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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对联

2022/12/07好文章

散文对联(精选17篇)

张之洞与对联

文/孟祥海

晚清重臣张之洞,少时聪颖好学,深受老师喜爱。一天,老师带其春游,触景生情,出了个对句:“驼背桃树倒开花,黄蜂仰采。”张之洞歪着脑袋,两眼盯着路边的莲池,对出了个俏皮对句:“瘦脚莲蓬歪结籽,白鹭斜观。”老师听后又出了一联:“柳线莺梭,织就江南三春色。”张之洞思索了一阵后对曰:“云笺雁字,传来塞北九秋书。”这副对联至今被楹联界称为绝对。

张之洞很有才学,野史记载张之洞与人作无情对。有人作“树已半枯休纵斧”;张之洞对以“果然一点不相干”;还有“欲解牢愁惟纵酒”,张之洞对以“兴观群怨不如诗”。

张之洞还有次“对联外交”。一次,张之洞奉命招待日本驻华使节横露。席间横露阴阳怪气地说出了一句上联:“日本东来,光照大清一统。”这句话无形中表现出了对大清的蔑视,当时在场的人都很惊愕。张之洞十分愤怒,从容地端起酒杯喝了口酒,镇定地高声吟道:“天朝上看,气贯全球五洲。”天朝是当时中国的别称。张之洞的下联对仗工整,妙句天成,从气势上压住了横露的邪气。

对联,不过是张之洞从政、治文之余事,然从这些对联中,足可看出张之洞的学识与机智。

儿时的年味

文/蔡淼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春节就快到了,我不禁又想起了儿时的过年。儿时的生活水平虽然没有今天富裕,但每次过年却都让人刻骨铭心。

一到腊月,人们便忙着找杀猪匠约定日子开始杀猪。当然了,杀猪是一件大事情,还免不了请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们看看黄历。要说每年腊月最为忙碌的人便是杀猪匠了,从进入腊月基本上要忙到年前三四天的样子。

一家杀猪,众家都要去帮忙的,在杀猪匠的指挥下齐心协力一会儿的功夫就杀完了一头猪,大家会帮忙把主家所有的活分配干净,并且将肉用盐腌制并挂于厨房,用柴火的胭熏制一冬腊肉就形成了。

主家的婆娘也忙着做俗称的杀猪饭招待大家,院坝里搭上五六桌,将当天宰杀的猪肉分炒成酸菜炒肉、萝卜炖肉(骨头)、白菜猪血等菜肴,搭配上时令蔬菜,大家便开始吃将开来,待吃完饭接着去下家杀猪。

杀猪这活其实是个苦力活,但是大家都非常高兴,因为在大家的心底,这个年就已经开始了,而且注定红红火火。

在大人们忙活的时候,我们那些小娃娃就躲在屋子里。一是大人不让孩子们看见杀猪的血腥场面;二是因为外面太冷,主家会为我们这些特殊的来客准备一个火盆,大家围在一起取暖。

杀完猪,忙活完晾肉熏肉熬油等活之后,家家户户就开始真正为过年准备起来。男劳力去房屋后面的树林里砍柴禾,女人家则在家里面打扫房子,把家里所有的衣服被子都洗得干干净净。接着就是要买红纸请人写春联了,这时村里唯一上过高中的王伯家可就热闹了,几乎天天门庭若市,当然都是去求写对联的。虽然王伯写对联,可年年他们家都是最后一个贴对联,都忙着给大家伙写对联了,自家的当然就放到最后了。

等忙完这些就快临近小年了,轮到去集镇上买年货了,花生瓜子糖、鞭炮和小孩们的新衣服自是少不了的。那些年家里穷,大人们几乎是不添置新衣服的,隔个三五年才添置一身,但孩子们的新衣服是万万不能少的。过完小年每家就要开始做豆腐了,农家自己泡豆子到豆腐完成要一天的功夫,豆腐做好了一般离年前还有好几天就开始炕豆腐,到除夕那晚再吃。

终于到年三十了,父亲兄弟几个一大早就来到我家,进屋之前在院坝里点响鞭炮。鞭炮一响我们就开始贴对联,那个时候家里穷买不起胶水,就用土豆粉和开水搅拌成糊糊贴得又紧又牢。父亲陪着几位叔伯开始侃大山,婶婶们就进厨房帮妈妈做饭,我们几个小孩就守在灶台前帮忙烧火。到了吃饭间摆好碗筷,给三五个碗里盛上少许饭,酒杯里倒上酒。大家就主动抬到院坝里,这时我听见父亲喊祖人吃饭,农村把这叫做叫饭。父亲告诉我这叫不数典忘祖。

中午闲暇时间大家就坐在院坝里晒太阳,碰上下雪的时候大家就在屋子里烤火。

最为热闹的就是晚饭,天渐黑之时妈妈会把家中年前所有准备的食物全都端上来,一桌子基本上放不下。然后一家子人围得紧紧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团年饭算是过年最重要的一环了。在饭桌上要请辈分最大的爷爷讲话,当然无非就是一些对新年的盼望还有就是教导父亲伯们要把光景过好要把子女教育好之类老生常谈的话题。

如今爷爷早已经去世了,每年回到村里,只看到父母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声势浩大的杀猪场面没有了,几位叔伯也已经进城了。好在一家四口还能在一起吃个团年饭,倒也蛮是幸福的味道。

写春联

文/孙欣怡

写春联,是每年春节都不能少的大事儿。

小时候,我总喜欢帮大人贴春联,我觉得对联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字数相同,上下连贯,读起来还朗朗上口,特别有味道。

这几天放假,爸爸认真地教我了关于对联的知识,还脱口而出向我展示了一副新的对联:“五洲美景花争艳,全面小康梦望圆”。还别说,一个个字分析下来,真是平仄相对,词性相符,我便暗暗下了决心,自己一定也要写一副春联才行。在苦苦研究了一周后,可算是完成了属于自己的大作:申岁多喜事,祖国倍繁荣。虽说简单了点,但总算完成了,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然后,我备好笔墨纸砚,打算把这副春联写在红纸上。果然,以前练了一年多的毛笔字还真是管用,起码不至于不会写啊!不过,由于字与字之间的距离掌握不当,我只好拿宣纸先行练习,还要在红纸上打好格子。看着宣纸上日渐端正的字体,我恨不得马上就写好那份属于自己的春联。可心急是求不来的,在静静的等待和反复的练习之后,父亲终于认为我现在可以把字写在红纸上了。这时候,我可兴奋啦,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完成第一副春联,心情比糖果还甜!春联写好了,我却发现少了点什么,横批写点啥呢?我又不知所措起来。不过,爸爸每次都像及时雨一般,顺手就写了一张“幸福和谐”的横批给我递了来,在无限的欢乐中,我第一次学写春联就算大功告成了。

看着这副春联,本想收藏起来留作纪念,也算自己学习传统文化的一个见证。可转念一想,既然是春联,就应该物有所值,放在属于它自己的位置上!于是我悄悄决定,等过年的时候,我一定要亲手把这副对联贴在我家的大门框上。

盼年

文/任静

盼年,是氤氲在久远岁月的一种甘美味道,如今回味那些逝去的岁月,依然倍感亲切。

儿时,年味似乎是循着腊八节来的,当我们围坐在一起喝过腊八粥后,年味便越来越浓了。过了腊月二十三,家家户户便忙碌起来,做年茶饭, 卤豆腐,打扫屋舍,糊窗贴年画,浆洗被褥,小孩子帮不上大忙,递东递西总是可以的。我们乐颠颠地在大院里跑来跑去,给奶奶家送几块豆腐,去嫂子家拎一筐萝卜,去街上打几斤酱油,帮妈妈提着要卖掉的年货朝集市赶去。

到了集市上,母亲将带来的几只鸡摆在农贸市场显眼的地方,任我由着性子满大街转悠。集市上的年货可谓应有尽有,有招财进宝的娃娃年画,有随风呼呼转悠的风车,有上了发条在地上蹦个不停的蛤蟆玩具,有各种衣服布料,更有琳琅满目的风味小吃,卖碗砣的,卖年糕的,卖煎饼的,还有推了车子草捆上插满冰糖葫芦的,屁股后面跟了许多馋嘴的小孩儿。卖鞭炮的摊前,围了不少人,只听“轰”的一声爆响,这些人赶紧捂着耳朵疾步退远,爆响过后,涌来更多的购买者。我怕那种震耳欲聋的声音,便躲到远远的对联摊前。卖对联的老板戴一副厚厚的眼镜,一根绳子上夹着一副副对联,挂在空中,鲜红的对联迎风招展,有用黑墨写就的狂草,有烫金描金的楷体。有位老奶奶买了一副描金对联,让我帮她念:“年年顺景财源广,岁岁平安福寿多,横批:吉星高照。”奶奶听了乐得合不拢嘴,连声夸赞。

