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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门前的那棵皂角树散文

2024/01/03好文章

老地方整理的老屋门前的那棵皂角树散文(精选7篇),经小编精挑细选,希望大家喜欢。

老屋门前的那棵皂角树散文 篇1

母亲终于还是把老屋门前那棵皂角树给卖了,连同另外两棵老槐树。卖给了四川一个专门在农村收购大树的人。我回到家的时候,皂角树已经倒在了地上,树根已经被包扎了起来,一些人开始用手锯锯掉那些可能给运输带来麻烦的树枝,当然,主要的枝干还是被保留了下来。

我没有想到,那棵树长在那里的时候,似乎并不十分高达,但是倒下来的时候,竟然像一个庞然大物,用来支撑和缓解主干倒下去可能造成的冲击力的那些装了土的塑料编织袋,竟然有的被直接压破。

树坑周围是我的邻居们,他们都说这棵树卖的价钱很好,村上谁谁的树只卖了很少的一点钱。而我手抚着粗壮的树干,却有一种心痛的感觉,我没有直接回答乡亲们的话,只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默念着:别了,我的皂角树!

回到房子,母亲看我不高兴,就说:卖了就卖了,趁我现在还在,如果我不在了,你们都在外边,就算是那个时候有人来买,你们谁回来经管?再说,如果有一天,人家把旧庄基地给推了,这些树还不是死?那个时候谁会给你一分钱?村子里有一户人家,旧庄基被推掉,有一棵树比我们的还要大,树推倒了,卖也没人要。

母亲说的也许有她的道理,可她并不理解我此刻的心情,那棵树承载了我们家庭、我个人成长过程中的很多记忆。有树在,这些记忆在任何时候都会是鲜活的,现在树没了,那些记忆还会存活多久?还有哪些现实的物质能够把我们拉回到已经遥远的过去?我有些激动地对母亲说:正因为这些树,这些熟悉的人和物,我才觉得这里是我的老家,如果这些树没了,那些熟悉的东西都被夷为平地了,你说回到这里和任何荒郊野外有什么区别?

母亲说:你说得对着哩,接着她还是安慰我:卖了就卖了。我说,只好这样了,树都已经挖倒了。

但是整个下午,我的心里却有些忧伤,有些失落。

那些树都已经过了四十多岁,特别是那棵皂角树,它被母亲从棉花地里移植到我们家门前的时候,还只是一个一拃高的小树苗。记得很多次,我给它浇过水,印象中第二年,它就发疯似地窜出一人多高,主干是那种端直而顺溜的。不知不觉中,那棵皂角树竟然已经长得高达威武,直接的见证就是,它的周围原来是用枣刺围着的,怕牛们羊们啃咬它,伤害它,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已经可以用来拴牛了。夏天,家里的大黄牛就在它的树荫下反刍,休息,乘凉,父亲也在树下给牛梳理毛发,打扫卫生。关于父亲的很多记忆,其实都离不开这棵皂角树。

大学毕业以后,我离开了故乡,但每每回家,还没走近老屋,大老远就会最先看到那棵高大的皂角树,它像父亲一样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我知道,那浓荫的树冠下面,就是我的家,因为这棵皂角树,无论我从哪个方位回家,家的坐标都很清楚,我都不会走错,皂角树已经成了老屋的一个标志和象征。

父亲去世以后,母亲曾经有一个阶段想要卖掉那棵树,我也知道这不是母亲的本意,而是不断的有人向她打问卖不卖树?那些想要卖树的人绞尽脑汁,托这个问,托那个打听,从各个角度做母亲的思想工作,母亲曾就此征求过我的意见,当时我很坚决地对母亲说:不卖!但是那些人依然紧盯着这棵大树,似乎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当母亲又一次对我说这个话题的时候,我甚至有些恼火,我说:不卖,给一万块钱也不卖!

这之后,大约有三、四年时间,母亲不再提卖树的事。几天前的一个下午,母亲打来电话,突然对我说,她把皂角树卖了,然后说了很多必须卖树的理由。其中一个最主要的理由就是,现在新农村建设,要推掉那些旧的庄基地。说不定什么时间,就会把我们的旧庄基地给推平了。她的年龄也一天天大了,有她在,这些树还有人经管,卖与不卖,都还是我们自己的,如果有朝一日被推掉了,或者她不在了,我们都在外面,那些树没有人管,就算是被人卖掉,我们也不知道,还不如趁现在卖掉,多少也有一点收入。她接着又说,卖树的钱她不要,都给我和弟弟。母亲的目的或许很现实,但却很有道理。我知道再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只好落寞地对母亲说,那,只好这样吧。

现在很多的城市,都在从农村购买大树,移植大树的技术似乎已经过关,那些四、五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大树,移植到城市以后依然可以活,这真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是看着那些被移植得密密麻麻的大树,总觉得有一些假。因为周围的一切都很现代,都很新鲜,突然冒出一颗或者多棵古树,让人一看都不是土生土长的。我们的城市,在不断的毁掉那些原本古老的东西,却用一种人造的东西来冒充古老,城市依赖着自己经济实力的强大连农村的生态也已经开始掠夺,那些在农村的土地上生长了数十年的大树,硬是被连根拔起,移植到城市,靠着打营养液勉强活着,以用来装点和丰富城市人的`眼睛。据说一棵大树,从农村移植到城市,花费都在一两万,城市里有多少突然多起来的大树,农村里就会有多少多起来的树坑。当然,农村不会因为少了几棵大树而引起生态问题,但是乡村的记忆却一定会因为这些大树的消失而消减和淡化。一个没有大树的村庄,就像是一个没有历史的国家,可能繁华、可能现代,但却无法厚重与深邃。而那些被移植到城市的大树,就像是一个人为了把自己装成一个贵族而篡改历史一样,掠夺来别人的辉煌成果,却恬不知耻地说:你看,我们的历史多么遥远!我们的家族多么的古老!

