅华,遍阅繁华锦簇,人间苍凉。

寂寞朝朝暮暮停,断雨残云,啼恨难平。浮生幽叹宿缘迟,谁赴情殇?转瞬凄零。高楼望断,看尽世人离合,然一曲凄然拨弦的却是我自己的悲歌离叹,凝眸问月,一纸的墨香,暗伤在红尘前世今生的水墨涟漪之中独自吟唱。香凝浅拭愁盈绪,一曲离歌尽悲欢,红尘残梦谁相忆?柳岸桃花断香魂。孤影凄怜,泪葬红颜。尽落尘烟,半世风情,人去岸空水自流,为君写墨一生还,瘦影生寒,寂守孤城。

名家美文短篇 篇5

要是雨一直下,始终不放晴呢?

——那就是世界末日,坏人和坏人就可以在一起幸福地生活了。

眼看春天都要过去了,蔼若春的咳疾却还不见好。

早晨带他去社区诊所打针,又是别别扭扭闹了一番,还不如一个三岁的孩子。

甘草合剂、克咳敏……一粒粒从药盒里取出来,中西药混在一起,我也懒得给他分成两顿吃,一把递给他。

“白茶,你要哪天打算杀了我,提前和我打个招呼,我好做点儿心理准备。”他把左手食指伸入空的玻璃杯中,右手摸到茶几上的水壶,拎起,往杯里倒水,洒了一点在台布上,但不多。水面浸到食指指尖时,他放下水壶,不满地撇撇嘴,“水都凉了,也不知道给我换点温水。”

我的火“噌”的一下就冒出来:“我要说这都是毒药,你敢吃吗!”

“总算长点儿出息了,我等到花儿都谢了。”他伸手摸了摸,碰到了我的衣摆,然后冲我的方向平摊开手掌,“给我吧。”

接过药,他一口就吞了下去,十来粒药卡在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干呕,我故意把水杯拿远,看着他难受。

他被药片憋红了脸,那双布满伤口的手在茶几上痉挛般地摸索着寻找水杯,手背上绷起狰狞的青筋。

许久,一声撕裂般的吞咽,他在裤腿上蹭了蹭手汗,站起来,想了一秒,把身体转到卧室的方向,哑着嗓子说:“懂了,你是想噎死我。那我先回去躺着等死了,省得你看着我堵心。再这么耗下去,我都快得抑郁症了。”

“抑郁症”三个字从他嘴里讲出来,给我的感觉简直就是天大的嘲讽,我冷哼一声:“说你句没心没肺都是夸你,就你那副狼心狗肺还得抑郁症呢?逗我吧?”

蔼若春正往卧室走,听到我的话停下了脚步,想说什么,一张口,一阵咳嗽却袭了上来。

这回咳了差不多得有一分钟,撕心裂肺的。我端着水过去给他拍背,他刚止住咳,就抬起头阴阳怪气地对我说:“对,我良心都被你吃了,只有像你家祁清那样忧国忧民的大圣人才有资格得抑郁症。”

和祁清相识是在2011年的夏天。

那年《哈利·波特》系列的最后一部《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下)》在大陆上映,姐姐家的一对龙凤胎嚷嚷着要去参加首映礼,于是把我给拉了出来。

当时我正在享受大学时代的最后一个暑假,因为已经确定保研,也就没像其他同学一样忙着实习。头上的“此人很闲”四个字闪闪发光,一干闲事扑面而来。

首映式零点开始,两个小家伙早就补足了觉,晚上十点准时爬起来梳洗打扮,我这才知道影院要求所有观众必须身着影片中的角色服进场。没辙,我只得翻出姐夫的博士袍佯装巫师袍混入放映厅。一进去看到满场一片乌压压的黑袍巫师,就我一个“红衣主教”鹤立鸡群,连龙凤胎都臊得捂住了脸,甩出了新学的英文:“So shame……”

