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老地方 > 短文 > 经典文章 > 正文

关于卧室的文章

2022/12/18经典文章

关于卧室的文章(精选8篇)

乱了时差

第三十届奥运会开赛以来,我家的作息时间就完全乱套了。第一天的开幕式开始,先生从周六的上午九点至到周日的凌晨五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基本上没动动窝。人家说了,必须在第一时间看现场直播,亲眼目睹每一次中国队员夺金的全过程才过瘾。截至目前,中国代表队的“九金”拿下来,恐怕他一块都有没有落下。啧啧,I 服了you了!

如果家里有个老人或孩子同住,我还有理由制止他不这么做。现在倒好,就我们俩,只好任他想怎么滴就怎么滴吧。说来,我也并非从心里反对他热衷奥运,其实我自己也喜欢看体育赛事,只是没他那么着迷罢了。就说昨晚吧,本来我早早的就进卧室睡觉了,偏偏还不让人家关上卧室的门,也不允许他把音量放小。结果是起来——睡下、睡下——起来,来来回回无数次,最后先生发话了:“二丫头,咱干脆就老老实实地躺在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看电视行不行?省得来来回回地瞎折腾。”哈哈,当然好了,我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大腿当枕头,甭提多舒服了!

以前也是这样。记得2001年7月13日,中国申办奥运成功的那天晚上,我和先生以及正在读初中的女儿,一家三人全疯了,“嗷”地一声全都光着脚丫子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拍着手欢呼、雀跃,眼泪都掉下来了。2004年的雅典奥运会、2008年的北京奥运会,我们几乎都是通宵达旦、一场接着一场看,直到现在的伦敦奥运会,我们依旧热情不减,最起码说明我们还保持着年轻的心态——自我感觉良好,继续加油!

我的卧室

文/小女王雨荷

我的卧室都是蓝色的,蓝色非常纯净,我也是个纯洁的人。我的小床是蓝色背景加白色花朵,床头柜也当然是蓝白色的啦。我的被子和床单也都是蓝色小碎花的呢。窗帘也是飘窗,外面一层是小碎花的,后面一层就是厚厚的蓝色啦。我喜欢我的卧室。

卧室里有一个小书柜,我以前不喜欢看书,但是有一天,我偶然翻开书来看,就被吸引住了,之后,我开始大量地阅读课外书,还收获了不少知识呢。不过嘛,我除了看文学书,还看漫画书呢。书柜里面既有阳光姐姐的各种文学书、其他作家的长篇小说,还有一本本的《知音漫客》和漫画单行本呢。

卧室里可不止这些东西呢,别忘了,我最喜欢的东西就是多肉植物啦,最近新开了一家卖多肉植物的小店,我也抢购了几盆在我纯净的卧室里呢,看起来萌萌的,叶子上的肉也很厚,泥土上还插着一朵塑料做的小蘑菇呢,整体看起来十分漂亮,我特别想用手指去捏一下它,可是养多肉植物就是不能捏,不能摸。

当然,我的卧室除了植物和书本之外,还有一个宠物小家哦,这个小家里住的是我心爱的豚鼠啦,这只豚鼠在我家待了已经有两年啦,有700克重了呢,缩成一团时,像一个小绒球一样,毛也特别地柔顺哦,每天早上一起床,我就会去看一看它呢,偶尔还会抚摸一下它那柔顺的绒毛。

我喜欢我的卧室,不知道你的卧室是否像我这样多方面呢~

我的小卧室

文/陆昊天

我有一个小卧室,一走进卧室,你就可以看到一扇窗户。窗帘上有两只活泼可爱的小狗,正在快乐地踢着足球。窗帘下有个窗台,上面放着个大香蕉抱枕。有时候我饿了,看着它,真想把这个大香蕉给吃了。

窗台的下面就是我的床了。被子上有两个动画人物,一个是可爱的海绵宝宝,另一个是人见人爱、呆头呆脑的派大星,两人正在快乐地吹着泡泡。被单上也有海绵宝宝,不过,这个海绵宝宝在翻跟头。枕头上还有大家更加熟悉的卡通人物,那就是熊大和熊二。每晚睡觉前,看到它们可爱的样子,我也会沉浸在快乐的天地中。有了它们的陪伴,睡觉时我再也不会觉得孤单了,有时还会做个美梦呢!

