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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小满的文章

2022/12/24经典文章

关于小满的文章(精选10篇)

小满苦菜秀

文/段金仙

小满是二十四节气的第八个节气,每年公历5月20日到22日之间,太阳到达黄经60°。

小满是指小麦、春麦、大麦等夏收作物已经结果,籽粒开始饱满,但尚未成熟,所以叫小满。小满节气的到来,降水也进一步增多,有农谚云:“立夏小满,浇园防旱”,各种麦粒刚刚进入乳熟阶段,仍然需要雨水的滋润。

小满正值5月下旬,随着雨水的增多,田野里各种野菜也长得茂盛,什么甜苣啦,灰灰菜啦,沙蓬啦……绿绿的,一大片一大片的。家乡农谚说得好:“小满苦菜秀”,说是苦菜,吃惯了,一点儿也不觉得苦。我们这些上世纪40年代出生的农家娃,小时候就是吃野菜长大的。青黄不接时,要靠野菜充饥,度过一个又一个的难关。记得那是上世纪50年代,下午农村学校一般放学比较早,我和小伙伴们每人提个大竹篮子,手拿一把小铲子,去地里挑甜苣。我们一群人一边往地里走,一边唱着抗美援朝的歌:“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中华好儿女齐心团结紧……”我们越唱越带劲,来到地里,选一片长得茂密的甜苣,便噌噌噌地挑起来,农家的孩子,干活利索,不一会儿,篮子里就装得满满当当的了。回到家,天色尚早,我们把挑回来的甜苣倒在席子上,一朵一朵地摘了洗净,母亲烧一锅开水,把甜苣放到锅里,翻几个滚,捞到大盆里,用冷水浸泡一晚上。吃的时候挤掉水,切碎,放上盐,捣上蒜泥,淋上陈醋,满口留香啊。

“小满”幽香

文/魏益君

“小满”在二十四节气中,虽然没有“立春、立夏、立秋”那么响亮,但是,“小满”与我,却有着别样的情思和幽香的记忆。

幼时的记忆中,每年春夏之交,是农村最难熬的日子。那时家家人口都多,到了青黄不接的五月,几乎家家断顿。记得有一年大旱,春节刚过,不少人家就开始断炊了,我们家也不例外,天天吃野菜,仅有的一点粮食还要尽着最小的弟弟妹妹吃。

好容易盼过“立夏”,到了“小满”,地里的麦穗就开始灌浆了。麦芒稍黄时,许多人家就迫不及待开镰收割了,然后脱粒上碾轧成粉熬粥。看着邻家用新麦熬出的香喷喷的米粥,我就眼馋得不行,就央求父亲也收割了吃断顿饱饭。父亲摸着我的头说:“娃,忍忍吧,麦穗还在灌浆呢,这时候收割可惜了。”

我实在受不了邻家麦香的诱惑,晚上和弟弟擎着镰刀到地头割了一捆麦子,回家用火烤了吃。这事被父亲知道后,暴跳如雷,一边用鞋底子打我的屁股,一边呵斥:“让你嘴馋,糟蹋粮食!”

“小满”过后的四五天,别人家地里的麦子几乎都收割完了,只有我们家的麦子还那么倔强地站在地里。母亲说:“他爹,看孩子们馋的,要不咱也割了吧,让孩子们吃顿饱饭。”

父亲依然强硬地说:“你懂什么,我晚点收割就是让孩子们以后吃上饱饭哩!”

当地里的麦子就剩下我们家的时候,父亲就日夜守在田间,并“哧拉、哧拉”地使劲磨那几把镰刀。看着父亲磨镰刀的样子,我们就跟着心情激动。

终于有一天,父亲兴奋地说:“今天可以开镰收割了!”

我们一家来到地头,父亲蹲下身,揽过一怀麦穗,用麦芒扎着自己的脸颊,动情地说:“这才是成熟了的麦穗啊!”那表情,是对土地的感恩和对丰收的喜悦。

“开镰!”在父亲的一声大呵中,我们一家兴奋地忙碌起来。

那一晚,我们家也吃上了新麦做的米粥。父亲刚吃第一口,就自言自语起来:“老话说的一点不假啊:小满十八天,青麦也成面!”

