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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永恒的文章

2022/12/18经典文章

关于永恒的文章(精选10篇)

永恒的思念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您离去的日子已有八个年头了,后天便是您八十岁的生日,女儿的心情越发的难过起来,要是您还健在,儿女共聚一堂,那将是多么快乐多么幸福的事啊!可这个想法已经变成了奢望,变成了永远的梦想……

曾记得在外求学的我们,周末回家,您老早就在村前等候,乐呵呵地将我们迎进家门,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款待我们,当我们姐弟五个兴奋的吃着谈着时,您却躲在厨房的灶台下忙得满头大汗,什么菜也舍不得吃……是啊,姐弟这么多,个个在外求学,生活的重担过早的压垮了父亲的背,父亲和母亲是下放知青,到出生地当了农民,他们的收入是微薄的,常常为了凑够我们的学费而东奔西走,一会儿上街去卖点五谷杂粮,一会儿又长西瓜去卖,一会儿又编些簸箕上街去卖……

道不尽这其中的酸甜苦辣……十四岁的我已经记事了,深切的记得父亲夏天卖西瓜的一幕:父亲在他“长城”牌的自行车后面绑了满满两大筐西瓜,足有几百斤,要到离家三十里的县城建湖去卖,天还麻麻亮,他就艰难的推着沉重的自行车出发了,我也作为帮手骑了个小自行车跟在父亲的后面,见父亲费力地向前踏着,一脚一脚的蹬着自行车,自行车像个蜗牛似的慢慢向前爬行,快要到集镇时,父亲的车龙头一不留神,晃了一下,连人带车倒在公路边的水塘里了,西瓜撒得到处都是,父亲费力地爬起来,一句怨言也没有,艰难的扶起车子,捡起一个个西瓜重新上路了,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能多换点钱供我们上学啊!跟在后面的我,眼泪早已溢满了眼眶……

父亲真是太辛苦了,姐弟五个还真争气,个个能念书,不少好心人都劝他,别给女孩子念了,就给唯一的弟弟读书就行了,上面的四个女孩子都出去打工挣钱养家吧!父亲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只要她们能念,我不会亏待她们的,男女都一样!”正是父亲的这句话,更坚定了我们上进的决心,姐弟五个都考上了!都离开了那个充满浓浓父爱的家乡,留下了父亲与母亲无休止的劳作……

生活的重担终于压垮了我敬爱而又慈祥的父亲,正当我们几个刚开始工作时,父亲本该颐养天年享享福时,父亲却一病不起了,他为了我们吃尽了苦,受尽了罪……早早地离开了我们……唉,我的父亲,我的亲爱的父亲,女儿想念您!永远怀念您!

爱的永恒

文/昔日的小欢

这也许是命运,也许是神迹,今生我们可以穿越人海相遇,能够在相同的时空里共同存在,甚至能感受到你的心跳和呼吸。对你而言,这也许最多只是命运的安排,只是旅程中最为短暂的一处停留,于我,却是命运女神的嫣然一笑,是千年祈愿的一朝得偿。如果与你相遇要耗费千年的时光祈祷,那么为了博你的笑颜一展,我可以再次祈求千年,经历时间的轮回,守望你的转世或永生。

当你静静走过我的身边我确信,我听见了百合花开的声音,你无意间的一次回眸,却吸引我久久伫立、凝视。

每次远远望着你时,心跳总会莫名加快,我的视线如此地被你吸引,却无法引起你的注意,这样的折磨如果使我带着对你的不舍和期待死去,也许倒成全了我的幸福。

我想永远守望你的侧脸,那每一根温柔的线条和每一种再细微的表情都已铭刻在我心里,就算经历百转千回也再难以抹去。

哪怕不能得到你的垂爱,只是让我守护你,也能让我无憾。你像从天而降的天使,降临在我的生命里,那样突然,那样美丽,让我不知所措,我想成为你的一部分,就算只是羽翼上的一片羽毛,也能让我感到满足。

