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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散文随笔

2023/12/27好文章

老地方整理的冬至散文随笔(精选7篇),经小编精挑细选,希望大家喜欢。

冬至散文随笔 篇1

前段时间二十四节气申遗成功,中国人“通过观察太阳周年运动而形成的时间知识体系及其实践”被世界教科文组织认可,可喜可贺。

冬至俗称“冬节”“长至节”,是二十四节气中最早制定的一个,时间在每年阳历12月21日至23日间。

冬至更是自古以来最为重要的节气之一,皇家有“祭天大典”,民间也有各种“消寒”活动。

俗语说,冬至到,吃水饺。冬至是数九寒天的开始,北方有冬至吃饺子的习俗。据说张仲景曾在长沙做官,告老还乡时正赶上隆冬季节,他在白河边看到很多流浪者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由于天寒,耳朵都被冻烂了。医圣心里很难过,回家潜心研制出一个食疗方子,叫“祛寒娇耳汤”——把羊肉、辣椒和一些祛寒的药物放在一起煮熟,剁碎,用面皮包成耳朵的形状,再用原汤煮熟。张仲景让徒弟们在南阳东关搭棚舍药,治病救人,开张那天正是冬至日,因而形成了冬至吃饺子的习俗。

南方冬至日盛行吃汤圆,取团圆之意。山东滕州等地则流行冬至当天喝羊肉汤驱寒。这里也有一个传说:汉高祖刘邦冬至这天吃了樊哙煮的羊肉,觉得味道异常鲜美,赞不绝口,从此在民间形成了冬至吃羊肉的习俗。其实无论是水饺还是汤,都有用羊肉祛寒养生的功效。

记得上大学时,冬至当天校园里会贴出“冬至一定要吃水饺,不然会冻耳朵”的温馨标语,颇有趣味。各系自行发起包饺子活动,师生齐参与,买面粉、肉、大葱,剁馅、擀皮,人人有份,热闹非凡,仿佛有了家的温暖。由于各地风俗不同,包出的饺子形色各异,吃到嘴里自然别有一番风味。至今想起,那样的冬至节真是令人回味无穷,成为记忆长河里一颗闪闪发光的明珠。

现今冬至吃饺子已成寻常,在严寒的冬日,这一习俗给人们带来丝丝缕缕温暖的记忆。又是一年冬至到,让我们来一碗热腾腾的水饺驱驱寒气吧!

冬至散文随笔 篇2

冬至,又称“亚年”,在乡下,迎接冬至,几乎等同于过年,是正式而又隆重的事。

冬至,寒冷一天胜似一天。旧日乡下,为了御寒,父亲把干黄的谷草抱回家,捋齐整,然后续在床铺上。厚厚的一层谷草,让床铺瞬间就高起许多。晚上,躺在被窝里,谷草窸窣作响,清香氤氲,它们抱成团,偎着我的身体,阻隔寒气。四肢暖暖的,连梦都分外香甜了。

除此,我的母亲,临近冬至时是闲不住的。新棉花已经弹好,母亲白天要把旧棉被抻展来拆开,用手触摸着,哪里薄了,就用新的棉花续上、熨平,然后一针一线缝制。阳光刺白,好像也被缝入了棉被里。夜晚掌上灯,我们姐弟脱下的棉衣棉裤,母亲要细致地检查,找到破洞,就着昏黄的光线修修补补。幼时顽劣,袖头特别容易磨破,棉花时常被我掏掉。母亲就要另接一块布,续一些棉花,如此忙到子夜。

冬至节,占据我对美食所有想象——羊汤。冬至当日,我会拿到几元零钱,走几里山路,到镇上喝羊汤。在小镇的三岔路口,有一家羊肉汤馆,简易的'苫房,门口吊着几扇羊排,矮角凳,长条桌,黑脸膛敦实厚道的掌勺师傅。筒子锅热气蒸腾,肉香弥漫。粗瓷蓝边畅口大腕,高高码放。一元钱的汤,杂肝,肉片一铺,几乎已经平了碗面儿,加一勺汤,辅以油辣椒,吃得满头流汗,通体发烫,那寒气,早被抵挡在身子之外。