大扫除时,我最喜欢看母亲给墙上裱糊报纸,有一沓是父亲从单位拿回来的《榆林报》,母亲裱糊时极其讲究,要头版挨着头版贴过去,一溜儿的“榆林报”字样,按日期整齐划一地排列着。有时翻到副刊上好看的文章,我便要求母亲把它贴到正面,好供我以后阅读。母亲轻易不愿改变审美态度,最后在我的一再要求下,才勉强贴到灶前不显眼的地方。于是,我又盼着蒸黄米馍时为母亲烧火,那样,我可以一边漫不经心地添一把柴火,一边认真阅读那些美妙的文字。

盼望过年,总有些五味杂陈的感慨萦绕心头。在我们童年的印象中,过年除了盼丰盛的食物、漂亮的新衣服,让我们留恋不已的就是一股浓郁的年味,挥之不去。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包饺子、喝酒、聊东聊西,享受团圆的温馨,窗明几净的家里充满了祥和气氛,多了笑声和宽容——在中国最传统的节日里,人们相信年初的几天预示着一年的吉凶,所有的烦恼、责骂和批评都要等到过年以后再说,所以过年的快乐是最恣肆和放松的。

书香的老街门

文/贺宝贵

童年时代,我家街门上很有书香气。

四合院的街门半新,两扇木头门厚墩墩的,有两寸吧。拉也罢,推也罢,沉甸甸的,也许是东北三省的名贵杂木呢。推门拉门的时候,门会发出“吱”的声响,虽浑厚嘶哑短暂,却悦耳动人,好奇也淘气的我,偶尔会反反复复地开门关门,为的就是听那街门唱歌。一旦被娘听着,会教训我一顿。知天命之后才听闻,那“吱”的声响,只有技艺超高的木匠才可以造做,它是用这声响周知有人进出院子呢。街门下方,镶嵌了寿桃形的铁皮,铁皮上有门钉装饰,那门钉个头类似五分钱硬币。门中间有一对铸铁的门耳朵环儿。门环儿的粗细大约有六个圆的圆钢,耳朵座儿的形状像早点吃的锅盔,也像女人乳房。拍打它们,会有“啪啪”的沙哑声,也蛮好玩。街门里面的门插关有两道,都是木头的,其中一把带着锁簧。另有一把铁滑子,铁质细腻,闪亮光,可活扣或死扣。门插关和铁滑子的形制都很精致,发出的声响同样吸引我。

大约是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读出了街门上的对联:“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末尾的“长”字,当时还弄不清该读“长短的长”,还是“长个子的长”。对联雕刻在门扇中间,阳刻浮雕,字体像行楷,字迹个头像成人的手巴掌,字的笔顺,字与字的间距,凸出与凹陷,都恰到法度,比字帖上看到的楷体又丰满又肉头,加上字体上有朱砂红一样的油漆,更传递出一种中国门雕的古拙之美。

街门还会隐隐约约散发香气,我出出进进,总喜欢闻那淡淡的香。我自豪,为自家院子有这样的门,为门上有这么多好玩的零碎,为门上有一副好对联。散学了,会约了同学,专门闻那香味,听那门声。可能是自个的神情语气不当的缘故,让同学受了刺激,同学说,看你兴的,不就是这么个门!“兴”,当时孩子大人常用的词语,指人的自我显摆或者自鸣得意,多用在贬义场合。紧接着同学会说,北关街,堡子里,西夹道,刘家大门,跟你家街门一样的多的是。这四条街连着我家北关街的东西南北,我觉得同学说的有理,那种“兴”的神态转眼无影无踪了。

也许是三年级吧,新华书店的售货员进院推销杂志,有《诗刊》《蜜蜂》《萌芽》杂志。售货员叔叔亮着嗓子喊“传家久,继世长”,还说“看见你们街门的对联,一院子书香门第,所以我们才进来”。人往往经不住三句捧话,婶子大娘出来看热闹。我头一回听到“书香门第”这个词,以为这必定是个好词。平板车上的杂志让我饶有兴趣,《诗刊》《蜜蜂》《萌芽》各挑了一本,也就是一毛钱吧。那时家里经济条件还算说得过去,娘递给我一毛钱。第二天我问老师书香门第的含义,才算含含混混地记住了。书店送来书香,我手不释卷。读新书的日子,我天天快乐。知道了郭沫若、艾青、田间、阮章竞、李季、李满天等大诗人大作家。我反反复复地读他们的诗歌,被那些诗句所吸引,也生吞活剥地读了刊物里的小说书评之类的文字。

1965年寒假,下火车,进院子,先要推街门。这是我第一次出门又回家。与街门久别重逢,只觉得岁月让两扇门添了许多皱纹。稍稍使劲推它,那门旋即顺势打开了,而且会有“吱”的一声迎客。它在亲切地欢迎学子归家。我先看“忠厚传家久”,再看“诗书继世长”,上下左右端详个够,我好像有一种对号入座的心情,闪过之后,才步进院子,急匆匆地要见娘。那是第一次离家几个月,好似离开院门和街门上的零碎几年。我想它们,是那种不见不想,见了很想的想。

春节前的年三十,房东郝大爷和他的小儿子郝瑞宝,小名二蛋的,再次给街门贴上新对联。虽然国家对私人房屋的政策改换了郝大爷的身份和身价,但是,老人家的好习惯依旧不改。

绝对想不到,“文革”期间再回来探父母的时候,令我寒心的情景惊现了。两扇街门的对联被钉上了两条三合板,对联被遮盖得严严实实。原来,老街门第二天要成为红卫兵“除四旧”的目标,房东大爷提早得到了消息,连夜去郊外请了木匠师傅,给街门对联钉上三合板,几个邻居又和了稀稀的泥巴,甩在门上,街门顿时没有了“四旧”味……再后来,老街门又被挪了位置……

我猛地觉得街门遍体鳞伤,苍老无比,可怜无比,令我伤心至极。自那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同老街门亲近了,再也不能仗着街门“兴”老同学了……

房东郝大爷,是一个私营小企业主,俩儿俩女,人丁和家业都兴旺。他早出晚归,少见在家,他一家与院邻和睦相处。尽管房子已经归为公产,但这老院毕竟是他的心血和心爱,是他自身财富基础上对传统文化的追求,这街门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指不定折射出老房东的多少传统文化修养,暗含了多少院邻所不知情的心境与美梦。街门的沧海桑田,他一定是最严重的伤痛者。在那轰轰烈烈的“文革”时期,郝大爷曾经是怎样的压抑,又怎样的劝慰自己呢。

童年至今的我,是街门的既得利益者。阅历宽了,见过了许许多多的古老街门;有闲暇了,能回忆和品评老街门的外貌与内涵了。我自觉得较以前稍稍地懂了些街门文化,中国的古老街门生来具有生命,具备灵性。街门的灵性是住户与街门之间眼耳鼻舌身的肌肤接触,这接触足够亲密,故而彼此有着情绪的亲切沟通,沟通中呼唤出人的触觉、视觉、听觉、意念之觉。街门庇护着全院男女老少的安危,那是时时刻刻,日日夜夜,年年月月的庇护,即便有风雨雷电,它也不退缩。街门还承载着传递中国传统文化的重任,它要把中国的住宅守护、院邻友善、诗联审美、绘画审美、雕刻审美、力学审美、声学审美、设计审美等等展现出来,从而忠实慷慨地传递给全院人,让一院老少随时受益中国街门文化的熏陶与滋养。老街门真的是厚养自己,厚德待人,功德无量。

现今的我,清清楚楚地明白了,再好的老街门也躲不过新陈代谢的铁律。这铁律,有时会施暴力,有时会施温存。最终是“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曾经的老街门一去不复返,曾经的老街门文化也一去不复返。现时,未来,谁来接棒古老街门的厚养与厚施,那答案绝不在我的意愿。

2015年夏日的一个下午,我专程去给老街门拍了纪念照。

古老的书香街门,你令我深情怀念。

怀念儿时的年味儿

文/青岩

过了这腊月二十三,年便近在眼前了。但是如今的过年似乎不再那么红火热闹了,年味儿也越来越淡。这让我不由得想起儿时在陕北老家过年的热闹场景来。那时侯虽然家里穷,但是那浓浓的年味儿令我终身难忘。