我喜欢你,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仿佛是一夜之间的事情,仅仅是听到你的名字就让我的心里有异样的感感觉,仅仅是看到你的容颜就让我没办法挪开眼睛。

我喜欢你,却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只是在神的指引下,无条件地默默喜欢着你。只要是你的一切,我都渴望了解。那份迫切的心情,让我忍不住想成为你道路上的一株无名植物。就算在你注意到我之前就已被太阳烤干,就算在望到你的身影经过之前就已被狂风吹倒,也愿意带着心中的期盼长久地立在路边,直到与你相遇的一刻成为永恒。

只要能和你一起,我就能放弃一切。渴望着成为你眼中唯一的风景,却没有办法让你回头看一眼一直在身后凝视你的我。不知不觉中,眼里能看到的,只剩你一个人而已,我拼命掩饰着这份心情,但欺瞒所有人也无法骗过自己。所以你是我所有的梦想。

你是我梦中沉睡的公主。为了能让你安心入梦,我愿意选择不再醒来。直到一位王子温柔地吻醒了你,我守护你的使命就此失去意义,那么我将带着对你永远的柔情和思念,在黑暗中坠落,宁愿面对无边的暗夜也不要苏醒,不要回到那个没有你的一颦一笑的世界。

你看的见吗?我的心。你听的见吗?我的声音。那就请你深深地凝望我一眼,哪怕只有一秒,也将化做我生命中的永恒。

母爱永恒

文/周铁钧

母爱是最为尽善尽美的,但善美的母爱往往伴随着恸情的悲壮,凄艳,正是完美中的不完美,世界才昭示出母爱的伟大和永恒。

非洲草原燃起一场无法扑灭的大火,直到把可燃的植物全部烧光。后来,当地政府请来法国土壤学专家克曼卡尔,勘察草原上需不需要飞播。在一堆灰烬旁,克曼卡尔惊奇地发现,有一只鸟儿紧伏在地面,虽已被烧焦,双翅仍呈展开的姿态。鸟儿可以振翅高飞,远逃烈焰,它为什么不离火场?

接下来的情景让他更为惊奇:轻轻拨动鸟儿,从它身下竟伸出三个毛绒绒的小脑袋,瞪着幼稚的眼睛,有的还张开黄黄的大嘴索要食物。克曼卡尔的眼睛湿润了,原来这只鸟儿为保护孩子,宁可被烧焦也没有独自逃命。他将三只雏鸟揣在怀里,带回驻地精心饲养,到它们“长大成鸟”,才放归蓝天。

回国后,克曼卡尔写了一篇题为“母爱无羽腾天”的文章发表,立即引起强烈反响,世界各大媒体纷纷转载,掀起了一场全球性“回报母亲”的爱心行动。

当然,动物的母爱是出于本能,美国科普读物《母爱的基因》解释说:从基因延续的角度讲,动物母爱与自爱没有本质区别,自爱的目的是保护本体,母爱的目的是延续后代,爱后代胜过爱本体合乎生存法则。

但人类与其它动物不同的是,可以用语言、情感赞美、表达母爱,母爱行为更是感天动地、撼人魂魄:一艘挪威船只在太平洋触礁开始沉没,船长发出求救信号,下令放下救生艇,把妇孺老弱送到礁石上。风浪中,仅有20几个人登上礁石,上面却没有水和食物……直到第9天,救援船只来了,礁石上除20几具尸体,只有一个6、7个月大的孩子还奇迹般地活着。救生员仔细察看,见一个死去的少妇前胸有伤口在流血,她手中仍紧握着一块染血的尖利石头,孩子是吸吮妈妈血液存活下来的。

越南战争中,一群平民在枪林弹雨中狂奔逃命。一颗子弹射中了年轻的母亲,她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扑倒在地,而是慢慢缩下身体结束了生命,她是怕压着抱着的孩子,才忍着不死蹲了下去……

壮烈的母爱是人类情感的奇迹,是最无私的美神。正因为有了母爱,才有了世界的永恒!