母亲电话之后的第二天,因为故乡母校的一件事,我顺便回了一趟老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棵轰然倒下的皂角树。老屋门前的天空因为皂角树的倒下虽然豁亮了很多,但总感觉缺少一点什么。

老家的皂角树到底还是卖了,它无奈地离开生活了多少年的土地,而被移植到另外一个叫做城市的遥远的地方,或者,它会苟延残喘地活着,或者它会死去,因为纵然现代移植树木的技术已经过关,也难以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但是无论它活着还是死去,从此之后,它只是我脑海中的一个记忆了。

老屋门前的那棵皂角树散文 篇2

家乡那棵红枣树,伴着我曾住过的老屋,有过多少童年的往事,记着我曾走过的路,当初离开家的时候,枣树花香开满枝头......。听着这首歌使我想起老屋门前的那棵皂角树。皂角树长在老屋前100多米远的地方,在捞池的一个角,独独一棵树,没有同伴陪伴。我没有考究过皂角树是栽的还是野生的,打我出生就有。只记得这棵皂角树开了好多树杈,树很大很大,树身很粗很粗,树身中部已裂开,老皮很好看。根须很多已延伸到捞池里,也许是捞池的水供给,皂角树树叶旺密,皂角结的很多。捞池的水源来源于老天爷的眼泪,也就是下雨的时候自然而然就聚集在这个池子里了。老屋风水先生讲很好,可以说是依山傍水。捞池除了供村子里的人洗衣服外,还饮牛羊。

每当开花的季节,这棵树就会开花。在我的记忆中感觉皂角花和洋槐花有点像,成熟后黑褐色,形状和豌豆荚像,但比豌豆荚更大。 网上资料记载皂角树为豆科植物,它属于落叶乔木,树高可达15米-20米,棘刺粗壮,红褐色,常分枝。花杂性,成腋生及顶生总状花序,花部均有细柔毛,花萼钟形,花瓣4,淡黄白色。每年的5月份开花,10月份果实成熟,棘刺长成。

每当皂角熟了的时候村子里人都摘下来洗衣服,有些人也会用皂角洗头,说洗了头不痒痒,不会有头皮屑。洗衣服的时候先是把摘下来的皂角用棒槌砸成糊状,再包进衣服开始搓揉,慢慢白色泡沫就会从衣服中渗出来,可以代替洗衣粉和肥皂。皂角也有较强医药作用。种子榨油可作润滑剂及制肥皂,药用有治癣及通便之功效;皂刺及荚果均可药用;叶、荚煮水还可杀红蜘蛛。

据说我那个堂大老婆就是在皂角树下结缘的,这样说好听一些。多年以后知道娘娘是湖南某地方的人,当时她们那里穷,闹饥荒,她是和妈妈乞讨来到我们村子的。在皂角树下歇息被那个婆婆看到带回家,好像是给***妈馍馍和面粉后,把她留下来给堂大做老婆了。这也是堂大的运气。娘娘家乡的方言太重,嘴里呜哩哇啦的,说什么完全听不懂。那个时候好像她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想妈妈、想家想的哭,找不到她的时候,她一定在麦草堆后哭。偶尔跑出村子,被发现追回来就会挨打,甚是可怜。听说前几年找到她娘家了,但是她父母已经去世,只有弟弟,弟弟来看过她一次,之后再没有来过。一路走来,不易的人生,不易的生活。女儿招了个上门女婿,小伙子很帅气,也有文化,家里穷供不起,高中毕业就外出打工了。如今女儿也有儿女了,孩子们很乖巧,也是她的福气。听老家人说那个堂大今年去世了,也是对这个娘娘的解脱,再也没有人打骂她了。

孩子五岁的时候回老家,孩子对村里什么都好奇,也很皮。先是到猪圈赶猪玩,再就是爬皂角树。有一次孩子在皂角树下的捞池玩,我忙于在门前喧慌没有注意这些,只听有人喊,谁家的孩子掉捞池里了,急忙跑过去,只见村东头的跛子婆手里拿了一个木棍,大声喊孩子抓住。我到跟前一看,孩子只有头发在上面忽闪忽闪的,我的魂魄吓的快没有了,赶紧往水里走了几步拉起孩子。想起这一幕,至今都后怕,到现在提起此事心都会揪在一起。

去年回去,皂角树没有了,捞池水干了,杂草众生。破落老屋虽已将军把门,但依然注视着那干涸的捞池和曾经皂角树的地方。曾经的风水宝地已人去楼空。回顾人生,多少往事再现。我伫立在老屋门前思绪万千,泪已涟涟。老屋没有了以前的辉煌和霸气。紧锁的门里有我的童年,有我儿时玩伴的回忆,有妈妈的味道。