老家人过年,从腊月开始。一进腊月,先是推碾子拉磨,宰年猪,然后是做米酒,炒茶米,生豆芽,磨豆腐……几乎从腊月初一开始做年茶饭一直做到年三十。忙,累,且快乐着,期待着……

在我家,每当这个时候,勤快利索的母亲便成了我们这个八口之家的大指挥家和得力干将,今天做啥,明天做啥,怎么做,由谁去做,合格不合格,全听母亲吩咐。但父亲几乎是不参与的,因为他正带领一帮爱热闹的后生男女排练呢。今天排小戏,明天练秧歌,后天搬水船……整座村子成天锣鼓大镲一哇声,听着都让人热血沸腾。偏偏我那会儿去不了,因为年纪小,也参加不了啥节目,只能呆在家里帮母亲干活,或者跟瘫痪在床的奶奶学着剪窗花。奶奶是村里出了名的“巧手手”,别看她不识字,但是她在绘画方面绝对有天赋。奶奶画画不用笔,只用指甲在对折好的红纸上随便那么划拉几下,一只活灵活现的兔子或者猴子就诞生了,奶奶拿起大剪刀咔嚓咔嚓剪下去,只需几分钟一副窗花就剪好了。这样的本领我直到现在也没学到手。我只能把奶奶头一年贴在窗户纸上的窗花连同麻纸一起撕下来,用搓好的纸捻子订在几层裁成小方块的红绿纸上,拿着剪窗花专用的小剪刀,一下一下小心翼翼地剪,剁,掏……尽管没有奶奶剪的好,也算是名师手下出高徒吧。在奶奶过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家的窗花总是早早地被人撕光了。这对于当年那个七八岁就学会剪窗花的“假小子”来说简直就是一种鼓励么!我怎么说也得立个异标个新吧。于是,我在父亲的指导下,自己画窗花样子,鸡年剪只鸡,蛇年剪条蛇,或者把以前的改一下,加一点,减一点……剪好的窗花被我一层层分开,夹到旧书本里,等窗户上糊上雪白的新麻纸才能往上贴。而糊窗户那可真是一项大工程。尤其像我家住的这种前后窑,糊起来还真是费劲。特别是前窑,窗户高,窗台窄,没处扶,没处站,弄不好还有危险呢。好在这项工程每年都由来找父亲写对联的半大小子帮父亲完成了。

儿时父亲为村里人免费写对联的情景让我记忆深刻。印象中,父亲盘腿坐在小炕桌前,把一张大红的纸儿左一折,右一折,如此反复几遍,再用小刀一裁,拿起一条往桌上一放,让我最小的弟弟帮忙拽住红纸的一角,父亲拿起毛笔在一只倒扣着的碗底上蘸上墨汁,再轻轻地弹一下,沉吟片刻,噌噌噌,笔落,字出,纸动,或行书,或楷书,或吏书,一副副饱含着激情与祝福,寄托着希望与梦想的对联便摆在炕头了。看着来取对联的人一个个满心欢喜走出家门,父亲总不忘叮嘱他们:哪个是上联,哪个是下联,哪个是羊圈上贴的,哪个是家门上贴的。因为村里好多人不识字,之前有位大叔硬是把六畜兴旺贴在了家门上,惹了个大笑话。

写了对联,糊了窗户,剪好窗花,年茶饭也基本上做好了。只等大年三十早上,吃一顿母亲擀的又细又长的杂面,俗称“拴魂面”过后,父亲和两个弟弟负责贴对联,贴年画。我和两个妹妹贴窗花,糊炕围子。而母亲则负责操办一家人三十晚上的美食,往往是炖一大锅肉,还有几盘全都不离肉的炒菜。似乎在那个免强能顿顿吃个饱饭的年代,过年不吃肉,那就不叫过年,过年的菜里没有肉,那也不叫菜。直到三十晚上一家人个个吃得满嘴流油时,当年那个年少的我依然馋着那口肉。有时候我会想,儿时的肉,咋就那么香呢?如今差不多天天吃肉,却再也找不到记忆中那股浓浓的肉香味了,年味儿自然也就变淡了。但是年还得过,也许对于我们这些身在异乡的游子而言,年味儿就是一缕不断的牵挂,就是一股浓浓的亲情,就是一团凝聚在一起的温暖。当然与儿时相比么,我还是怀念儿时的年味儿!

红了正月

文/郭成良

俗话说:“十里不同天,五里不同俗。”但过年这样的习俗在汉民族的大家庭里却是大同小异的。小时候有民谣:“腊月二十三,灶家娘娘快上天;二十四,掌柜家宰年猪,二十五,弹尘扫房子,二十六,打发伙计过年去……”人们在地里辛苦忙碌一年,力出了,汗流了,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为准备过年,又得忙碌一阵子,人称忙腊月。现如今,人们的生活普遍好过了,对年的期盼不像童年时期那么急切,没有了那种压着指头算日子的渴望,有人嬉称“现在的人天天在过年”,这话不假!

逛过几个年货会,赶过几次夜市,会场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的场面令人震撼,琳琅满目的商品更是叫人目不暇接。最愿意逛的是每个集市上售卖春联的区域,那铺天盖地的春联年画灯笼挂饰活脱脱渲染出一片中国红来,耀着人们的眼睛。那各种各样的春联,门神,福字,寿字,囍字,招财进宝,恭喜发财,金童玉女恭贺新年,吉祥宫灯,大红灯笼,十二生肖,窗花剪纸……花花绿绿,喜庆吉祥。平面的,立体的,镂空的应有尽有,都在昭示一个主题:年味越来越浓了。看着这些现成的春联,许多年前有关写春联的往事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我的家乡坐落在拉脊山脚下,这是一个贫穷的脑山小村庄,但这里的人们并不因土地贫瘠而自艾自怨,他们对生活始终充满着十足的信心。记得小时候,临近年关,父亲都要准备好几张联红(写对联的专用大红纸),有时捎带一小瓶墨汁,提前叫我去二叔家写春联。

二叔是村小学的民办教师,老师是最有资格书写春联的。每年这时候来写春联的人很多,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把联红排成一溜,算是排了队。人们袖着手,或谦恭的看着二叔握管挥毫,或相互之间窃窃私语,显露出羡慕之情。也不因我是亲侄子,二叔照顾我,先给我书写。有的时候去的迟了,要等好长时间,母亲几次打发妹妹来看;有时二叔还要把排我后面的人的对联先写了,我心里尽管不快,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

终于等到给我写了。只见二叔拿起联红,对齐,折叠,裁开,对联,横额,门芯,剩下的边角碎料也不丢弃,收在一起。开始书写,只见他抿笔,屏气,悬腕,一系列动作之后,一个个大字出现在联红上,我能断断续续念下来,每写完一副对联,二叔都要大声地念一遍,每年写得最多的就是:“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写完最后一个字,没等墨汁全干,我叠起春联一溜烟跑回家。

母亲已洒扫完院子,哥哥撕了门框上年残留下来的对联残片,擦好了糨子,等在那儿了。我们先从家里往外贴,贴到大门时,远处“噼噼啪啪”的鞭炮此起彼伏响起来,好多人家的大门上已经贴上了对联,红红的春联把或新或旧的门框门楣门扇装饰得吉祥喜庆,映得门顶墙头的残雪也泛着红光,像极了乡村少女初嫁时绯红的脸颊,也像白头发老翁脸颊红润,喜笑颜开的沧桑面容。联红贴上了,一挂鞭炮燃响了,我们蹦着、跳着,大声欢呼起来:“过大年了,过大年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考上县师范学校,学校课外开设了书法、美术课。我对书法有了一定的认识,跟着老师临习书帖,潜心学习,我的目标就是每年腊月里,不再夹着几叠联红往二叔家跑,自己写得字能够贴上自家的大门,来装点红红火火的正月,过一个不同寻常的大年。

这个愿望在当年腊月就实现了,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着我亲手书写的春联,我心里像灌了蜜糖似的,发誓好好练字,在正月的门面上展现自己的书法艺术。

自己忙得不亦乐乎,母亲着急地团团转是从上师范第三年开始的。那些年腊月二十四、五,我就忙开了。邻居家的老爷爷、叔叔、婶子,或小孩子一个接着一个,夹着几张联红,提着一小瓶墨汁或一袋子油炸馓子,纷纷跑来我家写春联。我有点兴奋,师范三年的书法练习有了展示的地方。我拿起联红,对齐,折叠,裁开,剩下的边角碎料也不丢弃,认真书写对联,每天从早忙到晚,一直忙到大年三十中午,自己家的春联抽时间写了几副,还不够,得抓紧写出来,不然母亲又得唠叨。人人家家的对联都贴出来了,我们家里却是人来人往。只有贴上对联,放过鞭炮,外人就不再登门,大家才能安安心心过年了。

