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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随笔

2022/12/14好文章

过年随笔(精选17篇)

过年四愿

文/朱国南

春风细雨清新着广阔的岭南城乡,春节这万众一心的期待阔步而来,奔跑蹦跳了一年的羚羊卸装“交班”,机灵聪明的金猴闪亮登场。街上购置货的人群脚步匆匆,酒楼饭馆预定年饭的电话时常占线,路上归家的车流有点迫不及待,还在上班的人也心牵意绕蠢蠢欲动……新年到来啦。在辞旧迎新之际,笔者衷心祝福大家,新年买新车、搬新屋、圆新梦、创新业、发新财,诚挚为大家送上四个万本归宗又必不可少的良好祝愿。

一愿人人健康。当今时代,大家分享着经济发展的红利,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人们不愁没有朝鱼晚肉,只是担心“心宽体胖”血脂高。赚钱多了的最大愿望是身体健康,赚钱不多的就图健康当发财,都希望有个好身体,好好享受今天和明天的好日子。身体健康很大程度上决定于生活方式。过个“健康的春节”已成大家共识,“科学饮食”、“文明娱乐”等当是题中之义。节日须娱乐有度、佳肴有节、美酒有制,莫坏了精神、伤了感情、累了身体。

二愿个个平安。在快节奏、高竞争、大压力、多诱惑的环境下,人们的情绪不由得多了点浮躁、烦扰、焦虑与冲动,平安与顺遂当是人之所求。对联“和气满门添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是普罗大众最朴实的心愿。逢年过节,欢天喜地是十分自然的事,但安全防范这条弦不能放松,外出居家都须注意安全,为了自己,更为他人。行车探访游乐聚会饮食等行为活动一定要注重安全,加强防护,高高兴兴出门,平平安安回家,过个安乐祥和的春节。

三愿家庭康乐。家是人生的港湾。春节期间,就算远在天涯都想回家过年,与家人团聚。春节的主题之一就是重温爱情、增添亲情,加固和睦。平时不在家的,应多为父母长辈尽点孝敬之心;平时没空陪伴妻儿的,要多带他们出去转转逛逛;平时少来往的亲戚朋友,互相走动联络增进情谊……有什么感情瓜葛、人际磨擦、利害矛盾的事,趁此机会坐下来好好商量,和平解决,兄弟姐妹、公婆妯娌、亲朋戚友,以和为贵、情为先,家和万事兴。

四愿家园幸福。居住所在这个城市,是我们安身立命、休戚与共的共同家园,其乐其忧其福其祸与我们息息相关。欲要在这里工作顺利、生活安宁、心情愉快,就应有主人翁精神,从自己做起,从小事做起,遵守法律法规,增强安全意识,消除消防隐患,维护公共秩序,爱护环境卫生;更绿色地生活、更低碳地生产,保护生态环境;互尊互助,互容互谅,严己宽人,诚信友善,共同为这个城市的文明和谐美丽出力。春节期间,热闹繁忙,更应如此。

为了让大家过一个平安快乐年,总有一些人坚守岗位不能回家,在此笔者还寄语他们:要好好照顾自己,给自己多弄点好吃的,注意作息,记得给家人打个拜年电话。

过年了,等着你归来

文/李晓

这风雪飘飘的腊月,有多少火车奔跑在万水千山朝故土家园的方向抵达,在家的窗口下,有多少母亲忙碌的身影,一粥一饭里,盛满了对儿女们归来团聚的期待。

我的母亲,在腊月里也开始忙年,这是她从乡下进城后,一直没有改变的一种生活习惯。

母亲首先给在乡下的侯老大打电话:“我说老大啊,你家里不是养了两头年猪吗,你家娃娃们也出门打工去了,哪吃得完哟,杀了年猪,得卖我一些。”侯老大在电话里满口答应:“没问题,没问题。”

侯老大是一个憨实的庄稼人,他一直把我母亲当作在城里的亲戚。腊月的一天,快满七十岁的侯老大,咿咿呀呀担了竹筐进城来,筐里,是他家刚宰杀的土猪,有一百多斤肉。那天侯老大一大早就敲开母亲家的门,他乘了从镇上开往城里的早班车,睫毛上还挂着蹚过草丛时沾上的露水——— 这些年我老家那边人迹罕至,四野寂静,一些路早没在杂草丛中了。母亲欢喜地接下侯老大的担子,望着竹筐里那白花花的肉,掰着指头就开始念叨,腌腊肉四十斤,灌香肠三十斤,做坛子肉十斤……侯老大还提来一只大公鸡,说这个绝对不要钱,是送给母亲过年吃的,那公鸡,是啄虫虫长大的,正宗土鸡。

母亲的忙年,随着乡村猪肉的抵达,正式开始了。母亲洗净那口腌腊肉的大缸,把猪肉码了盐、花椒、白酒、桂皮、香叶,用一块木菜板压在上面,扣好盖子。半个月过后,把腌渍好的腊肉从缸里提出来,晾挂在阳台上。等把肉吹干,母亲就把肉、香肠一同背到巷子里的王大妈那儿熏制。王大妈用一个铁桶,在巷子里用燃起的柏树苗烟熏肉,柏树苗烟袅袅升腾,恍惚以为是乡下屋顶上飘散的炊烟。王大妈在城里熏腊肉,让人感觉她是一个从事城里老行当的手工艺人,这也是她一年之中最有成就感的时候。在一个网络论坛上,有人发了她熏腊肉的照片,网友们亲切地称她为“腊肉大娘”。

腊肉、香肠都准备好了,紧接着,母亲去超市采购鱼、海带、绿豆、汤圆、糯米、红糖、瓜子、核桃……其实这些东西,有的家里还有,但母亲总觉得要把冰箱、厨房中贮藏得满满当当的,才觉得放心。

炸春卷、鱼丸子,蒸藕丸子、喜沙肉,这些母亲也得提前准备好的。喜沙肉,是父亲喜欢吃的;春卷,是孙子喜欢吃的……母亲边做边唠叨。有天她让在藤椅上正看报的父亲去楼下朱胖子店里打酱油回来,父亲嚷着说,不去,不去,他正关心黎巴嫩局势。父亲还辩解说,这年头过春节,还缺啥吃的啊。母亲从厨房出来,一把扯开报纸,撕烂了,忿忿地说,“泥巴嫩”离我们这么远,关你啥事儿啊,娃娃们都要回家过年,你自己搬到“泥巴嫩”去。父亲这才哆嗦着下楼去打了酱油,还在店里向朱胖子倾诉衷肠,说自己在腊月里过得不清净。父亲还说,侯老大送来的那只公鸡,常半夜鸡叫,吵得他睡不着觉。

母亲把这些年货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再挨个巡视一遍,还用一个小本子和父亲一道写好了大年夜的菜谱。母亲说,她昨天出门买大蒜,看见许老头在楼下找魂似的不停转圈,许老头的儿子在外地安了家,一个人孤孤单单在家,有时深夜里起来唱京剧。母亲叹了一口气说,今年大年夜,就把许老头接到家里来一起吃团年饭吧。父亲点点头说,这个可以有。

母亲头上缠着一张帕子,她站在条凳上,用扫帚打扫天花板上的灰尘,那些灰尘平时看不清,一到年关,就簌簌而落,仿佛旧时光的逝去。母亲摩挲着家里的老照片,一遍遍擦拭,照片上,母亲看着一些早已离去的亲人,那天,母亲难过地哭了。母亲说,老奶奶喜欢吃的粉蒸排骨,吃不上了……

