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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树的散文

2023/12/28好文章

老地方整理的椿树的散文(精选5篇),经小编精挑细选,希望大家喜欢。

椿树的散文 篇1

从酱油巷T字路口沿石板小道可通到李家院子。李亮家在李家院子的南边,紧靠古城墙处。杉木板壁,松木楼板,褐红色的木纹,一涡涡地记载着木屋的苍老,还有我与李亮朝夕相处的欢笑。

早春二月,大地阳气回升,我们趁黑夜一个放哨,一个用一截锯片偷偷地锯断邻居徐跛子家的水竹,提心吊胆地把竹子剖成三层篾,青篾织风筝骨架,黄篾织蝈、蚕笼子。菜刀剁得像我们缺了门牙的嘴巴子,妈妈的鞋索一把把地扯断,把过期的作业本纸糊在风筝骨架上。当小南风吹得柳树点头哈腰的时候,我和李亮便出现在爬满青藤的城墙上,一前一后地奔跑着。让“美人鱼”“花蝴蝶”风筝乘着春风,拽着夕阳,在蓝天高高飞翔。

从城墙的大豁口翻过去,可以一直走到南门河沙滩上。李亮爱写生,清早,他背个画板,邀我踏着缀满汪汪露水的青草去河边画古石桥,画吊脚楼,画河埠边捣衣的女子。热天少不了天天下河游泳。一次李亮脚肚抽筋,还是我托着他游过渡船码头呢。

走得最勤的还是酱油巷,每天上学、放学,我们必经酱油巷。小巷很窄,但我和李亮穿过小巷时必并肩。小巷石板被三伏天的太阳晒得很烫,我和李亮的赤脚板像是两对小鼓槌,在上面欢欢地擂动着,不敢停留片刻。跑着跑着,李亮的书包带断了,我胳肢窝里孵的蚕宝宝掉下来了。我俩相视一笑,趴在石板上头碰头地拣拾着散落在地的课本和蚕虫。小巷是个百年的老爷爷,七弯八拐的胡须里,藏着我们少年的晶晶笑声,藏着我俩天真的童趣故事和友情。

李家门前的那棵香椿树渐渐长大,李亮也出息了。他高中毕业考上了省城大学的美术系。而我落榜了。我站在小阁楼上,偷偷地瞧着他父亲用竹扁担挑着行李送李亮上车。泪花止不住地跌下地摔成了十八瓣。我无颜送李亮,只是背着父母送了李亮一个笔记本。上面写了一句话:“未来的大画家李亮:愿你苟富贵,毋相忘。”李亮也送我几样东西:一张风景速写,一盒十二色水彩和一支依金钢笔。临行的头天晚上,李亮喊我同他去河滩。晚风贴着河面拂送过来,带着凉爽清新的河水气味沁人心脾。李亮的肩膀紧挨着我的肩膀,兴奋地对我说:“雄哥,我到了省城就给你写信,还给你找复读资料。我到哪里都不会忘记你的,放心。”

我感激地点点头,感到李亮的话语中充满了友谊的力量。

香椿树叶青了又黄,李亮的来信一年年地渐渐稀少了,终于,像干涸的泉眼涓滴全无。我在李亮上大学的第二年,进了地区的一家建筑公司做钢筋工。请探亲假回家时听父亲说,李亮大学毕业后,分配在省城一家杂志社做美术编辑。父亲把李亮单位的地址抄给了我。我想,有机会去省城,一定去看望他,重温儿时的友谊之情。

机会终于来了。公司派我去省城总公司培训业务。我到达省城的第三天上午,便找到李亮的住所。李亮一见我,脸上闪出一丝淡笑,但很快就消失了,随即面对我的是一副很冷的面孔,使我满心的欢喜顿时凉了半截。李亮站了起来,把手一摊,对我下了逐客令说:“你改天再来玩吧,我现有急事要处理。”