幸亏开场前一个男扮女装成傲罗唐克斯的小哥拯救了我——他骑着一把环卫工人扫大街的巨型扫把呼啸而过,一头粉红泡泡糖色的头发完美地把众人的目光从我身上吸走。

电影开场后,龙凤胎里的姐姐敏敏开始捉弄胆小的弟弟明明,只要银幕一暗,她就非要学伏地魔那张没鼻子的怪脸,还拿手机屏幕从下往上照自己的脸,我冷不丁一看都能吓出一身鸡皮疙瘩。我低声呵斥了她好几次,她丝毫没有收敛,于是我和明明换了座位,隔在他们俩中间。

正想着终于能消停一会儿,我却猛然发现过分消停了——电影中真正的伏地魔出场了,明明却没有尖叫,我伸手朝他的座位一摸,空的。

偏偏手机在这时没了电,四周一点光源都没有,我只得蹲下身到处乱摸。

忽然,我的手指伸进了一团柔软的发丛,却明显不是明明的小平头。我正要尖叫,这时,一声咒语浅浅吟诵:“荧光闪烁!”

座位下,一根在影院门口十块钱买的荧光魔法棒亮了起来,透过微亮的绿光,我看到我的手正摩挲着一头粉红泡泡糖色的发,扮成唐克斯的小哥趴在吓得蜷曲成一团的明明身边,低声向明明起誓,“有我在,魔法世界不会被颠覆,伏地魔伤不了你这个小麻瓜的。”

我惊魂甫定,才想起抽回手,小哥抬头笑着对我说:“我喜欢你……呼神护卫!”他猛地从座位下蹿出把我扑倒,一个不明物体从我的头顶掠过,之后听到冰块与水声,应该是某个熊孩子在乱丢饮料。

我被小哥压在身下,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稍显急促的呼吸,这时影片的背景音乐也趋向紧张肃穆,我的心不由得跟着跳错了几拍。

“小姨!明明!”是敏敏的声音。

我挪动了一下身体,想翻身向小哥道个谢,小哥却在察觉到我动作的那一瞬间飞快地爬了起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影片结束后有一个影院方安排的抽奖仪式,龙凤胎认真拿着自己的票根听台上宣布获奖名单,可惜连末等奖都没被抽中。

两个小家伙因此耍起了脾气,赖在座位上不肯走,我连哄带吓,毫无作用。

“奖品飞来!”扮唐克斯的小哥不知何时又来到了我们身旁,把他的大扫把支在墙边,从他鼓鼓囊囊的假胸里掏出了两只巧克力蛙。

龙凤胎立马喜笑颜开。

“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我终于找到机会向他道谢。

小哥拢了拢头发,他那张巴掌脸配什么样的发色倒是都不显得杀马特:“我喜欢你……”又来?这次我没听错吧?“这件衣服,我喜欢大家穿鲜艳的颜色,这样看着心情也会好很多。”

我低头看看自己火红的博士袍,尴尬地咧了咧嘴,以此来掩饰刚刚流露的自作多情,也没什么心思再与他寒暄,拉起龙凤胎就要走。

“等等!”小哥从身后喊住我,跑过来塞给我一张传单,然后竟比我还快地跑出了放映厅。

我展开传单一看——花花绿绿的纸上印着“破雾社”三个大字,一句标语——破雾而生,以及角落里的小字——社长:祁清。

一走出放映厅,我就把那张不知所云的传单扔进了垃圾桶。

我这人向来自恋又记仇,你莫名其妙说句喜欢我,我不介意,我巴不得人人都喜欢我,也觉得自己有被喜欢的资本。但你又峰回路转来一句喜欢我的衣服,喜欢那件丑到爆的博士袍?耍我呢?