今年春节,城里的母亲,你不要站在阳台早早张望了,我们一定早点儿回家过年。愿这万家灯火里,都荡漾着喜悦与宁静的幸福。

我的春节记忆

文/贾定富

年年过年欢度传统佳节,特别能让我记住的、值得纪念的与“年”有关的事有哪些呢?我问自己,打开思绪的闸门,寻找走过的岁月。

我是随新中国成长的一代人,自懂事起,就知道春节是儿时一年中最企盼的好日子。但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食品凭票供应,每到过年,我们小孩的任务就是帮家里人排队购买鱼、肉、鸡蛋、豆制品、蔬菜等。每年年前把母亲做好的包子馅心,拿到附近巷子里私人作坊加工包子,是我必做的事。我乐意干这件事,因为可以先尝到包子的滋味。还有过年才能穿到新衣服,当年流传这么一句话“新老大、旧老二、缝缝补补给老三”,我把这些事说给外孙听,他觉得是天方夜谭。

父亲去世早,母亲娘家也没什么人,过年没什么亲戚往来,压岁钱对我来说很渴望。父亲在世时,曾资助过一位老邻居,我一直称呼他们家年长的人为“毛公公、毛奶奶”,他们视我为亲外孙。逢年过节去给公公、奶奶拜年,当然少不了我的压岁钱。当年的几角钱对我已是很大的惊喜,毛公公、毛奶奶慈祥的笑容,我一直都忘不了。

1968年,我初中毕业,10月插队落户江宁县花园公社。那是第一次离开家,过年了想家的念头特别浓。我插队的地方离镇江不算远,龙潭在镇江和南京中间,可到了过年,火车票紧张。为了省钱,我选择的不是绿皮火车,是装货物的闷罐车,里面挤满了人,没座位的我就拿张废旧报纸席地盘腿而坐。这是地地道道的老爷车,一路上摇摇晃晃什么站都停。从龙潭到镇江这段路需要两个多小时。当时坐在车上受了不少罪,但想到马上可以回家和亲人团聚,这点苦算什么!

我返城后,随着改革开放,人们的生活有了很大改善。1992年那个春节,我特别高兴,因为我在单位分到了二室一厅的福利房。那时我已结婚,女儿小学毕业,那种幸福感油然而生。大年初一,我把母亲接到新房,她看了又看笑得合不拢嘴。

2005年春节,我哪儿也没去,在家中陪伴母亲走完了她最后的人生。母亲晚年因病卧床了好几年。记得大年初五早上,母亲说想吃西瓜,我骑车去京口闸买了个西瓜,母亲一辈子省吃俭用,见到我买来的西瓜露出了笑容。但她没吃几口,当时我流下了泪水。我对母亲一直有愧疚感,她一辈子吃了很多的苦,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四个孩子养大。为了全家生活,她活得太累了,该享福时,没过上几天好日子。那个春节我在悲痛中度过,现在每到过年,就想到母亲。如今可以告慰母亲的是,我们都生活得很好。

2008年,汶川大地震、北京奥运会,也是我外孙诞生的那一年。这年春节在自己家过,望着襁褓中的外孙,我享受到了天伦之乐。

我退休已快十年了,过着“老有所养、老有所学、老有所乐、老有所为”的夕阳生活,想吃什么就买什么,想去哪儿旅游就去哪儿,有了高铁出行更便利,出国旅游也不再是什么奢侈事,可以说天天像过年。这些都是过去我们做梦都不敢想的。

唱年戏

文/朱迅翎

小时候过年最高兴、最快活、最愉悦的莫过于看年戏、听年戏了。上世纪60年代的苏北,没有电视、网络,就连电影也很少看到,但百姓的文化生活并不贫乏,尤其是在过年的时候,唱年戏、听年戏极为盛行,是农村生活的一大亮点。高粱一砍,场光地净,几场球一踢,平平坦坦,是天然的演出场地。几辆大平车并排起来,上面铺上木板用铁链一连,在上面翻筋斗、打倒体,平平稳稳。四周由秫秸箔一围,蓝布幔子一拉,遮风挡雨。两侧一边一个,吊上两个大汽灯,特别亮,与室内大舞台相比更敞亮。

剧团多为一县一团。过年县梆子剧团只能留在城里,至多下到乡镇。在村里演出的多是小窝班。小窝班并不小,生旦净末丑全套人马,就连行头也是新置的,明盔亮甲。那时小有名气的窝班有“十二云”“大白鹅”“韩大亮”等十几个。常在我们村转悠的是俺爹领的窝班,名叫“十里响”。俺爹说:“过年不能只吃好,穿好,还得玩好。请不起大剧团,咱们就自己唱,自编自演,自唱自乐。”俺娘也是戏迷、梆子迷。俺爹演旦角,俺娘唱小生,当时我小,跟着跑龙套。后来听了俺爹娘唱的《花木兰》,引起了我当兵保国的念头。有年唱年戏,正赶上我当兵三年回家探亲,脱下军装粉墨登场。那次演的是一位解放军战士,兵演兵,倒也不难。救场如救火,女主角病了,俺恋人芦花自告奋勇蹦到台上,一唱唱响了。唱年戏热闹了乡亲,也锻炼了演员,“十里响”越唱越响了。十里响剧团里有个叫王玲的,是微山湖一带有名的青衣,她最拿手的戏要数《王宝钏》。“王宝钏住寒窑一十八年……”唱到动情处,声泪俱下,肝胆俱裂。

大年初一,吃完饺子,拜完年,家家关门闭户,三五成群,说说笑笑赶去听年戏。上了岁数的叫孩子用平车拉着去,黑压压的,潮水般向戏台涌去。耍时,台上铿铿锵锵,唱念做打。台下牵狗的、耍猴的、卖甘蔗的、卖糖葫芦的,吆吆喝喝,热闹非凡。台下站不下,十几个顽皮猴赤溜溜爬到十几米高的杨树上。

唱年戏,听年戏,还有戏外戏。那时农村还很封建,一般男女青年谈情说爱只能悄悄进行。听年戏,东风野凉,又是过年,大家的心情轻松愉快,这给他们谈情说爱创造了有利空间。我看台上,芦花看我,两人心里像打翻的蜜罐,甜得往外溢。俺家剧团唱年戏不要钱,东庄西庄的乡亲不答应了,他们说,大朋(俺爹的名)带一个戏班也不易,咱不能白听戏,该掏的就掏。那时,哪个村都有热戏的,他们挎着篮子,背着口袋,挨家逐户起团子或馍馍,一起一大堆,俺爹看到村民这么热情,连唱三天三夜《铡美案》不倒架。白天没听够,晚上接着听。“听年戏喽”村里土广播一响,隔湖相望的渔村渔民划着舢板,撑着大船,从四面八方云集而来,那熠熠的灯光,亮在船上,映在湖中,汇成十里灯湖。

忙年那些事儿

文/刘开学

老辈人说,过了腊八就该忙年了。不过,在我看来腊月二十三以前,都是嘴忙年,只是盘算。真正忙年要从二十三开始。

未成家之前,忙年是爹娘的事。成家以后,忙年是自己的事。忙年使自己懂得了当家才知柴米贵的道理。尤其是那些“没有年三十”的年份,人更是忙得脚不沾地,马不停蹄。

那么,忙年都忙些啥呢?按照乡俗,从腊月二十三就进入年关了。年到来的最明显的标志是街上有了一阵紧似一阵的鞭炮声。这时候忙些什么呢?忙着瞧人。瞧人在我们家乡是互相看望。那些被瞧的人有亲戚有朋友还有单位里的老同志。这些人之间又你瞧我、我瞧你,好像都怕忘了过年似的,互相提醒。