我立即起身和他告别。一路上在悻悻地想,几年不见了,李亮怎么变成这样了呢?是厌弃我这个卑贱的钢筋工了吗?转而又想,可能他是真的有急事吧。这样想就想开了。

培训结束后,我特地去拜访了李亮。这次他倒是较热情,把我带到他新分的住房里,从杂乱的新家具抽屉中摸了瓶桔子汁递给我喝。他对我说,他要结婚了。女友是省城一家公司的文员,还掏出她的玉照给我看。

“雄哥,我和小冯的喜日子定在下个月的二十二日,到时候你来喝喜酒吧。”李亮一脸笑意地对我说。

我点点头,从皮夹里拿出一百元钱,递给了他,说:“我没钱,这点礼钱请收下吧。喜酒是吃不成了,这么远的。”我倾囊送了一百元礼金后,身上只剩下二十元钱的车费了。

我本想在这天与李亮好好地聚一聚,喝杯酒,谈谈心的。跟我一起培训的几个同事都回家了。我留下来就是想跟他说说话的呀。可李亮收了钱,脸色马上晴转阴,没有半点想留我吃饭的意思。我火了,那瓶桔子汁连碰都没碰一下,就和李亮告辞:“我要回去了,下午坐汽车回家还来得及的。”

他搓着手,仅仅把我送到他两室一厅的房门口,打开防盗门,淡淡地说了句:“以后来玩。”就转身回到里屋去了。

那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是李亮的结婚喜日子,我没有收到他的请柬。

第二年我结婚,我写信告诉了他,他没有回信。

又过了几年,李亮的几个兄弟都去了省城。听说都混得不错。弟兄们要把两个七老八十的父母接到省城住宅区,在老家的房产要卖掉。为处理老屋的事,李亮和他的兄弟都赶在春节前回老家来了。我得知这一消息,高兴地赶紧去见李亮。

我家离李亮家约一箭之遥,穿过弯弯曲曲的酱油巷,拐上石板小路,走不多远就到了李家院子。

多么熟悉的李家啊,门前的那棵香椿树已长得一抱之粗了,进门的青坎石已被踏磨得青光可鉴。这里留下我和李亮儿时的足迹和故事。我轻轻地推开房门,见李亮和他父亲坐在火柜里烤火,他扫了我一眼,说:“上来烤火。”懒得起身。

还是李亮的老兄热情:“李亮,你的老同学来了不接待呀。你买回来的糖呢,快拿出来给他吃呀。”

“糖是买回来给父母吃的。”李亮冷冷地对他老兄说。

这句话把我气坏了。李亮,我来这里并不是冲着你几块糖果来的。你是知道的,我从小就不爱吃糖。如果你还记得我们的友谊,你会记起我的这个习惯,决不会说这个话的。其实我是想在家乡见你一面啊。为什么我们多年的友情,倒不如几片薄薄的糖果呢?想到这里,我气愤地没有告辞就转身一甩房门,冲进寒风里。

我最后看一眼李家门前那棵高大的香椿树,看它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丫在风中瑟瑟地抖颤着。我猛然记起小时候我爬树摘春天的香椿嫩叶的情景。李亮举着竹竿帮我打落一茬茬香椿叶。香椿叶炒鸡蛋,是我最爱吃的一道菜。

香椿叶是佳肴,老了却吃不得了。我和李亮的友谊,莫非就如这棵凋零的香椿树,年少时纯真,长大以后就苦涩了?不堪回首啊,让家乡寂寞的小巷尘封这一段记忆吧。

椿树的散文 篇2

很多时候,我都在镜子里窥见一棵树枝叶萧索,主杆残破颓败,浩荡的时间里,沉思般静立的一棵树。这可能是被别人遗忘甚至丢弃的一棵树,我是这样想的。不然,它为何跑到我的镜子里来?也许这本就是属于我的一棵树,一直都在。