唐代刘方平的《春怨》“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我觉得是对我家乡老屋的真实写照。

走的再远,也忘不了家乡的老屋。如今的老屋被风雨侵蚀,像耄耋老人。回忆老屋满眼是泪,老屋是我永远割舍不下的情愫,是我永远的记忆。也许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每当我孤独的时候就想起家乡一草一木,想起老屋门前的皂角树和皂角树下发生的事。

老屋门前的那棵皂角树散文 篇3

我在二十三岁那年,还不懂得珍惜。

那年我刚从大学毕业,却整整在家闲了一个暑假,内心的焦虑自然不言而喻。当村庄里的一幢幢楼房拔地而起,我爸爸再也忍受不了盖房的'诱惑,于是我们一家人开始了扒房子的工作.....我随便把几堵院墙推倒, 那时的快意潇洒,仿佛是为了发泄蓄积心中压抑多年的情感;卖掉那些陪伴我成长的白果树、无情的移走那些每年都会品尝的梨树、残忍的砍掉刚还未成熟的柿树,拆毁猪圈和炉灶,我想他们不会在出现在我生活中了,也不想回去那些年贫穷的岁月,我想我们家会添置很多崭新的东西,我甚至想忘记过去。

我会痛恨那年每天都要放牛的辛酸,当黄牛吃邻居玉米无法拽住的无奈,忍受不了父母的责怪而默默哭泣的痛心;我也会回忆起夏天拿起镰刀割麦子的挥汗如雨,不堪回首接麦子的灰尘和刺人,每当我张望自己一贫如洗的旧院子,我也会眼泪涔涔。那时总把浇水、割草、砍地当作是一件任务,扛着锄头或拿着镰刀就潇洒的出门,直到傍晚才无精打采的归来,可以说没有任何思想。农村人就是这样,不知为何活着,只知勇往直前,不知不觉一辈子就过去了,忙的时候也没有时间抒发情怀,连看天的时间都没有,别说发个微博、玩个自拍、写个说说抱怨一下烦躁的心情了,也许这就是我们农村人的宿命。

我求学在外的十几年,我反而怀念故乡的老屋和周围的花花草草,仍记那时会边骑车会边哼着不成曲的小调去上学,却没有想到却越走越远!我不知道有些离别注定是一生的,我还来不及向老屋告别、也不会劝那些泥巴墙再坚持几年等我回来,至少也应该留两块砖头、几片瓦、几扇门和窗,也能证明我曾经生活的足迹啊!唉,不知有多少年我没有呼吸过村庄里的空气、没吃过妈妈做的农家小菜、没有回味过原始井水的甘甜了!

最让我感伤的还是一些人的不在和远去!爷爷得病离去之时我还不懂得悲伤,奶奶的意外也让我童年留下了深刻的阴影,姑姑、姐姐们的出嫁也让这个家庭几乎空空如也,此人此景不在,这些年失去了什么和又得到了几多让我深深思索。我也曾经挽留过、也试图阻止过岁月的变迁和沧桑的变化,怎奈世事无常、风云变幻?也许曾经再也不会回来,也许繁华的都市不允许乡村的存在,一切的一切都将在风中飘散。

梦中我又回忆起我在老屋的点点滴滴:我仍旧扛着锄头完成锄草的任务,然而阔别故乡多年却早已忘记了田地的归属!我仿佛又看见了与我朝夕相伴的黑狗,只是它为何显得那么憔悴、那么沧桑?又或许是早已到了离去的年纪却还在等我告别!记忆中的童年无论在乡村中睡到多久都不会有人叫醒你,而现在刚做个梦却自己惊醒!人海茫茫,那些曾经的景物和亲人,哪些才是他们的灵魂和眼睛呢?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走错了路?错过了多少与你们相聚的机会?也许我的一辈子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完,而我还浑然不觉地在异乡没完没了的游荡,做着早不该我做的事情,走着早不属于我的路。

老屋,再见!亲人,安好!未来,走好!回忆,继续!

老屋门前的那棵皂角树散文 篇4

故乡的老屋,是一间低矮的平屋,记忆里总是蒙着一层暮烟,黛瓦与屋脊,像匍匐的老人的背影。

老屋的结构是简易的川东民居,片石垒基,四角是木柱、中间的墙体是楠竹柱头、墙壁是竹笆夹泥,斑驳的泥墙里夹杂着一些谷草,棕榈和人畜的毛发。屋面,里屋靠山的一面,称为阴面,盖的是小青瓦;阳面,门庭向西的一面,盖的是洋瓦,颜色都是陈旧的烟蓝色。还有一间偏屋,生火煮饭的地方,是砖砌的厨房。接近屋瓴的瓦槽里安装着两片亮瓦,是透明的玻璃瓦。用来采光,是老屋的天窗,也是一家人生活的天窗。它通往着,或者是连结着一家人心里的希望。

小时候,我顽起皮来,妈妈常笑话我,说我是垮房子垮来我们家的野孩子。笑意里流露出拿我无可奈何的原由:“穷人家的孩子野一点好,野孩子骨头硬,少受人的欺负。”妈妈说。

我家的房子垮塌过一次,用我妈的话来说,是因为我出生时哭声太大了,像一连串的炸炸雷,结尾时轰的一声,一啼哭便把我们家的房子哭垮了,好在只哭垮了半边屋,要不,你这个野孩子不知道现在还在哪儿野呢?