俗话说二十三,祭灶官。时代不同了,现在都用煤气灶了,城里祭灶的事可以免了,乡下人祭灶的怕也不多了。二十四,扫房子。一年一度的大扫除总是不能免俗。为了干干净净过新年,我得把家里旮旮旯旯的蜘蛛网扫掉,把窗户门擦亮。大扫除清理沙窗比较麻烦,再麻烦我也得清理掉那些老灰。清理沙窗比较省力的方法是把沙窗拆下来用水冲。今年我就是这样做的,为此我专门请教了单位里的保洁工。

二十五,打豆腐;二十六,去割肉。都啥年月了,豆腐早不是啥好稀罕物了,今年我就免了。但是,过年肉是必须割的,因为年年都得包饺子。包饺子,荤的我要买些猪肉五花肉、三鲜,素的我要买些荠菜、韮黄。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杀只鸭。多少年了,过年没

杀鸡没杀鸭子了。不杀不等于不吃。

我用班后一个晚上的时间去了超市。不

仅买回了鸡鸭,而且买回了牛肉、羊肉

等。超市里所有的年货都有,干的鲜的,

绝大多数都是买回家就能吃的,不要加

工。但是,超市还是不能代替我忙年。

二十九,去打酒;年三十儿,贴春联儿。大年三十儿惯称除夕,家家户户都要贴春联。为了过年,已老大不小的我年年都要买五盘“大地红”鞭炮。一盘留着年三十中午贴春联的时候放,两盘留着除夕迎接初一放。两盘留着初一放。忙年要忙到年三十,三十晚上要守岁。守岁就是熬夜。因为年年要看中央台的“春晚”,怕熬夜的也得熬。因为有电视伴着,三十那晚过得似乎特别快。每年除夕我家十几口都要在一起吃年夜饭,年夜饭都是我准备。还是国庆节就要找饭店把房间订好,节前还要把酒水买了。

正月初一,家家即早起床,更换新衣,洗涮完毕,首先燃放鞭炮,拜祝先祖遗像。接着,晚辈向长辈拜年,长辈要给晚辈“压岁钱”。全家人吃过年饺子,随后开始到亲友家拜年。

俗话说,拜年拜到初五六,又有馒头又有肉。馒头、肉这年头哪家都不缺了,但忙年忙到初五六,总是躲不掉的。过了初一是十五。只有新年第一个满月到来的时候,这年才算忙完。

好好过年

文/高伟

小时候盼望过年。那是个贫穷的时代,平时没好吃的——过年,就为了吃排队买回的刀鱼、猪头肉,穿花衣服,我提前一个月就把春节望眼欲穿。

长大了,不缺吃的穿的了,就不怎么喜欢过春节了。我的青春期反应挺严重的,春节期间老想一个人待着,觉得和别人待一起特俗,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拉呱儿特无聊——还喝大酒,太不符合我的审美了。那个时候,我就乐意写诗,在诗中用大词,比方用上个“黑色的忧郁”什么的,就觉得特有思想。过年,不得不和家人待在一起,我也会早早离席,找个地儿写诗去。其实,那个环境也写不成什么诗,却能被自己幻化出来的崇高感所感动。

有了工作,有了家,也是年年过年。和一大家子人凑在一起过年,有说有笑,也没有啥新鲜感了。我和我妯娌都爱臭美,开始怕老,有几年的大年三十,我俩一人抱着一个蒸皮肤的简易美容机器,把浸泡了药物的汁液往脸上扑,边扑边说“没有意思,又长了一岁”。

对年节变得珍重,至少是主观上的珍重,是在不惑之后。

四十岁以后,我开始强烈地意识到日子的迅疾和手头里时光的有限:生命才是捏在手里的真金白银,不知不觉,这手里的“钱”已经花去一半了。老人们惊人地变老了,从壮年变成正宗的老头儿老太太了,变成了家族中的弱势群体,连喘气都困难。兄长阿姐们也都脸上沟壑丛生,头发灰白。小娃娃也不再依赖我们,像我青春时那样开始喜欢独处。生命是有限的、是苦难的,肉体是会破损的,心灵是会疼痛的,这种残酷性真像大年三十端上来的饺子一样确凿。

我强烈地感到,人手一份的日常生活,大家分头去挣钱养家,分头去生病,分头去失恋,然后分头去体味集体生活,再分头去建立新家庭……然后,365天轮回一次的大年初一这一天——无数同胞在同一时间往家赶,无论从多么遥远的地方——回老家,吃上一顿团圆饭,其实它有着很甜很深很疼的意味。它是上苍给我们的生命布置的仪式,类似于宗教,值得我们用抬头仰望星空的那种心境去对待。

我当专栏作家已经二十几年,每一年这个时候,我都会写关于春节的稿子。每一年,我都会用同一个题目《好好过年》,写一写当下的感受。是的,平常的每个日子都值得用心对待,更何况春节这样隆重的节日。平常的每一分钟,都值得我们像小时候吃大白兔奶糖那样小口小口舔着吃——春节中,每一个与家人团聚的细节,更值得我们仔细体味。不单说春节,人生在世,我们与亲人的相聚,又能有多少回?

今年的春节,一定是个百年不遇的特殊春节。往年春节前,人们像迁徙的鸟儿纷纷从东西南北,千里之外,回到那个叫家的地方。今年的春运是寂寥的。因为这场全球流行的大瘟疫,很多人要过一个寂寥的春节了。这也不要紧,命运给了我们啥样的春节,我们就过好这样的春节。

2020年,这个庚子年以波及每个人日常生活的疫情,让我们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无常和撕裂。它比古今中外的任何一本小说、任何一部电影,都触动人心。

所以,珍惜大灾大劫中的这个温暖的日子吧!它比过往的任何一个春节更能让我们体会到悲欣交集的滋味。让我们用饱含汁液的坚强,过一个酱香型的大年。

好好过年!

炮仗的节奏

文/陶余来

小时候我家过年是不放炮仗的,见邻家二踢脚炸得热闹,我们兄弟眼馋不过,父亲就解释,说我们祖上也算得上殷实人家,有一年过年放炮仗失火,一只狮子狗走失,就立下规矩,过年再不放炮仗。但现在想来,这样的解释是不是省钱的借口也难说。只是父亲已经离世,无从考证。

直到我们上小学,家境好了些,经我们一再央求,父母才同意“改革”。二哥于是去买炮竹,回家后试放,炸过的硝烟凝成一个圆圈,积久不散,母亲说兆头不错。

这以后每年过年就都放炮仗了。

腊月二十三,是过年放炮仗的序曲。小时候,大哥当兵,腊月二十三吃罢晚饭,总是二哥放炮仗“送灶”。有时他出去玩,夜里很晚才回来,“送灶”炮把睡梦中的我们也吵醒了。“送灶”炮只是意思意思,响的时间不长。