树的旁边,开一朵一朵的山菊花,带刺的月季。只是淡香全被镜面封锁,只要用心,用手还是可以触得到的。除了这些,树的身上还长有褐黄色的苍苔。一丛一丛,如时间埋下的沉默与清愁。枝与枝间,隐藏着一个女人的脸蜡黄、满是皱纹。眼睛止水一样的沉滞。一味地凝视,居然发现女人的眼睛里也长树,水陌轻寒,翠色隐约。仔细辨认,这些树似乎都是来自同一个种类楝科的香椿树。

故乡的老屋旁,田园边也曾到处是这种树。

时间是个极不讲情面的家伙,一经阔别,便不再回来,甚至还喜欢顺手牵羊。带走的不管你愿不愿意。如墨色的青丝,田塍篱角的庄稼,属于故园那一棵一棵的香椿树,以及关于香椿树的成长。

有时,长久的端详与凝视,是可以触发时间的恻隐之心的,它会将自己掩埋的事物缓缓还原,只不过是还原的背景是一面镜子,流逝过的或正在流逝的事物在镜子里会悄然现身。而此刻最先发觉的不是你的眼睛,还是你的心。

在我的心里,故乡是被香椿树包围的。

我的童年,少年,我的好多白天和黑夜也都是被它包围。于是,香椿树,便见证了村庄的明亮、喜悦、清寂、与黯淡。

很难想象一棵香椿树经常在一个人的镜子里淡进淡出。那到底是怎样的一棵树?穿行在镜外的红尘与椿树投影之间,这些脚印的脚印,不知岁月该如何处置?

老屋旁的一棵香椿树,是父亲在三十年前亲自种下的。那时,我的父亲力气大得很,只几锄,就挖了一个又大又深的树坑,涔涔的汗水,在他厚实溜光的脊背上豆子一样滴溜溜地打转。面对着裸露的黄色土壤,父亲将稚嫩的椿树苗小心地放进去,微笑便散在和煦的春风里。从此,椿树在父亲的帮助下,便算找到了自己的家。风雨丛林里,自顾自地长着。

父亲照看香椿树,如同照看我。不时给树浇水,捉虫,修枝。记得一次他看到椿树面黄肌瘦,就号召院子里的细伢子冲着椿树兜边的土撒尿,溅起一串一串的土气与热气。转眼,这股气息就和着素馨的时光弥散在村庄的深处了。阳光落在椿树上,也落在父亲宽厚的肩膀上,那一刻,我觉得父亲不像我的父亲,到像香椿树的父亲,香椿树是幸福的。我看到父亲的口张了一下,再张了一下。是笑吧?又像是在说话。可能椿树听见了。

在我童年的旷野,长着很多很多的香椿树。其中的很多,是我父亲种下的。他爱树,爱种树,尤其是香椿树。至今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独爱香椿树。

也许,有的爱,是没必要呈明理由的。如岁月的阴翳,端然静观即可,无须追问去向与源头。

过了几个春天,又到另一个春天,椿树在父亲的照看下,一棵长大了,又一棵也跟着长大。院落的四周,一抬头,就可以瞅见密匝匝的翠绿的椿树叶子,小鸟在里面谈情说爱,风声此起彼伏,白色的云,姿态优雅地一朵一朵地走过。地面,树影婆娑,鸡鸭嬉闹,狗贴着阴影,闲适自在,空气宁静极了。父亲、大爷和叔叔们靠着椿树圆实粗壮的树干,看着对门挺秀的峰峦,广阔的田畴,以及安详整洁地村庄,目光里有着说不出的静穆、自在、安逸。

此刻,在我的世界里,只生长两种颜色翠绿,湛蓝。

如椿树叶子的翠绿,如天空一样的湛蓝。以至后来,我在纷杂地尘世间,总是凭借回忆努力地描摹这两种颜色,如此单纯,明丽的颜色。可惜,每次都是无法还原。是心的变迁?还是景的移位?我不得而知。只是坚信,这两种颜色绝没有死去,它们依然活着,只是活在我目前还无法企及的地方。因为,就算椿树不在了,它的根还在,根在,树的魂就在,魂在,绿也就在。天空就更加没得说了,异乡的天空,虽然逼仄了些,可并不代表村庄的天空被挤掉了,或者说被同化了。