事实上,我家的老屋年生太久了,是我爷爷在世时兴建的,加上我出生那天恰好遇上了狂风暴雨,我的第一声啼哭接上了最响亮的一声响雷,震垮了半边屋。重新建的半边屋便盖上了洋瓦,变成了现在的屋。

临近春节,家里要打扫扬尘,我们会把平时收集起来的旧报纸用来糊墙壁。报纸上有一段文字我记忆得特别清楚。

在《妈妈的藤条箱》里,我写过病中的妈妈躺在床上,常常用手指在我的手板心上教我写字,验证我学习的效果,除了念书给妈妈听,就是读墙上的报纸。

有一次我爬上柜子,屋面的亮瓦漏下的光线正好照在那张报纸上,上面有一段文字,说的是在我们国家的一条河流上,有一条大鱼被这条河流的两岸夹住了,动弹不得,两岸的人们可以从鱼背上过河,这条鱼变成了一座桥?

我是长江边的孩子,印象里河流的样子都像眼前的长江。我问妈妈这是真的吗?

妈妈躺在床上笑了,说:“古时候有一个叫庄子的人,他有一条鱼,名字为鲲,它之大,不知有几千里;化成鸟,名字为鹏,鹏飞起来呀,垂翼若云,把地球都包起来啦,一振翅便能鹏程万里。”声音转着弯,神情好得意,接着喊我:“来,到妈妈这儿来,妈妈教你鹏程万里的写法。”

遇上漏雨,小青瓦叫捡漏,就是爬上屋面摞一摞瓦,把盖得密集的瓦片摞到破损的地方来。我家屋上的小青瓦,爷爷造屋时盖得密,几乎是一匹叠着一匹,用我爸的话来说,捡一辈子的漏也捡不完我家屋面的瓦。

现在体会到爸爸对爷爷的感激。

洋瓦麻烦些,洋瓦是一匹瓦扣着另一匹瓦,屋面上没有多余。屋漏了,只好用塑料薄膜、油布、油毛毡代替瓦,盖在漏雨的地方。为了防风,要弄一些砖头、石块来压住。否则,风要吹跑。这样的屋面看起来,像衣服上补的补丁,样子难看。

我是雨水里出生的孩子,一生牵连着雨水的情结,直到如今我常常故意忘记带上雨伞,行走在雨中,任凭雨水淋在我的头上、脸上、以及三十七度的体温上。

仰望着雨水飘飞的天空,任由清冷的、温暖的、苦涩的、甜蜜的雨水落进我的眼里。

多么幸运啊,我这个经历过雨水淋湿浸润的孩子,生长到现在,生长到成为人之父亲的年龄,眼里还会流出雨水一样的泪水,内心里依然抱有着一份雨水一样柔软的情意,一副人性柔软的心肠。

此刻屋外下着雨,下着深秋苦寒的雨。我准备朝雨中走去,走回到童年记忆里最为深刻的一场夜雨里,那是一场疼痛与饥饿的夜雨,苦难的夜雨。

就向那里走去吧,向童年的内心走去,童年的内心有人性最柔软的东西。

支撑人生的并不是其它什么理想与信念,而是人的内心里本来就固有的人性的闪光。

如果人生非要有一种理想与信念,我愿意把它作为我的理想与信念。

记事不久,妈妈第一次生病,吃饭的时侯,突然昏倒在地上,家里一遍慌乱,无论父亲和我怎样呼唤母亲,她都人事不省,脸色发青。邻里的陈伯伯赶来见状,他一边叮嘱一边向医院跑去:“按住仁中,我去叫救护车!”

凄狞的笛声在雨夜里嘶鸣,我尾随着追赶,跌下又爬起,直到救护车的影子和嘶鸣的笛声消逝在茫茫的夜雨里,消逝在黑洞一样的夜雨里,我才蹒跚着童年的身子回到家中。空荡荡的老屋里剩下了一个末满三岁的孩子,他坐在床沿上,坐在白炽灯昏黄的光线里,双脚吊在床沿与地面的空中摇晃,双手拍打着床沿上的木栏,一遍又一遍地哭泣,盹一会,醒来,又开始哭泣,哭到他的气息发不出声音,依然还在哭泣。

一个未满三岁的孩子在一场夜雨里内心有了泪水,他内心里泪水流落的声音和屋外自然界沥沥的雨声响彻在了一起,是否是预示着他的一生将伴随泪雨一道行进呢?像一株或者是一棵草木一样在自然的风雨里行进呢?

住在我家坡坎下的张婆婆早上起来生火煮饭时,听见了雨声里有一个孩子的哭声,这个孩子的哭声已经柔弱到像一只流浪的小猫一样的脚步声了,但是她还是听到了,是用她年迈的耳朵,还是她仁爱的心灵听到的?

婆婆把我抱在她的怀里,她要把我抱回她的家中去。

早晨的天空还在下着昨夜的雨。清冷的雨水经过婆婆的发际、脸庞、含泪的眼睛滑落到我的脸上,我感觉到了雨水的温暖,这温暖是来自天空?还是来自婆婆眼里的泪水?