年三十的炮仗是整日不绝。我家是晚上吃年饭。我一直认为这是最正宗的年饭。年夜饭年夜饭嘛,一年中最后时刻吃年饭,辞旧迎新的意味自然最地道。但村里也有三四成人家是中午吃年饭;甚至还有一位跟我家属表亲的邬姓人家,年三十清早就吃年饭。这几年,人们的思想解放也反映到吃年饭的改革上,一些年轻夫妻为了兼顾两头团圆,娘家或婆家有一方只好更改自古传下的年夜饭时间。随着外出务工经商的增多,许多人家为了等人团圆,早上吃年饭的拖到近午,中午吃年饭的拖到傍晚,晚上吃年饭的拖到夜里头十点,都是常有的事。

年三十夜里子时(23时)附近,家家要放炮“接灶”。这与腊月二十三的“送灶”是相呼应的。吃年饭早的人家,有时早早“接灶”,以致与很晚才吃年饭人家的年饭炮接上了头。有少数人家的主人年三十夜玩得太久,凌晨回家才想起“接灶”,“接灶”炮又与少数年初一抢头彩的人家的“开门炮”交上了火。

年三十的炮仗持续时间最长,而整个过年期间,放炮的最高潮还当数大年初一一大早的财门开、开红门了,因为这一炮施放的时间最为集中。天刚蒙蒙亮就开始响个不停,八九点钟左右达到最巅峰。再以后,就是零星的炮声了。极少数人家因为前晚睡觉太迟,甚至近午才起床开大门。

三天年既罢,初四早上的“送年”炮,就稀稀拉拉得多了,有的放有的不放,可见无论大人孩子,对于年的离去,是多含了落寞和不舍的。

最后的绝响,是正月十五了。印象中,有的是一早就放,如年初一;有的是午饭前,让孩子们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年三十。所以,合肥乡下,把正月十五又唤作“小年”。

过年炮,一如精巧设计的大片,节奏缓急匠心别具,充满了艺术性。姜文的《让子弹飞》反而没这么讲究了。

大别山区炸圆子

文/蜂蚁

宣城人过年,餐桌上来一份炸圆子,再也平常不过了。圆子,寓意团团圆圆。在万家团圆的春节,这道菜似乎成了宣城人招待客人的一项“标配”。

这个春节,我们一家赶到大别山区岳父家过年。随行的还有表姐一家老小,在岳父家过年的宣城人共有十多位。腊月二十八,大家自然想到在宣城过年的传统节目——炸圆子。午饭后,妻和表姐就开始张罗:煮糯米饭,做肉末,准备作料……忙得不亦乐乎。傍晚时分,几个人围着锅灶炸起圆子来。搓的搓,炸的炸,品的品……厨房也像炸圆子的油锅一样热闹不停。

岳母说,山里人家过年,习惯蒸糯米团子,很少有炸圆子的。上了年纪的人还依稀记得“圆子”样子与味道,年轻一代几乎没听说过了。

表姐在宣城开过二十多年的小饭馆,擅长炸圆子。在她的带领下,不大一会工夫,就炸了满满一大盆圆子。

正月里,家中来了客人,看到饭桌端上香喷喷的圆子,禁不住叫起来:“哇塞,还有圆子啊!”就像发现宝贝似的,赶紧向身旁的孩子推荐:“快尝尝,这是圆子,你还没尝过呢……”

客人们夹一个圆子,小心翼翼地咬一口,仔细端详着留在筷子中的半个圆子,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免不了一番夸奖……每当此时,妻子和表姐都会滔滔不绝地传授“技艺”。

望着大家美滋滋地品尝,听着客人们接连不断的褒奖,妻子和表姐笑得合不拢嘴,那种幸福感,比初次吃圆子的人更兴奋与甜蜜。

过年,也许就是这样,忙忙碌碌一顿饭。只有客人吃得惬意,张罗的主人,才会更满足。

喜获“新春团圆奖”

文/汪志

春节,携全家回到了几千公里外的老家父母身边过年,虽然中途倒了好几次的火车和汽车,奔波了几个日日夜夜,与亲人在一起也只有短暂的一周时间,但回家团圆的温馨让我久久难忘……

除夕晚上,在外面工作的兄弟姐妹全部带着家人回老家过年,全家人整整两大桌子还坐不下。80多岁的老父亲、老母亲看着儿孙满堂,幸福的笑容一直挂在满是皱纹的脸上,整天乐呵呵的。

父亲本来身体不太好,年前还天天到村里的诊所输液体,天天躺在床上吃药,可自从子女们回来后,他一下子显得格外精神了,连药都不吃了。母亲笑着对我们说:“你爹身体忽然这么好,缘自你们都回家过团圆年,这比什么药都灵啊!”

正月初一中午,我们全家正在吃饭,忽然门外鞭炮声齐鸣,还有“哧哧”响的礼花声。正在纳闷时,进来好几个人,走在前面的我认识,我儿时的同学,现在是村党支部书记。只见他一把握住我父母的手,笑容可掬地说道:“两位老人家,祝贺您家儿女都回家过年,全家大团圆啊!”随即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红包递到我父亲手上:“为鼓励更多在外务工经商的儿女们每年都回来与老人过年团聚,这几年村上新设了一个‘新春团圆奖’,每户2000元,还附赠8个幸福团圆礼花炮。”

我们当即将赠送的8个幸福团圆礼花炮点着了,顿时响声一片,村民都围过来看热闹。此时我们全家是最幸福的,而这幸福则来自于阖家大团圆。村支书握着我的手说道:“老同学,你们兄弟姐妹中,其他几个每年都回来过年,就你在外面工作不常回家与老人过年,记得噢,每年都要回来。当然了,这个奖我愿给家家户户发,只可惜过年回来跟父母家人团圆的很少,要么生意忙脱不开身,要么路途远回不来,反正理由很多呀。”

看着苍老的父母和他们脸上露出的笑容,我们兄弟姐妹相约,每年春节把这团圆带回家,与年迈的父母共享人间天伦。其实,父母不图我们回家能买多少东西,也不图他们的孩子能取得多么大的成绩,只图个一家子团团圆圆。春节回家就是对父母最大的孝顺和安慰。感恩的春节是暖暖的,感恩的人生是充实的!

租车过年

文/陈亦权

在省城混了十几年也没混出名堂,无房无车无老婆,说实话,我最怕的就是回家过年,眼看别人多少都有些成就,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次春节,我特意在省城租了一辆帕萨特开回了老家,有了点儿衣锦还乡的味道。我在老家就开着这辆租来的帕萨特走亲访友拜大年,亲友们都称赞我这车“挺气派”,每次我都不置可否地笑笑说:“代步,代步罢了!”

那天,我们几个初中同学小聚,牵来扯去的,大伙儿就说起了“笨笨”这个人,说他也在城里做生意,听说混得还不错,问我有没有见过他。我还真没见过,我们省城虽不及北京广州那么大,但要遇见一两个熟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大伙儿兴致一来,就说要去笨笨家玩。如果是往年,我肯定是借故开溜了,不过这次不一样,我不是也开着一辆还算不错的车吗?心里有底气就愿意见人,于是和大伙儿一起各开各的车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我们凭着小时候的记忆,几经周折终于来到笨笨家,笨笨见这一群老同学来到,兴奋得哇哇大叫。一番问候之后,笨笨问我现在混得怎么样,我说也没怎么样,就在省城干了点小事业,然后我朝租来的那辆帕萨特指指说:“就弄了这辆车,买买菜、钓钓鱼,过得很平淡。”

笨笨朝我的车子打量了几眼,像是非常自惭形秽,脸一下子就红了,还假装镇定地说:“你潇洒呀,车子就用来买菜钓鱼。”“混呗,大家都混呗!”我一边说一边爽朗豪放地笑,感觉自己俨然就是个土豪。正这么聊着,屋里跑出个七八岁的娃儿,笨笨对我们介绍说这是他的儿子,那小子对我们喊了一声“叔叔们好”,然后他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朝我那辆帕萨特指了指说:“这辆车是谁开来的?”