所以,我每次出行,都带一面镜子,看自己,也反观流年。

香椿树挺直高大,质地坚实,无结少疤。闲谈之中,只常听父亲说起香椿树的这些好,曾想,这大概就是父亲对香椿树信守勿渝的原因吧。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从此年到彼年,香椿树因有了父亲的爱,更加显得茁壮与高贵了。

在我十岁那年,因贪玩,与院子里的伙伴爬香椿树比赛。通达直立的椿树上,我如一敏捷的猴子,登临椿树,聆听风声在枝头摇曳,看老屋瓦缝间的疏疏野草,树下奇形怪状的光斑,真是其乐无穷。可就在我得意之际,一不留神,急速滑下树来,手上、肚子上、脚上的皮肤多处擦破,鲜血淋淋。树下的伙伴忙叫来了父亲,看着正在淌血的我,父亲的脸色惶遽不安,呼吸急促,记得他原来挖树坑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快节奏的呼吸。父亲赶紧窜上树,迅速摘了一把香椿树的叶子放进嘴里用力地咀嚼起来,然后蹲下来,小心地撩起我的衣服,将嚼碎的香椿树叶子敷在一沟一沟的伤痕里。(大人说,香椿树的叶子有止血清火的作用。)父亲的话语颤颤地,粗糙的手掌握成拳头,似乎要握住所有的痛,不让扩散,不记得父亲当初说什么了,只记得他的语调最后变得极端的暗哑、失真,青筋暴露的手臂如香椿树错综突兀的根脉,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抵达我的体内。在父亲的怀里,我如一棵幸福的香椿树,茂盛而肆意地长着,那些伤似乎都被父亲拿走,不然,他的眼里为何徒留悲伤的气息。

在村庄里,一棵树不会拒绝我,我也不会拒绝一棵树。我,或者我们与树一起静静生长,因为我们都是村庄的孩子,所以恒守与依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自然我也就目睹了香椿树在安然的岁月里抽芽,结籽。香椿树也观望着我如何地蹒跚学步,幸福成长,然后是怎样离开香椿树又回到香椿树。这一切都是在时间的安排之中,在心灵的默契之间。

村里的老人说,香椿树是很难开花的。小时候的我一直不信,它能结籽,就一定会开花。后来,我问独爱椿树的父亲:香椿树真的能开花吗?父亲无言,只是仰望着高耸挺立的香椿树,蓊郁蓬勃的叶子里,可能就藏着我要的答案。然,椿叶沉默,岁月无语。唯有风在我,香椿树,以及父亲之间来回穿梭。可是我更加坚信了:香椿树一定是开花的,这花开在村庄的上空,开在我的心里。花的香即是岁月的香。

我的祖母最终这样告诉我:因为大家喜欢摘香椿树的嫩芽,而树的花苞就藏在嫩芽里,所以就很难看见香椿树的花了。不过她曾经看见过,若谷粒一样白色的花。那一刻,幼年的我终于释怀了,如打了胜仗一样昂首阔步走在香椿树底下。

确实,后来我也见到了香椿树的花。纤细的白,嫩嫩地缀在枝条顶端的新叶里,清芬流溢。明亮的阳光中,如一颗颗细碎的玉石,发出璀璨的光芒。只是当我亲眼看见香椿树的花时,我的个子已如母亲了,我的父亲也已经不再年轻。可能关乎美的发现,是分很多种的。有的一开始就能看到,有的要架了梯子才能发现,还有的硬是要经过岁月的沉淀与洗礼,经过反复的等待与审视才能发觉。后来我读到一首张枣的诗《镜中》一句: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便落了下来。幸好,在我的镜子里,香椿树的花,永远都是素雅且含蓄地开着,从不曾凋谢。可是这并不代表我没后悔过。