的确,后来的事实果真验证了父亲的做法,别人家的麦子晒干后都瘪了,而我们家的麦子晒干后都颗粒饱满。没过几月,不少人家就又开始断炊了,而我们家磨出的面粉一直接济到秋天收获。这让我对父亲刮目相看,也对父亲由衷地敬佩。

后来父亲对我说:“农民就要尊重节令,还要相信农谚,不然怎么会有‘小满未满,还有危险’‘小满不满,芒种开镰’的谚语。”

正是因为那一年,让我深深记住了二十四节气中的“小满”,并对这个节气依依眷念,也对父亲熟稔的农事所深深折服。

每年,我祈盼“小满”,祈盼聆听父亲打磨镰刀的声响,祈盼嗅闻新麦的清香和农家炊烟的味道,一种浓浓的情思便随着“小满”节气弥漫开来……

小满

文/陈树茂

小满原名叫什么,我也忘了。大家一直都这么叫他。我记得他好像是小满那天出生的,或许只是姓满而已。

那年,小满在我们施工队当司机,我们经常一起出外办事,慢慢也熟了。小满一点都不小,一米七几的个子,身体很壮实,有六块腹肌,属于肌肉男。小满喜欢喝酒,不出车的时候就会在小店里喝啤酒,有时会配一些花生米。我无聊时也会找他一起喝酒,话题慢慢就多起来了。

我整理了一下他的经历:出生在山区,小时候不喜欢读书,初中没毕业就参军了,退伍后在家待了几年,后来经人介绍在一个工程队开车。我特别好奇,他怎么愿意来我们这施工队,工地在偏僻山区,收入又少,一个月才能出去一次市区,常年都接触不到女孩子,那时我经常担心会单身终老。

小满开始不愿意说,后来喝酒次数多了,也慢慢透露一点信息。有一次,他喝高了,悄悄问我,你打过人吗?

我哈哈笑说,鸡我都不敢杀,还打人?

他说,你信吗,我一个人可以打十几个。

我说,你这身材绝对没问题。

他笑了,打人是个技术活,不是单靠身材的,我以前在部队训练过。

我崇拜地说,你是特种兵,电视里我见过的那种,一个人可以干掉一个师的。

他笑得停不下来,说,那是电影,一个打十几个是没问题的。

我见小满平时态度温和,不像打架好斗之人,就好奇地问,你怎么会打架呢?

他摇摇头说,不说了,就是那次打架之后,我才过来这个鬼工地的。他站起来一手拿起啤酒瓶喝酒,夕阳西下,刚好映出他挺拔的背影,感觉特酷。

小满在工地与大家相处很融洽,要搬资料和试件什么的,只要叫一声,他就会立即过去帮忙。我经常缠着他问那次打架的事,想那定是惊天动地。他总是摇摇头说,不说也罢。他越不说,我心里越是好奇。

一次,附近的十几个村民来闹事,要项目部分工程包给他们,不然村道就不给车辆通过。有几个技术员出去干活,还被打伤了。项目书记去找村民理论,也被打了一顿。

小满平时视大家为兄弟,自己的兄弟被霸道无理的村民如此欺负,他实在气不过,说,我一个人去解决,出什么事你们不要管,我来负责就行。

我试探着问,你行不行啊?他们那么多人。

小满回头冲我诡异地笑笑,一个人走了。

没多久,村长带着两个警察找来项目部了,说我们施工队的人打伤了十几个村民。我心里暗暗叫好,小满,你给大家出了一口恶气!警察要抓人,项目经理问,是谁打伤你们?多少人?

村长不好意思地说,一个人,他自己说叫小满。一个年轻的警察忍不住笑了,一个人这么厉害,特种部队啊?

项目经理也笑着说,我们项目部确是有一个叫小满的,是个临时工,昨天已经辞职走了,到底是不是他呢?谁打了人还会留姓名啊!项目经理趁机将村民打伤书记和技术员的事也跟警察说了。警察一时无法判断谁有理,村民打人在先,小满辞职走了。村长坚持说,被打伤的人都是手脚受伤了,一两个月无法干活,要补偿生活费。

双方都有人受伤,经警察协调,最后给村民补偿一万块钱。项目经理担心小满以后会被村民伤害,就偷偷找到小满说,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

小满一口答应,说,我正想回老家,女朋友催了我好几次回去呢。当晚,我们几个在市区一个大排档欢送小满,小满开心地说,我这辈子有你们几个兄弟就知足了,谁敢欺负你们,我一定帮你们出头。

当晚大家都喝多了,我借着酒兴追问小满,上一次打架又是怎么回事?