“是我的。”我一边回答一边惊叹这小子眼光不浅,一看就知道这是辆好车。可没想到那小子却把手向我一伸说:“钥匙给我一下好吗?”“钥匙?”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也不方便问太多,好像显得我很小气似的,就掏出钥匙给了他。没想到那小子接过钥匙后“嘟嘟”地按了几下就直接奔往后备厢,拿出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装着几本书,他把钥匙递给我后说:“这是我的寒假作业本。”

“你的寒假作业本?怎么会在我的车子里呢?”我惊诧地问。不问还好,这一问还真的问出问题来了,那小子一脸不屑地说:“这有啥好奇怪的?都怪我爸,把车放到租赁公司去的时候,忘记把我的寒假作业本拿出来了……”

话音落下,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愣住了,特别是笨笨,脸比刚才更红了,就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不知所措。不过我的脸比他更红,不仅红,还烫……

闲话过年

文/马锡川

此时已是年初三的晚上了,思考过这个年,过年是个永恒的话题。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仿佛是弹指间的事,又是一个年末岁首,不经意间又长了一岁。昔日的时光里不管你是喜悦是收获还是失败,一切都得再来。过年,是一双无形的手,把人生书卷的一页翻过去,新的一页摆在你面前,等待你写下新的人生履历。如今人至老年,“年”的感觉依然尚存,滋味没有往昔的耐人品咂,回味。儿时的“年”,之所以在记忆中是那般的深刻和隆重,是因为它承载了人生的万般寄托。那时的日子,精神生活虽谈不上富有,但物质上的匮乏留给人们的印象却是异常的深刻。一般说来,父母都会在这个神圣的节日里,倾其所有、尽其所能地让孩子们尽享节日所赐予的快乐和好运。

进入腊月,家家户户都忙乎起来,置办年货。主要是食品、衣物、家中装饰品和节庆用品。为除旧迎新,家家户户都要扫房,从住房到院落都要清扫整理一番。到了腊月二十三还要开始制作面饼、肉食、放鞭炮、烧香点纸“送灶王爷上天”。这时,农村就要杀猪、宰羊、杀鸡,制作各种面食,如炸油果子、烧烧壳子,蒸大贡样,用来招待客人。

现在过年时,人来客往,走亲戚串朋友,饭食的味道更是讲究。不仅要鸡鱼肉蛋……品种齐全,还要葱姜油盐醋、花椒茴香等佐料一样不差,制作方法更是精细。这些过年食品几乎家家常备,天天都可以吃到,许多人家还增添了不少山珍海味,味道不但浓郁了许多,而且多样化了。

拜年是最普遍、也是年味最浓的一项重要活动。“拜年不隔门”这是农村的习俗,就是要挨门去拜,不能隔过任何一家。“一拜解千愁(仇)”,就是通过拜年,互相祝福,自然形成“你乐我乐他也乐,大家快快乐乐,共同奔小康。”即使谁和谁有点过节,自然而然就消除了。不仅体现出过年的味道,而且表现了人与人之间和谐的美。

或许在这平常的年味中觉察到了不平常,于是我们发现了社会的许多细节,发现了许多细节组成了社会。社会的广大精微悄然展开,以一种朴素的美展现朴素,以许多新方式展现着现在的生少,于是我们没有理由不认真生活,不尊重生活。

古人说:“万人丛中一握手,至今衣袖犹觉香。”“人之初,性本善”。人本来就缥缈着一种香气,并不断地被超凡脱俗的人格、道德所牵动、所提拔,人自然会不知不觉地流露出生命的真香,这种味道才是真正可贵的。佛教把最高的境界称为“香界”:十方世界的中心——高高的须尔山上,有仙女散花,有拈花微笑,处处蔓延着氤氲祥和的天人之香。其实,香的“味道”只起到“引”的作用,真香的味道是潜伏在每个人心中的。

时光如流水,岁月之河负载着我们一路走来的足迹,悄然无声地匆匆流去。经历多了,阅历丰富了,宽裕的日子置身久了,“年”的味道便显得越来越淡,感觉也越来越迟钝,越来越淡薄。岁月对每一个“年”的每一次提纯和发酵,收获也常常止步于聊胜于无的境地了,因为光阴皱起的一缕风,仅仅一缕,便可使刚刚转去身后的“年”的那份感觉,杳如黄鹤一般,几乎不着一丝痕迹地飘然而逝。现在有时候发现,童年的快乐,几乎已经没有了,却有点淡淡的感伤。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家永远是过年的主题。过年,过的是一种心情,一种感觉,更是一种悠闲;过年,是一份团聚,更是一份幸福、一份甜蜜!

年是一根亲情线

文/耿艳菊

一脚踏进腊月的门,年就生了翅膀,“嗖”地一下,落在了枝上。

出门在外,相熟或不相熟的人谈论最多的是:嗨,过年回家吗?票买着了吗?平常天气玩乐这类的话题淡出了日常。回家,是必须的。谁会拿团圆不当回事啊!

网上订票提前。先生睡不着了,清晨五点起床盯着电脑。车票姗姗来迟,八点开卖,抢购两张,一中铺一上铺。我有一点不满意,带着幼子,自然希望来一张下铺。无奈随机订票,由不得选择。先生却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说能买到已是幸运。

晚上取回车票,先生捧在手上,如获至宝,观之再三。然后交给我,叮嘱放好。我取笑他,不就是票吗?于是很随意地塞在钱包里。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下床拿出车票,按照先生的嘱咐放好,这才安然入睡。不想,我也入了年的蛊。

想起了动画片《熊出没之过年》那趟开往团结屯的列车,可爱善良的熊兄弟帮助光头强回家过年,完成团聚的梦想。历经波折,令人感动。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在外忙碌了一年,总想回家看看。给心找一个靠岸的港湾。所以,每一趟开往回家的车都应被感激。

小时候是顶喜欢过年的。母亲总会说,等到过年时,每人添一套新衣;等到过年时,炖一锅肉,吃个够;等到过年时……因此,就盼呀,掰着手指头数着年的脚步。腊月十五已过,大人们就忙开了,蒸馒头,炸吃食,杀鸡宰羊;清洗家里的桌椅,瓶瓶罐罐,清扫角角落落。这时,小孩子们也放寒假了,我也被父亲委以重任。堂屋摆放着的瓶里的花(用布做的)落满了尘,我把它们抱到井边,很仔细地一遍一遍洗。那时觉得能为过年做些事,加入大人们的世界,很了不起。忙完了,我揣着红红的手,跑出去,走在胡同里,听着从人家院里传来了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还有太阳出来,冰雪消融,屋顶上“啪啪”的滴水声,竟觉得如此美妙,心里甜滋滋的。

现如今,长大了,对年的热情也减了。但还是会盼年。月是故乡明,水是故乡甜,年是故乡最有味。外面的世界再好,也难留游子的思乡心。是啊,经年未见,不知道母亲的头发是不是又白了两根?不知道父亲的皱纹是不是又多了几条?