永恒的老屋

文/王晓亮

谁曾预料到,年少时一度想要逃离老屋的我,如今想回到老屋却也成了一桩难事。而且,我忧虑的不仅于此,在时间与空间交合嬗变的经纬里,老屋又会以何种方式存在?

身处异乡快而立之年的我,总会想起家乡的老屋。

无色的黑夜,老屋时常亲吻着我的记忆,悄然溶化于脑海,筋脉骚动,企图将我从孤寂无聊的暗夜中剥离出来。文字,我想到了文字,在文字的世界里复制重构那些远去的我与老屋的往事;在纸上,在夜里,某些断裂的记忆碎片,或会产生些许美妙的回音;在血液里汇集成一条真实美丽的长河。

“回老屋去看看吧!”这个声音一直在我心里嚷嚷着,是呀!我都离开那座生养我的老屋十多年了。每当夜幕独处一室,那些模糊的童年记忆结痂在老屋上,有时连它的样子也难以清晰勾勒出来,对老屋的怀想就愈加强烈和痛苦。

其实,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住着自己的一座老屋——一生都无法逃遁的老屋。作为意识形态存在也好,还是现实中客观存在也罢,无可否认,老屋便是家。那是烙印于心的地理标识,抑是情感诉求和精神皈依的原地,是一个无法从意念中根除的名词,一个无法从记忆中抹去的生命空间,早已内在于心,毫不夸张地讲:老屋——我们与之血脉相连的胎衣。只是,当我们有意或无意间被世俗淫染、被现实引诱绑架,或淫逸于充盈魅惑的浮华生活时,遗忘、抛弃、鄙夷甚至出卖老屋不可避免,我不得不说这是极为残忍和悲情的。长时身处异域,我浅显地意识到:天地之大,人可以随遇而安,再奢华的厅堂不过是暂时的栖身之所。于我而言,家只有一个——栖于滇西群山且生养过我的老屋。我深信,唯有老屋能承受得起那沉甸甸的“家”的含义,能捋清那些逝去又无法抹去的生命记忆。我常常诘问自己,我从何处来?或许,再见老屋,一切困扰才能消融,一切才能真实起来。

老屋,家的方向。回到老屋才算真正意义上的回家吧!

前些日子,我回到了阔别许久的老屋。老屋,在夕阳映照下尽显憔悴和疲态,像秋叶衰草,自由与颓败在有情与无情中转换,深深地眷顾和蚕食着老屋。斑驳的土墙罅隙再也挤不出往日喧嚣,残阳沿着土墙壁缓缓滑落,沉郁的昏黄笼罩着老屋,清晰的轮廓渐变模糊。那一刻,我强烈地渴盼能摘下夕阳,化作老屋永恒的金黄。

老屋,带着岁月的硬伤孤独地凝望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村寨,一个远离都市隐匿于滇西群山的村寨,一个曾经以红土垒砌于红土之上的村寨。

老屋大概是立在寨子中央。从外部看去,那些高大的混凝土房子吞噬了老屋的模样,也吞噬了我记忆中村寨的样子。城市气息狠狠地植入了眼前的寨子。我踏着残阳沿路朝老屋的方向循去,一路上,不必再担心鞋子沾染红泥土,坚实的水泥路面眷顾了我锃亮的皮鞋(这样的鞋子大概就不曾喜欢上泥土,鞋子也有鞋子的时代),鞋子和泥土再也交织不出婀娜诙谐的舞步。曾经土路旁堆置如山包的粪草也消失了,嗅不到星点牲畜粪便恶臭,怪不得远处的农田和庄稼看着很不自然(土地和依附于土地之上的农作物以一副病态的面孔存在和生长)。一路上撞见了很多熟悉陌生的面孔,神色匆匆,全无记忆中悠闲自然的样子,曾经那些闲散摆谱的妇人翁媪又躲去了哪里?又见距老屋百十米的那口大水井,一股恶臭袭来,没了水桶碰撞交织的人影婆娑,死一般冷寂。不时有载人驮物的摩托疾驰而过,骡马千年的使命和梦想戛然止步,如今它们的命运岂敢料想!篱笆墙变成了高大坚固的白色砖墙,即便是狂妄的烈焰估计也只能望洋兴叹,宛若一座座巨大的冰窖矗立我面前,散着凌人寒光。墙上写满了各色广告标语,还有那些挂在电线杆上划破眼球也无法理清的线路,凌乱杂碎毫无美感。来到寨子中央,那座熟悉的老屋出现眼前,矮矮的孤寂的矗立在平房林立的世界里,显得格格不入。