小满呵呵笑着说,上个项目经理也是我兄弟,有一天一帮黑社会围攻工地,要求工地砂石都由他们供应,价格他们说了算,还打伤了我哥们,我一气之下一人打跑他们十几个,像这次一样,为了保护我,只能让我离开。我偷偷看了一下小满,他眼里含着泪水。

我好多年没有联系小满了,听说他回家后跟女朋友开了一家服装店,前年已结婚了,还生了一个大胖儿子。

我非常怀念当年夕阳下那个喝酒的豪爽小满。

小满,刚刚好

文/余孟孟

《周易》有言:“天地节而四时成。”万物由天地孕育而生,同时万物也蕴含着天地之道。万物的四时循环、气候变迁、节气往复,正是天地有节的外在体现,也是人的存在及其生活的根本参照。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提起二十四节气,我们的耳畔常常会响起这首清新的节气歌,眼前也似乎再次浮现出童年的画面:也许是在北方大雪纷飞的火炕上,也许是在江南鲜花盛开的庭院里,脏兮兮的小伙伴,乡土气的邻居,憨厚实诚的爹妈,都给过我们关于节气的常识和故事。

试问,从山间乡土走出的孩子,有几个没有从小就接受过来自乡民的朴素“节气课程”的熏陶?那种自然的教育、生命的教育,为我们的人生打上了底色。可是,当我们长大成人,当我们进入城市生活,当我们越来越依赖现代科技时,我们都成了患有“自然缺失症状的孩子”,我们的生活失去了天地律动的参照,失去了季节感,也失去了生命成长中必不可少的时光敏感力和万物感知力。

《天地有节——二十四节气的生命智慧》(下文简称《天地有节》)一书是湖南师范大学教授黄耀红先生关于节气的文化随笔集。《天地有节》一书刺痛了我们对自然万物的钝感,也唤醒了我们潜藏在身体深处的自然智慧。据说,我们的远古先民和我们的幼儿时期,都具有一种如鸟兽一般的感知并预知自然变化的能力,甚至可以看见我们今天的成人看不到的东西和现象。只是因为我们开始过度地依赖外在的先进工具和科技产品,我们自身原本具有的那些在今天看来属于“超能力”的能力才消失了。正如黄耀红先生所说:“我们渐渐迷失于现代性的穷途。”那么,在心灵上回归童年,在生活上回归自然,在思想上回归天地,应该是我们未来的智慧选择。

二十四个节气,二十四篇佳作。这些文字不是作者埋首书斋利用一整段时间突击创作的科研成果,而是为草木所感、因时光所动,作者通过笔下文字和天地节气一起同行、同频呼吸而完成的一次年度之旅。正如作者所言,“这是一段奇妙的体验。时间,不再是日历与钟表的计量,而是月下草丛的蟋蟀,窗前映雪的寒梅,是庭前燕归来,陌上杨柳青。”正因为有了身体的参与,有了灵魂的纠缠,有了万物的启示,这部“节气之书”才不只是一本中华文字的美妙集合,更是一支天地自然的生命之歌,一首万物律动的哲理之诗,一幅四季变迁的时光之画。

这本书不是对二十四节气本身及其特点的学术研究,而是一部相当“私人化”或“个人化”的体悟式文学作品,整部书充满着诗意、童趣和农事与民风。阅读《天地有节》,我们就像在诗歌里走过二十四节气,走过一个春秋,让人的心中自然生出诗意,又时不时地会回首自己的童年,让人驻足流连、心生欢喜。而其中耕种、收割、饮食、风俗等与节气有关的农耕生活内容在书中绝不少见,让我们看到一个传统的农耕社会和乡土中国是如何依照节气的变迁和智慧来安排自身的生活。

节气,是“天地有节”在万物生成变化中的自然显现,是天地之道的时间法则。黄耀红先生说,“天地有节,四时有节,生命有节”。其实,节气背后隐藏的是关于天地、四时和生命的节律、节制和节操。

天地有节律。所谓“节律”,是节奏和规律。一年有四季,四季有二十四节气,每个节气又有三个物候。花开花谢、寒来暑往、循环往复,这便是天地万物运行的节奏和规律。有了节律,万物便不再神秘莫测,不再与人无关,而是人可以欣赏、可以把握、可以感知,甚至可以预测的生命共同体。天地有节律,万物便不会失序;人世有节律,生活便不会失控。

天地有节制。所谓“节制”,就是自我约束和控制。天地的运行、时光的变化,都拿捏着自己的步伐,绝不会朝着一个方向无限制地发展。而最能体现天地“节制”精神的节气便是“小满”。黄耀红先生说:“当‘小’与‘满’走到一起,一切才是最美的生长状态。它是满,却不是大满,更不是爆满。”其实,小满不只是最美的状态,更是最智慧的状态,因为它懂得自我约束和控制,不让自己“大满”或“满到极致”而陷入反面。正如黄耀红先生所言:“回到小满,一切都是刚刚好。”