小虎队的歌曲《爱》唱得好: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串一株幸运草,串一个同心圆。年就是这根线,把散落在天涯海角的亲人、朋友们串在一起,成为一个同心圆。

盼年,其实是盼团圆,盼爱,盼这根叫爱叫亲情的线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把我们紧紧团聚在一起,成为一个同心圆。

煮年

文/张念龙

很多人都说读书不能囫囵吞枣,要煮,只有煮才能烂熟于胸,才能体会通透。过年也一样。过年不能只过形式,也应该煮,只有煮才能入味,才有品味。才能回味。

各种风俗习惯是煮年的方法,团团圆圆是煮年的大锅,真情既是煮年的薪柴,也是煮出来的味道儿,而美满和幸福才是煮出来的无尽回想。

一进腊月,新年的气氛就浓了起来,时间搭在分秒上,转眼就到了小年。从二十三糖果粘到三十晚上熬一宿,再到初一、初二满街走,一天一样,一样一新,过年过的就是一个盼头;从贴春联到闹元宵,张灯结彩,辞旧迎新,过年过的就是一个喜庆。各地的风俗不同,习惯不一,煮年的配比就不同,煮出来的年味儿也不一样。

然而有一样却亘古不变,那就是真情。再甜甜不过一份爱,再暖暖不过一个家。爱是心上的温暖,家是心下的港湾。这有思念你的爱人,有牵挂你的父母,有想念你的儿女,有关心你的朋友。这些情感的薪柴,燃烧成年关的一把熊熊大火,把远行的足迹和羁旅的思念烘烤得热热烈烈,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回家过年,永是春节最感动的表情。

有位诗人曾说:再冷的温度也冻不死树的根,再远的距离也拉不开思乡的心。也正是因为这些浓烈的情感,把年架在团团圆圆的大锅上,各种情感蒸煮炒炖更加浓烈,有如粘稠的汤和米糊,再难割舍,再难分离。所以过年,过的是相聚,过的是团圆。然而团圆不是形式上的团聚,而是情感上的相互融合。要真真正正地做到:陪陪父母,陪陪爱人,陪陪孩子,走走亲朋。这样,年的温度才会升高,年的味道才会醇香。

美满和幸福是新年永远不变的主题,这个主题不仅仅是挂在嘴上的祝福,更是流连心上的品咂。因此,只有年煮得入味,各种浓浓的情感都融入了煮年的汤汤水水中,融入了煮年的菜色上,融入了煮年的菜香上,融入了煮年的菜味上,这种回味才能无穷无尽。

因此,莫再去怪年味越来越淡,请君思考:年,你煮了没有?

过年啦!总想对自己说点啥

文/叶红

今天是2015年的大年“三十”,现在离“除夕之夜”的钟声还差十几个小时,真的是过年啦!过了年我就整整62岁了,如果能活一百岁,自己在这生命的旅途中,也已经走过了大半个里程,时间真是很残酷,为什么流失的这么快?

每到新年,我总想对自己说点啥,哪怕是胡思乱想,也要把话说出来。

想说点啥呢?

我讲不出什么人生大道理,只清楚的记得王宝强在电视剧中有这么一段台词,“活着就要有意义,有意义就是好好活着”。如今,我已是“花甲之年”,更要想明白这个道理,活咱就要好好活,“活出个样儿来给自己看”。在生命的进程中,我们常常会遇到许多问题,凡属问题,多多少少都会影响到自己的心境。有时悲哀,有时伤感,有时抑郁,有时压抑,有时甚至嚎啕大哭。这个时候,需要的是给自己的心灵一点空隙,留有一定的空间,作为缓冲的余地,这样,可以随时调整自己,做到灵活进退。如果让我给自己下个定义,我是想得明明白白,遇事却十分糊涂,给自己的心灵空隙留得很窄,有时钻进了“死牛犄角”难以自拔。

其实,叶红是个热心人,总想关心别人,总想为别人操点心,脑袋瓜里总装事,是个十足的“事儿妈”。有时候“事儿妈”当的很得体,得到亲人和朋友的“赞成”;有时候“事儿妈”也惹事,引起同事和人家的“不满”。“赞成”也好,“不满”也罢,总之“事儿妈”没有恶意,路见不平,敢拔刀相助。

叶红啊!叶红!如今,咱老了,管不了许多啦!还是省省这颗心吧!心累坏了还得放“支架”,这“桥”如果支不好就得“塌方”见“阎王”,难道你不怕吗?

叶红啊!叶红!其实,谁也读不懂你,你还是好自为之,活在当下吧!因为我们无权主宰命运,命是不能由自己所控制,要想“延年益寿”,那就要学会生活,学会关心自己,照顾自己,爱惜自己。只要将生活把握在自己的手中,命,也就会随之而延长,只要树立了正确的人生态度,就能活得开心,活的洒脱,活出自己的精彩。

叶红啊!叶红!过年啦!你要痛下决心不再当“事妈”,要做“阿Q”,让“阿Q”精神在你身上发扬光大,自己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玩就玩,想疯就疯。人生最重要的是“活得有意义”,把生命的意义发挥得淋漓尽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首先要注意自己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和态度,决不要莽撞。

叶红啊!叶红!不用多说,其实你很聪明。过年啦!从现在起,“事儿妈”已经不再是你!

望年

文/余运桥

腊八节一过,大年三十说来就来了,鞭炮声也日渐多起来,此起彼伏吆喝着人们赶紧启程往家赶。而我却一度在走与留的困惑中纠结,走则携妻带女,长途奔袭,注定疲惫,留则故乡的父母和异乡的自己忍受孤独,思念难耐,真不知如何是好!我的老家武汉蔡甸区侏儒山,有“年关”之说:“年关年关,年年是关”。每到这个时候,讨债的、结婚的、庆生祝寿的往往应接不暇,过了一关又一关,往往令一家之主痛苦不堪。那里还盛传“小伢盼过年,大人盼种田”之类的乡间俚语。小伢们(小娃娃们)盼过年是希望能得到压岁钱、穿上新衣裳。而大人们则不然,盼望过年能早点打开春天的门,赶种庄稼,收获希望,好让一家人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如今到了年关,我竟真不知道这一关该咋过!

我是穷孩子出身,幼时盼望过年和小伢们的心情一样迫切。但压岁钱自然是没有的,新衣服更是不敢奢望,唯一比平时好一点的是能借走亲访友之机吃上几顿美食,以解一年之馋。过年本是一家团聚相守的日子,但穷人家的小伢们过年都被使劲往外赶,无非是想沾点油水。我现在还记得初二去舅妈家尝到的腊肉煮豆皮。腊肉肥而不腻,散发着绿油油的光亮,豆皮是新米夹杂着少许黄豆粉做成的,软酥香甜,吃上一大碗还嫌不够。还有初一去三姨妈家吃到的莲藕炖排骨。蔡甸是中国着名的莲藕之乡,盛产鲜嫩肥脆的野莲藕,莲藕炖排骨自然是一道故乡特有的美食。三姨妈家和我家住一个村子,初一早晨去她家,拜个年,吃碗莲藕炖排骨,真是两全其美。初三初四就去远一点的大姨妈、小姨妈家,吃她们做的糍粑、汤圆、鸡蛋面,美美撮上一顿,满载而归。