9月大四开学,我就搬出宿舍住进了姐姐家,每天出行就去附近的站台搭公交车。

北京的秋天很短,转瞬就入冬。

天刚冷起来,雾霾也随之而至,一早我戴着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3M口罩去站台等车,周围的上班族们都穿着暗色的衣服戴着白色的口罩,暮气沉沉。

连续两辆公交车都超载了,我奋力一搏也没能挤进去。正翘首以待第三辆公交车,忽然感觉身边的人群躁动起来。

我摘下耳机,听见欢快的音乐由远而近,灰蒙蒙的雾霾中,隐约可见几个颜色鲜艳的身影越发明显,倏地踩着滑板破雾而来,出现在我眼前。

是几个奇装异服的年轻人,似是要把这世间所有的明亮颜色都穿在身上,领头那人扛着一台老式双卡录音机,一头粉红泡泡糖色的短发看着有些眼熟。

待他摘下鲜红的口罩,我不禁皱了皱眉——是影院的那个小哥。

“大家好,我是破雾社社长祁清!我们无力改变这糟糕的天气,只希望用音乐和色彩振奋一下大家的心情,让我们每天都有个闪亮的开始!”

说完他放下录音机,打了个响指,几个人伴着音乐跳起了欢快的街舞。

这寒冬雾霾里的一抹亮色果真如祁清所说振奋了大家的心情,在等车的过程中,很多人都跟着音乐舞动了起来,我也用鞋跟打起了拍子,感到全身都暖和了许多。

一曲毕,第三辆公交车也来了,破雾社的成员跟着我们一起挤进了车厢。

一上车我便扶住栏杆,赶紧把口罩摘了下来,长舒一口气。

“真巧,又见面了!”祁清一眼看到了我,侧着身子挤了过来。我刚想回他个客套的笑,公车一个急刹车,乘客们如多米诺骨牌依次倒下。

这次是我扑倒了祁清,鞋跟一崴,直接扑到了他怀里。

耳朵紧贴着他的左心房,听到他的心跳很快。

我想要站起来,他却伸手从背后环住我。少顷,才红着脸松开手。他低着头看我崴了的鞋跟,公交车又开过了两站,才像鼓起了莫大勇气似的问我:“你在哪站下车?”

“学院路。”

“还是学生?”

“嗯,林大。”

“中午一般在哪个食堂吃饭?”

“二食堂。”我有些招架不住他这查户口般的提问方式,竟老老实实一一作答了。

“好,那我今天中午去找你!”说完他就下了车,在站台处举起双手朝我挥了挥,还做了个滑稽的街舞动作。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祁清满意地比了个剪刀手,朝附近的写字楼走去。

不过我也没把他的话当真,都什么年代了,搭讪也要先问问名字要个手机号好不好,哪有这样直接找人吃饭的?谁信啊。

那天中午我和同学去了附近的韩国馆子吃烤肉,直到两点多才回学校,一走到二食堂附近,就看见祁清坐在门口。

“嘿!”他没低头玩手机,一直盯着路上人来人往,一见我路过就叫住了我。

“你还真来了啊,我……”后面我就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你吃了吗?”他问我。

“不好意思,你还没吃吗?我请你?”我也只是客套一下而已,食堂已经关门了。

祁清倒没露出责难的神色:“不了,我得赶紧上班去了,你……”他低头看我的鞋,我这才注意他手里拿着管鞋胶。可我中午吃饭时已经在路边小店买了双新鞋,当场就换上了,那双崴了跟的鞋直接被我扔了。

我有些愧疚,也有点窝心,拿出纸笔写了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给他。可那以后,祁清也没打过我的电话。只是他仍会在每个有雾霾的清晨组织破雾社在附近的站台活动,每天中午都会在二食堂等我一起吃饭,不管我去还是不去。

渐渐的,我竟开始有些期盼PM2.5,期盼能在早晨看到祁清在雾中起舞,并且不管有没有课、有没有事都会每天坚持去学校,然后假装中午和他在二食堂偶遇。

我知道我这是喜欢上他了,我不是没谈过恋爱的少女,只是个自认高冷还算受欢迎的漂亮姑娘,端着一股矫情劲儿,觉得这种事怎么着也得对方先开口。

祁清的“开口”让我足足等了两个月。

圣诞节那天,祁清送了我个礼物,我正要拆开,他按住了我的手,低头瞟着我,小心翼翼地问:“你知道我一直在追你吧?”