冬至时节,河沟里的冰冻结实了,家长不再担心小孩撒野。我央求父亲给我做一个陀螺。也许是受节日的感染吧,不苟言笑的父亲,脸色有了温暖。他拿出板斧,用槐木条子削陀螺,先削岀一个锥尖,用锯子锯到合适长短,在砂石上打磨一番,最后用手掌一熨,满意地递给我。印象中,我的陀螺在冰面上转得最为平衡持久,我挥动鞭子抽打着,我上下被棉衣包裹着,臃肿得像企鹅,嘴上哈着热气,一会儿就汗涔涔了。

冬至那天,村小学的老师也格外的开恩,课间我们晕头巴脑地挤油、斗鸡,老师并不阻止,而是笑眯眯地盯着看。校园里吊的那一节铁轨钟,也提前响了,一向古板的老师痛快地说,都回家吃饺子去吧。然后我们像一阵风,消失在巷子的各个角落。此时,饺子的香气开始在村子的上空悠悠弥漫……

冬至散文随笔 篇3

父亲很平凡,但他却是家中的顶梁柱。在我的记忆中,父亲总是忙忙碌碌的。正是由于父亲的劳碌,才使我们家的生活越来越好。

父亲终日在“承包地”里忙碌着。特别是刮大风的时候,父亲最担心地里的塑料大棚,害怕被风卷走,怕庄稼被冻死。天蒙蒙亮,我们尚未起床,父亲就已经挑上粪筐去拾猪粪。我疑惑不解地问父亲:“爸,猪粪那么脏,拾它干啥?”父亲乐呵呵地说:“娃,猪粪可是宝,上到田里,庄稼长得可好啦!”我问:“那为啥不用化肥?”父亲自豪地说:“化肥得用钱去买,而猪粪是咱白捡的!”父亲的那副粪筐在我的童年记忆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过父亲五六年的努力,我家的`生活慢慢好起来了,吃穿不仅不愁了,而且还有了存款。父亲对母亲说:“孩子***,两个儿子也该上学了。我们这一代被耽搁了,可不能再耽搁了孩子们。咱手头的钱放着是死钱,不如在村里开家小卖部,增长一点收入。”母亲十分赞成父亲的主意。说干就干,不久,我家在村子里率先开了家小卖部。当时,商品很少,乡亲们需要啥只能到国有大商店去买,很不方便。我家的小卖部一开张,生意就十分兴隆。之后,它竟成为了辐射全乡的小卖部。邻村的小卖部都来我们这里批发货物。日子是一天比一天红火。

生意红火的时候,父亲又决定要去学车,母亲不是太同意,由于当时父亲已经40岁了,父亲却说:“我不是赶过多年马车吗?开车也是眼窍活。我行!”毕竟是隔行如隔山,在车行里奔波也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是父亲一向坚信:“只要肯下功夫,就务必能吃上饭。”最后,父亲终于成功了。

父亲仍然在为我们这个家不懈奋斗着。父亲的努力为我树立了永远的榜样!

冬至散文随笔 篇4

生活丰富多彩,探索它也是很有趣的。实践也是生活的一部分,也让我们更加多姿多彩,也让我们得到很多。一次集体旅行,让我们得到快乐;一次搞卫生,让我们体味到劳动的艰辛;一次来之不易的成功,让我们体会到付出的重要,明白了奋斗的可贵。

如今社会步入小康,百姓们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担忧粮食了。每当到吃饭时间,父母总是做好饭喊我吃,我就只要乖乖吃饭就可以了。有一次我突然想,每次都是父母做饭,我总也要实践一下吧,于是乎,我经过父母的允许,准备自己弄一顿饭。

买菜。“选菜是自己要仔细看,别选些坏的……”“得买2,3元洋葱,对了,盐不多了,买些盐……”刚出门,妈妈生怕我不知道,忙说了大堆话,“好好好”,我含糊的回答后便小跑迅速离开,去菜市场的路上我都在想着该买的东西,不时的回想。因为以前随父母来过,所以我很快到了。菜市场气氛不多说,肯定是喧闹的,买几个辣椒,随便在小摊上拿上几个,之后付钱。我初次买,实在不好说,连价都不知道砍,肯定被商家赚到了一些。不过有几个买菜老板很热情,一见我来买菜,忙客气的招呼,过了好久,我觉得差不多了,又仔细的回忆一下,嗯,应该没漏,没多留后飞奔似的回家。