天地有节操。所谓“节操”,是一种气节、操守和道德底线。天地万物自生自长、自衰自灭,本没有时间的概念,更没有伦理的意义。是人,赋予天地以道德的价值,同时人又从天地运行中发现“天道”,进而融通“人道”。二十四节气是人发现的天道之则,也是人用以规范人世的准则与律令。首先,就是对天地的敬畏与谦卑。黄耀红先生在书中说,每年立春、立夏、立秋、立冬那天,居庙堂之高的皇帝必然率百官迎春于东郊,迎夏于南郊,迎秋于西郊,迎冬于北郊。这是万民之主代表人世向天地表达的一种道德敬仰和谦卑之心。其次,是感恩之心。二十四节气是上天赐予大地的二十四种礼物,没有上天的恩赐,大地的万物包括人类都无法生存。即使是作为苦热代名词的“大暑”,也并非是对万物的折磨,依然是一份赐予和滋养。黄耀红先生说:“酷暑的光照与温度,都在转化出生命的神奇。在水稻那里,它化作了清香;在花朵那里,它化作了明艳;在果树那里,它化作了甘甜;在土地那里,它化作了丰腴……”

“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对阴阳、冷暖、风雷,如此惊奇;对草木、飞鸟、百虫,如此敏感;对声音、色彩、变化,如此在意。”这是黄耀红先生在书写《天地有节》的过程中和之后的真实感受。其实,这也是我阅读该书之后最大的体会。好像自己也开始要变了,变得开始在意身边的一草一木,开始惊异于天地的风云变幻,开始向有季节感的生活投入浓厚的兴趣。

生命的循环

文/大雅无言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花繁草茂,且荣且枯。人生四季,少青壮老。贵福禄寿,且盛且衰。我们的日子从西边落下去,又从东边升起来。我们拄着拐杖老去,我们的孙子扶着墙站起来。

子承父业。端午叔说,端午叔喜欢说这句。以往,端午叔总是摸着儿子中秋的头说,中秋挺孝顺的,中秋知道做父亲的不易,望着端午叔伸过来的手,中秋只是一笑,端午叔也笑。现在,端午叔喜欢摸着曾孙儿立冬的头说,可是立冬上学去了。因为没有立冬的头摸着,端午叔说这话时,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脸上便流露出少许的遗憾。

三月的阳光正灿烂着,在中秋家阳台的躺椅上,端午叔又说:子承父业。想把手伸出摸在阳台摆弄着文竹的中秋的头,中秋象小时候一样,还是一笑,端午叔也笑了,说:你也老了。端午叔把伸过去的手缩了回来,说:我去楼下转一下。小雪婶为端午打开门,叮咛一句:早点回。

早点回。是小满奶一句老话(方言:口头禅),现在被媳妇小雪捡着说。其实子承父业也是小满奶一句老话,被儿子捡着说的。小满奶做姑娘的时候,是个心灵手巧的少女,她会纺棉,织布,印染。镇上的大姑娘小媳妇喜欢小满奶织的布,老大娘老太太喜欢小满奶纺的纱。重阳爹到镇上赶集时,把小满奶织的布包销了,上贩到汉口,下贩到南京。赚的钱置地种棉种靛,又赚的钱的置纺车织布机,再赚的钱置了明三暗六的青砖瓦房把小满娶了。每次重阳爹贩布外出时,小满奶总是倚在“门壁石”(方言:石质的大门框)上叮咛重阳爹一句:早点回。民国三十年,那年冬,重阳爹贩布到南京,重阳爹没回,小满奶倚在门壁石上等了一年,重阳爹还是没回。小满奶牵着端午的手,摸着端午的头说:子承父业。第二年把端午送到了私塾读书,后来,解放了,端午的书就没念了,小满奶家的家庭成份划为地主,家里的土地都收公了,端午则成为社员。有次收工回来,端午见母亲又倚在门壁石上,端午走过去摸着门壁石的凹痕,大声地说了一句:子承父业。端午见娘流泪了,这是端午第一次看见娘流泪。

晚上,端午跟娘商量,说要历练一下生意,小满奶苦笑了一下,说咋历练?端午说我做一个货郎就可以历练了,见娘没吱声,端午说干就干,做了一副货郎担子,熬了麦芽糖。

又一天放工回来,端午赤脚往“解放鞋”一插,将母亲做的“干靠巴”(方言:烙饼)往杯里一揣,将货郎担子的绳头往扁担一挽,双手一托上肩,喊着:鸡毛换针,鸭毛换线,破铜烂铁挨糖哟。就出门了,小满奶说这伢象个样子,拿着猪潲瓢倚在门壁石上叮咛一句:早点回。能不能早点回这可不由端午定,要看货物交换得怎么样,但端午回来的时候,也倚在门壁石上喊:娘,我回了。将钱放在娘的手上。

文革时,大队民兵连长带着枪,领着红卫兵来抄家,把端午叔的货郎担砸了,又要砸纺车织布机,端午叔拿着冲担(方言:专指挑稻草头的扁担,扁担两头包有尖铁)要拼命,小满奶见这阵势,大喝一声:端午。自己扑上了民兵连长枪上的刺刀,端午叔安丧了娘,将纺车织布机又抹了一遍机油,盖上了油布。