“怎么着?我要不知道的话,这礼物就不送我了?”我收回手,故作生气地倚回椅背,等着看他接下来的反应。

“没!你要不答应的话我就继续追你!”

“你还什么都没说呢,让我答应你什么?”

“那什么……白茶,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可以吗?”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这次是喜欢我这件衣服还是喜欢我这条裤子啊?可得把话说全了,省得我又自作多情。”

他被我逗得有些急了,结结巴巴解释:“我、我是喜欢你这个人!当然,你穿红色特别好看……”

我不忍心再为难他,拆开礼物——是一双大红的高跟鞋,简直像新娘的婚鞋,红得都让人不好意思了。

“这鞋也就结婚的时候才穿得出去吧。”我咂舌。

“那就等咱们结婚的时候穿!”

“您想得忒远。”

“呵呵。我当你答应我了啊!”

……

那两个月的相处,我和祁清之间没发生过什么浪漫的事,讲出来也都是些贫嘴胜过深情、俗气胜过清新的段子,只是这些庸常小幸福的堆砌,让那一刻的我相信,我是有机会穿上那双大红的高跟鞋的。

和祁清确定关系以后,我也被他拉入了破雾社。

进入元月,北京的雾霾越发严重了,破雾社的活动也频繁了起来,如果起得够早,有时我们一个早上可以跑十个站台,跳完舞浑身大汗。

1月中旬的一天,我们从第十个站台搏得掌声与欢笑后挤上公交车,准备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车子刚刚启动,坐在学雷锋专座上的一位乘客忽然发出感慨:“可惜我没法感受到你们带来的好心情。”

我循着声音望过去,是个戴墨镜的盲人。

“换个角度想,你也看不到这糟糕的天气,没什么不公平的。”我走过去对盲人说。

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露出谴责的表情。

我从不否认我就是个冷漠的都市人,没有泛滥的同情心。后来蔼若春对我说,就是因为我当初那句冷冰冰的话,他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我。

他是个骄傲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傲慢,向来认为自己比我们这些有视者更为出色,同情对他而言就是一种侮辱。

对,他称健全人为“有视者”,他坦然接受了自己,并习以为常,不以为缺陷,就像我们称他们为“盲人”,认为自己才是造物者完美的恩赐。

“对,没错,我的世界从来都是漆黑一片,雾霾对我毫无影响,甚至对我而言,如果能感受一下新闻中描述的那种‘能见度度只有一米’的盛景,也算是种奢望了。”但为达目的,他也毫不吝啬使用同情心这一大杀器,不卑不亢地装可怜,让人自觉地败下阵来,他最拿手就是这个。

果然,他话一说出口,众人对我的愤恨更加强烈,这时他方才大赦天下,把请求活活变成救我于水深火热民愤之中的施舍:“姑娘,那就来陪我说说话吧!你们不是说想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快乐吗?我也是人,我也想快乐。”

之后也不管我乐不乐意接受这份施舍便开口问我名字、找我要电话号码,问完掏出手机,抬起头“望”着我,用他戴着墨镜的苍白的脸把“可怜巴巴”这种表情演绎到极致。身边众人变成怂恿的神态,催促我快点告诉这个可怜人。

这廉价的搭讪开场白如果由有视者来做定会被鄙视为唐突或是猥琐,但当我们把他视为一个开朗、自强不息的残疾人,便会把自己的纵容视为彰显高尚品德的慈善。

我几乎一眼就看透了蔼若春的把戏,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为了让自己痛快,不在乎找别人不痛快的那种自私的小人,或者说是凡人、普通人,我们非圣人。

我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祁清身上,妄想能激发一下他身为男友的独占欲,可惜他一直是个圣人:“你就把电话号码给他呗,以后他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联系起来也方便。”

“白茶,186……”我每个字都咬得很狠,生怕这瞎子感受不到我的恶意。

“猹?是与闰土在西瓜地里搏斗的那只神兽吗?”