望着眼前一切,让人踧踖不安,这个与我生命相连之地,一切来得如此突兀和陌生,惊诧之余瞬间失语。好在,在这个看似不属于老屋的时间和空间里,老屋的存在,把我拽回了远去的童年记忆中。去老屋的路上(必然要深入乡村的内部),总有种切肤之痛,突然想起了祝勇在《佛光》里的一句文字:“时间会把一切篡改得面目全非。”

毋庸置疑,乡村正在进行一场疯狂的革命,它要从内到外来一次彻底地革新、彻底地改头换面,它的理想就是要成为城镇那样,甚至企图超越。记忆中的乡村被眼前的一切一点点剥离,消隐与传承、衰亡与新生、缄默与呐喊、生疏与熟谙,这些词汇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让人透过不气。老屋的命运难以预知。乡村,或许正按人的意志而变异,它无法选择。

老屋,由正面、南厢房(当地俗称耳房)、院场、土墙、木制大门、照壁(一面翘脚的土墙)组合而成。过去漫长的年月,此种风格的建筑在滇西高原较为普遍。只是,在高大宽敞的平房面前,老屋终究抵不过被新潮淘汰的命运。

门槛,木制大门,曾经最辛劳的要数它们了。裂隙里夹杂和沉积的泥土沙石,承载过多少轻重缓急的步履,如今,无言地诉说着这座老屋当年的喧嚣。大门上的门神斑驳脱落,完全看不出门神的样子来,凑近细闻,粘贴门神用过的面泥似乎还散着一股酸涩味扑来,年年新桃换旧符,谁会记得门上贴过多少门神,曾护卫过我们一家人,如今,老屋已人去楼空,门神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大门上布满了蛛网。我轻轻推开嘎吱作响的大门,生怕惊扰了这些蛛儿原本的生活,门打开那一刻,它们还是四散开来,说不清是厌弃抑或恭迎,我姑且把它们的行为当成是专门为我而准备的盛情接待吧,这样心里自然要舒服些。记忆中,蜘蛛就一直生活在老屋,或许是恋旧,也或许只有老屋能让它们活得更好。

我回来了——老屋。我出生长大的地方。一切似乎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种久违的亲近感喷涌而来。或许,唯有伫立老屋面前,记忆是真实且亲近的,至少,老屋能还原这个乡野真实的样子,触摸到它的心跳,邂逅年少的我以及那些遥远又真实发生过的事。

走进南厢房右屋——父母亲的婚房,我出生的屋子,母亲坐月子的屋子。我努力搜寻着四岁之前留下的痕迹。我和父母亲睡过的那张木床不知所踪,很多记忆中的东西荡然无存,门窗后来被爷爷拆了,屋子成了火塘。如今,只剩下被烟火熏黑的残破的板壁和土墙存在着,完全看不出当年作为父母婚房的喜色。幸好,我还是在墙上找到了许多童年时留下的涂鸦。在滇西农村,九十年代初期依然缺少纸笔,火炭成了我最好的玩物,我常常拿着炭条在这面石灰粉刷过的墙上乱涂乱画,就如今天我的女儿会拿着笔在纸上乱画一般,因此经常会把自己弄得像个非洲人似的。好在,母亲很少责骂,对书写绘画的兴趣大概就是在那样的情形下萌发的。土墙的右上角已破了很大一个洞,用些木头顶着椽梁和墙壁,只是,没人气的屋子,谁知道这些木头的力量能维系多久。站立屋门,伸手便能触到横梁,不再是记忆中高不可攀的形象,和曾经健硕的奶奶一样如今却佝偻着身躯,在时光的消磨中一天天老去。