床的前面是我的书桌,这儿是我每天学习的重要阵地。桌上有可爱的小太阳护眼灯。桌前整齐地摆放着我的学习用具。桌子边还有一个大书柜,上面装满了我最喜欢的图书。我每天都要坐在桌前认真地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临睡前还会读半个小时我最爱的课外书。

这就是我的小卧室。我喜欢它,因为它是我学习和生活的快乐天地。

有一种浪漫,不声不响

文/MT华

那一天,传闻中午时分小城将有一场轻微的地震。没有人相信,也没有人恐慌。

男人是上午听到这个消息的,他笑一笑,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他一直要忙到下午五点,即使午饭,他也会在办公室里简单地对付。女人在工厂里“三班倒”,中午时候,她刚刚下班回到家里不久。

那天中午,男人突然很想回家看看。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打出租车跑个来回,男人完全可以在家里待半个小时。

他轻轻打开防盗门,几乎没有弄出任何声音。他推开卧室的门,一缕温暖熟悉的花香扑面而来。他没有走进去,而是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床上的女人。女人侧卧而眠,怀抱枕头,身体蜷起如猫。她太累了,凌晨两点到上午十点,整整八个小时。

男人盯着女人,足有半分钟。他的嘴角微微上翘,眼睛里饱含爱怜。他轻轻带上卧室的门,退到客厅。他坐在木椅上,静静地点起一支香烟。

男人在客厅待了半个小时。他把第三个烟蒂摁灭,然后站起来,再一次推开卧室的门。女人还在熟睡,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睡梦中,她的脸庞如桃花般绽开。男人也笑了,满足而幸福。他掩好门,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即使无人注意,男人仍然是一位绅士。他的动作很轻很柔,甚至惊不起一只蝴蝶。

黄昏时,女人在厨房里对男人说,听说白天有地震。男人说你信吗?女人说当然不信,我睡得香呢。男人再笑笑,将葱花下到油锅。

也许女人永远不会知道,在她香甜的睡梦里,男人曾经偷偷回来,然后安静地陪伴了她半个小时。地震只是传闻,只是谣言。男人不怕,女人也不怕。可是男人还是回到家,他担心女人会有不安,哪怕这不安再微小、再短暂,他也会赶回来。为什么不呢?其实,生命中很多的浪漫都是这样,不声不响。

母亲为我“补”人生

文/张绍华

那时十六年前的夏天,因五分之差,我没能考上向往已久的师范学校。不想读高中的我,那段时间性格变得异常浮躁,火气特别大,父母及家人都让着我。一天下午,从射水河边转悠回来,拿着哥哥读高中时买的篮球,来到屋后空地上,把气柑上叉当成篮筐投篮。由于动作猛了一点,不小心将裤裆开线了,当时幸好没有别人,我赶忙跑进屋,对正在齐晒烟的母亲说:“妈,快给我缝缝。”边说边脱下了外裤。母亲看了我一眼后,并没有说什么,也许她当时的心情和我一样遭,放下手中的烟,将手在围腰上搽拭几下手后,起身去了卧室。

“老二,换上这条吧!”母亲拿着一条双膝补着疤的裤子从卧室走了出来。看着母亲手中的补疤裤子和没有几丝笑容的母亲,一股无名的怒火直冲脑门,“不要,针线在哪儿,我自己缝!”出乎母亲意料的一句话从嘴里蹦了出来。母亲迟疑地望着直奔卧室的我,没有说一句话。我到处找,都没有找到。当我第二次来到母亲身边问她针线在哪儿时,母亲的双眼凝视着手中的晒烟,嘴里小声地说着还是要我换上那裤子。听了母亲的话,我顺手将放在母亲腿上的裤子抢了过来,使劲儿地斯,并扔到离母亲不远的泥地上,嘴里大声嚷嚷道:“叫你缝你不缝,我自己缝有没有针,这家有什么呆头,我走,我走了你们就安逸了!”我发神经似的跑进卧室,将门啪的一声关上,打点着行李,准备第二天到成都找大姑妈去。