菜准备好啦,之后就开始重头——做菜。我先做的是最喜欢的辣椒炒肉。先准备好需要的,把肉切好,旁边的爸爸总是教训我用力过大了,我一顿乱切,切得一塌糊涂,切完后这肉的样子已经惨不忍睹,然来切肉这么难啊,我埋怨肉太滑了,切肉后有切辣椒,随手洗一下。切辣椒确实容易些,不一会我便切好了,只是切得好不好我就不敢确认了。之后我先往锅子里放些油,突然的响声还吓了我一跳,再放肉,爸爸在旁边训我动作太慢,我加快速度。过了一会儿,我放上一点盐,又等一下后,我便放辣椒,我碍手碍脚的炒着菜,一旁监视的父母总说我炒菜动作错误,不得已,照他们所说改正改正。

之后还做了一碗丝瓜汤,做完后,我觉得实在是太辛苦了。

小小实践,让我体会到劳动的不易,这次实践不是很成功。究其原因,我认为还是自己不熟练造成的。

每一次体验,都使我们学会了更多,也正是如此,我们才能因此而成长。懒惰的人不能了解到实践的可贵,只有勤劳的人才懂得并珍惜实践,由此得已成长。我想,在体验中成长,每一天都会有新的突破。

冬至散文随笔 篇5

人世间有许多美好的回忆。美好的回忆犹如一串洒满祝福的紫风铃;美好的回忆犹如一只让时光凝住了翅膀的青鸟;美好的回忆犹如一首清纯且隽永的抒情散文诗;美好的回忆犹如一个荡漾着蒙眬情感的`伊甸园。岁月流逝,望远山含黛,近水画眉。云袖舒皓腕,红日吻翠柳。小桥俯腰处,闪星满碧裙。茅屋三两处,犬吠犹相闻。篱笆绕花香,新燕筑巢忙。几缕炊烟起,好梦催人醉。而柔弱如烟柳的你,就妩媚在脉脉波光里,叮咚的小河边。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

曾经我们都以为自己可以为爱情死,其实爱情死不了人,它只会在最疼的地方扎上一针,然后我们欲哭无泪,我们辗转反侧,我们久病成医,我们百炼成钢。你不是风儿,我也不是沙,再缠绵也到不了天涯。在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么空荡荡的,感受地到阵阵寒风来袭。你不会懂,那些阳光里细微的疼痛,流年染指了悲伤,划破了那年唯美脸庞。时光晕染开寂寞带走了曾经纯真的笑容。

青春是终将逝去的,因为活着的人都会老去。在我们渐渐变得成熟,变得圆融,变得更会保护自己时,同时自然就失去了曾经的懵懂,纯真和勇敢,但这并不是消极的事,也无须伤感。 青春在沉默中逝去,昨日的繁华与辛酸都已淹灭在深海,细软的沙滩上走过,回头发现,走过的脚印早已被海水浸没,不见了踪影,细小的沙粒,有说不尽的哀伤,可惜没有人懂。看尽繁华三千,终是花飞叶落随泥土,看梅花满天,却掩不住斑驳的流年。小桥还是那小桥。流水还是那流水,但伊却已为人妇人夫。

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片空间,存着一些回忆;每个人都有一份甜蜜,属于自己的私藏品。有些情,放置心中一隅,永不褪色;有些爱,在岁月中沉睡,一直鲜艳。当日子成为照片,当照片成为回忆,我们成了背对背行走的路人,沿着不同的方向,固执的一步步远离,再也没有回去的路。

那曾经的关怀,曾经的相伴,曾经开过的一树绚烂的美丽回忆,都会在顷刻间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不管爱的希望多么的丰盈婀娜过,一转身,一道别,再多的眷顾,也敌不过现世俗媚的一腔悲凉。 无论走到哪里,都该记住,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一切以往的春天都不复存在,就连那最坚韧而又狂乱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的现实。

回忆,教我们学会如何去面对今天和明天,去吸取回忆中的甜和苦。你看,我们总喜欢在寂静的深夜,把淡得像空中的月光一样的回忆,一点一点地串起来,在纸上一页一页地铺开。回忆,在很多时候是痛苦,因为回忆中有甜蜜,而揪心的甜蜜背后,或许是更揪心的痛苦:思念,无以复加。

有那样一段关于回忆的美丽的句子,没等我把它记录下来,它便转瞬即逝。一首歌曲,一段回忆,见证的是属于我们俩的过去。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们喜欢的是同一首歌。忽然想起你,我没有忘记在一起的经历。可是,未来的路还是要各自好好地走下去。满地落叶,荒凉的原来是人生,物是人非,荒废的是感情,祭奠逝去的青春岁月和爱情。青春却也只能拿来祭奠,而不是怀念,因为埋葬了过去和昨天的记忆,悄无声息!