厢房的中屋,是全家人吃饭的地方,也是最神圣的一间屋子,灶台就在中屋外的廊台上。中屋(当地人俗称堂屋)正中,贴着“天地君亲师位”,小孩一般都不敢在这张红纸上乱涂乱画。每逢“开财门”(当地风俗,一种拜祭天地财神和祖先的仪式,有祈愿家人平安财源滚滚之意),是我们小孩最高兴的日子,因为能吃上好饭好菜,比过农历新年要丰盛得多,宰羊杀鸡是必须的。这天的主角是一个风水先生,当地人俗称“和尚”,他主持的一番颇为神秘庄重的仪式过后,正面墙壁上就会出现一张大红纸,纸上多为繁体字和一些看不懂的神秘图案。这一风俗曾在当地颇为盛行。那张红纸下的位子是整个家族中最年长的人才有资格入座,在我们家非爷爷莫属,偶尔调皮入座,难免会招来父辈们的责骂,多次训诫后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窥视。后来,随着读书识字多了,伴之父亲的说教,也就渐渐地明白了那张红纸的内涵,并在心里无形地根植扩张开来。它既是人们心灵的寄托也平衡了某种关系。

小小的一张红纸,净化了人们的心灵和道德升华,无不是儒家文化“孝悌忠信、礼义廉耻”的彰显。可惜的是,这一切似乎已被另一种文明取代。这些古老的乡村习俗,对眼下的小孩青年人甚至是中年人早已没了吸引力。在这个乡间,大多人觉得红纸与他们现在的屋舍(多为混凝土建筑)很不协调。乡村的许多事物正在衰亡,同老屋一起衰亡,这自然包括其中所隐喻的一切古老乡村文明的衰亡。乡村和城市难以界定。

厢房的左屋,其实,不是屋子,是供养牲畜的圈,已记不清有多少猪、牛、骡子、羊等牲畜曾住在这里,维系着农田需求和一家人的生活。这间腥臭阴暗的圈舍,曾一度提供着最重要的劳力,在那个没有普及机器的年代,牛和骡子是农耕主力军。每至年前,“年猪饭”更是必不可少,宰杀辛苦饲养了一年的肥猪,腌制成腊肉或卤肉,供我们一家人一年之需,眼下,吃“年猪饭”也只能到那些较为偏远的亲朋好友家去蹭了。没了这样的场合,亲人相聚便成了奢望,陌生感也与日俱增,加之在外的时日久了,很多亲人的辈分我已无法理清,偶尔见面无从称呼(我常常把称呼张冠李戴闹出过不少尴尬,和父亲理过几次,时日长了又忘了,倍感惭愧)。每逢大小春播种时节,各家各户都要“出粪”,一年两次,大小春各一次,“出粪”就是把圈里牲畜粪便用粪箕挑到田地里,有时,也会请人帮忙出粪,招呼一顿好饭好菜,不用付工钱,劳力交换在当地较为普遍,眼下,不付点工钱怕是没人会干如此又脏又累的苦活,再说也没出粪的需要了。那时,在村寨,人畜同居较普遍,吃饭、睡觉都能闻到粪草熏臭,人们的身体依然壮实,现在人畜分居了,可身体的毛病似乎并未减少。

和老屋相关的一切生活形式不复存在,乡村也就变得难以定义。“农村人”这一定义也悄然发生变化。许多农村土屋的消失,除了它本身,必然牵连和它有关的一切具有乡村气息事物的沦陷或消失。当然也包括农村人的那种闲适慵懒的生活状态,从对自然万物的敬畏中所形成的平和、憨厚、从容、遁世的心态。