将自己要带的东西好后,我倒在床上,双手托着脑袋,心总静不下来。“妈,让我去收拾他,太不象话了!”“别去,他没考上,心里是难受,就由着他吧!”“没考上,就不知道我们心里跟他一样难受呀!”听着谈话声,知道刚从县图书馆查资料的哥哥被我的行为激怒了。等到他们谈话的声音没了后,我透过卧室的门缝,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母亲泪流满面,正一针一线地缝补着被我撕烂的裤子,不时滴下大颗的泪珠,落在阵线上,落在裤子上,仿佛掷地有声……

我终于没有离家出走,接下来我发奋学习,终于在第二年圆了师范梦,三年后又走上了三尺讲台。在为人师表这十几年的考验和摔打中,特别是看到那些为了让孩子能读上书,读好书,不惜省吃俭用,熬更守夜,满脸苍伤的父亲、母亲时,我懂得了父爱和母爱是那样的伟大,理解了“天下父母心”的真正含义。特别是在为人之父后,我从内心深处明白了:曾经的我是那样深深地伤害了亲爱的母亲,而这种伤害无论怎样也是无法弥补的。母亲那次之所以没有对我发火,不让哥哥来收拾我,由着我的性子干,是因为母亲在用自己的宽容“缝补”我的人生,让我懂得什么叫理解,更知道叫尊重……

留扇窗给母亲

文/怡然含笑

光阴刷旧了我,也刷旧了我身边的一些物件。屋子的墙体有了裂缝,木门与门框越来越不能吻合。在静下来的夜里,我默默和它们对话,想起一晃而过的13年,心里有点儿发慌,不知是该感激它们的陪伴,还是该遗憾它们的老旧。

我居住的小区,是洛阳新区最早的楼群。随后,星火燎原。十多年的光景,新区由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成长为一个蓬勃的少年,与洛北城区遥相呼应。搬过来的时候,给母亲留了一间卧房。这间卧房离客厅最近。虽然是北向,阳光不能朗照,但窗户含着无限风光。视野舒展开去,可看到隋唐城遗址植物园,望见飞架于洛河之上的牡丹大桥,再远一些就是融在天际线处的老洛阳城区。

我所居住的高楼,当年的设计理念是大客厅小卧室。女儿的卧室10平方米,母亲的卧室13平方米。请来规划壁柜的师傅,建议把女儿与母亲的卧室对调,理由是老人不需要那么大,而孩子的卧室大一点,可以做衣柜、书柜和学习桌。

我听了,感觉有些道理,但碍于母亲也在旁边,我只是默不作声。在母亲没有开口之前,我是断不能开口调换的。

父亲去世后,母亲也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劫。如今母亲身体孱弱,多愁善感,心思仿若成熟的谷穗,沉甸甸的。为此,有些话我在心里翻上翻下,还是不可以随便说出来的。原本,母亲就不能踏实地住在我家,时常念叨着她和父亲的家。

几天后,设计壁柜的人打电话催我,我说,不急,我和母亲商量一下。想起少时岁月,我家的宅基地,是划在村南的一个大水坑旁的,三分之一的位置潜在水里。每逢节假日,父亲和母亲一起,领着我和弟弟,四处找寻土源,硬生生把水里的三分之一地盘,从水坑里“拉”了上来。

像燕子衔泥似的,一间卧房和它对面的一间厨房,搭建起来了。卧房唯一的窗户、房间里最亮堂的部位,母亲留给了我和弟弟。窗下放的是一张笨重的老栎木桌子,我们的个子还没有长成,有时站立着,有时跪在一把高脚椅子上,趁着投进木窗的光束,在那里写写画画。

后来盖起了三间瓦房,再后来盖起了临街房。每有新房子落成,母亲总由着我和弟弟去挑。临街房盖成后,沿着一组错落有致的台阶,可以登上房顶瞭望,可以晾晒小麦、玉米、花生。

后来,我们随着父亲,住在了一个专为老干部规划建造的小院里。两层的小楼房,我和弟弟各自挑了高处的、大窗户的、南向的房间,而父母住在了厨房后面的、仅有一个小高窗换气的房间。

想到这里,我的眼睛有点湿湿的。趁着母亲下楼散步,我走进她的卧室,坐在她常坐的位置,望向窗外:初冬时节,一排高大的白杨树,擎着满头红丢丢的叶子,乍一看犹如春天的花朵;小河边的垂柳,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披着金纱的新娘。视野偏左一点儿,能看到我工作的学校;抬高一点儿,有鸟儿在天空划过。倘若母亲立起身来向下瞧,能看到我下班归来的路径,能看到亲友们来访的身影。倘若母亲躺在床上,深夜仍旧无眠,也可与一窗月光絮说到天亮……