是啊!这温暖来自婆婆的心灵,是婆婆心灵里的爱。

原来泪水是心灵的爱。

人类所有的爱都来自于母性的心灵。

婆婆给我洗了脸,洗了泥泞的泪脸;婆婆给我洗了身子,洗了血淋淋的身子。用药棉签细心地给我清洗了摔伤的伤口,抹上了药水,把我光溜溜的身子放入到还留有她体温的被窝里,“等倒婆婆,婆婆给你下碗面来。”

婆婆下来的是一碗“阳春面。”加了一只煎鸡蛋。

真香啊……碗里冒出袅袅的香烟。

“春”是“葱”吗?“葱”太俗了吧。婆婆的的声音我没有听清,心里铭刻下了“阳春面”这个美好的名字。

春,曙为最。春阳是万物复苏的能量,童年是生命朝阳般初升的时代。

食物的美味并不取决于食材、厨艺,它取决于饥饿、肠胃的需要、人间的温暖!

接下来的日子,妈妈住进了医院。我要邻里的小萍姐姐带我去找妈妈,医院的门卫不让小孩子进入病房,我们绕到后面去,从病房的窗子里去找妈妈。住着妈妈的病房靠近着围墙的边沿。那扇窗户沐浴着耀眼的天光。小萍姐姐抱起我,让我趴在窗台上,妈妈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妈妈!”我喊出了声音,小萍姐姐连忙用手来捂我的嘴巴,说:“小声些,***妈在睡觉哩,带你玩一会再来看***妈?”我不愿意,继续趴在窗台上,阳光照在我的背上,影子溜进了妈妈的病房,我耸了耸头,让影子朝妈妈的床边靠近。

啊,那是一段多么遥远的距离呀。

影子的距离是那样的遥远。我趴在窗台上让时间在童年的守望里消失,让童年的心灵种上守望的种子,——是爱的种子吧,等到时间的春天回到了原野上,回到人间的原野上,原野会长满爱的小草、爱的鲜花。童年和她的妈妈会像鸟儿一样飞翔在绿草葳蕤,鲜花盛开的原野上,天空里。

静静地趴在窗台上,用稚嫩的手指叩着透明的玻璃窗:叮、叮、叮,叮咛叮咛的音响,响起来了,响起了心灵里的呼唤,——在泪光膜糊的病房里回旋荡漾,荡漾到妈妈的病床上,荡漾进妈妈的耳膜里……

妈妈好像听见了声音,妈妈的眼睛看见了窗户射进来的阳光,看见了一张孩子的脸,一双孩子的眼睛。妈妈,我的妈妈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哩,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眼睛。她挪动着虚弱的身子,把她的头,整个上半个身子挪出了白色的被盖,让自己朝着窗外倾斜,朝着窗外的那个孩子。待她确定那个孩子是一直依偎在她梦里的孩子的时候,她决定要从病床上站立起来,来到窗边,来到她的孩子面前。

妈妈在病床上开始侧身,她的双脚己经从病床上滑落到了地上,她的双手撑着病床的床沿,妈妈站起来了,她扶着床栏、扶着墙壁来到了窗边,伸出双手,那双白皙柔弱的双手抚在透明的玻璃上,抚在我的脸上,她顶上头来,用她的额头顶着隔着玻璃的我的额头,那一刻的温暖刹那间传递遍了母亲和儿子的身体。妈妈流泪了,她转过了头颅与她泪流的脸面,用双手紧紧地捂住双眼,把泪水捂进心里。

妈妈呀,人类的每一个母亲都是柔弱的,唯有她们的爱是执着与坚韧的;人类的每一个母亲在她们心里都蓄满了泪水,泪水是母亲井里的水,母亲井里的水永远不会涸竭!

妈妈没有转回脸来,婆娑的背影回到床前,把衣服披在竖条型的蓝白病号服上,妈妈向窗边再次走来。这回妈妈的脚步稳当多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阳光照在妈妈的笑脸上来到窗前。妈妈抬起双手,手背朝外弹了弹,示意我往后退,让我吊在墙上的双脚站在地面。妈妈推开了窗子,探出头来俯望着我,双手捧起我的脸,捧着我像小花猫一样脏兮兮的脸,妈妈的手轻轻地左右摇晃着,像摇蓝一样摇晃着……

妈妈向小萍姐姐招了招手,从荷包里摸出了两张钱,“来,一人一毛。”妈妈要让我们去买糖果吃。

来到糖果店的柜台前,我买了一角钱的糖衣花生仁。糖果店的阿姨用谷草颜色的包装纸给我包好,糖包的形状像一只粽子,打开封口像举起来的小喇叭——“啦啦向啦西啦,向啦西啦索法索啦,多索啦,来咪来多西啦索啦,啦——啦——向啦西啦……”我唱着童年的歌谣回到了妈妈的窗前,踮起脚敲响了窗子,妈妈伸出头来,我拈起一粒糖衣包裹的花生仁喂进了妈妈的嘴里,妈妈含着花生仁露出了白色的牙齿,嘻嘻地笑着,她用拇指和食指的指尖也从糖包里拈出一粒喂进了我的嘴里,“甜吗?妈妈不在家的这些天,你不要乱跑,就在村子里玩,饿了呢,就到小萍姐姐家去,或者到坎下的婆婆那儿去,爸爸下班回来好找你。”

……

妈妈这次生病后落下了病根,隔三差五会犯昏病。记忆里,妈妈常常被单位的同事用门板抬回家来,也有在大街上犯病的经历,那时的人们普遍都有纯朴善良的情感,会把妈妈送进医院,或者帮忙把妈妈送回到家里来。只有一次例外,妈妈自己苏醒过来,发现衣兜里的五斤粮票不异而飞了,妈妈坐在大街上痛哭了好一阵子。要知道在荒年里,五斤粮票换回的大米能够维持三口之家个余月基本的生存。当然这样的粮食不能拿来当白米饭吃,米粒要掺进草根菜叶熬成稀粥,绿隐隐的粥面能映出因饥饿而菜青色的人影。