香椿树的嫩芽是上好的菜肴,每年的谷雨前后,村子里的香椿树芽基本被摘了。那时,刚刚实行包产到户,大多村民都未曾脱离温饱线。能吃一顿香椿树芽炒鸡蛋对于我来说是最奢望的了。有好多的人,因为饥饿还黯然神伤,我们一些小孩也只能用炭笔在门框上描摹内心的渴求。对于大人来说,那时的日子总好比在呻吟一些萧瑟的句子,清淡,寥落。幸好,我们还拥有香椿树,拥有金子一般质地的香椿树。在深峻的时间长河里,香椿树成了村庄的另一种图腾,

谷雨,本是两个清和而澄净的字,略带了些许的明丽与温暖。可旧年的村庄并未因为它的到来而生气些许。各家各户的谷仓经过一个漫长的寒冬之后,基本掏空了,蜇人的空令人心慌,仿佛岁月的注脚里再也找不到一个实词,空茫无际。父亲坐在门槛上抽闷烟,母亲则挎着竹篮子来到香椿树下。一片又一片的落叶叠加交错,仿若要掩藏春天带给大地的所有气息。但是,要绽放的终究还是要绽放,就如母亲的脚步,透过错综铺陈的落叶,依然能感觉到来自大地的诸多讯息。香椿树的枝头在母亲的仰望之中抽出了一束一束的嫩芽,鹅黄的嫩芽透出逼人的鲜与亮,那种亮如我手心里的明镜,亦如父亲反复磨砺的镰刀的锋芒。母亲知道,香椿树芽炒鸡蛋是我心里认为最珍馐的食品。我的母亲用所有女人的坚毅与勇气爬上了香椿树,在她抱紧树干的那一刻,细雨刚刚飘来,我看不到她与香椿树之间的任何缝隙了。凝视着树上的母亲,我安安静静,内心却正在缓缓地返回一棵树,我想,我的母亲也是。我们熟稔一棵树,就如熟稔自己的身体。

一片又一片的嫩芽被母亲含在嘴里,最后装进竹篮。母亲弯着腰含着叶子的样子,从此在我的心里深深扎根,不管时间的刀片如何锋利,都从不曾被切割。且不时地带给我一个声音:香椿树永远都在,我的镜子也永远都在,我在深深的爱恋之中。

终于,我如愿以偿,在雨帘正好收起的傍晚,我吃到了最美的佳肴香椿树芽炒鸡蛋。村庄的枯索在那一刻因为这顿盛宴全都褪尽,只见天空傍晚的余晖如五彩的绸缎笼罩着我的村庄,笼罩着香椿树。

第二天,母亲躺在床上,脚踝红肿。祖母说:是爬树扭的。依着被柴火熏得乌黑的板门,我后悔自己不该喜欢吃香椿树炒鸡蛋。后悔得想哭,可怎么也哭不出声。我想:只有香椿树才能懂得我所有的忧思与秘密。

这事至今已过去三十多年了,香椿树早已经被砍伐,我的母亲也苍然老去。诸多事物早已凉透,可母亲含着香椿树芽的样子历久弥新。

香椿树与母亲成为了村庄最美的风景,我无时不在向美行礼。

不久前回乡,父亲告诉我:和你小时候一起耍的伴都离开村子了。辉伢子做生意发大财了,将老父亲接进城了;林妹子嫁了个有钱的老公,享清福了;春伢子在广东砌屋了;他们好多年都没回过村了,现今,就算有个老人入土,也没得人搬了,如今的村子空了。父亲的语调满是寂寥与失落。望着父亲皱纹堆积而无比沧桑的脸,我不知道远离村庄的他们,是否是真正意义上的离开?还是在心里抗着村庄一起远离?他们的手里是否也和我一样一直执着一块明镜?一面浸透了村庄岁月的镜子。珍藏过去,照亮未来,也照亮自己的心。