众人大笑,我不笑,偏不给他这个脸。

“我叫蔼若春,出自《诗经》‘蔼若春登,澄如秋水’,指待人谦和、厚德如同春天登陆大地,做事诚实,坦荡如同秋水一眼望穿。”

“我问你了吗?再说你这叫什么名字,真做作,艺名吧?”我奚落他。

“对,我本名其实叫李狗蛋。”

这次连我也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唯一恨不起来的就是这种善于自嘲的人,因为我也是这款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的小恶人。

蔼若春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正面印着“蔼若春推拿馆,总经理蔼若春,手机135××××××××”,背面是凸起的盲文。

“古龙小说里盲侠花满楼的酒楼不也叫花满楼吗,我的店就叫蔼若春,欢迎你常来,给你打折。”他露出得意的神情,那股为自己亲手打拼下的实实在在的财富而燃起的沾沾自喜并不让人厌恶,相反让我感到踏实。比之如巴比伦般悬在空中的宏大伟业,更能让我感同身受。

可我还是不肯放弃吐槽的机会:“花满楼不是开酒楼的好不好?”

“哦?是吗?唉,我是个瞎子,没法看书,别人怎么糊弄我,我都只能相信。”

他又轻轻松松挑起民愤。

“不如你以后每天读书给我听吧,就从《陆小凤传奇》开始。”

三言两语就把我囚于道德的牢笼之中。

那年春节前有长达一周的严重雾霾,以至于我每天都要在公交车上不情不愿地给蔼若春读《陆小凤传奇》,祁清在一边看着我,一脸骄傲,比带着我去参加公司年会还骄傲。

我发现我果然没有做善事的天分,没法像祁清一样从给予的过程中吸收满满的正能量,我甚至讨厌正能量这个词,相当讨厌,觉得它有悖人性,起码是我的人性——我更喜欢幸灾乐祸,吸收个满满的负能量,便觉得不管是雾霾弥城还是世界末日都无所谓了,反正总有人比我过得更惨。

在这一点上,蔼若春倒是相当认同我。

有一天他一上车就在傻笑,我问他是吃错了什么药这么开心,他说馆里新来了个推拿师,是烧伤致盲的,顾客都说那人的那双眼睛看一眼都会做噩梦。

“可你看我,”他摘下墨镜让我看,无视那空洞的眼神的话,那双眼睛确实美得毫无瑕疵,“人家都说我跟他一比简直就是钟灵毓秀,迷倒一片小姑娘不在话下。所以我每天和那个推拿师一起工作,可开心了。”

“那按你这么一说,我和你这个瞎子坐在一起,是不是得开心死?”

“谁说不是呢!要我说,早点把你那男朋友甩了,和我在一起吧,保证你笑口常开活到九十九!”

周围人一片大笑,连祁清也跟着笑,我却觉得蔼若春不像是在开玩笑。

春节时,我和姐姐闹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矛盾,相看两厌。我几次暗示祁清想搬出去和他一起住,他总算还有点自觉性,在开学前帮我搬了家。

如果我有时间机器,我肯定会回到那一天,按住自己准备在纸箱上贴胶带的手,一字一句地警告她:切莫走近,让他是云烟,越美丽的东西你越不可碰。

以至于后来蔼若春无数次在我歇斯底里地发作后,紧紧抱住我说:永远不要懊悔,除非你有时间机器,能把发生的事情都变成没有发生过。

祁清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便离异并都各自再婚了,在市中心给他留下一套房子。几年前拆迁改造后,他分到了一套位于顶层的loft复式房,房子很大,是敞开式的设计,几乎没有任何隐私空间。

刚搬进去时我兴奋极了,人生第一次住进了独属于两个人的“爱巢”,看哪儿都觉得blingbling闪着可待的幸福。

但这新鲜劲没有持续多久,问题就接踵而至。

破雾社只在冬天活动,其他三季祁清满溢的慈善心无处可用,便转为关注世界各地的战乱饥荒和环保问题,每次他愤世嫉俗地向我发表他的见解,我都只能尴尬地赔笑,因为我对这些一点也不感兴趣。