遗憾的是我想追求完美,又想显示自己的能耐,别出心裁地画起门神来。从上年开始,我们家院门上的门神像是我描画画出来的,那时的门神多为线条勾勒,手工雕版套色印刷的。一对门神也就卖一两块钱。我买了一副,贴着玻璃窗描出来,再填色,整个画面色彩艳丽,色块凝重。秦琼、敬德二员大将赫然立于纸上,威风凛凛,大有呼之欲出的感觉。买一副,复制一副,分别贴于大门和主房门扇上。花点时间,找点乐趣,省点金钱,也吸引了别人的眼光,就有邻居小伙硬缠着我给他家画门神,好话说了几大筐,无奈,就给他家复制门神。这活儿费工夫,啥地方一旦画错了,就得重码盅儿重定财,重头再来。

写春联裁剩下的边角余料,也大有用处。写上“出门见喜”贴在门前的老榆树上,“身卧福地”贴在老人卧室的墙上,“五谷丰登”贴在粮仓上,“六畜兴旺”“牛羊满圈”贴在马棚牛圈上,“五味生香”“移风易俗”贴在厨房的门楣上,“平安出行”“日行千里”贴在手扶拖拉机的拖斗上……

临近黄昏,远处的鞭炮“噼里啪啦”响得越来越密集。一声声尖利的呼啸过后,伴随的是一声声“呯—”“嗙—”的爆炸声,上天炮在空中炸响,火星迸散,烟雾弥漫,纸屑纷飞,空气中弥散着一种油烟混杂着焦毛及硫磺的味儿,间或夹杂着着小孩子的欢笑声,越来越浓烈的冲击着我们的视觉和听觉。

年味越来越浓了。

忙过腊月,进入正月,年在家家户户的精心准备下大摇大摆,噼噼啪啪,吵吵闹闹就来到了人间。走过街巷,人们的脸是红扑扑的,小姑娘的棉袄是红扑扑的,贴在院门的春联是红扑扑的,人们提的礼品是红扑扑的,场院里影子匠的亮子上是红扑扑的,社火场上涂了浓重油彩的脸谱是红扑扑的,就连人们的欢声笑语和敲锣打鼓的声音也有红扑扑的感觉……

而最为庄户人看重的就是贴在门楣上的一副副春联。大红的联红上书写着墨色或金色的字体。有一年我给三叔家写得春联由于三叔不识字,大门上的对子贴错了,一边是7个字,一边是9个字,这也不要紧,没几个人发现,要紧的是那红红的春联就吉祥地、耀眼地贴在自家的大门上,过的是大年,迎的是吉祥!尤其那祝福风调雨顺、人寿年丰,祝贺新年新气象的对子,更是给农村的年味增加了深意,年的韵味便加饱满绵长。

亲朋邻里见了面,拱手作揖,互道一声:“过年好!”“新春吉祥!”整个心里也是热乎乎红彤彤的感觉。过年了,烦心事,都往后放一放,除了大人小孩沉浸在年味中,就连人家里的牲畜、果木也感觉到了年味。你看,那个大爷牵着骡子走亲戚,骡子的额头、鬃毛、尾巴上都拴上了红布条,想必他家里金贵的果树上也挂上了红布条,没有迷信色彩,给它们穿上节日盛装,就图个喜庆,图个吉利!

往事悠悠,现在过年的方式较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好多习俗都丢弃不用了,新的习俗随之形成,如网上办年货,聚会团拜,微信有信拜年,看春节联欢晚会等等。春联也没有往昔那样挤着排队去书写,市场上铺天盖地到处都是,拿钱买上就成,只是缺了那么点味道。是少了繁复褥杂的过程,得到太过简洁容易吗?是少了人情礼节的周旋情调吗?好像也是。但这正迎合了如今人们快节奏的生活方式。

不变的是大红对联,还在正月里染红了半边天。年味儿,还在城乡之间氤氲飘散……

年的守望

文/文猛

中国人特别看重年。父母在,家在。家在,年在。年在,家在。

每到过年的时候,我不管在何方,不管人生多么的不顺,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赶回老家过年,过年就是关于家关于亲情的集结号。

等到我们作了父母,眼巴巴地盼望孩子回家过年的时候,等到的是孩子滴答脆响的短信:“过年不回家,相约看大海”。

海边应该是阳光灿烂,温暖如春,短信飞到我们手中,却是寒风习习,透心如冰。事实上,年年岁岁花并不相似,岁岁年年年并不相同。我们作为正一天天老去的父母,看着关于亲情关于团圆的年味正在我们的下一代心中渐渐淡漠,我得给我们的孩子们讲述我们曾经的年,对年的守望就是对厚重的华夏文化的守望对血脉亲情的守望。

对年的渲染与珍重最华彩的乐章应该是在乡下。在乡下,最快乐的事情就是过年。农历腊月一到,天空安静下来,大人的嗓门也小了许多,雪落下来,村庄白得干净。锄头擦干净了挂上了架,马车卸下了支起了架,年猪拉出来摆上了案板,院子清扫了洒满了芝麻秸,彩车、狮子、龙灯扎起来开始了排练,在外面干事的人也燕子般纷纷赶了回来,整个村庄都沉浸在过年的幸福之中。这个时节,最紧俏的是屠户和裁缝,最忙碌的是父亲和母亲。尽管这样,父母脸上仍然乐呵呵的,苦累了一年总算有了尽头,即使不能穿得珠光宝气,吃得富丽堂皇,但总可以暂时卸去对庄稼的牵挂、对农活的盘算、对账单的揪心,平平静静的坐下来,领着全家老小美美地吃几天、玩几天、乐几天,过年俨然辛苦人生中一个温馨的驿站。

我永远记着1984年全家团年的年味。从成长的收获中,那一年是我们家最丰收的年景,我家六弟兄中,老大成家当了爹,老二招聘为乡里干部,老三参军去了部队,老四考上大学,我考上了师范,弟弟上了高中。

到了团年那天,院子里洒满了芝麻秸,我们走在上面发出啪啪的响声——母亲说这叫踩碎(岁)。天还没大亮,村庄家家屋顶上冒出了浓烟,邻居们陆续来到我家写对联,不管生活多么的清苦和灰涩,乡下人都十分看重那大红的对联,给生活一抹红,给心中一抹红。

父亲已经病倒在床,为了孩子们读书考学,家里早已经空空如同那同样空空的粮仓。写对联的事情就交给我这个所谓的秀才。给邻居们写好对联,父亲说你也该给咱家写一副吧!

望着屋梁上曾经挂满腊肉的地方空空,望着屋里曾经摆满家具的地方空空,我们的心也空空,可是院子里红红的对联红红的笑声,给了我们无尽的希望和火红,我写到:“老大当爹老二当官老三当兵生正逢时六六顺,老四大学老五中专老六高中金榜题名全来到”。全家又是一阵笑声,连忙着煮年饭的母亲灶屋里剁菜的声音也那么惊心动魄,母亲说这叫“剁小人”、“剁霉运”,把寡廉鲜耻的宵小之徒把一切的不顺心不如意剁在刀下,确实过瘾。

母亲大声喊:“吃团年饭啦!”那声音喊得我们口水直流,但是大家没有一个上桌,得先拜祭。父亲叫大哥把祖先的神主牌位擦拭摆好,端了茶盘,那年家中没有办法杀猪,盘中装有从邻居家借来的猪头猪尾,再摆上鸡头鱼头、大米饭之类,到地坝院中拜天,到堂屋中拜祖,到猪圈中拜猪大菩萨,到土灶前拜灶王爷。最后端了茶盘中的大米饭,到房前屋后的果树上砍一个刀口,按几颗米饭进去,以祈求来年瓜果丰收……我们不知道诸神和祖先们会不会下界,会不会听到我们的诉说我们的期望,但我们的心暖暖的。

这般热热闹闹的拜祭之后,开始吃团年饭了,注目那些菜,我们惊呆了:有通红通红的肘子,有墨绿的鲤鱼,还有香喷喷的鸡……母亲不是神话中能呼菜叫酒的龙女吧?