这时,我突然想到香椿树,想到它那厚实饱满的籽,那些落在大地深处的籽实,村庄以及村庄里的香椿树一定赋予了它们轻声的祝福与蓬勃的力量。

走进村庄,走向香椿树曾经来过的地方,我的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失落。大地与天空依然在深情对视,唯独我的香椿树,父亲的香椿树,不,应该是属于村庄的香椿树渺然无踪。繁衍与消失竟来得这么随意。把风还给风,把自己还给岁月,把树还给村庄,还给大地。那么,该拿什么来充实我们的心?

抬头,不远处的父亲默默站立。如一棵历经风雨,饱受沧桑,却又无比坚韧顽强的香椿树,精神的根深深扎向泥土,村庄在微笑。

以时间为镜,以心为镜,如此刻骨的场景,永远长在我的镜里,值得我一生去铭记。

椿树的散文 篇3

高二那年,不知何时,北屋窗外冒出一棵臭椿树,起初不大显眼,半年时间便窜了一房高,父亲嫌它碍事,要我砍掉它。我三斧子就把它从根茎处截断。

第二年,我高考落榜,父母的责备,邻居的冷眼,朋友的轻视,都使我感到无地自容。我的情绪颓唐到了极点,整日坐在自己的房间唉声叹气,完全没有了复读的信心。那年天气出奇地热,忽然有一天,天空乌云密布,随之大雨倾盆而下,加上大风相伴,天地间顿时一片苍茫。仿佛是我沉闷了十几天的心情,老天帮我发泄一般。无意间我看见去年被砍掉的那株臭椿树又长过了房顶,风雨中,树干不断地磨擦屋檐。父亲也注意到了,向我吼道:“樗树,无用的东西,小哗,去把它砍掉。”我的心猛地一抽,没有披任何雨具,拎起斧头,就钻入瓢泼的雨中。我对准臭椿树的根部,用力猛砍,把高考失败的集气全都撒在了这棵树上。不知是雨大看不清,还是斧子钝,我一口气砍了十几下,竟没有砍断树的根茎。这时空中一个耀眼闪电,我借着这个亮光,用力向树根茎砍去,臭椿树随即倒在地上,紧接着空中一声响雷,我坐在泥水中大哭起来。父亲把我拉进屋里说:“好男儿岂能哭哭泣泣,有骨气就复读一年。农民们每年都辛辛苦苦地春种夏耘,遇到自然灾害,就有可能颗粒无收,但他们从来不会为此而将劳动束之高阁,第二年仍然会心平气静地去春种夏耘,而不管秋天的收成如何。失败了,总结一下经验重新开始,从今天起,你就做好复读的准备吧!”

等春天再一次来临时,屋檐下又冒出了一株小臭椿。我不但没有砍掉它,还把它挪到了离窗户稍远点的地方,并常常利用学习之外的时间,给它浇水、打岔。那一年臭椿长得格外健壮。这株臭椿树陪我又走过了七月的跋涉,八月的煎熬。金秋九月,我终于接到了南方一所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父亲看着通知书,摸着已长高的臭椿会心地笑了:“樗树,并非无用之材,也可以成为栋梁的。”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够随随便便成功。只要有付出,就一定会有收获。在失败的熔炉中摸爬滚打之后,你就会感到成功的秘决是你是否具备持之以恒的人生态度。每当我学习、生活中遇到困难时,一想到窗外的那株臭椿树,就充满了信心和力量。

椿树的散文 篇4

春节带女儿去乡下,经过我小时候曾经居住过的老宅。

院子因年久失修,已经破败不堪,只有院内那棵老椿树仍不离不弃像哨兵一样守望着无人光顾的老院落。看见椿树,我给女儿讲起我小时候的故事。

记得五六岁的时候,春节那天,天还未亮,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已经把我和姐姐吵醒。这时母亲过来催促我:“乖,赶紧起床,穿上新衣服去抱椿树去,抱抱能长高。”听母亲一说,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里里外外换上过年的新衣服,洗漱完毕,然后和姐姐手拉手去抱椿树。