而且在相处中我渐渐发现,祁清的性格远不像他表现出的那样阳光开朗,他就像那台需要放四节1号电池的老式双卡录音机,出门时极尽所能地释放快乐的能量,回到家便耗竭失声。每每与我话不投机便独自缩到楼上的角落里,戴着隔音耳机对着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地打字,有时甚至一整天都不下楼。

他不用手机,也没有QQ……对人与人之间一对一的交流似乎有着极大的恐惧。

……

当然,种种问题中不乏我任性、骄纵、粗心的缘故,所有年轻女孩会有的毛病我通通都有,我也一直试图改变,但祁清依然日渐沉默、憔悴,整天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但又不知道具体错在哪里。

我直觉我们正走向末路,也知道自己不忍放手,最终选择了一种最幼稚最卑劣的方法来挽救这场岌岌可危的爱情。

我想让祁清嫉妒、重新在乎我,当然蔼若春绝对不是这个计划的最佳人选,只是那时他正巧在纠缠我,我也就顺手利用了他。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这一点我很清楚。

往日里蔼若春给我发语音微信我从来都不回,决心实施这个计划以后,我便认真地与他调起情来,我还接受了他送我的推拿馆会员卡,每个周末强拉着祁清一起去做推拿。

但我的计划毫无进展,每晚我的手机微信铃声不断响起时,祁清都会道一声“晚安”,然后自己上楼睡觉。我在他脸上看不到任何嫉妒或在乎的表情,他的存在感日益稀薄,仿佛要以几近透明的方式退出我们的爱情。

我自己反而越陷越深了。

我发现我开始乐在其中,享受着与蔼若春充满罪恶感的相处方式,我没法像爱上祁清时那样笃定自己已经移情别恋,只是——望着祁清,确实总会让我看到一个光明的未来。但与他相处,我永远都处在不甘与自责中,觉得自己总是不够好。我知道我与蔼若春毫无未来可言,但当下的每一刻,却是快乐的。

好在春夏秋逝又一冬,那天,当北京冬天的第一场雾霾侵袭入城,祁清穿上鲜艳的衣服喊我起床时,我感到似乎我们的爱情又有了转机。

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雾霾之晨,破雾社的成员们不约而同地聚集在站台,我在祁清脸上看到了久违的笑容。

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排练了新的'舞步,因为不会跳,我便没有参与,站在一旁。

这时一双手忽然从身后伸过来确认似的摸了摸我的脸,是蔼若春。

“游戏结束了?”他问我。

“嗯,结束了,不和你玩了,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我答。

我们自有坏人之间的默契,他一开始就了解游戏规则,我也无须对他虚情客套。

“就没点奖励吗?我是真心喜欢你的,白茶。”

“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漂亮。”

“你能看见?”我讥笑他。

“别人能看见就够了,我只求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我就是喜欢蔼若春这一点,坦坦荡荡正视自己心中的恶,不以为耻。

“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我反问他。

“喜欢我瞎。”他开玩笑。

“嗯,还喜欢你和我一样坏。”我忽然把他推到广告牌后,吻上了他的唇。至今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想满足蔼若春的要求,给他一个“奖励”;可能是因为我需要一场仪式来结束这段暧昧,回归我真正的爱情;可能是因为我已经爱……

但那个吻让这一切都混乱了,我在尝到恶之花的甘甜后不可自拔,忘情地任自己堕落,直到不远处传来刺耳的公交车急刹车时轮胎摩擦柏油马路的声音——

我循着尖叫声跑过去,那一汪血泊在混沌中红得扎眼,我抱起躺在血泊中的祁清,才发现他染成粉红泡泡糖色的头发的每一根发根都是白的。

他发如雪,那年的北京,却一场雪都没下。

祁清是为了救人而死的,那女生穿着和我一样的红色大衣,身形也与我相似,就站在我之前站的那个位置。

浓重的雾霾让人看不清路况,公交车驶来的那一刻,祁清冲过去推开了那个女生。一直到临终前,他仍在我的怀中,望着那个女生的方向,喃喃地叫我的名字。

葬礼后,我回到loft整理祁清的遗物,在他的笔记本电脑里,翻到了他的日记——

原来祁清一直都有严重的强迫症和抑郁症,他本性悲观,所以一直在试图用所谓的正能量来改变自己。他在日记里写,第一次在影院看到穿着火红博士袍的我就一眼爱上了我,觉得我象征着世间所有的美好,认为我是能治愈他的药……