现在想起来,父亲和娘逼我们几个兄弟姊妹出去拜年,虽有让我们沾点油水的想法,但更多的是有一份联络感情、增进亲情的强烈愿望。他们常说,“亲戚不来往,血脉不周流”。“农忙种庄稼,过年走亲戚”。平时大家都忙家事农事,难有时间走亲访友。春节期间,你来我往,谈白聊天,百无禁忌。既品尝了美食,又增进了感情,这或许就是春节经久的魅力所在,也是如我一样的游子节前急切盼归的原因。

如今离家久了,对家的思念随着年关迫近而迫切,满脑子折腾的都是年事。印象最深的是父亲在大年三十那一天虔诚操弄的那些仪式,常常如同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晃来晃去。每到这一天,父亲总要赶早起来,扎上一个长长的扫把,戴起草帽,四处打扫家里的扬尘,从墙角到房梁,一丝不苟,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定要去掉一年的晦气。忙到下午,他就熬一碗米糊,在前、后门贴上门神“秦叔宝、尉迟恭”和“关羽、张飞”的画像驱邪辟鬼,在大门两侧贴上对子祈福求安,在窗户贴上“姜太公在此”,在鸡笼贴上“六畜兴旺”。等天暗下来,父亲就带上纸、香和蜡烛,到村口公公庙敬土地公公,叩三个响头。

天刚一擦黑,父亲就会挨个房间把电灯打开,让全家灯火通明,说是要祛除黑暗、迎接光明。我幼时电还是稀缺之物,只能到春节才通上几天,但电灯也是像萤火虫一样微弱,电价也不菲。即便如此,父亲也会破费亮上一整晚的电灯辞旧迎新。晚上父亲就值守灶台,燃起劈柴,慢火卤煮莲藕、猪肉、鸡肉之类,一宿也不让灶火熄灭,寓意新年生活红红火火。有时还把鞭炮散开摊放在筛子里,端进厨房小桌子上烘烤一阵,好让鞭炮燃放时欢快尽兴。父亲说,鞭炮中途熄灭了不是好兆头,往往一年都不顺。为了燃放好鞭炮,他每年都要把鞭炮烘干后缠绕在两根长竹竿上,除夕时尽量让鞭炮放得更长久更利索一些。缠鞭炮时总有一些零星鞭炮掉落下来,父亲舍不得扔掉,就拿给我们几兄弟姊妹放。其实这也是我过年时的念想,我从不敢奢望能有什么各式各样的烟花,能有几十颗鞭炮就很知足了。因为年幼,我很难陪父亲守岁一整夜,放完鞭炮,吃点“麻叶子”(爆米花糖)就困了睡去。朦朦胧胧中听到父亲喊了,已是鸡叫声遍地,天也快亮了。赶紧起床,穿上干净衣裳,做好除夕的准备。这时满屋子都弥漫着卤菜的香味,我们忍不住也要去偷吃几口。父亲也已在堂屋神龛上点燃两根红蜡烛,烧上三根长香,在香烛前面摆上三个盛满糯米饭的小酒杯和一个放着一条风干的红鲤鱼、一块腊肉、一堆冥纸、一把香、三根蜡烛的盘子。堂屋里则放上一大捆干芦苇梗,这些普通的芦苇梗在大年三十这一天有一个别有韵味的名字,叫做“发拔柴”,蕴含发大财当大官的良好愿望。当听到邻居家的鞭炮声响过后,父亲就赶紧带上雷管炸药,跑到离村子较远的空旷稻田里,三声巨响震耳欲聋,父亲回来了。他在堂屋里点燃大捆“发拔柴”,一语不发、满脸肃穆、低头弯腰地抱着熊熊燃烧的“发拔柴”走出屋外,搁在石凳上,把我家屋前照得通透敞亮。然后再返回屋内,端起神龛上的盘子走到屋前角落处,极其庄重地点上三炷香和两根蜡烛,烧上一堆冥纸,先面朝东方作三个揖,再面朝香烛作三个揖,口中则反复叨念“请菩萨保佑伢们无辛无憾”(没有辛苦和遗憾)。最后父亲就回到屋内扛出卷有鞭炮的长竹竿,架在屋前树丫子上,点燃鞭炮,只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顿时响彻云霄,我们亦如迸溅的鞭炮活力飞扬、激情四射。鞭炮燃尽,我们家新的一年就正式启程了。

多年后,有一次我问父亲,为什么不早一点放鞭炮,非得等在别人家后面,等到快要天亮了才放?父亲说,我们是地主家庭,家庭成分不好,年年挨批,哪敢在别人家前面放鞭炮?再说天快亮了放鞭炮,也是盼望有天明的那一刻!或许父亲的怯懦与倔强、脆弱与坚强、失望与念想,都深藏于大年三十那些虔诚的仪式中,异常的精致与悲壮!我知道爷爷在父亲六岁时就病逝了,留给奶奶、父亲和叔叔几十亩地、一大栋房子和一顶“地主”的帽子。也见过父亲被一个“贫下中农”一拳打倒在地,不敢吱声,黯黯爬起来走回家。还见过父亲屡屡从田间地头一身淤泥回来喝点稀饭就赶去挣工分。如果换做我,我甚至不敢想象是否能坚持到今天。有一年回家过年,我和哥哥坚持在初一零点就燃放了鞭炮,不再等待即将天亮的那一刻。我们希望父亲能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能够好好地休息一会。那一晚我们还燃放了十多个烟花,几乎灿烂了半个村子的夜空,也终于灿烂了父亲的脸。父亲说,几十年都没有这么过过这样的好日子,只可惜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真想多活几年,多看看好光景。看着父亲日渐消瘦的身体,我的眼里霎时注满泪水,泄了一地。父亲三年前查出患上了膀胱癌,前年我趁部队转业安置间隙回了一趟家,陪他和娘过了一次年。七十六岁的父亲已经消瘦得不成人形,和城里同龄人简直无法相比,注定时日不多了。无论我怎样解释,他和娘都半信半疑,担心我转业是因为犯错被部队赶走了。直到我走上新的工作岗位,看到我邮寄包裹上单位的确切地址,他们才终于把心放下。

有时我就很纳闷,我早已过了不惑之年,但不知为何父亲和娘还当我老没长大,如果每个星期不打电话向他们报一次平安,他们就打来电话追问我的工作和生活情况,问我工作顺不顺,提醒我要夹着尾巴做人,天冷了多加点衣服,感冒了注意吃药,云云。但一想到自己也是这样提醒十三岁的女儿,心里也就释然了。树高千尺也离不开根,叶茎总是血肉相连、心灵相通,孩子是父母放飞的雏鸟,飞得再远也飞不出父母这片广袤的天空。当我们的父母越来越老了,他们也会越来越想紧紧攥住对我们的爱,这就是牵挂难以名状的幸福,是亲情耐人寻味的真谛,是故乡无法描绘的诱惑。倘若父母不在了,我们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不知漂泊何处,故乡也就成了异乡,永远再难以亲近、无法触摸,只能在泪中怀想,在梦中守望。

于是兴冲冲地打电话回家,告知父亲今年春节可能回去,哪知父亲说能回家当然好,不能回家也无妨,一定要以工作为重,以女儿的学习为重,年过完了,还有一长串日子等着我们,马虎不得。这就是我的父亲和娘,曾经为了我有一点出息,在几十里外的地方承包十多亩地挣钱供我读高中。这就是我的父亲和娘,即使内心是多么渴望在春节能儿孙绕膝,但也始终深藏于心,哪怕是孤独和委屈自己。

不管怎样,这个春节我得带妻女回去,代替年迈的父亲和娘打扫扬尘、贴门神对子、燃放鞭炮,让他们好好休息,过一个欢乐祥和的年,也让妻女分享一下大孝与真爱的滋味,感受一下故乡的博大与纯粹,更让我在乡音乡土乡情中能得到些许心理安慰!