母亲不说什么,只是要我夹一块肘子来尝尝,并且小声在耳边叮嘱:“别出声!”我夹了一块“肘子”往嘴里一塞,呀,是冬瓜做的。我明白啦,更加夸张其词地说:“啊,好肥好香啊!”大家一路夹下去,原来下面的鱼是葫芦瓜做的,鸡是南瓜做的……母亲说:“我明年一定要做些真正的大鱼大肉来招待你们!”大家没有说话,幸福而满足地吃着……

今天,在我们的团年饭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倒满了好酒,可是桌子上没有了父亲,父亲走上了青山,我们的好菜该夹给谁,我们的好酒该敬给谁,这才是我们的痛……

希望我们的孩子们读到我的文章读到我的无奈,在除夕钟声敲响的时候能够脆生生的敲响家门,和父母一起守望我们的年那绝对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那时候的过年

文/天泽

过年是萦绕在记忆里温情的心境,是久久散着陈香的旧梦,每逢年根儿,心总是牵连着对昔日时光的感怀,总会想起那时候童年的东北老家的过年的旧事。

一进寒冷的腊月门儿,就开始盼年。喝过了母亲熬的香甜腊八粥,总觉着日子也变得甜蜜了,从那时开始总是和弟弟妹妹们算着盼着新年的到来。

那时候到记得到腊月底的这几天,年味更浓。迎来腊月二十三的小年,每家都要做一顿好吃喷香的磨豆腐脑和高粱米饭,当日晚上还要祭灶,母亲要用东北土地长出的高粱秫秸编些小鸡小狗造型,并和点心、糖果等作为祭祀品,供奉灶台上方灶王爷画像,那天要取下灶王爷画像和祭品一起点燃化为灰烬,算是祷送灶王爷上天,乞求来年的丰收好年头。过了小年,家家户户最是忙活:扫房扫院、杀猪宰羊、赶集上店、磨面发面、蒸煮烹炸,待一切停当,准备辞旧迎新,尤其腊月二十五、六,大多人家都要杀一口自家养大的肥猪,那一天,我们兄妹几个守在一边,还高兴地帮大人忙前忙后,心里盼着这顿香喷喷的饭菜。

每逢除夕这一天,村里的各家各户都弥漫着浓浓年的气氛,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享受年的欢乐。早上,吃过早饭,打扫庭院,写对联贴对联,迎送相邻们互相的拜年和问候。家里写对联这事儿从来都是父亲操持,父亲读书到中学,算是村里学问高的,自小又会写毛笔字,每年年前要买好红纸备用,在除夕这天,我会帮父亲研好墨,父亲把裁好红纸铺在桌上,一写就是一上午。因除了自家对联,还要管周边邻里,赶上多有时要写上一天。我们家从院大门口到房门、过堂门、厢房门等各个门的门框和门楣,每间屋内、石磨上、压水井上、鸡笼上、猪圈上,到处都贴满红红的喜气的对联,透着过年的气氛,有些人家还要挂上红灯笼,贴上窗花。

年饭是过年这一天的主要内容,大年三十的年饭要比平日的晚饭吃得早。为了过个好年,家家都赶集上店早早置办年货,并为年饭的食谱细心掂量着,往往由家庭主妇带着全家忙乎做年饭,初春的村上炊烟升腾,繁忙一派。母亲每年过年这天,总是忙里忙外,看着她的身影,心里有说不出的幸福感。全家团团圆圆围坐热炕上一桌吃年饭,更是其乐融融。

年饭过后,还是母亲准备着包饺子,一为除夕夜的年夜饭,二为熬夜的家人在大年初一的上午饭(一般不吃早饭),听着家家户户传出在砧板上剁饺子馅的声音,简直是一种美妙的节奏、吉庆的音乐。早年头的年饭后,还要给家族中的长辈们磕头拜年,后来就不再讲究了,但仍要道个过年的祝福。

夜幕降临,一家人少有地围坐一起唠嗑(聊天),吃着花生糖果一类的食品,此时全家男女老少享受着年的融融温馨,在子夜到来之前,大人们要给家中常年供奉的诸神烧香磕头,祈祷一年的吉祥。孩子们按风俗要站在门槛上手摸门楣,祈盼快点长大成人,在院子里陆续放些鞭炮。过年还有很多风俗也不能不讲究,如把鸡笼里的鸡们哄起来,以求多生蛋多孵仔,不许扫地扔垃圾,过年这天地上都是财宝,不许用刀剪,避免犯口舌……

盼到子时十二点左右,全家要在院子里迎接新年的到来,迎接诸神莅临,在院子中央点上一堆火,同时放着密集的鞭炮,村村户户传出的巨大的声响同时释放,似地动山摇……

从正月初一到十五,还有很多属于过年的风俗活动,印象最深的是拜年的秧歌队,踩高跷的扭秧歌男女扮成各种活灵活现的人物,只要一听到“嘀嘀哒哒”的喇叭(唢呐)响,招得十里八村的男女老少蜂拥而至,热闹一派,最高兴的还是孩子们,从这村到那村追着撵着看,甚至学着样子扭。记得在上初三的那年,我也曾经参加乡里的秧歌队,扮成风韵俊俏的妇人,头一次穿着女人漂亮的衣衫,当踏着摄人魂魄的喇叭音律声,迈着秧歌摇颤的花步,真让人每一根神经都禁不住的兴奋,迷恋不已。

昔日往事,可回想起来晃如昨日,虽然如今过年已不再只集中在一顿传统的年饭上,电视里的新年晚会、逛城里的庙会、逛书市、到外地旅游,总之需求层次多样化,但在那饥谨年月农村老家的过年情结久久弥漫心头,心里一直带着对年的祈盼,对神的敬畏,对童时的眷恋。

墨香春联情

文/张素燕

盼望着,盼望着,新年来了又去了。一切都是焕然一新的样子,姿态优雅,整装待发。新年到处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最引人注目的是各家大门口处张贴的一副副对联,烫金的大红纸上攀岩着立体的大金黄字或大黑笔字,间或配有漂亮的图案,相映成趣,把整个门口渲染得蓬荜增辉,气派威武。每每看到这些买来的现成的对联,我的记忆深处便清晰地闪现出手写春联的情景,那更是别有一番趣味。

腊月过半,村里的张爷爷家便喧闹起来。前来写对联的人络绎不绝,把张爷爷家巴掌大的院子挤得满满的,真是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当然了,还有一帮小孩子和我们这些寒假归家的学子们也跟着凑热闹。还记着那天,阳光独好,暖意融融。春姑娘好像已经等不及了似的,赶紧把严寒的冬大哥挤跑,自己忙着出来赶趟。张爷爷索性把桌子搬到院子里,摆上笔墨纸研。“张群儿,你的春联写什么?”“一年四季春常在,万紫千红花永开。”只见张大爷手执毛笔,刚劲有力,手略一顿,一幅气宇轩昂的毛笔字就在大红纸上龙飞凤舞了。墨迹未干的毛笔字筋骨内含,潇洒飘逸,活灵活现。“真好看呐!”众人啧啧赞叹。“张六,你的呢?”只见张六抓耳挠腮地不好意思地笑着说:“爷爷,你也知道,就我肚里那点墨水早就饭菜吃喝了,哪还知道什么对联呀,呵呵,您老就看着写吧。”张爷爷略一沉思,大笔一挥,一副苍劲有力,雄厚气派的毛笔字就出来了。就这样一个人挨一个人,张爷爷的对联是写了一副又一副。

虽然张爷爷要求大家自备春联内容,可村里的大多数人都没怎么上过学,即便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可却苦于脑里没货,肚里没墨,于是就把这艰巨的春联内容的任务交给了张爷爷。张爷爷也很尽心,认真地搜集了几十条春联内容,可全村200多户人家,这哪够用的呀。大家又不愿用相同的内容,于是搜集更多的春联内容便成了张爷爷的当务之急。

张爷爷摇头晃脑地读着桌子上的春联,不经意地略一转头,从那已架到了鼻子上的厚眼睛片里瞅到了我。“就你了,小丫。爷爷交给你一个任务啊,你回家去给我搜集春联,把你们上学学过的,还有你自学的,还有你知道的对联,统统给我找到,写到一个本子上,给我拿过来。”面对着爷爷这突然的命令,我还没回过神来,张爷爷已笑着冲我摆手说:“去吧,去吧。对联不够用了,大家都还等着呢。另外,拿着这个,别搜集重了。”说着张爷爷把一张写满对联的纸塞到我的手里。

我拔了腿,没命似的往家里跑。到了家,顾不得喘息,翻开书本就找。翻遍了所有的书和资料还有我的笔记本,最后整理了和张爷爷不同的一百多条春联内容。张爷爷看着我写的对联内容,和蔼可亲地摸着我的头,慈祥地说:“后生可畏呀,后生可畏呀!”人群里立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这个丫头是好样的,”“嗯,以后肯定能成事儿。”听着大家的赞誉,我心里乐开了花。我尝到了快乐,为人民服务的快乐。

回到学校后,我对一向不感冒的书法课重视起来,学习态度有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连书法老师都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看我,仿佛在问:“这个丫头,哪来的这股劲呢?”我苦练三笔字,尤其是毛笔字,我练的是如痴如醉,一张又一张,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终于又到了一个新年。大家依然是在张爷爷家的院子里排着队。在张爷爷写得累得喘气的当儿,我拿起毛笔,一挥而就。全场的人都惊呆了。赞叹叫好声不绝于耳。张爷爷高兴地说:“后继有人了,后继有人了!”