此后,端午叔只做二件事,上工和教中秋读书,小雪婶也只做二件事,上工和夏夜为父子俩摇扇子,冬夜为父子俩纳鞋底。恢复高考时,端午叔提着一瓶酒,兴奋地对小雪婶说:我伢有希望了。要小雪婶弄个丝瓜炒鸡蛋,晚上要和中秋吃酒。端午叔拿着酒瓶满满地跟中秋斟了一杯说:中秋,我敬你一杯,你得答应我报考纺织学校。中秋点了点头,父子俩二人举杯饮尽,中秋还真考上了武汉纺织大学,中秋大学毕业的一个署假,在端午叔的敦促下,修好了纺车和织布机。中秋分到黄棉工作的时候,利用节假教会了端午叔和小雪婶纺线,织布。

端午叔织了10米长的土棉布叫中秋鉴定,中秋说好,端午叔双手一拍,竖起大拇指,说:这才真的叫子承父业。

端午叔七十岁大寿,中秋跟他祝寿,吃完祝寿酒,端午叔和小雪婶就随中秋进了城,住在黄石港,只有到了种棉收棉的季节,端午叔才携小雪婶住进乡下,纺完纱,织完布,才又进城。

这土布是为孙儿清明织的,孙儿喜欢土布,孙儿媳妇也喜欢土布。清明是学艺术的,也就是画画儿,为这事,爷孙俩人还闹过别扭,端午叔要清明也去考武汉纺织学院,清明不同意,中秋就劝端午叔说;儿大爷难管,由他去吧。清明以奶奶拿着猪潲瓢倚在门壁石上为生活蓝本,画了一幅油画儿,起名为:流年。考上了湖北艺术学院,毕业后自己开了一家房屋装饰公司,自任老总,在市中心大上海小区置了业。

清明布置的新公司办公室接端午叔参观了一下,大厅的正面是一幅大的油画,流年。端午叔油画前端详了好一会,说:你把奶奶的眼晴画得传神。端午叔又摸了摸墙壁,看了看沙发,清明说土布比墙纸比皮革好。端午叔又伸出手,要摸清明的头,一想清明也是大人了,伸出的手拍了拍清明的肩,说:有种象种,无种不生。

家乡四月小满会

文/陌上桑

在乡下,赶集是一种习惯。集是乡下最热闹的场合,四月的小满会,更是一场浩浩荡荡的盛会。

小满时节,北方地区夏熟作物籽粒开始饱满,即将成熟,繁忙的夏收就要来临。时间紧迫,农家必须提前准备麦收物资,小满会应运而生。

家乡一年中最大的一场集,定在小满当天。会是集的升级版,是大规模的集市。四月的小满会,在初夏的阳光中,轰轰烈烈,赶会的人三五成群,兴致盎然。

会场设在镇上的中心街道,朴素,杂乱,喧腾,却五脏俱全,吃穿用度,犁铧镰耙,一样也不少。转一圈,几乎可以买到任何需要的物件。

麦收在即,农具要买,蔬菜要储备,夏装也要买,尤其是准备收割麦子的用具更是刻不容缓。每年小满会,连学校都要专门放假一天,老老少少呼朋唤友相约去赶会,场面颇为壮观。

我常常和祖母一起去赶会,怀揣几十块钱,走七八里路赶到集市上。那里真是热闹非凡,货摊从街头摆到巷尾,乡亲们挨挨挤挤,要想找个人那可是大难事。一街两行的商品摆得满满当当,甚至延伸到了路旁的土堆上。

人流从街东头游走到西头,再从西头回到东头,无数个脑袋密密麻麻地缓缓蠕动着,一双双眼睛骨碌碌转,眼珠子都不够用了。那些新鲜的商品粘着人们的目光,拽得老长老长。祖母的眼睛盯着镰刀、锄头、木锨,一遍遍精挑细选。而我看见一毛钱一根的冰棍就挪不动脚步了,吃了一根还想第二根。

挑着,选着,不觉已到晌午,肚里早已饥肠辘辘。小吃摊火了,早已围满了人,一根油条,两个油馍,或者粽子、清爽的凉粉条打发胃囊。或蹲或坐,虽然简单,却也吃得口舌生津,志得意满。

肚里有了东西,身上就有了力气,镰刀要买一茬新的,锋利,干活就出活。木锨,要买锨头薄的,撮麦粒好撮。零头碎脑,一样样都要选得称心如意。

一直到日薄西山,赶会的人群才意犹未尽地一波波散去。他们背着、挑着、提着从会上淘来的“宝贝”,笑逐颜开。拿着新镰刀的祖母,憧憬着将要到来的麦收,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而我,则想象着穿上新凉鞋时,小伙伴们羡慕的目光……