回忆仿佛被电击了一下,一切时光倒转,往事历历在目,那一瞬间闪过了无数画面,让你隐隐约约想起了当时的情景,那些事好像发生过,又好像没发生过,它们一瞬间消失,一瞬间再回来,然后再消失。回忆就像清晨刚下了大雾,往前走着可仍是模糊不清,但让你越想继续往前走,希望看得清楚些。人生一世,白云悠悠,漂走的事多少沧桑与眼泪;人生苦短,汗流尽,沉淀的又是多少往事与回忆。

每天晚上躺在床上脑子里都会浮现过去的片段,有开心的有痛苦的,也有悲伤的。但无论是开心还是痛苦在那时都成了美好的回忆,每次都让我含着笑入睡的,那是幸福的感觉!时间的沙漏在一点一点静静地流淌,岁月的痕迹在一笔一画细细地描绘。而美好的回忆常常带给我许多温馨和感动。

青春消逝,蓦然回首,无论是谁,心中都会充满无尽的忧伤,充满无穷的懊悔。曾经才智卓越,却白白浪费了,曾经财富殷实,却一无所有,曾经本事高强,却从未利用。曾经的情深意长海誓山盟,现在不复存在,各走各路。一个认识到自己失落青春的人回忆起来总是充满悲伤和懊悔。

在每个人的脚下,都有属于他自己的一条路要走,所以在每一个华丽的梦的路口,总是会有人要分开的。转身,退后,挥手,告别,然后离开,可依旧记得要微笑的如阳光般灿烂,因为这样才会在单薄青春里多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聚了,散了,而青春的成长就是这样一场兀自荒凉的失去,因为天下没有永不散的宴席。青春已被岁月带走,岁月已随波逐流…我们怀念你逝去的青春。

冬至散文随笔 篇6

清新的空气中,似乎飘着什么味道,好像是小草的芬芳,好像是泥土的清新,还有万物复苏的味道。

小草刚刚从土里探出小脑袋,就马上换上了嫩绿的衣裳,它们昂首挺胸地挺着自己的身体,似乎在一瞬间长得很高很高,真是太可爱了!树上的叶子刚露出头来,就被一阵风吹得左摇右摆了。新鲜的泥土,好像被用水浇过了一样,摸起来湿湿的。你看,一颗颗小草多开心呀,它们一个比一个长得挺拔。走进这样的世界,深呼吸时吸入的空气,是那么的清新,令人的心情轻松、愉快。

春天下的第一场雨,雨水是那么的珍贵,用舌头舔一下,还有一丝丝甜意呢!怪不得小河里的小鱼们都争先恐后地抢着喝着雨水。

“沙沙沙”,针线似的雨滴从空中落下来,打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晶莹剔透的水花,还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呢!

可爱的小草在春雨的滋润下茁壮成长,大树的叶子在雨中由浅绿色变成深绿色,树叶长得更枝繁叶茂了。“沙沙沙”,雨还在下,着声音像一首大自然的交响乐,在我们的耳边回荡……

摇动的小草,摇摆的叶子,和大自然的交响乐,真美啊!空气里还飘着春天的味道!

春天,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百花齐放,你们看见了吗?风中有着春天的味道。那味道,清新、芬芳、新鲜,是小草、树叶、泥土的味道,是大地复苏的味道,还是……

空气中啊,飘着春天的味道!到处都是那春天芬芳、新鲜、清新的味道!