后来的六七年中,每个新年的对联都是由我和张爷爷共同创作的。时光荏苒,转眼十几载。在日新月异,科技突飞猛进的今天,人们物质生活不断提高,手写毛笔字春联也已成为“稀有产物”。然而那散着清香的浓墨重笔的情韵却永远温暖滋润着大家的心怀。

过年贴春联

文/枫林雁子

小时候,住平房,带个大院子。每逢过年,妈妈总是早早地买几张红纸,拿上一盒烟或者一些吃的,找人帮忙写春联。然后到了大年三十的上午,就叫我用面粉打一碗浆糊,拿上用高粱穗子做的小刷子,把春联和福字贴到大门上。

那时我个子矮,就端上一个高的木头方凳,放到大门边。贴的时候踩在高凳上,弟弟也在一旁帮忙。过年的时节,正是新疆的数九寒天,外面气温至少也是零下二十多度,所以根本没有办法在外面刷浆糊。常常上半截浆糊刷好了,下半截还没有刷,上面的浆糊就已经冻成冰了。

因此,我和弟弟就在家里把浆糊先刷到对联上,然后我拿一条迅速地跑出去,快快地贴在门上,然后再跑回来拿另一条出去贴。有时粘不住,就叫弟弟赶紧把浆糊拿来,再刷一下。常常是把大门上的对联贴好了,手也冻麻木了。

大门上的对联和福字贴好了以后,再贴进入房子的大门,最后是房间里厨房卧室的门,上面只贴一个福字就可以了。我们常常是把福字倒贴的,边贴边大声说“福到了”,爸爸妈妈乐的合不拢嘴。

那时的生活比较艰苦,爸妈是舍不得花钱买对联的,几毛钱买的红纸可以写好几幅对联呢。后来我上中学了,在学校里也学习了写大字,妈妈从此再不求别人写春联了。买了红纸和墨汁,让我写,纸和墨一次用不完,留到下一年用。只可惜我的书法糟透了,不知道是老师没有好好教,还是我没有好好练,反正每周一节的大字课,根本就没有改变我那歪歪扭扭的字,我也懒惰没有多花时间好好练。但是妈妈执意要我写,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写了。

那时候连队里懂书法的人没有几个,路过的人看到我家门上的春联,往往笑着说:“这字是丫头写的吗?没有谁谁写的好,不过也不错,比买的便宜多了。”我听了,非常不好意思。

再后来,我们都出去上学了,就再没有写过对联了。每到年跟前,街上到处都是卖春联的,五花八门,各式各样,应有尽有,而且还不贵。那时家里的生活条件也好起来了,爸妈总是早早地把各个门上的对联、福字和门神买好,单等着我们到大年三十的上午贴上。我们依然会在贴福字的时候倒着贴,并且大声说:“福到啦!”

父亲逼我写春联

文/杨桃

大年三十,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大快朵颐,三杯两盏淡酒下肚,红润挂上脸庞。饭毕,杯盘狼藉的桌面丢给了母亲善后,而我们却有比善后更重要的事情——贴对联。

在乡下,贴对联是家家户户必须的事情。对联分了很多种,有婚丧嫁娶的,有春节上至达官贵族下至黎民百姓都张贴的春联,有“借联抒怀”的楹联。当然最多的还是普通的祈福春联,在年味十足的岁末,家家户户都贴上了红纸黑字,俨然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这是一种习俗、文化、风土人情,也是人们对过去一年的总结和美好未来的祝愿。

贴春联,自然还挂灯笼。夜色来临之际,鞭炮声此起彼伏,黑色的夜空里点缀的漫天花色下,灯笼里的灯光投射出红色的光线,映照在对联上格外惹人喜爱。

我们家里,祖上读书甚少,父亲为了打破文盲相传的恶性循环,决心将我打造成一个文化人。这期间,父亲费尽周折为我买回了笔墨纸砚,让我练习书法,学习对联。这期间,恰好发生我家一个亲戚无师自通练成一手好书法,贴出的对联让过路人无不夸赞的案例,所以,父亲就更来劲了,也如法炮制,买回了很多草纸,大瓶墨汁,让我持之以恒以期成就大器。然而,经过很久练习,我的字依然难以“见人”,哪里敢写成春联,挂在家门拿出去给人家看,怕不是要笑煞旁人哦。

于是,父亲责难我的惰性和愚钝,在有一年春节,他不再买现成写好的对联,而是买来红纸,让我从叠纸、计算字间距、写字、张贴“一条龙服务”春联。这可害苦了我这个写字东倒西歪的假文人,牯牛下崽般写出来,还被父亲硬逼着我贴在自家门上。贴上之后,我不敢在门外出现,只在门后听到些刺耳的评语。脸上发烧的同时,心里倒也下定决心要好好练习。

终于,在一年又一年的春联“示众”之后,我的毛笔书法马马虎虎能让人不再讥笑,邻里上下也有找我帮忙写对联的了。一到年底回家过年,便是一大堆红纸等我去加工,然后贴在周围邻居门上。我已经习惯了示众和任人评点,似乎也接受了父亲要培养“文人后人”的期待。

父亲写春联

文/乔兆军

过春节,家家户户都要贴上大红春联来迎接新年。每当这时,我就想起小时候父亲为村民们写春联的事。

父亲是村里为数不多有点文化的,写得一手漂亮毛笔字,一过腊月二十,父亲就很难落屋,常常张家还没写完,李家又等着来请,父亲总是来者不拒,等到十几个村庄写过来,也就到了年末岁尾。在这几天里,父亲脚站麻了,手腕写酸了,也不说一声苦累。为村民写春联充实着呢。

父亲写春联不喜欢看着《春联荟萃》之类的书照搬,而是根据写春联人家情况写出新意,想好后就立马执笔认认真真地写,力求做到布局合理、字体端正。他给开小卖部的人家写的是“保证商品供应,满足大家需要”。给一对新婚夫妻写的是“红莺对歌国泰民安,喜字成双花好月圆”。张爷爷爱养花,喜欢搞庭院经济,父亲为他写就一副“春满人间百花吐艳,福临小院四季平安”。他的这种创新做法深得村民欢迎。

我家的对联总在最后一个写。父亲常常让我在一旁做帮手,站在桌子的另一边,帮父亲抻纸。这抻纸也很有学问,因为这个过程父亲往往并不提醒,全靠我的观察和默契。两只手小心翼翼捏着对联的一端,在父亲写完一字起笔蘸墨的瞬间轻轻拉过一格。每写完一联,我就平端着,把写好的红纸晾到地上或床上。不多时屋里屋外都是一片鲜艳的红色。

一年又一年,渐渐地找父亲写春联的人少了。每到要过年的那几天,满大街都有印刷精美的春联在卖,那春联,金黄色的大字,贴在大门上,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很是气派,谁还费事去请人写春联呢?