小满

文/子薇

天空的脸孔有些阴沉,是雨还没下透的样子,仿佛一个人,受了什么窝囊气,也经历了一番宣泄,但是,还有一口气没有出掉,于是,还在琢磨着找个岔口,把那番委屈再抖开一回,或者找一个人把那番委屈再倾诉一回——是一场雪迟迟化不尽,在等候下一场雪;是劲头还没有全然发散出来的酒酿,继续在发酵。

后来的日子,老天果真跟雨较上了劲。小满前后,雨一场一场地下。上周五下午,站在单位厕所窗口往外看,暴雨借助狂风,在空中剧烈抖动着往下砸,顿时,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惊雷阵阵,让人惊悚。有人在朋友圈里说,正在下冰雹,在屋外行走的人,雨伞撑不住,很短的路,就把身上打湿了个透,回到办公室时颤抖着嘴唇说,“不可思议,居然,居然下冰雹的。”五月天,下冰雹,在江南也算奇观了。

周日下午,又下了一场相当有气势的雨。彼时,我和子君正在公园里漫步。没有太阳的夏日,很有几分清凉,满世界的浓荫绿意,花草的香芬随风飘过来,霸道地直往鼻腔肺腑里钻。天然的氧吧,让人置身其中,不舍离去。天突然暗下来,雨随即落下来,赶紧躲在一处棚檐下,来不及涌进下水道的雨水,把整个世界渲染成了亮闪闪的汪洋。雨一直下,没有耐心继续等待的我们,只有硬着头皮匆匆往家赶,皮鞋早已成了雨鞋,走在积水的雨地里,“啪啪啪啪”的响声,被落在雨伞上的更有气势的“咚咚咚咚”的声音盖过去了,那“啪啪啪啪”声不再具有立体感,而成了一串串扁平的符号,被我实实在在地踩在了脚底,汇成了无奈的呻吟。

“小满不满,干断田坎。”小满时节,播种插秧,庄稼生长,无一例外地需要雨水的滋润。这一场场雨水,当是大自然给予庄稼作物最好的馈赠吧,我期待着又一个丰收年。

我所居住的小区紧邻公园,夜间蛙声四起,清晨鸟的叫声也格外的清脆,尤其是布谷鸟,“发棵,发棵”地叫得意气风发。这里的鸟分明地见多识广,不晓得怕人。在小区里散步时,鸟常常会跟着我们的步伐一起朝前走,我们缓步而行,它们踮着小脚款款而行,没有相当好的气质,简直盖不过它们的绰约风姿。刚刚住进来时,没摸清底细,那天看见一只体型比较健硕的鸟立在草地上,它的嘴巴伸进草丛里,也不知道它是啄虫还是啄食什么其它东西,好像使出了很大的劲,但是,被啄的长条形物体仿佛生了根,一直不能整个地落进它嘴里,它于是发了狠地死劲啄,我一边看着这一幕,一边往它跟前走,怕惊着它,想绕开去,冷不丁地,后面快步走过来一个人,离它很近了,那只鸟仿佛全然没有觉察似的,兀自地努力啄食,让我好生佩服。

节气走到小满,好些花已开至荼蘼,往凋谢的路上去了。这时节,适合吟咏苏轼的词,“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也适合咂摸柳永的词,“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一遍一遍地吟咏品味着,齿颊皆香。

倒是红艳艳的石榴花依然开得热情高涨,还有黄花菜也正妖娆。那天猛然看到楼下呼朋引伴开得热闹的黄花菜,居然失忆了一般,陌生感潮水一样漫过来,于是,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形色”软件,是我熟悉的黄花菜,可供眼睛观赏,可供胃囊饕餮。年龄渐长,自信心越是不足,好比,我们有时候写字,明明是熟悉不过的字,写出来一看,陡然间心生疑虑,越看越不像,越看越陌生,问问边上的人,或者百度,原是自己多疑了。

小满,每每读到这两个字,眼前闪现的是一位憨厚朴实健康阳光的小伙子,是来自乡村的,黝黑的面孔,一身的力气,不大喜欢跟人说话,他是说得少做得多的典型代表,无论是做农活,还是做手艺活,他都会非常地认真专注。如果别人家里遇到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要他知晓了,恰好又能出得上力,无须人家交待什么,他一准会做得妥妥当当井井有条。

小满时节,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油菜籽充满质感的香味,播洒得远天远地;青绿饱满的麦穗,把锐利的芒骄傲地刺向苍穹;桃子杏子李子层层叠叠地吊上了树梢——稚嫩的,青涩的,惹人怜爱的。