冬至散文随笔 篇7

我不很明白,为什么特别是在现在,在窗帘已经垂下,而门已紧紧闩好的深夜,会想再去记述一个已经逝去的梦。

也问过自己,此刻海潮回响,树枝拍窗,大风凄厉刮过天空,远处野狗嗥月,屋内钟声滴答。这些,又一些夜的声音应该是睡眠中的事情,而我,为什么却这样的清醒着在聆听,在等待着一些白日不会来的什么。

便是在这微寒的夜,我又披着那件老披肩,怔怔的坐在摇椅上,对着一盏孤灯出神。

便是又想起那个梦来了,而我醒着,醒在漆黑的夜里。这不是唯一纠缠了我好多年的梦,可是我想写下来的,在今夜却只有这一个呢。

我仿佛又突然置身在那座空旷的大厦里,我一在那儿,惊惶的感觉便无可名状的淹了上来,没有什么东西害我,可是那无边无际的惧怕,却是渗透到皮肤里,几乎彻骨。我并不是一个人,四周围着我的是一群影子似的亲人,知道他们爱我,我却仍是说不出的不安,我感觉到他们,可是看不清谁是谁,其中没有荷西,因为没有他在的感觉。

好似不能与四周的人交谈,我们没有语言,我们只是彼此紧靠着,等着那最后的一刻。

我知道,是要送我走,我们在无名的恐惧里等着别离。我抬头看,看见半空中悬空挂着一个扩音器,我看见它,便有另一个思想像密码似的传达过来——你要上路了。

我懂了,可是没有听见声音,一切都是完全安静的,这份死寂更使我惊醒。

没有人推我,我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迫着向前走。——前面是空的。

我怕极了,不能叫喊,步子停不下来,可是每一步踩都是空的!

我拚命向四周张望着,寻找绕着我的亲人。发觉他们却是如影子似的向后退,飘着在远离,慢慢的飘着。

那时我更张惶失措了,我一直在问着那巨大无比的“空”——我的箱子呢,我的机票呢,我的钱呢?要去什么地方,要去什么地方嘛!

亲人已经远了,他们的脸是平平的一片,没有五官,一片片白镑镑的脸。

有声音悄悄的对我说,不是声音,又是一阵密码似的思想传过来——走的只有你。

还是管不住自己的步伐,觉着冷,空气稀薄起来了,镑镑的浓雾也来了,我喊不出来,可是我是在无声的喊——不要!不要!

然后雾消失不见了,我突然面对着一个银灰色的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弧形的洞,总是弧形的。

我被吸了进去。

接着,我发觉自己孤伶伶的在一个火车站的门口,一眨眼,我已进去了,站在月台上,那儿挂着明显的阿拉伯字——六号。

那是一个欧洲式的老车站,完全陌生的。

四周有铁轨,隔着我的月台,又有月台,火车在进站,有人上车下车。

在我的身边,是三个穿着草绿色制服的兵,肩上缀着长长的小红牌子。其中有一个在抽烟,我一看他们,他们便停止了交谈,专注的望着我,彼此静静的对峙着。

又是觉着冷,没有行李,不知要去哪里,也不知置身何处。

视线里是个热闹的车站,可是总也听不见声音。又是那股抑郁的力量压了上来,要我上车去,我非常怕,顺从的踏上了停着的列车,一点也不敢挣扎。

——时候到了,要送人走。

我又惊骇的从高处看见自己,挂在火车踏板的把手上,穿着一件白衣服,蓝长裤,头发乱飞着,好似在找什么人。我甚而与另一个自己对望着,看进了自己的眼睛里去。

接着我又跌回到躯体里,那时,火车也慢慢的开动了。

我看见一个红衣女子向我跑过来,她一直向我挥手,我看到了她,便突然叫了起来——救命!救命!

已是喊得声嘶力竭了,她却像是听不见似的,只是笑吟吟的站住了,一任火车将我载走。

“天啊!”我急得要哭了出来,仍是期望这个没有见过的女子能救我。

这时,她却清清楚楚的对我讲了一句中文。

她听不见我,我却清晰的听见了她,讲的是中文。整个情景中,只听见过她清脆的声音,明明是中文的,而我的日常生活中是不用中文的啊!