但机器印制的对联总缺少了淡淡的墨香味,也没有了乡亲们聚在一起拉家常品春联的热乎劲,这让父亲很落寞,每年父亲写完了自家的春联,就会拿着毛笔独自叹息一番,他是在怀想以前写春联的氛围和情趣吧。

离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听到远远近近的鞭炮声在炸响,已到“奔四”年龄的我,想起了乡下白发苍苍的老父亲,我掏出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爸,今年就不要再写春联了,到时候我给您买几副回来吧。”

“莫买,只要我能动,每年过年我都写,一直写下去。”父亲说。我想,父亲坚守的是一种温馨感受,抑或是一种传统文化吧。

过年贴春联

文/枫林雁子

小时候,住平房,带个大院子。每逢过年,妈妈总是早早地买几张红纸,拿上一盒烟或者一些吃的,找人帮忙写春联。然后到了大年三十的上午,就叫我用面粉打一碗浆糊,拿上用高粱穗子做的小刷子,把春联和福字贴到大门上。

那时我个子矮,就端上一个高的木头方凳,放到大门边。贴的时候踩在高凳上,弟弟也在一旁帮忙。过年的时节,正是新疆的数九寒天,外面气温至少也是零下二十多度,所以根本没有办法在外面刷浆糊。常常上半截浆糊刷好了,下半截还没有刷,上面的浆糊就已经冻成冰了。

因此,我和弟弟就在家里把浆糊先刷到对联上,然后我拿一条迅速地跑出去,快快地贴在门上,然后再跑回来拿另一条出去贴。有时粘不住,就叫弟弟赶紧把浆糊拿来,再刷一下。常常是把大门上的对联贴好了,手也冻麻木了。

大门上的对联和福字贴好了以后,再贴进入房子的大门,最后是房间里厨房卧室的门,上面只贴一个福字就可以了。我们常常是把福字倒贴的,边贴边大声说“福到了”,爸爸妈妈乐的合不拢嘴。

那时的生活比较艰苦,爸妈是舍不得花钱买对联的,几毛钱买的红纸可以写好几幅对联呢。后来我上中学了,在学校里也学习了写大字,妈妈从此再不求别人写春联了。买了红纸和墨汁,让我写,纸和墨一次用不完,留到下一年用。只可惜我的书法糟透了,不知道是老师没有好好教,还是我没有好好练,反正每周一节的大字课,根本就没有改变我那歪歪扭扭的字,我也懒惰没有多花时间好好练。但是妈妈执意要我写,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写了。

那时候连队里懂书法的人没有几个,路过的人看到我家门上的春联,往往笑着说:“这字是丫头写的吗?没有谁谁写的好,不过也不错,比买的便宜多了。”我听了,非常不好意思。

再后来,我们都出去上学了,就再没有写过对联了。每到年跟前,街上到处都是卖春联的,五花八门,各式各样,应有尽有,而且还不贵。那时家里的生活条件也好起来了,爸妈总是早早地把各个门上的对联、福字和门神买好,单等着我们到大年三十的上午贴上。我们依然会在贴福字的时候倒着贴,并且大声说:“福到啦!”

古城的年

文/徐祯霞

在古城过了几个年,却从来没有好好地端详过古城的年。今年的新年,因为不用忙年夜饭,因而让我得以有时间在古城的街上恣意地游走。

我的游走是从钟楼开始的。从医院里看望完婆婆,我便走上了街道,可能是因为心闲的缘故吧,我感觉今日的阳光出奇的好,阳光是那样的清澈而明亮,它朗朗地照在古城的街道上,在高楼与树缝间洒下斑驳的投影,将人的身影拉得老长,人在前面走,影子在身后清晰地跟随着,同人相随相形。

今日的西安,让人感到从未有过的悠闲,街上的人不多,稀稀朗朗,个个都漫不经心地走着逛着,有携妻带子的,有祖孙三代的,有小夫妻俩的,还有如我一般散心的,在新年的阳光下享受一份生活的自在与悠闲,没有紧急的事宜,也没有明确的方向性,只是随意地在街上寻找一份闲趣。车也少了许多,为数不多的车辆在街上宽松地跑着,让人能清楚地看到空旷的路面,这在平日,是难得一见的,在这座城市,可以说,天天人流滚滚,车流滚滚,人们走在街上,摩肩接踵,一不小心,你磕着我,我蹭着你,是常有的事。西安,作为中国四大古都的名城之一,它吸引着南来北往的人,人们来这里兴业,人们来这里投资,人们来这里旅游,西安以它超强的吞吐力和吸纳力迎接着每一个走向它的人,它的匆忙和拥挤是许多城市都具备的,又是许多城市所不具备的。有人说,走在西安,一脚踢下去,就能踢出一个宝。说这话是有点夸张,但是西安的名胜古迹确实在全国首屈一指。

西安,作为十三朝古都,作为历朝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它有着1100年的历史,早在100万年前,蓝田古人类就在这里建造了聚落;7000年前的仰韶文化时期,这里已经出现了城垣的雏形。经过光阴与时光的沉淀,西安的古老已不再仅仅体现在其历史文化上,也体现在这座城市的建筑上。钟鼓楼、大雁塔、小雁塔、古城墙、书院门、碑林等等,它们皆在向人们讲述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讲述着一个又一个朝代的更迭,讲述着那些朝代曾有的繁荣与辉煌,而今,它们作为历史的沉淀物,安静地坐落在西安这座城市中,观看着每一个日出日落,每一年光阴的轮回。

走在古城,总感觉西安就像是一个阅尽人世沧桑的老者,它阅尽了很多的人,它经历了很多的事,有过盛世繁华,也有过枪林弹雨,它以它的剽悍倔强和不屈,从远古时代一路走来,沐雨栉风,饱经了人世的苦难,却从不曾为之倒下,它以一种精神和文化挺立在大西北,从而坐镇一方,让历史有了一种发人深思的味道,它安详而端庄,它沉静而不阴郁,它是沧老的,却又是极强健的,且看今日之西安,它如一只身姿矫健的雄狮,奔跑在西北的这片土上,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与活力,把一座古老的城市写在了青春的面颊上。

阳光正好,心情正好,满大街的气氛正好。火红的灯笼在我眼前密集地如行走的人一般闪过,它们遍布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今天是新年,中国人的除夕,大年三十。俗话说,三十晚上的灯。三十晚上,灯是必须的,而且是长明灯,要亮上一整晚上,它在于驱邪,也在启明未来,照亮未来的三百六十五个白天和黑夜,这一盏盏的红灯,是中国的新年必不可少的元素,它们通过不同的排列与组合,通过不同的形状与姿态出现在人们的面前,但所有的灯,都须是红色的,是鲜艳明丽的中国红,以一种光照千秋的气势与豪迈呈现出来,引领着人们走进另一个时光的年轮。

书院门,仍有很多写对联的人,尽管在时下,印刷的对联很多,但人们还是崇尚毛笔书写的对联,红纸黑字,既显庄重,又能将自己的主观意愿和人文的气息融合在里面,纵然时去已久,也依然能透出一股淡淡的墨香,这便是手写对联与印刷对联的不同之处。一个摊点被众多人包围着,原来是一白发银须的老者,看模样极有大师范儿,他在书写一幅巨型的对联,这样的对联多是给公司和机关单位写的,门大,对联也须得大,而能将这样的对联写好的人也非寻常之人,看写对联之人对于老者的极虔诚与恭敬之态便知,文化向来被人尊重,更何况是能将文化拿捏得炉火纯青的人,更让人尊崇。

年是喜庆的,年是热闹的,年是火红的,年又是欢天喜地的,年与每一个家庭息息相关,年又与每一个人息息相关。

一个老者,正吸着一只旱烟袋,坐在城墙根边的花坛旁晒太阳,它的烟袋呈烟褐色,估计很有些年头了,它的古老或许正如老者的年龄,想必这只烟袋已经陪伴他很久很久了。在他的这个年龄,已经不用再为生计发愁了,在新年的日子,也不用再为年夜饭操劳了,在袅袅浮动的烟雾里享受着一份生活的安闲,也算是一种幸福,他眼望蓝天,紧一口慢一口地咂着嘴里的烟锅。

地铁里,一个小孩正弹奏着一只吉它,小孩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一唱歌,露出了嘴里的豁牙,估计正是换牙的年龄,但弹奏吉它的神情却颇老练,酷似歌手,“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还有那蝴蝶停在上面……”声音稚嫩且童贞,在他面前装吉它的皮套上面,路人抛下的零零散散的票子,面额大小不一,看着小孩,我不由自主的笑了,我打开钱包,拿出五元钱,放在了那些大小不一的票子上,一对外国夫妇走来,站在小孩面前看了看,也丢下了一张钱,钱的多少都不是主要,主要是对于孩子行为的鼓励和赞赏,做一个热爱生活热爱生命勇于进取的人,总是可贵的。而古城的未来,便在于他和如他一般的少年身上。

歌声依然在回荡,我在遐思中新的一年已翩然来临……

年味

文/高贵叶

时间如流水一般!似乎是不经意间,又一个新年即将临近。在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平淡中,不由得想起了童年时的新年。