于草木,开花倘若是小满,结果便是大满。开花不是目的,开花的终极意义在于结果。当然,节气里没有大满,小满之后是芒种,麦子最好看的时候在芒种时节,彼时,它已成熟,沉甸甸的麦穗,在阳光的照耀下,黄金一般灿烂,把天地山川照亮。

我住青山街时,楼下人家娶过来的媳妇很会打扮自己,也特别热衷于打扮自己,衣服一天一个样。年轻的女子,被家人宠着,也被自己宠着。大约两年后,她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她的心思一下子扑到孩子身上,人也变得能干起来。在她公婆有事不凑手时,她一手抱娃,一手大包小包地拎着从街市上买来的各种吃的用的,急匆匆地往家赶。只那么两年的时间,于她,却有了质的飞跃,娇生惯养的她,工作干得漂漂亮亮,家也操持得停停当当。这时候的她,给我的感觉,也是小满——温润,大方,勤勉,能干。

人过中年,机体的代谢功能日复一日不可遏制地缓慢下去,对于食物没有了多大的欲望,偶尔去饭馆,面对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肴,再也没有了年轻时急不可耐的贪婪。有些菜,不想再碰;有些菜,浅尝辄止。曾经的好胃口,于我们,已成奢望。我们的胃囊,只能小满,再也经不起狼吞虎咽、放肆饕餮的太过饱满了。

小满,于我们,有着哲学的启迪意义——前方的路还长,慢慢走,不停歇,且行且珍惜;小满,是当下的节气,也是我们当一直秉持的生活态度——谦逊的,温和的,不骄奢,不张扬。

小满和大满

文/老愚

今年的小满是5月20日,大满是6月5日,乡里人爱说芒种是大满,意思是收成满满当当,心里满满意意。

小满是妹妹,大满是姐姐。

妹妹是青涩的,颗粒尚未饱满,刚刚步入青春期,还没有完全成熟,需要水分灌浆,需要风儿扶摇,需要阳光煦照,需要人们的呵护和爱怜。大满似一个完全成熟的姑娘,健康、饱满、丰润、热情,有一股股热辣的感人气息,叫你喜欢,诱你亲近。

小满虽不丰满,却也情窦初开;小满虽非熟女,却也窈窕多姿;小满虽涉世未深,却早进入初恋。她情绪着意在风中,顾盼,摇曳,低吟,恋蝶,恋蜂,恋蜻蜓,缠绵云丝光影,追求粉脂花香,仰着嫩嫩的笑脸儿,不知羞答答垂目。片片桃花飞来说话,说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即便是——雨恨云愁,小满凝睇,那样子依旧称得上佳丽!

小满早几天,乍暖还寒的季节里,最爱嬉蝶逗蜂,只因为,蜂蝶授粉能长精神。只是那蜂蝶似乎是来无踪,过无影,去无踪,瞬时逝去倩影。太短暂了,叫人好生眷恋!

从小满到大满的时节,小鸟飞来,莺穿柳带,一对对,共筑爱巢;那燕子掠过,衔泥搭窝,娇声软语,呢喃不停,一双双,剪尾画出春色……

田边村子里,有很多叫小满大满的姑娘,麦子成熟或要成熟的日子,她们展开笑靥,露着白牙,风风火火地出现在街巷中,村场上,麦田里……

小伙子跑来帮忙了,有不少叫满囤满仓的,他们肌肉饱满,神采奕奕,目光闪闪,一伸手,把姑娘拽到收割机上,私语两声,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令人情不自禁啊!谁不爱大满,成熟了,朝霞染红了原野——如同面颊妆成;午时金碧辉煌——丰收的圣洁映在脸上!熏风吹过,麦田如同起伏的胸膛——清香扑面!抢收队来了,迫不及待呀,小伙子们似那一阵风,扑了上去!

一年又一年,天不老啊地不荒,姑娘和小伙子们在一起,就这样收获着希望……

小满

文/龙瑞方

小满长大了,几年不见,出落成了水灵灵的大姑娘了。她身材苗条,脸型略方,腮边有一抹天然的红晕。皮肤虽然偏黑,但有着少女的细腻、光滑。她的一双眼睛象水晶葡萄,又黑又亮。她看见我,叫了声:“姨。”声音细细的,却比先前大方了些。以前她到我家来,羞涩地笑着,抿着嘴不出声。她小的时候,堂姐来我家都会带着她来,她乖乖地坐在沙发上,乖乖地吃着我们递过来的东西,乖乖地看着我们放的电视,那样子很让人心疼。也许是羞涩,近几年小满都没跟妈妈到我家来了。时间过得真快,小满长得比我高了。