风吹得紧了,我飘浮起来,我紧紧的抱住车厢外的扶手,从玻璃窗里望去,那三个兵指着我在笑。

他们脸上笑得那么厉害,可是又听不见声音。

接着我被快速的带进了一个幽暗的隧道,我还挂在车厢外飘着,我便醒了过来。

是的,我记得第一次这个噩梦来的时候,我尚在丹娜丽芙岛,醒来我躺在黑暗中,在彻骨的空虚及恐惧里汗出如雨。

以后这个梦便常常回来,它常来叫我去看那个弧形的银灰色的洞,常来逼我上火车,走的时候,总是同样的红衣女子在含笑挥手。

梦,不停的来纠缠着我,好似怕我忘了它一般的不放心。

去年,我在拉芭玛岛,这个梦来得更紧急,交杂着其它更凶恶的信息。

夜复一夜,我跌落在同样的梦里不得脱身。在同时,又有其它的碎片的梦挤了进来。

有一次,梦告诉我:要送我两副棺材。

我知道,要有大祸临头了。

然后,一个阳光普照的秋日,荷西突然一去不返。我们死了,不是在梦中。

我的朋友,在夜这么黑,风如此紧的深夜,我为什么对你说起上面的事情来呢?

我但愿你永远也不知道,一颗心被剧烈的悲苦所蹂躏时是什么样的情形,也但愿天下人永远不要懂得,血雨似的泪水又是什么样的滋味。

我为什么又提起这些事情了呢,还是让我换一个题材,告诉你我的旅行吧。

是的,我结果是回到了我的故乡去,梦走了,我回台湾。春天,我去了东南亚,香港,又绕回到台湾。

然后,有一天,时间到了,我在桃园机场,再度离开家人,开始另一段长长的旅程。

快要登机的时候,父亲不放心的又叮咛了我一句:确定自己带的现款没有超过规定吗?你的钱太杂了,又是马克,又是西币,又是美金和港纸。

我坐在亲人围绕的椅子上开始再数一遍我的钱,然后将它们卷成一卷,胡乱塞在裙子口袋里去。

就在那个时候,似曾相识的感觉突然如同潮水似的渗了上来,悄悄的带我回到了那个梦魇里去。有什么东西,细细凉凉的爬上了我的皮肤。

我开始怕了起来,不敢多看父母一眼,我很快地进了出境室,甚而没有回头。我怕看见亲人面貌模糊,因为我已被梦捉了过去,是真真实实的踏进梦里去了。梦里他们的脸没有五官。

我进去了,在里面的候机室里喝着柠檬茶,我又清醒了,什么也不再感觉。

然后长长的通道来了,然后别人都放了手。只有我一个人在大步的走着,只有我一个人,因为别人是不走了——只有你,只有你,只有你……。

我的朋友,不要觉得奇怪,那只是一霎的感觉,一霎间梦与现实的联想而引起的回忆而已,哪有什么梦境成真的事情呢?

过了几天,我在香港上机,飞过昆明的上空,飞过千山万水,迎着朝阳,瑞士在等着我,正如我去时一样。日内瓦是法语区,洛桑也是。

以往我总是走苏黎世那一站,同样的国家,因为它是德语区,在心理上便很不同了。

常常一个人旅行,这次却是不同,有人接,有人送,一直被照顾得周全。

我的女友熟练的开着车子,从机场载着我向洛桑的城内开去。

当洛桑的火车站在黎明微寒的阳光下,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却是迷惑得几乎连惊骇也不会了——这个地方我来过的,那个梦中的车站啊!

我怎么了,是不是死了?不然为什么这个车站跑了出来,我必是死了的吧!

我悄悄的环视着车中的人,女友谈笑风生,对着街景指指点点。

我又回头去看车站,它没有消失,仍是在那儿站着。

那么我不是做梦了,我摸摸椅垫,冷冷滑滑的,开着车窗,空气中有宁静的花香飘进来。这不是在梦中。

我几乎忍不住想问问女友,是不是,是不是洛桑车站的六号月台由大门进去,下楼梯,左转经过通道,再左转上楼梯,便是那儿?是不是入口处正面有一个小小的书报摊?是不是月台上挂着阿拉伯字?是不是卖票的窗口在右边,询问台在左边?还有一个换钱币的地方也在那儿,是不是?