妈妈告诉我,能够度过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的“三年自然灾害”全得多亏你爸爸,那时他在乡下给农民修房砌猪圈用辛苦的劳动挣回一背一背的菜蔬或杂粮,维持了家里的温饱,让我们没有被饿死,同时还接济了一些困难的乡邻,以及我们家的一些亲戚。

妈妈的病伴随着我的童年,我的学生时代,直到我高中毕业,妈妈的昏病才没有犯过,而今我的妈妈已是八十高龄的老人了,虽然她的头发找不出一根黑发,但是即使在暗夜,只要有一丝光亮,妈妈的白发也会反射出来把暗夜照亮,尤如山后的落日返照出来的天空比白天还要绚烂。年轻时身体健康的父亲、把我妈背上背下的父亲,一身都是臭毛病,反而要我妈伺候他了。

曾经喜欢阅读小说的妈妈,现在常常阅读爸爸的病历,爸爸的病历有厚厚的五卷,每卷有三百多页。妈妈数落着:“嗯,这是下井挖煤落下的、这是爬屋顶不小心摔伤落下的、这是打石头、抬石头用力过猛落下的、这是与人打赌出蛮力落下的、这是急着赶路蹚冰凉的河水落下的、这是担忧家里的困难落下的……”

听妈妈数落爸爸的病历,如同聆听一个人生命的历史,生活的历史。

小时候我也是一个馋嘴的小孩,在那个食物匮乏的年代,哪个孩子又不馋嘴呢?我家老屋的墙壁上,是在里墙,有三根楠竹柱头,栗色里泛着釉光,每根在竹节的上方都开着小碗般大小的孔洞,靠在左手边的开得高些,几乎接近了屋樑,里面放的是:铜钱、板扣、洋钉、备用的钥匙,一些陈旧的什物。妈妈有时会掏出一两枚铜钱,做毽子,给我们玩。中间一根开在顺手的高度,坐在床上伸手就可以拿放,里面放的是:针头、线脑、布头、纽扣等日常用物。最里面一根,孔洞开得高些,我要站在床上,用叠着的铺盖垫着伸手才能够着,里面放的是零钱,是金属的硬币。趁家里没有人的时候,我会“偷”出几枚来,用来买糖果,买冰糕解我的嘴馋。每次当“小偷”的时候,心里慌慌的,生怕着被妈妈发现,拿了钱后,手指总要在里面薅几下,听见还有硬币与竹节碰撞发出叮、叮、叮的响声,才收回手来。奇怪的是竹孔里的零钱总是没有被我“偷”完过,而且不时还会多出几枚来,竹孔里的钱自己会生出钱来?我当“小偷”的劣迹也从未被妈妈发现。都说小孩粗心,没想到大人比孩子粗心多了,自己存放了多少钱,一点也记不住,真是太好笑了。妈妈也笑过我,她丢钱到竹孔里时回过脸来笑我,我转过脸跑出去玩了。屋里传来妈妈“咯、咯、咯……”的笑声。

老屋拆除有十余年了,前些年,陪年迈的父母回去看望过老屋的遗址。整条河街、周围的邻舍、以及老屋后山上的一所村学,都被围在了围墙里,成为了一片废墟。江上的清风吹动着废墟上腐朽的气息。

父母的眼里流出了泪水,一双阅尽了苦难岁月的双眼留下泪斑,留下了时间的印痕。

门庭向西的老屋,沐浴着余晖与晚霞的老屋,每年春天,落满尘泥的瓦脊上都会生出亭亭的寸草,茵茵的草尖上开一些白花、红花、蓝花、黄花,在日影里、月影里、江上清明的风里摇曳,摇曳着我梦里的乡情。

前些天,打听到老屋的旧址开始动工了,要兴建滨江生活小区。我要为父母购置一套住所,陪他们回到老屋的故园去生活。

让我的父母站在故园复兴的高楼上:眺望日出、眺望大江东流、眺望天边的帆影——他们年轻时困难又欢乐的生活。

父母才是心灵的家园。

无论你在什么地方漂流,只要父母在,只要父母在你的心灵,家园就永远不会消失。

原来心灵是父母的家园,父母的爱,乡愁的爱。

老屋门前的那棵皂角树散文 篇5

我的家乡曾有过一条非常美丽的河流,里面有许多的小鱼小虾,我和小伙伴们也常常来这里玩耍。

可是有一天乡里来了一个人,办起了工厂,工厂把废水全部都排到河水里,这是原本可以见底的小河,被废水染成了黑色,里面的小动物也消失了踪影。就连其他的小动物还没走到这儿时,闻到刺鼻的味道都会改道而行。那天我和小伙伴们准备到那玩,可到了,却只看见一片黑。“就在这里,有没有错呀?”我打听到这里被工厂的废水污染了,我又伤心,又生气。

后来这一块的区域渐渐地似乎被染上了黑色,人们怨声载道。终于有一天,乡政府出面了,直接命令他们必须要把废水处理过后再排放,还给村民都普及了环保的知识,告诉他们不能乱扔垃圾,特别是不能往河水里排放废弃物,不然就会扣居民积分。