那时的椿树粗细和海碗差不多,树皮也很光滑。走到椿树前,姐姐先将椿树抱了三下,口中还念念有词:“椿树椿树你姓王,你长粗来做材料,我长高来穿衣裳。”看着姐姐期待的目光,一脸虔诚,我也学着她的样子去抱椿树,口中念叨:“椿树椿树你姓王,你长高来做材料……”“不对,是‘你长粗来’不是‘你长高来’……”还没等我念完,姐姐一边笑一边纠正我念错的词。虽然当时我觉得好笑,但怕再次出错,我便认认真真地在心中默念一遍,然后像姐姐一样去抱椿树。

听我讲到这,女儿嫣然一笑说:“妈,你和俺姨小时候玩的这个游戏好玩,年过得挺有意思呢。”我笑笑对女儿说:“是呀!抱完椿树,吃罢早饭还要去看社戏呢!”“我也想抱椿树。”我的回忆勾起了女儿的兴趣。“走,我和你一起抱。”

回家那天,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暖暖地照着,老宅仿佛也变得温暖起来。穿过前院,走到椿树前,多年不见的椿树虽然树皮不再光滑,但枝干已高过房顶许多,树身也比原来粗了两三倍。女儿仰望椿树,用胳膊环抱它,嘴里念着:“椿树椿树你姓王,你长粗来做材料,我长高来穿衣裳。”

看着女儿开心的样子,我和她一样高兴 。我用手抚摸椿树,伸开双手环抱它,心里许下一个愿望——希望女儿能健康、开心、快乐地成长,祝愿好人都能一生平安。

回忆是甜蜜的,30多年前,那时虽然物质匮乏,但我们会创造一些小惊喜,让内心幸福满满;如今的生活物质丰盈,我们不再为吃穿发愁,积极阳光的心态是不是应该成为人们享受美好生活的一种常态呢?

椿树的散文 篇5

从小,在我的印象中,我们家就搬过几次。那年,我家搬到一个叫龙井沟的地方,离我父亲教书的学校大概一公里远,这样便算是定居下来了。家门前有一块小小的土坝,土坝的坎下,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小路的对面有一方鱼塘,鱼塘下面就是一湾水田了。推开门便看到翠绿翠绿的稻秧,眼底一派田园景色。可我家门前的土坝,光光的,什么都没有。一户住家,如果房前屋后有些树,便添了灵气,有了生机。

于是父亲便决定抽闲种些什么,先是种了几棵桉树,后来又种了几株竹子。在我八岁那年,有一天父亲拿回一棵树苗,大概有拇指般粗细,如当时的我一般高。我不认得,父亲说这是香椿树。我说这树有什么好,黄嫣嫣的,又结不出果子来。父亲说,这个不结果子,明年春天它就发嫩芽了,给你炒鸡蛋吃,香得很。听说有炒鸡蛋吃,年少的我,便抿着口水,期待着。在我屁颠屁颠背着书包来来去去的风雨晨昏里,第二年的春天到了。香椿树的枝头果真发满了红油油的嫩芽。父亲也不食言,买回来些鸡蛋,从树上掰下第一茬椿芽给我们炒了一碗。第一次吃椿芽炒蛋,感觉一种青涩的味道,儿时的吃相,总是狼吞虎咽的,来不及细细的品味。及至吃完了,口舌生香中,才有些后悔吃得太快。而椿芽,却只在春天一季,错过了季节,就再也没有了,只有等来年。