出厢房,向正面走去。作为主楼,看起来要比厢房高大坚实得多,这主要得益于二叔家在此长期生活和多次修缮。大前年,我堂兄弟结婚,二叔一家对正面房子重新粉饰加固了一番,一楼门窗换成了铝合金式样的(时下当地建房颇为流行),好在整座房屋的主体结构依然保持原样。去年,二叔一家搬到了几百米外的空地上另建新房,父亲把病重的爷爷接到了我们家照顾,随后也把奶奶接了过来,如今的老屋,算是彻底清净了。

正面短暂光鲜的外表永远替代不了它内部的虚空与苍凉。老屋不曾料想到它今日的结局,甚至为了老屋争得你死我活的父辈们也未曾预料。至亲搬离,了无牵挂,老屋的存在似乎毫无意义。物欲恣肆的世界,估计没人会惦念和在乎老屋,正如那些荒草丛生的坟冢,颓败、陷落、直至消失。

没有人气的老屋,只能任由时光和风雨摆布。

喧嚣散尽,清冷的晚霞映得西方通红,夜幕悄然逼近,老屋愈发暗淡,一声猫叫让人不寒而栗,它那双能洞穿黑夜的眼睛似乎是一种预示,我无法想象的关于老屋的预示。石阶的青苔三番五次地捉弄我的皮鞋,椽梁上燕子窝里的燕子正准备拂尘就寝,我努力保持着安静,正如我曾在一首诗里看到过这样的句子“只有沉默才能探听到另一个沉默里的呐喊”。

老屋,一座和三代人有关的老屋。如今,更多地作为叙述者的身份存在。作为一部乡村历史缩影的存在。

正面房子耗尽了父亲青年时代的心血。在我的记忆里,正面房子二叔家长期住着,父母未曾住过,我儿时与奶奶住过几年。1984年,父亲在部队因公致残带着一笔抚恤金退伍回到老家,在他的带动下,决定在原来茅草房的基础上重建土坯房。记忆中,父亲时常说起,他和一家人顶着烈日在田里挥锄坨土基(我亲眼见过家乡人坨土基,找一块土质粘性好的田地,翻出泥土,灌水,辅以草料,人和牛在上面来回蹉踏,把泥土灌入四方木质框子自然晾干即可),独自一人披星戴月走几十里山路扛回松木,请木匠师傅制成椽梁木柱,花钱雇人用拖拉机从窑场拉回青瓦,挑着粪箕到寨子对面的山上挖沙石,为了建房忙前忙后,还要承担巨额费用,直到冬月上梁立木。如蚁筑巢,费尽周折,总算建起了在当时滇西农村算华丽的窝。父亲说,建房花去了他所有的抚恤金和每月国家给予的生活补助,房子建好,二叔结婚,他和母亲一天也没住过,那时我还没出生,二叔小他两岁。父亲常说,作为长子是要牺牲的。如今,每每说起正面房子,父亲都有一肚子苦水,有时话到嘴边欲言又止,逢人聊天,他不免又会在人前显摆他那时的能耐。确实,在三十年前能建间土坯房已是相当了不起的事。老屋,成了父亲生命中无法割舍的情结和难以愈合的伤疤。