大家都积极响应乡政府的号召,垃圾不随意乱丢,也严格地监督着工厂废水的排放。果然没过多久,小河重新变得清可见底,小鱼小虾又重新在河水里游动嬉戏,我和小伙伴们也来到了这里,看到这美丽的河流开心地笑了。

老屋门前的那棵皂角树散文 篇6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虽然没有那么早当家,却也早早地离开了家乡。

前几天因为喝喜酒回了趟家,家乡的变化让我这个在外多年的游子不敢相信,通过飞驰的汽车车窗,一栋栋整洁干净的二层小楼让人目不暇接,一条条宽阔平坦的水泥马路让人赞叹不已,这是我的家乡吗?这是通往村里的那条路吗?我不禁问坐在一旁的弟弟:“是不是走错路了?当得到确切的答案时,我的眼眶不禁湿润起来,曾魂牵梦索多少次的家乡啊!原来你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水泥马路直接修到了家门口,家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楼,很漂亮,但此家已非彼家。爸爸在五年前随村里人一道将家搬到了距离老村庄二里远的小学旁,说是为了新农村建设。于是我记忆中的熟悉的老村庄、老屋也就随之空闲起来。空闲已久的老屋变成了什么样呢?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趁妈妈去老屋祭祖时也跟着,走过长长的田间小路,十分钟后我已置身老屋前。天哪!这那里还有半点记忆中老屋的影子,我眼前出现的是一片杂草丛生,除了一条可勉强通过的小道外几乎都是比人还要高的杂草。老屋因年失修和长期的日晒雨淋变得灰败不堪,老屋后的土瓦房也倒了一半,只剩下包括祖厅在内的两间房是好的。那些记忆中的树和花因为太久不曾下雨显得毫无生气,有些已经枯到只剩下树枝。那记忆中的桃村,梨树、桔树和樟树呢?我看不到,也走不动,杂草又密又多又高。赶紧打开老屋门走到屋前,想看一看记忆中的小水塘是否依然水流潺潺,清彻见底。可是眼前看到的又是什么?依然是一片比人还高的杂草,野生的矮个子树因为无人管理乱七八糟地散开着它的枝丫,阻挡着人们的通行。放眼望去,记忆中的水塘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浅浅的小水坑,无半滴水。拉着妈妈走遍了空无一人的村庄,看到的除了杂草还是杂草,那参天大树呢?那陪伴我长大的葡萄和桂树呢?难道都叫杂草掩没了吗?我不想去找,不想去看;怕找不到,怕失望,唯有静静地站着,任由记忆回到从前,回到孩提时代。

老屋是在爸爸手上做的,为了做这栋房子借了不少钱,所以它很漂亮,由红砖钢筋水泥组成。屋前是一个小土坡,土坡上有很多的树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顺着土坡往下走是一个不大的水塘,水塘是由流经村里的一条终年水流不息的小溪挖出来的,旁边种着一棵柳树,柳树旁放着男人们从山上直接采下来的石块,这些石块是为了方便妇女们洗东西用。顺着水塘再往前就是一大片稻田,稻田中一年四季都可看到辛苦劳作的人们。屋后是一栋很老的泥土结构的瓦房,据说那是爷爷带着爸爸和大伯从田里取土自己盖的,有六间房,我和二个弟弟都是在那里出生的,瓦房的后面有一条人工挖的沟渠,用来排雨水。

记忆中的村庄是很漂亮的。草地四季常青,几百米高的大树比比皆是。春天红的桃花、夏天白的梨花、秋天黄的稻谷、冬天青的樟树,还有妈妈们种的各种爬藤蔬菜。

可是现在呢?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了。我明白这个村庄现也回不到从前了,没有人住,没有人打理的地方只能是杂草丛生,甚至都没有人再愿意从这里经过。我的心揪紧了,很痛、很难过,为那再也找不到痕迹的童年;为眼前这片杂草丛生;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老屋门前的那棵皂角树散文 篇7

在父亲节即将到来的时候,我不知怎么就几次想起了父亲的老屋。父亲的老屋,那是父亲在未成年时与祖母携手盖起来的。老屋凝聚着父亲的辛劳、酸楚、欢乐和幸福,老屋的斑驳、沧桑,雕刻着不寻常的过往岁月,也记载着几代人的感情故事,父亲至于老屋是最有感情的。我一出生就在这个老屋里,在老屋里摸爬玩耍,渐渐长大,走出老屋。从小就对老屋有了很深的感情和记忆,老屋的梁檩门窗、边边角角都会让我思念半天,我即时笔下的文字不是用笔写出来的,而是用心写就的。