年的情怀

文/张辉祥

春运的车票“抢”到了,心终于安了下来。收拾心情,静盼假期,把爱装进行囊,回家过年。

回家过年是每个人心中不变的信仰。去年春节,因为工作的缘故,在烟花绽放、合家团圆的时候,我却独自待在异地一家星级酒店富丽的标间里,心冷到了极点。与父母通电话,我说爸爸妈妈,你们别牵挂,儿子一切都好……只是聊着聊着,眼泪便强忍不住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思亲时!有爱,泪因爱而落,那是心中饱含一份浓浓家庭温馨的过年情怀。

今年春节期间,单位没有什么必须坚守的工作,放假、回家、过年就是我必须的、唯一的选项。这不,让人“烦心”的火车票落实后,我把各大商场超市都逛了个遍,就是想给家里人带点年货,最好是别样一点的。另外,一些平常的礼物,总能触动亲情的心弦,使父母开心,使自己舒心。

父亲喜好什么,酒?他早戒了。前年父亲去医院体检,查出高血压后,断然不喝了,买酒这个想法否定了。有些事情,只有通过回忆时间的碎片,才能在心底怅然释放得出答案。在时光流过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有一件事让我记忆犹新。记得考上大学要去学校报到的前一天晚上,我很兴奋,半夜醒来,母亲房间的灯依然亮着,可能还在为我准备行李。隐约听见母亲对父亲说:“你这几十年的烟也应该戒戒了,娃儿上大学了,正是花钱的时候,省省吧。我知道你烟瘾大,决心也大,就是没戒脱,不妨你就再戒一次,那东西害人。”那天晚上,是父亲人生的一次抉择,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长长的呼出那口烟,低沉的“嗯”了一声。当时我就想,将来一定要为父亲买上一条好烟,让他一支一支的闻个够。

想了许久,脑海里还是没有检索出母亲的最爱。母亲是个土生土长的乡下人,一个质朴而贤惠的农村妇女,平时把钱看得很紧,从不乱花一分钱。儿时,有一次和小伙伴去镇上赶集,夏日的天气酷热难耐,于是我用零花钱给母亲买了一瓶冰冻的可乐。母亲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花什么冤枉钱啊,这东西不解渴,还没咱家那口水井中的凉水好喝。那些清贫的岁月,年却有滋有味。母亲可以“缝缝补补”又一年,但她肯定会给我添加新衣裳;每当我盼年想吃糖果糕点时,母亲便会悄悄地在我醒来的清晨送上一份惊喜,而她却说“吃过了”……参加工作后,身上有了些结余。每次回家过年前,跟母亲打电话聊起她喜欢啥,她总以各种理由搪塞,告诉我:“家里什么都有,啥也不需要,只缺你这个人,回家就是最好的礼物。”

给父亲买了一条好烟,给母亲买了一件羽绒服,让爱汇聚在年的情怀里,礼虽薄,但心到,爱到,亲情最重要。回家的行囊很轻,还不及一滴思乡的泪水沉重,用慈母手中的线,缝补那些温暖的记忆。想到嘘寒问暖的乡音,想到左邻右舍的问候,便觉处处都是人间烟火,此时此刻,“乡情”是一个比爱更爱的词。

家是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家的味道,年的情怀。回家过年,不畏旅途的艰辛,回到父母身旁,陪他们一起唠唠家常,讲讲自己在外面的故事,让最美的味道在年夜饭的餐桌上弥漫,让人间的天伦之乐在烟花中绚丽绽放。父母的爱意融入年的情怀,热气腾腾的温暖便扑面而来……

回家乡过年

文/侯昌照

又是一年春节,喜庆的氛围笼罩着大街小巷。95后的我每年都跟着父母回家乡过年,今年也不例外。

我的家乡是宜章县五岭乡的留军村,这个村很小,但是充满了乡情。每逢过年,家家户户都在为准备年货奔忙。大年三十,父亲带着我和母亲还有年货,开着一辆旧吉普车,顺着泥泞坑洼的山路去爷爷奶奶家过年。每年来这里,感觉、风景都不尽相同,唯一不变的是爷爷和奶奶每次都会在山头等着我们。到家就更忙了,妈妈和姑姑们要准备年夜饭,整整一个下午我都会在灶房外面闻嗅着饭菜的香气。有时候一道菜做好了,母亲会从灶房出来,捏着一块肉放进我的嘴里,满嘴都是幸福的味道。

过年的重头戏少不了年夜饭和烟花。年夜饭是家家户户的感情饭和团圆饭,马虎不得:大块的腊肉、红烧猪蹄、米粉肉、酱油鸭、土鸡汤……这些香喷喷的饭菜,是最美的年味。小辈向长辈敬酒,长辈给晚辈发红包,母亲会给我的口袋里放一枚铜钱,预示着辞旧迎新。最让孩子们兴奋的当然是放烟花了。我带着表弟表妹在屋后的梯田旁放,父亲和姑父抬着一个很大的花炮,远远地放在梯田中央,点燃后,五颜六色的火光霎时照亮了整个天空,照亮了每个人的笑脸。晚饭后我们一大家子围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时而大笑,时而感慨,时而与家人分享一年的喜怒哀乐,家的感觉,家的温暖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这个淳朴的小山村,远离大城市的喧嚣,洗涤了在外游子的满面风尘,净化了内心所有的忧愁苦闷。

大年初一是走亲访友的日子。早上七点,家里的长辈在老屋门口的神像前放一挂鞭炮,以示祭祖宗,祈求幸福平安。之后又会在老屋后的田地里放一挂鞭炮,以示祭天祭神。这时候晚辈们被鞭炮声叫醒,起床吃早饭,早饭是宜章的特产——蕨根糍粑。在锅里放入底油,九成热后下糍粑,放盐调味,还可搭配一些蔬菜叶,糍粑呈扁平圆形状,象征团团圆圆。吃下这充满喜气的糍粑后,八点整,家里的儿子要准时出发去拜年。出门是有讲究的,父亲会在车前放一挂鞭炮,然后我和母亲上车,当车离开老屋时,爷爷又会在屋前放一挂鞭炮,以示喜庆、充满祝福的一天开始了。到了亲戚家,这个时候又有讲究。来拜年的人不能直接进门,需要在门前放一挂鞭炮,屋主人听见鞭炮声才能出门迎客,如果在路上恰巧遇见了,屋主人也要回到屋内,等到放完鞭炮后才能开门迎接,这是迎喜气进门的意思。我们一般放的鞭炮叫“大地红”,长长的一串盘卷起来,点燃后留下一地的红色纸屑,无论堆积得有多厚,都不能扫去,只能等到出节后才能扫,这是喜气长存、“红”运当头的寓意。常常有亲戚家顽皮的小孩,在纸屑堆里寻找未点燃的“漏”炮,手在地上翻着找着,再脏也不怕。

这就是我家乡的“年”。无论什么时候,无论离开家乡有多远,灶房上的炊烟和大地红的炮响会一直伴随着我。年的味道,亦是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