于是,我的想法彻底不再摇摆,是缘自母亲的一句话。我在隔壁看书,母亲突然喊我:快来看,今天的云朵真好看,你拍一张给孩子发过去吧。

以前,父母总把家里最好的地方,最明亮的位置,留给孩子,而他们默默地坐在角落里,坐在暗淡处,看着孩子的笑脸与成长,为孩子加油、鼓掌。如今他们老了,我们也该留一扇窗给他们。

青蛙夜上卧室来

文/杨银华

那晚户外乘凉归来,夜色已深,遂由客厅回卧室入睡。谁知刚一关灯闭眼,却听得屋内墙角处一阵“窸窣”之声。

我想,又是那讨人嫌的小鼠从门下窄缝钻入,嗑书咬纸,扰人清梦。因为原先有过这样的经历,我赶紧开灯布阵,准备捉拿一番。

我悄悄下床,先将门下缝隙用毛巾堵严、断其退路后,就手举拖鞋,蹑手蹑脚地直奔传来响声的墙角纸篓而去。谁知挪过纸篓、准备举手拍打时,却见一只已长成个头儿的青蛙蹦了出来。我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平静下来,情绪由憎恶转化为好奇和新鲜。

我将青蛙小心攥好后,重新放进院内的花丛菜畦中。想来,这青蛙定是在灯亮门开时,由客厅进入卧室的;待到熄灯之后,可能因不忍黑暗而躁动。农舍虽在乡下,但院落远离田间,青蛙何以夜入卧室呢?原来,进入夏天,总有些农家孩子从村外坑塘逮来青蛙后把玩摆弄,我若看到,就会千方百计把奄奄一息的青蛙要过来放生。于是我家院子里,就有了伴人生息的数只青蛙。没想到,那一晚竟有一只青蛙到卧室里面“看”我来了。

隔两天的晚饭后,我在院子里的灯下侍弄家里的盆花,拔一盆伞竹下的小草时,竟有一只青蛙蹲卧在盆中“过夜”。若是蛇蝎之类,我肯定得惊恨交加,而这次我爱怜地抚摸着它的头背。它竟也一动不动,似曾相识一样;于是我也一动不动,继续欣赏着它。直到小孙子得知后,从室内出来观看,青蛙受到惊吓才蹦出花盆,进入绿荫丛中。

曾经听说过“动物报恩”的奇闻,青蛙难道也有这样的“灵性”?黑暗除给人以恐怖外,也给人以冷静和冷清;习惯于夜色的青蛙,莫非也要“弃暗投明”?不管咋说,我原先救了它的命,它如今慰藉着我的心。

通往阳台的卧室

文/李新军

父亲住在通往阳台的房间里,与母亲相邻而居。

刚搬进新居的那些日子,父亲显然不习惯于独居,经常在隔壁母亲的房间,看枯燥的电视连续剧,或者叙叨陈谷子烂芝麻的陈年往事。后来,母亲因病卧床不起,父亲就叫人在病床前置一茶几,坚持与她共同进餐。

这不符合父亲的生活习惯。按照他的性格,谁要让他老人家硬搬到隔壁,肯定要大发雷霆的。不过没有关系。父亲在搬进新居时说了,让从沂蒙老家请来的保姆,与母亲同居一室。

父亲开始过起不同以往的简单生活。原来家养的猫咪,由于不肯乔迁新居,在抓伤我的手臂后,顺楼梯窜将下去,从此在楼后搭起的简易煤房里,过起真正的流浪生活。我曾经多次看到过它,带着三两个依稀有它影子的猫仔,慢呑呑地拐过楼角。父亲下楼时,它们开始还“喵喵”地要食,后来就与人生疏了。猫咪不肯跟人上楼,正好便利父亲喂鸟。于是,父亲买了个铁丝鸟笼,挂在晾晒衣物的阳台上,让每天的第一缕阳光,撩起小鸟的歌喉。