父亲的老屋为五间,中间为堂屋,东西各两间,堂屋的东西两边各建了一个灶台,为的是做饭、炒菜方便。儿时所见老屋的屋顶一半挂瓦、一半披草,隔个一年、二年,就请村里的师傅们来披屋,披屋的光景一如过年节般的热闹,屋上屋下麦草翻飞,欢快热闹,欢快笑语荡漾在农家小院的上空,打破了村子的沉寂,这便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过去,听父亲经常念叨:“咱这栋屋是刚解放那年盖的。”父亲的话里好像有话,可他也没说出什么来,我也就顺耳听着,也没把这当回事儿去细探究。直到共和国60大庆的时候,我这才大梦初醒,噢,我家的老屋也正好是60年房龄了,原来父亲经常说这话是有原因的,我便慢慢咀嚼起来,老屋伴随着新中国一路走来,共和国经历了坎坷岁月,老屋经受了风霜雨雪,老屋的年轮一一记载着共和国的时代变迁,老屋的每一次更新都见证着共和国的发展变化。因老屋与共和国同龄,这是莫大的缘分,而我又与老屋有缘,我在老屋里生、老屋里长,在老屋里学习,从老屋里走向边防。老屋留下了我的童年欢乐,青春梦想。有了这人之缘、国之故,我从内心深处对老屋衍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对它爱之有加,也不管它的墙和壁子是用土墼垒的,窗子是用木棱子钉的,更不论屋顶是用草披的。论的只是它与共和国的一路风雨相伴,说的只是与老屋间的不解情缘。

父亲的老屋看起来有点老旧,可在我心里觉得,正是这种老旧里沉淀着家庭的历史,老旧里凝聚着老感情,我与老屋间的感情老鼻子了,老感情驱使着我记下了老屋的春夏秋冬。

春天的老屋充满了生机。春天里,站在老屋门口向庭院一望,春暖花开,春季盎然,心情好极了!此时的葡萄树、苹果树、梨树、石榴树、梧桐树、香椿树开始发芽了,月季花、菊花、甲桃花都盛开了,呈现出一派勃勃生机;麻雀唧唧喳喳地叫着飞来了,燕子从遥远的南方翩然飞回来了,唧唧地叫着,衔着草泥在屋顶、屋檐下忙着筑新巢,蜂鸣蝶舞,满眼春色,处处涌动着灵动的气息。此时的我真正感受到了春天的老屋所带来的无穷欢乐。

夏天的老屋带来了清凉。老屋的墙和壁子都是用土墼垒的,前后外墙都足有50公分厚。夏天再炙热的阳光也晒不透,热气吹不进。即便在很热的天气里,一走进南北通透的老屋,顿然有一种清凉之感。过去在炎炎的夏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劳作的亲人,总想尽快干完农活回家乘凉,尽享夏天的老屋带来的舒适。

秋天的老屋满载着收获。老屋的庭院里种满了果树,长势喜人,硕果累累,满院瓜果飘香。一到秋天,与老屋同龄的龙眼葡萄树就发起了“龙”威,只见在半空挂着一嘟噜、一嘟噜,像珍珠,似玛瑙的葡萄,煞是好看,令人垂延;谢花甜梨甜了,花皮子苹果熟了,李子羞的脸红了,一个个大红石榴绽开了笑脸,多么诱人,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摘。遥想当年美妙的中秋之夜,皓月当空,一片胜景,皓月从遥远的天空探过头来,透过果树的枝枝叶叶,斜照到庭院中央。我便在葡萄架下支起了圆桌,父母摆满了美酒佳肴,全家人围坐在明月下,父亲顺手剪下几嘟噜红艳艳的葡萄,顺手摘下几个熟透的苹果、甜甜的梨,祖母迈着“三寸金莲”,从她亲手栽的石榴树上摘下几个喜人的大石榴,喜滋滋地放到桌上。全家人品着自家葡萄酿成的美酒,尝着自家树上结的果实,交谈着丰收的喜悦,感受着丰收的甜蜜,尽享着秋天的老屋所带来的欢乐。

冬天的老屋带来了温暖。老屋的东间盘着炕,盘炕有很大的学问,炕盘得好,锅头里的火很好烧,烧的炕就很热。但不会盘炕的人,盘的炕就不咋样了,不仅火不好烧,光冒烟,炕还不热。心灵手巧的父亲,总是自己盘炕,走烟很好,锅洞里的火很好烧,每天把炕烧得热热的,晚上往上一躺,身子被热炕一煿,感到特别温暖舒服。老屋的西间改为两间通间,摆着一张床,墙上装上了暖气包,寒冷的冬天,把炉子生得旺旺的,感到特别的温暖。特别是到了大雪纷飞的三九隆冬,屋外是“大雪下得涌,瓦屋白草岭,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的`寒冷,屋里是“炕暖屋暖人心暖”的温暖,屋里屋外两重天,感受着不是一个冬天,感受着冬天老屋的温暖。

述说着老屋的春夏秋冬,伴随着老屋度过几十年,品味着老屋的冬暖夏凉,感受着老屋的遮挡风雨,老屋与我老相识,我与老屋老感情。

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老屋也在不断更新,木棂子窗换成了玻璃窗,笨重吱扭的大厚换成了玻璃门,土炕换成了床,还铺了地面吊了顶,老屋虽说变成了新模样,但老屋的底色还在,那种老感情依旧,滞留在我心中的还是那栋老屋的老样子。

父亲对老屋是有感情的,总是不舍那老屋。每每我和妹妹想留他在小城久住,他总是以“家里有事”“小狗在家不管不行”“在这住时间挺长得了”为由,往往住个一月左右就想回家,怎么挽留也不行。我想,父亲那是想家了,在钢筋水泥组合的方块里,很少有他熟悉的朋友,他是想他的老屋,想他在老屋里一起拉呱的老伙计们,他离不开老屋,他对老屋的感情是很深、很深的,一旦离开久了,就会想它。

父亲的老屋,那是父亲的寄托和深情,也凝聚着我的美好回忆。今天把它写出来,既是将老父亲内心的感情表达出来,也是我对老屋感情的自然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