小满是我堂姐的女儿,家境不太好。爸爸在工地上做工,我的堂姐平时做点零活,也做家务活。他们一家都租房子住。逢年过节的,我们就送她们些香肠、腊肉、月饼等食物。这次她们家种的玉米成熟了,她和妈妈就掰了一大袋给我们送过来。

小满还象小时候一样乖乖的坐在我家沙发上。我递水果给她,她摆手说不要。我又递给她,她接了,小口小口慢慢地吃。闲聊中我知道小满上初三,要考高中了,学习成绩马马虎虎。我象个老太婆,唠唠叨叨地说要好好学,好好考试,将来你爸妈还要靠你呢。我又说姑娘长大了,要注意安全,不要一个人走夜路。(她家住在一条巷子里)小满嗯嗯嗯地笑着点头,还是很乖的样子。我这才看到小满穿着印有卡通的T恤衫,下配蓝色牛仔裤,时尚又有青春气息。我们就聊到衣服上,小满的话就多起来了。她说爸爸喜欢给她买衣服,看到哪儿有减价的就要过去看,就会买回来给她。牛仔裙就有两条了。为了出行方便,爸妈还给她买了一辆红白相间的摩托车。这辆几千元的摩托车成了她们家最贵的资产,也是小满的心爱之物。她骑着摩托上学、骑着摩托拉东西、骑着摩托带瘦小的妈妈去郊区游玩……小满说这些时,脸上显出很满足很幸福的样子。家里能给她的不多,但都把她当掌上明珠捧在手心里呢。

离开的时候,小满母女俩同骑一辆摩托车,笑吟吟地向我挥手说再见。她们还要去逛街。望着她们的背影,我仿佛看见她们行驶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小满一脸的无忧无虑,她的妈妈很满足地坐在女儿身后。尽管身边不停地有十几万几十万元的轿车驶过,但那都是与她们毫不相干的事,母女安心地过着自己的生活。有时候,一个人的快乐真的和物质的多少没有关系。

小得盈满

文/潘姝苗

小满,夏季的第二个节气,不觉就刚刚过去了。

小满前后,花事渐了。“晴日暖风生麦气,绿阴幽草胜花时。”渐热的温度使万物丰腴,阳光蓄满生机与生命张力,大地铺展着绿色的诗行,农夫把归属感放到田间地头,将大自然起伏的平仄韵律装进人们眼睛和心里。

农谚把“满”用来形容雨水的盈缺,“小满不满,干断思坎”、“小满不满,芒种不管”。田里如不蓄满水,就可能造成田地干裂,时至芒种也无法栽插水稻。“立夏小满正栽秧”“秧奔小满谷奔秋”,小满时节若水土合宜,雨水丰裕,即能预示一年丰收在望。

小满,犹如一个含情的女子,眉目俊秀,貌若青花。她生于初夏,长于乡野,与天地同乐、鸟虫共戏,濡染了素朴自然的田园气息。虽不似天仙,长得却格外标致:瘦不至骨感,胖未见丰腴,正如地里那一串串“灌浆足墒,粒饱穗方”的麦子,多一分则重,少一分则轻,是不一样的风貌。

“花看半开,酒饮微醉。履盈满者,宜思之。”“小满”,可谓一个人生的参照,将熟未熟,还有期待,或更可爱。有丰足、有认同,也觉满意,却仍不大、不多,且不尽全露,只须点染一二,多好!如果把人生比作一张试卷,不以“完满”作答算不算得遗憾?

文章不宜“满”,极尽笔墨之能事,多用大而虚词,越是写得华彩丛生,越难以产生共鸣,反而透着内底的虚。故事、情节、细节都有,谁还在乎那些冒着泡泡的形容修饰。为人不宜“满”,虚怀若谷、简单留白、朗玉微瑕的人生其实很真,真正的本事,你觉察不到他的动态和情绪,却已为之俘获了身心。

吴藕汀《廿四节候图》中第八幅《小满》,所绘有泡桐花、野蔷薇、蛇莓、蒲公英、半边莲5种植物,画中题诗:“白桐落尽破檐牙,或恐年年梓树花。小满田塍寻草药,农闲莫问动三车。”从中可以读出画家对生活的热爱和敬畏。江南一带有“小满动三车”的习俗,三车为水车、牛车和丝车。传说“车神”为白龙,农家在水车上摆放鱼肉、香烛等祭拜,并备有白水一杯,祭时泼入田中,祈愿水源涌旺。

小满节相传也为蚕神诞辰日。江浙一带农村以栽桑养蚕为业,这时节,蚕茧结成,正待采摘缫丝。蚕为乡民衣食之源,于是这个节日便充满着浓郁的期待。剥去茧衣作丝绵,手尖茧丝绕成卷,别有一番风情。

小满,虽小得盈满,却怎不生得趣味无限,情意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