年衰体弱的父亲,在这个通往阳台的房间内,住了五年多,直到生命的尽头。我不晓得年迈母亲的鼾声,是否可以传递到一墙之隔的卧室中来,直到父亲去世之后,我独自坐在他的卧室窗前,看着阳台上依然晒满五颜六色的尿片,我突然感觉得到,母亲从未离开过父亲的视线,即便父亲在生命最后的时光,策杖扶墙走到母亲的床前,将瘦弱单薄的身躯,慢慢地陷进宽大的沙发。父亲仁慈怜爱的目光,从没有离开过曾经痛爱了他半个多世纪的母亲。

父亲活着的时候,我很少坐到他简朴的卧室里,同他探讨法学方面的问题。在这个方面,我竟然有点不知天高地厚,这可能是父亲的态度误导使然。在这位抗战时期参加工作的“老政法”面前,我有时会拿出自己新近发表的文章,在他面前显摆一番。这个时候,父亲的脸上堆满笑容,他伸出干瘦而显细长的手,接过报纸并随手从沙发背上拿过老花镜,尔后兴致很高地审读我的文章。但我不会主动向他征询意见,这是自小落下的毛病,包含敬畏和略微有点叛逆精神的父子情愫,这很正常。特别是在家庭日常生活管理上,老父每次都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行使他对问题的决定权。即便这个看法,将在不长的日子里被后辈们修正。

推开父亲卧室的房门,在米黄色的门扉后面,安放有略显零乱的床和沙发。床的内侧,父亲喜爱的小型录放机、数十片有老戏文和相声的磁带,还有练习中华香功的带子,被放在唾手可得的地方。这是而今别无所长的父亲,用来打发时光的东西。沙发上经常散落几张法制类报纸,我晓得他直到晚年,还关心政法系统的发展。倚床而立的一件老式半高柜子上,有父母年青时的画像,以及我给放大的照片。那张站在绿荫下穿着制服的照片,就是他在任时我给拍的,是他为数不多的存像中,照得较好的一张。父亲在离世前的二十多天,对自己逐渐衰竭的生命,可能有所察觉,他坚持挪动略有浮肿的腿脚,艰难地走出房门,走下楼梯,到街上的小店里,剪了个短发,然后把所有的精气神儿,定格在一张普通相片上。他在住院之前,把快照店取来的相片,分送给了每个探望他的儿女。

这两张相距二十多年的相片,一幅大的,一幅小的,以及我让人从他骨灰中找到的四块弹片,今天供在这个陈旧的柜子上。我觉得这样好些。父亲走了,他的在天之灵,每天都能看着我,在他房间的窗下默坐上半晌,或凝神静思,或俯案写作。父亲的目光,仍未离开窗外晒满尿布的阳台。

阳台之外,有棵高大的法国梧桐,因为位置偏僻,在开工建设单位家属楼时,得以从施工人员手中保留下来。植物也是有生命的。你看这棵郁郁葱葱的大树,二十多年来,好似孤立无助,竟在不知不觉间长成了风景。父亲搬到新居后,每天隔窗便能看到这株大树,看着它被风雨吹打,看着它自由生长。一个植树人的目光,在树叶的间隙,最容易寻找到生命的蛛丝马迹,树的影子,也是我父亲的影子。

住在隔壁的母亲,是他时常牵挂的。

可是,年逾八旬的父亲,究竟没有活过体弱多病的母亲。他刻意回避子女的帮助,好让我们多有时间,用来侍候卧床不起的母亲,直到他自己不得不躺倒在医院病床上,从此再也没有回到这间充盈着父爱的卧室里。父亲十五岁离开家乡,在漫长的岁月里,与我的母亲相依为命。母亲解放前即任职妇救会长和区长,为了拉扯养活我们兄妹七人,于六十年代初离职休养。父亲晓得母亲为了家庭,忍痛离开工作岗位,要下多大的决心呵。我想他是在还债,还感情债。

父亲属虎,他曾把这间卧室喻为老虎居住的地方。我真的看不出,整天沉默寡言的父亲,还有多少威风老虎的勃勃生气。父亲老了,老得站立起来都要用人搀扶,身上没有半点力气。但他渴盼着,坚持着,等待着,如致死不倒的老虎。

今年春天,父亲无疾而终,享年八十一岁。忧伤的阳光,停留在通往阳台的卧室门前,留下大片斑驳的印记,透出阳光耀眼的温暖。我想,这或许就是晚年的父亲,留给我们的自然、仁爱、友善和慎独的品格,它将使我受用终生,并永远珍藏在我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