但事实证明,我是一颗害死他的毒药。

我无法不自责,为开始自责,为结束自责,最后甚至分不清我们曾经爱过的是彼此还是各自心中希冀的假象。

当负罪感几欲要把我掩埋时,蔼若春找到了我。

他说:“我病了,你来照顾我吧。”

我知道,他是给了我一个出口,为我分担罪责。

“你还敢和我提祁清?就是你害死他的!”我扔掉水杯,不顾地上的水迹和玻璃碎片,像疯了一样扑向蔼若春,他这些日子瘦了不少,薄得像片落叶,被我一碰就倒在了地上。

我揪着他的领口,他却还敢还嘴:“别忘了这里面还有你的功劳!那天主动亲我的人可是你!”

我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他的墨镜一下子被甩到墙角。他扭头吐了口血水,继续招惹我:“再来啊!小姑娘家家的一点力道都没有!来啊!”

我闷在胸口的怒气被他一下子全都激了出来,不停地挥动拳头,直到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瘫软在他身上。

蔼若春紧紧地抱住我,问我:“好受点了吗?”

“你故意的,你这个浑蛋每次都故意惹我生气。”我无力地咒骂道。

“白茶,道理你都懂,不用我说,只要你能好受点,想怎么着都行,我都会陪着你。”说完他摸了摸我的脸,因为只摸到汗水没摸到泪水,又叹了口气。

“要是能让你哭出来就好了,那会好受很多的。”他说。

一场暴雨宣告了夏天的来临。

蔼若春的咳疾仍在诡异地反复发作。

下雨那天,我煲了润肺的汤拿去推拿馆。

“你们老板呢?”我问前台。

“你不知道吗?每到下雨天他都不来上班的。”

我怕蔼若春一个人在家会出事,顶着越下越大的雨赶去他家。

我用他放在门垫下的钥匙打开门,屋里却不见人影。我喊了一声,他的回应声从后院传来。

蔼若春的房子在一楼,有个露天的后院,此时他正坐在那把躺椅上淋雨,摘下墨镜的脸上满是水痕,分不出是雨水还是泪水。

“你干嘛呢?”我问他。

“这还看不出来?哭啊,顺便淋场雨让病更加严重些,好让你继续留在我身边。”

我们都很清楚,只要他的病一好我就会离开他,因为我再没有理由以照顾他的名义与他互相折磨、发泄郁结。

“你每个下雨天都哭吗?”

“嗯。”

“有什么好哭的?”

“那可多着呢,你想想,我是个瞎子,从小爹不亲娘不爱,长大后踏入社会步履维艰,好不容易生活稳定下来又爱上了一个姑娘,可惜姑娘不喜欢我而且还有了男朋友。再后来呢,姑娘好像有点喜欢我了,我却害死了她的男朋友,现在我们就算还互相喜欢着也没办法在一起了。你说,该不该长歌当哭一曲?”

世间最悲哀的事大概就是做一个清醒的坏人,甚至无法用“无知”来为自己做道德的保护色,蔼若春三言两语便挑破了我们之间的脓疮,也让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都哭不出来——和他不同,我的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因为贪图与祁清之间那仿若触手可及的光明未来,无视所有显而易见的问题,我的悲哀是我自作自受,唯一让我无法控制的只有——

我竟然真的爱上了蔼若春,这个瞎子,这个和我一样的坏人。

想到这里,我不禁鼻酸,温的泪和凉的雨混在一起砸下来。他终于让我哭出来了,我却一点也不好受。

“为什么要在雨天哭呢?”我哽咽着问他。

“哭完天就晴了,就像用自己的悲伤拯救了世界一样。”

“那要是雨一直下,始终不放晴呢?”