我结果什么也没有说,到了洛桑郊外的女友家里,我很快地去躺了下来。

这样的故事,在长途旅行后跟人讲出来,别人一定当我是太累了,快累病了的人才会有的想象吧。

几天后,我去了意大利。

当我从翡冷翠又回到瑞士洛桑的女友家时,仍是难忘那个车站的事情。

当女友告诉我,我们要去车站接几个朋友时,我迟疑了一下,仍是很矛盾的跟去了。

我要印证一些事情,在我印证之前,其实已很了然了。因为那不是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个车站,虽然今生第一次醒着进去,可是梦中所见,都得到了解释,是它,不会再有二个可能了,我真的去了,看了,也完全确定了这件事。

我的朋友,为什么我说着说着又回到梦里去了呢?你知道我下一站是维也纳,我坐飞机去奥国,行程里没有坐火车的安排,那么你为什么害怕了呢?你是怕我真的坐上那节火车吧!没有,我的计划里没有火车呢。

在瑞士法语区,除了我的女友一家之外,我没有相识的人,可是在德语区,却有好几家朋友已有多年的交往了。

对于别的人,我并不想念,住在哀庭根的拉赫一家却是如同我的亲人似的。既然已在瑞士了,总忍不住想与她通一次电话。

电话接通了。歌妮,拉赫十九岁的女儿听说是我,便尖叫了起来:“快来,妈妈,是Echo,真的,在洛桑。”拉赫抢过话筒来,不知又对谁在唤:“是Echo,回来了,你去听分机。”

“一定要来住,不让你走的,我去接你。”拉赫在电话中急促的说。

“下一站是去维也纳哥哥处呢!不来了,电话里讲讲就好!”我慢慢的说。

“不行!不看见你不放心,要来。”她坚持着。我在这边沉默不语。

“你说,什么时候来,这星期六好吗?”

“真的只想讲讲电话,不见面比较好。”

达尼埃也在这儿,叫他跟你讲。”

我并不知道达尼埃也在拉赫家,他是我们迦纳利群岛上邻居的孩子,回瑞士来念书已有两年了。他现在是歌妮的男朋友。

“喂!小姐姐吔——”

一句慢吞吞的西班牙文传过来,我的胃马上闪电似的绞痛起来了。

“达尼埃——”我几乎哽咽不能言语。

“来嘛!”他轻轻的说。

“好!”

“不要哭,Echo,我们去接你,答应了?”“答应了。”

“德莱沙现在在洛桑,要不要她的电话,你们见见面。”又问我。

“不要,不想见太多人。”

“大家都想你,你来,乌苏拉和米克尔我去通知,还有希伯尔,都来这儿等你。”

“不要!真的,达尼埃,体恤我一点,不想见人,不想说话,拜托你!”

“星期六来好不好?再来电话,听清楚了,我们来接。”“好!再见!”

“喂!”

“什么?”

“安德列阿说,先在电话里拥抱你,欢迎你回来。”“好,我也一样,跟他说,还有奥托。”

“不能赖哦!一定来的哦!”

“好,再见!”

挂断了电话,告诉女友一家,我要去哀庭根住几日。“你堂哥不是在维也纳等吗?要不要打电话通知改期?”女友细心的问。

“哥哥根本不知道我要去,在台北时太忙太乱了,没有写信呢!”

想想也是很荒唐,也只有我做得出这样的事情。准备自己到了维也纳才拉了箱子去哥哥家按铃呢!十三年未见面,去了也不早安排。

“怎么去哀庭根?”女友问。

“他们开车来接。”

“一来一回要六小时呢,天气又不太好。”

“他们自己要来嘛!”我说。

女友沉吟了一下:

“坐火车去好罗!到巴塞尔,他们去那边接只要十五分钟。”

“火车吗?”我慢吞吞的答了一句。

“每个钟头都有的,好方便,省得麻烦人家开车。”女友又俐落的说。

“他们要开车来呢!说——好几年没来洛桑了,也算一趟远足。”

——我不要火车。

“火车又快又舒服,去坐嘛!”又是愉快的在劝我。“也好!”迟迟疑疑的才答了一句。

要别人远路开车来接,亦是不通人情的,拉赫那边是体恤我,我也当体恤她才是。再说,那几天总又下着毛毛雨。“这么样好了,我星期六坐火车去,上了车你便打电话过去那边,叫他们去巴塞尔等我,跟歌妮讲,她懂法文。”我说。