每座老屋,便是一部写满了爱恨情仇的家族叙事,记述了无数纷繁迷离的家庭琐事。在那个“人多力量大的年代”,毫不夸张地讲,妇女俨然成了生育机器,有些家庭少则生三五个,多则十来个,对于那样热闹的生育场面我没亲身经历,但在我们家,父辈兄妹就有四人,为后来的“分家”(对房子和土地的分配,一般出现在子女婚后)和父辈兄弟微妙的感情关系埋下了伏笔。八十年代中后期,父亲和二叔相继娶妻生子(老叔远到保山坝子李家入赘,娘娘嫁到本乡七八里外的村子),随着我和弟妹的出生,老屋住着一家三代人,让本来就逼仄的老屋不堪拥挤。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况人一多,这“经”就更难念了。母亲成了最大的受害者。后来听父母说起过,他们结婚后,过了两年我才出生,奶奶那时对母亲产生了极大地怨恨(奶奶认为母亲无法生育,作为女人,不能生育,随时可能面临被赶出家门的危险),时常发难母亲,随后二叔结婚,为了分房问题,全家人时常大动干戈,与母亲处在了对立面,好在父亲一直维护着母亲。为此,父亲对爷爷奶奶颇有抱怨,与二叔一家也结下了至今未解的梁子。我四岁那年,父亲决定搬离弥漫着火药味的老屋,到距离老屋一里多外的荒野另立新家,背负了几千元外债包袱,为了偿还债务,不得不和母亲外出务工。老屋里发生的一切,我并未亲身亲历,全来自长辈们的言说,也似乎与我的世界毫无关系,但又无法回避,或许,因那些家族纠葛我得以回到老屋,又和奶奶一起生活了几年。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难以理解,为何父母会把我留在老屋,让奶奶照顾,在当时,父母与奶奶的关系是水火不容的。但自我记事起,奶奶和母亲的关系又亲如母女,从未见她们婆媳之间发生过口水战,我想,这其中自然与我的出生有关,也与时光这把修复刀有关系吧,或者,堂屋正中的那张红纸起了作用。记忆中,父母会常常讲过去在老屋的种种辛酸,语言里充斥着对爷爷奶奶的爱与恨,好在,他们从未把那些复杂情感嫁接到我身上。自打我记事起,父母对爷爷奶奶的一切行为无不是孝道的彰显。

如今,一提及老屋(特指正面房子),父亲都难以释怀,对爷爷奶奶和二叔一家过去的所作所为始终梗阻于心,但另一方面对老人的照顾又无微不至,他常说道,作老大就是我这样子的吧,有时也会风趣的说道,你看,我就没给你这个大儿子任何负担,是吧!你工作好了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孝道。说得我欣慰与酸楚相生。

老屋于父母而言,爱恨纠结始终相伴,于我而言,并未那么深刻复杂,有时简单的就如同一张白纸。即便如此,也唯有看清白纸,才能将自己看得更透彻吧。

我四岁那年,父母另建新房,带着我搬离了老屋,只剩二叔一家和爷爷奶奶还住在老屋。但随后,父母迫于生计远去芒市务工,我又回到老屋和爷爷奶奶生活,一直住到我小学毕业前夕,因此,准确地说,我在老屋生活了十多年。

正面一楼右屋——奶奶的卧室,我和奶奶在这里住过几年。我推开房门,一股霉腐之气扑面袭来,这里俨然成了各种霉菌理想的寄居所。走进去,凭着记忆找到门后的拉线开关,借助昏暗的灯火环视了一遍屋子,老屋的内部还是儿时的样子,整个格局和陈设其间的家什没有太大变化,两张木床,一只老式衣柜和一张储粮木柜,木柜上还放着奶奶做针线活用的小簸箕,连接楼上楼下的楼梯就在屋子里,让原本就狭仄的空间更为狭仄,楼梯和房门之间横摆着一张老式抽屉桌。望着熟悉的一切,一种久违的童真时光弥散开来,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奶奶从不介意我们小孩把房间弄得一片狼藉。翻箱倒柜是孩子的天性。那时我和弟妹最感兴趣的是抽屉桌和储粮柜,总被我们翻得稀巴烂,糖果对小孩有极强的诱惑力。储粮柜里总有吃不完的糖果,像是柜子生出来的,我和弟妹们常常背着奶奶偷食,每次都能得逞。其实,后来知道了,是奶奶故意为之。和弟妹们不同,稍长一些的我对抽屉桌的兴趣尤甚,皆因那些不常见的老物件,诸如:铜钱、铜烟壶和父亲在部队时的领章帽徽等等,我总喜欢翻出来把玩一番,还常常拿着追问奶奶。对于我的这一行为,奶奶并未责骂,只是每次我玩过之后他总要提醒,这些东西是不能弄丢的,玩过要放回原位。记得那时奶奶常常把我单独叫到房里,给我些新衣服裤子鞋子或其它东西(有吃的玩的),但每次都不忘嘱咐,可别向你二叔和兄弟们说是我买的,就说是你父母买的,现在想来,那时的奶奶待我这个大孙儿是偏心的。