儿时的香椿树,就这样在我的记忆中生长着。透过老屋的窗户望出去,香椿树已快长到我家的墙头,比我高出好多。于是父亲就打趣我,你这个小不点,不如香椿树肯长。后来某一天,父亲就很严肃地对我说,这棵树归你管了,浇水,施肥,别人家来采椿芽,全归你管。突然就觉着,责任重大起来,放学的时候就跑去浇水,还常常憋着劲对着香椿树撒尿,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么。小小年纪便懂这道理。邻居们来摘椿芽,我都很大方,帮着他们去掰,但他们都很自觉,只要够了,绝不多贪。何况那时候,又有几顿椿芽炒蛋可吃呢?没有椿芽可采的季节,一定是枝繁叶茂的时候,夏天也就到了。父亲和我,和一家人,坐在坝子头乘凉。乡村的夜晚,月光从香椿树摇曳的密叶缝隙间泻落下来,洒在我们的身上,有父亲,有香椿树慈爱忠厚的守护着我们,我突然就觉得,父亲像那株香椿树,香椿树就像父亲了。当香椿树掉下最后一片落叶的时候,已是秋深冬初。挺拔的树干,光秃的枝条,像极了乡野间赤膊的健壮男子,整个冬天,它就那样雕塑般挺立,蓄积着另外一种力量,等待春暖发芽。

那些在香椿树下追逐嬉戏的时光,如今依然记忆犹新。那时的日子,虽然清苦一些,但足够快乐和踏实。尽管当时年少的我,并不真正懂得什么是内心的踏实,因为有父亲、母亲,因为有香椿树,小小的心里便觉得满足和安定。一年又一年,香椿树越长越高,越长越壮,长得高过了我家的房顶,长成了一棵真正的大树。从少年到青年,它长我也长,香椿树滋养着我,一如父亲般的给予。十八岁那年,我告别了那棵陪伴了我整整十年的香椿树,从门前的那条小路离开家门,去到远方,就再也没有和它朝夕相处了。有时也偶尔的回老家,但每次都忙忙匆匆,没能细细的端详过它一眼,更没有轻轻地触摸过它一次。没过几年,我们全家也搬走了。留下一座老屋,几棵桉树,几茏竹子,当然还有香椿树,高高地挺立在院坝边上,俨然成了一位“家长”,默默地注视着、守护着我们不能带走的这一切。

路过许多地方,也看过无数的风景,但无论走到哪里,故土老屋的那棵香椿树,总是以它清晰的形象,在我的脑海中鲜活着。仿佛一片荒原上固执地生出的春草,涨满心田。常常想起它在风中婆娑的样子, 但,不管你看,还是不去看它,它就在那里,依然故我地随着四季的更替,秋来抖落叶,春来发新芽,傲岸地存在、从容生长。听老家的人说,我们搬走后,那树越发长得粗壮了,成了一棵“名树”。每年的春天,近邻的乡亲,都到我家老屋来采椿芽。第一拨去的人,总会给后一拨人留一些,他们都懂得珍惜,每次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弄断了一根细小的枝杈。老话说,前人种树,庇荫后人。父亲种下的香椿树,也算是留给乡邻们的一个馈赠,予取之间,总余下些念想。

今年的春天,陪母亲回到老家,在夕阳的余晖下,看到我们的老屋,因为旁边一幢高楼的遮挡,显得越发的矮小了,就像一位历尽人间风雨的老人,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此时的.心境,叫我蓦然间,就想起那首七律来: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默默感怀的心底,有旧时痕迹。好在翠竹依然葱茏,香椿树依然挺拔,一切,都久违了。其间,一位乡邻跑来找我母亲,问我家那棵香椿树卖不卖,母亲摇头。乡邻说,价钱可以再高一些,母亲终于生气,没搭理他转头走开。乡邻不解,有些尴尬,然后悻悻的离开了。母亲的内心,我是理解的。其实那棵香椿树,已然成为了一种象征,甚或图腾,就像它紧紧扎根于脚下的一方土地,坚定地生长在我们的精神家园。有多少人事过往,能用金钱买回?岁月流逝,生命之树常青……作者:乡村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