——可是我实在不要去上火车,我怕那个梦的重演。

要离开洛桑那日的早晨,我先起床,捧着一杯热茶,把脸对着杯口,让热气雾腾腾的漫在脸上。

女友下楼来,又像对我说,又似自言自语:“你!今天就穿这身红的。”

我突然想起我的梦来,怔怔地望着她出神。

午间四点那班车实在有些匆促,女友替我寄箱子,对我喊着:“快!你先去,六号月台。”

我知道是那里,我知道怎么去,这不过是另外一次上车,重复过太多次的事情了。

我冲上车,丢下小手提袋,又跑到火车踏板边去,这时我的女友也朝我飞奔而来了。

“你的行李票!”她一面跑一面递上票来。这时,火车已缓缓的开动了。

我挂在车厢外,定定的望着那袭灰色车站中鲜明的红衣——梦中的人,原来是她。

风来了,速度来了,梦也来了。

女友跟着车子跑了几步,然后站定了,在那儿挥手又挥手。

这时,她突然笑吟吟的喊了一句话:“再见了!要乖乖的呀!”

我就是在等她这句话,一旦她说了出来,仍是惊悸。

心里一阵哀愁漫了出来,喉间什么东西升上来卡住了。

难道人间一切悲欢离合,生死兴衰,在冥冥中早已有了定数吗?

这是我的旅程中的最后一次听中文,以后大概不会再说什么中文了。

我的朋友,你看见我一步一步走入自己的梦中去,你能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这不过又是一次心灵与心灵投契和感应,才令我的女友说出梦中对我的叮咛来。事实上这只是巧合罢了,与那个去年大西洋小岛上的梦又有什么真的关连呢?

车厢内很安静,我选的位子靠在右边单人座,过道左边坐着一对夫妇模样的'中年人,后面几排有一个穿风衣的男人闭着眼睛在养神。便再没有什么人了。

查票员来了,我顺口问他:“请问去巴塞尔要多久?”“两小时三十三分。”他用法语回答我。

“我不说法语呢!”我说的却是一句法语。

“两小时三十三分。”他仍然固执地再重复了一遍法语。

我拿出唯一带着的一本中文书来看。火车飞驰,什么都被抛在身后了。

山河岁月,绵绵的来,匆匆的去。什么?什么人在赶路?不会是我。我的路,在去年的梦里,已被指定是这一条了,我只是顺着路在带着我远去罢了。

列车停了一站又一站,左边那对夫妇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有人上车,有人下车,好似只有我,是驶向终站唯一的乘客。

身后有几个人走过来,大声的说笑着,他们经过我的身边,突然不笑了,只是盯住我看。

梦幻中的三个兵,正目光灼灼的看着我,草绿色的制服,肩上缀着小红牌子。

看我眼熟吗?其实我们早已见过面了。

我对他们微微的笑了一笑,不怀好意的笑着。心里却浮上了一种奇异虚空的感觉来。

窗外流过一片陌生的风景,这里是蜂蜜、牛奶、巧克力糖、花朵还有湖水的故乡。大地挣扎的景象在这儿是看不见的,我反倒觉得陌生起来。

难道在我的一生里,熟悉过怎么样的风景吗?没有,其实什么也没有熟悉过,因为在这劳劳尘梦里,一向行色匆匆。我怔怔的望着窗外,一任铁轨将我带到天边。

洛桑是一个重要的起站,从那儿开始,我已是完完全全地一个人了,茫茫天涯路,便是永远一个人了。我是那么的疲倦,但愿永远睡下去不再醒来。

车厢内是空寂无人了,我贴在玻璃窗上看雨丝,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能休息。

好似有什么人又在向我传达着梦中的密码,有思想叹息似的传进我的心里,有什么人在对我悄悄耳语,那么细微,那么缓慢的在对我说——苦海无边……我听得那么真切,再要听,已没有声息了。

“知道了!”

我也在心里轻轻的回答着,那么小心翼翼的私语着,你好在交换着一个不是属于这个尘世的秘密。

懂了,真的懂了。

这一明白过来,结在心中的冰天雪地顿时化作漫天杏花烟雨,寂寂、静静、茫茫地落了下来。

然而,春寒依旧料峭啊!

我的泪,什么时候竟悄悄的流了满脸。

懂了,也醒了。

醒来,我正坐在梦中的火车上,那节早已踏上了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