“那就是世界末日,坏人和坏人就可以在一起幸福地生活了。”

名家美文短篇 篇6

二岁,住在重庆,那地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金刚玻,记忆就从那里开始。似乎自己的头特别大,老是走不稳,却又爱走,所以总是跌跤,但因长得圆滚倒也没受伤。她常常从山坡上滚下去,家人找不到她的时候就不免要到附近草丛里拨拨看,但这种跌跤对小女孩来说,差不多是一种诡秘的神奇经验。有时候她跌进一片森林,也许不是森林只是灌木丛,但对小女孩来说却是森林,有时她跌跌撞撞滚到池边,静静的池塘边一个人也没有,她发现了一种“好大好大蓝色的花”,她说给家人听,大家都笑笑,不予相信,那秘密因此封缄了十几年。直到她上了师大,有一次到阳明山写生,忽然在池边又看到那种花,象重逢了前世的友人,她急忙跑去问林玉山教授,教授回答说是“鸢尾花”,可是就在那一刹那,一个持续了十几年的幻象忽然消灭了。那种花从梦里走到现实里来。它从此只是一个有名有姓有谱可查的规规矩矩的花,而不再是小女孩记忆里好大好大几乎用仰角才能去看的蓝花了。

如何一个小孩能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池塘边窥见一朵花的天机,那其间有什么神秘的召唤?三十六年过去,她仍然惴惶不安的走过今春的白茶花,美,一直对她有一种蛊惑力。

如果说,那种被蛊惑的遗传特质早就潜伏在她母亲身上,也是对的。一九四九,世难如涨潮,她仓促走避,财物中她撇下了家传宗教中的重要财物“舍利子”,却把新做不久的大窗帘带着,那窗帘据席慕蓉回忆起来,十分美丽,初到台湾,母亲把它张挂起来,小女孩每次睡觉都眷眷不舍的盯着看,也许窗帘是比舍利子更为宗教更为庄严的,如果它那玫瑰图案的花边,能令一个小孩久久感动的话。

名家美文短篇 篇7

秋天的一个晚上,我独自去洞庭湖观赏。

走在弯曲的石板路上,路边苍翠的小草早已穿上了黄色的外套,可在夜色中已看不出来。小花儿也脱去了鲜艳美丽的衣裳,个个低着脑袋,驼着背,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时间如流水,一去不回头。转眼间,美丽的春天和燥热的夏天已经过去,凉爽的秋天到来了,真快呀!

忽然,我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仰望天空。啊!圆圆的月亮散发着皎洁的光,安静地挂在天空。星星则调皮地眨眼睛,好像在捉迷藏,过了一会儿又安安静静地围着月亮婆婆听她讲故事。忽然飘来乌云,本来湛蓝深远的天空,一下子变得灰蒙蒙的,没有一点生气。只有不知名的小虫在不住地叫着,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走了那么远的路,我有些腿脚酸疼了。正好,前面有个凉亭。那凉亭四角微微翘起,亭子中间是只准备起飞的大鸟。那大鸟雕刻得栩栩如生,神态自若,为亭子增添了生气。亭子上的瓦也有特色:瓦片全黑,可每一片都闪闪发光,好像被谁精心擦过。凉亭里的人大多数都拿着蒲扇,在闲谈。我休息了一下,又继续走向湖边。

我终于来到了洞庭湖边,小心翼翼地上了船。船要起航了,我定睛一看:平静的水色和幽暗的月色交融在一起,十分和谐。那无风的水面就像一面没有打磨过的铜镜,模模糊糊的。我还在恍惚中,船摇摇晃晃地划向了岸边……

站在岸上,我双眼深情地望着月下洞庭湖苍翠欲滴的君山。从远处看,就好像在白银盘里盛放的一枚青螺。

我不禁感叹:大自然真奇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