我的孩童时代记忆最深的就是过年,家乡人过年比娶媳妇还上心。记得刚进入腊月,人们就开始忙过年了,把猪和羊早早杀了,冻在大肉篓子里。男人们有的出门购年货,有的上山捡干柴,砍红叶柳。女人们忙着推米碾面,做豆腐,压粉条,烧红肉,做蒸粉,搅凉粉等等。凡是好吃的都得备齐。姑娘们忙着做新衣新鞋,剪窗花。腊月二十三以前,家家户户把村子里的角角落落和自家的屋子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不沾一点尘埃。传说,灶君大王二十三日晚上要上天,不能让灶君大王带着尘土去见玉帝,怕在玉帝面前说凡人的坏话。房子扫干净了才开始做细活,时间安排得有条不紊,各有分工。二十七日,爸爸做卤肉,母亲压粉条,姐姐们把剪好的窗花用颜色染成五颜六色。二十八日,爸爸弄凉菜,把绿豆芽、土豆丝用开水烫熟,把卤好的鸡、猪腿、猪头肉等也用手撕成小块。母亲用雪白的面粉蒸出各种各样的供品,有枣山、花卷、枣饺子、馍馍。出锅后都用颜色点一个小红点,放在新做好的箅子上面。我小时候嘴馋,看见这样好看的供品总是流口水,母亲就把热腾腾的刚出锅的小馍馍给我一个,我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姐姐们往墙上贴年画,往窗户纸上贴窗花,看着哥哥写对联。哥哥的书法虽然不太好,但乡亲们非常信任他,家家户户拿来红纸让哥哥帮着写对联。哥哥写的对联都是根据乡亲们的不同情况现编的。村里有一个吕姓老光棍年年都让哥哥帮他写对联。有一年哥哥突发奇想给他写了这样一副对联。上联是:今年一人在,下联是:明年二人来,横批是:期待期待。说来也怪,第二年吕老头真的娶了一个老伴还拖了一个小油瓶。虽然母子俩稍有点精神病,但是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乡亲们就更信哥哥的对联了,连牛羊圈上的都让他写。我就帮哥哥编一些简单的,什么牛羊满圈,大牛身子壮,小牛日日长等,两天才能写完。除夕早上,家家户户把对联贴上,村子里一下子就亮堂了起来,增添了不少喜气。这时无论走到谁家,都是窗明几净。乡亲们在过年期间特友好,特文明,不说脏话,也不说气话,到处是和谐的气氛。我是村里少有的“小女秀才”,于是就帮那些不识字的人家读年画,一路读下来,竟把年画的内容倒背如流。在帮人读年画时,乡亲们都给我小馍馍吃,把我的小肚皮撑得鼓涨涨的。除夕下午,乡亲们开始准备旺火,家家户户院子里用红叶柳,柏树枝垒起一座小山,下边放了干柴。母亲把敬神的供品都准备好,爸爸给我们做晚饭。爸在山西省工作期间学了一手好手艺,就是推攸麦面卷,别人用凉水和面,爸爸用开水和面,用一块特用的砖,推出来的攸面卷又薄又香。晚饭后,年的气氛更浓了,每家都把门打开,请“神仙”进来。堂屋正中供着财神爷,锅台边供着灶君大王,旁边贴着对联: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门外的窗台上供着天地爷,对联写道:敬神神常在,不敬神不在。西墙的柜子上供着故去的老祖宗。各个供台上摆满供品,点着蜡烛,灯火辉煌。哥哥在院子里放炮,我和妹妹们给“神仙”烧纸,爸爸和母亲包自家的饺子,姐姐们帮孤寡老人包。包完了饺子,把供品再一样一样放在大锅里的篦子上,准备大年初一早上供神,灶堂里填好柴。只睡一小会儿,“噼里啪啦”的炮声就把我们从梦中惊醒,爸和哥就赶忙穿上新衣服,先到院子中间把旺火点着,放一阵鞭炮。这时,村子里鞭炮齐鸣,热闹非凡,再懒的人也躺不住了。我们姐妹们也赶紧穿上新衣新鞋,跳下地红红火火地绕村子跑,又是唱又是跳。有的小孩特意去偷别人家天地爷的供品,大人们说大年初一偷吃了天地爷的供品会长寿的。有一年我们村有一家人收养了一个小男孩怕不长寿就给孩子偷供品,后来孩子会走了就自己去偷。乡亲们知道了,就故意多放一些供品让他偷,他一下子就偷了一小篮子。现在小男孩已长成了大后生,开了班车,为乡亲们服务。

照规矩大年初一早上人们都该吃饺子,包饺子的时候,大人总是洗一个干净的硬币包进去,说如果谁吃上了谁就是全家最有福的。为此,每家的孩子们都争先恐后地吃饺子,都希望能吃出硬币,成为全家最富的人。有一个小孩吃了30多个饺子,差一点撑死也没吃着,竟急得哇哇哭了起来,闹了不少笑话。

中午,一般是用木炭煮一大锅红豆稀粥,吃一点凉菜。晚上是正餐,一般是吃油炸糕。糕是黄米面做的,谷子是自家种的,又是用石碾子推出来的。油炸糕有的包着豆泥,有的包着野菜像大饺子,还有单饼,吃的时候蘸上白糖,那一个香甜可口就甭提了。

村子里有剧团,晚饭后,锣鼓声响了起来。穿戴一新的乡亲们不约而同地齐聚在戏院中,嗑着瓜子,聊着闲天,欣赏着自编自演的小曲。正月初二与初一同样的程序,还有一条叫“迎喜神”。阴阳先生算好了喜神在哪个方向,大家就在哪个方向点起旺火。全村人拿着香和纸、炮,踩着锣鼓的节拍到旺火前跪下祈祷。如果谁第一个离开谁就会把喜神领回自家。可乡亲们恋恋不舍,没有一个先离开的,往往是大家一齐往回走……

正想着,电话铃响了,哥哥激情飞扬地邀我回家过年。通过这无线电我似乎闻到了香喷喷的红烧肉味,闻到了家乡的年味……

秋醉三合古村

文/李性亮

婉如藏在深闺中的三合村,美丽、清纯、迷人、勾人魂魄。她如同多情的少女,藏在资、郴、桂公路旁的田野间,一条古老的河流从她身旁缓缓流过,清凌凌的细浪,轻轻地拍打着河岸,浪声好似村姑的欢声笑语,尽情向游客诉说动人的故事。

村前广袤的田野,经村民勤劳的双手打扮成花的世界,花的海洋。湘南特色的古民居群,镶嵌在鲜艳夺目的花海里。一望无际的各种鲜花,令人眼花缭乱。规划精美的游道上,挤满了来自异地他乡的赏花人。长枪短炮和不同品牌的手机,不停地按动快门,争分抢秒地抓拍人间仙境,把亲友和自己定格在那永恒的瞬间。一张张笑脸,一副副风情万种的表情,一个个勾魂摄魄的造型,在柔情蜜意中闪现,在如痴如醉的花海里荡漾……

三合桥,横跨古河,雄伟壮观,潇洒淡定,俨然骑着战马的威武将军,威风凛凛地展示着英姿霸气。两岸的古树,仿佛一条天然绿色长城,又像将军率领的千军万马,抬头挺胸,傲视群山,神圣不可侵犯!其实,三合桥,就是一座风雨桥。既古老,又慈祥。他像一位善良的老者,护佑着每一位过往行人。不管天晴落雨,他都敞开胸怀,尽心尽力迎来送往。若遇烈日炎炎,桥上盖着的绿瓦,就可遮阳避暑,如逢雪雨风霜,便可让行人暂避寒冷。桥廊石碑刻着文字,默默地告诉游客,他已是三百多岁,经历了几个朝代的历史老人!在这位上了年纪的古人面前,我虔诚地向他鞠了一躬。

古村中央有个古戏台,这是三合村王氏宗祠的一部分,戏台旁边的柏树也有些年纪了,林业部门挂着的牌子上,标明它已超过了七百年。尤其古戏台上那副对联,写得更是妙趣横生。上联是:台上笑台下笑台上台下笑惹笑;下联是:看古人看今人看古看今人看人。古往今来,又何常不是这个道理?蓦地,我想起家乡木根桥古戏台上亦有一副对联,上联是:做字中有古古作今观观过去桩桩实在;下联是:戏是半边虚虚从实看看起来件件人情。两副古联,有异曲同工之妙,字里行间暗藏着多少台上台下,古往今来的玄机和无穷笑话?从对联中,我们看到了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和做人的深刻含意。

在爱尚三合的植物园里,果真是花香扑鼻,瓜果满园。我们在这“瓜分天下”硕果累累的满园春色中,看到了三合王氏家族骄傲的古名人。墙上显目地写着:王明清,清宣统年间担任兵部侍郎;王兰,民国时期著名画家;王道连,曾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独立师参谋长;王成兴,建国后冶金部负责人。我感到惊叹:一个小小的三合古村,居然出了这么多如雷贯耳的名人,委实是王氏家族的骄傲,也是郴州人的骄傲,湖南人的骄傲!

那天,我没有喝酒,我们一帮文友也没喝一滴酒,可大家都觉得醉了,醉倒在三合古村浓烈的文化底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