前些年,我又想起了奶奶的那些老物件,在我一再央求和鼓动下,奶奶把她的老物件全部交到了我手上,她还是担心因这些老物件引发父辈或我们兄弟间的感情,小声嘱咐我说,小心收好便是,别对外声张。其实我很清楚,这些老物件也值不了几个钱,未曾想用来发家致富,只觉得这些老物件对我这个学绘画出身的兴许有用,重要的是这里面有着一个家族的记忆和历史,对于捋清盘根错节的家族纹理兴许有用,到了别人手里,说不好真就给卖了,卖了不可怕,可怕的是卖出去的是一个家族珍贵的历史缩影。在所有的老物件中,一张黑白相片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儿时不曾见过,奶奶说,这就是你的曾祖母,80年代初照的,1984年去世的,就是你父亲退役那年,在我手上保管了三十多年,你一定要保管好。后来,我把曾祖母的相片拿去照相馆放大并挂在了堂屋醒目的位置,奶奶欣喜不已。我知道这张小小的照片是曾祖母留在世间唯一的影像,其间更是浓缩了奶奶对曾祖母至真至善的爱与孝,还有那深深的眷恋。

傍晚,老屋静如庙宇。倦怠的鸟儿息了歌喉,燕子早已入梦,浓酽的霉腐之气氤氲满屋,偶有窸窣声响,大概是猫和老鼠正在上演生死游戏。也是在这样的傍晚,老屋里常常传来奶奶急促的催我回家的叫唤,当然还有很多的老屋里传出过同样的呼唤,小孩们带着未尽的兴意悻悻归家,还有那些牲畜们和远处田地上的农人们,都不约而同地朝着炊烟升起的方向归去。裹挟着秸秆气息的炊烟笼罩着老屋,宣告着农人忙碌一天的农事的结束,奶奶打好洗脚水,我和她在那只铁盆上除去一天的尘渍,然后便吩咐我上床睡觉。睡觉前,奶奶常常会给我讲些神话历史故事,兴起时,也会唱几首民歌,“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挥动鞭儿响四方,白鸟儿齐飞翔……”,后来音乐课上知道了这首广为传唱的经典《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我静静地来到床边坐下,她那老套的故事和动听的歌声仿佛还在,盈满了空落落的房间,又沁入我的心底。冬天的夜晚特别寒冷,奶奶总会把收集的玻璃输液瓶子注满热水(相当于时下的热水袋),在我睡前放在被窝里。那时我睡觉特别调皮,常常把被子踢到一边或半夜滚下床,不知有多少个夜晚,朦胧惺忪的睡梦中,奶奶为我盖被子把我抱上床,她也因此有那么几次感染上风寒。

上小学时,我最怕冬天月圆的早晨,奶奶常常为了送我上学而睡不好觉。不是因为我赖床,而是起得特早,有时甚至是半夜。月光从窗户射进屋子,睁眼一看,感觉天亮了,急匆匆唤醒睡梦中的奶奶,为此没少折磨过她,有时稍微起迟了些,还抱怨和责怪奶奶,即便是农忙时节疲惫不堪的奶奶也总会按时送我上学,如今想来那时的我真不懂事。从家到学校大概有两里路,要穿过寨子和集镇,我最怕狗和疯人(精神异常的流浪人),没有圆月的滇西冬日早晨,天空一片漆黑,奶奶手持一盏手灯和一根木棍,在上学的路上守护我左右。在滇西农村,鸡是拂晓的信使,无论阴晴圆缺,它总能准确无误的报时,农人们大多根据鸡啼来判断时间,奶奶也不例外,她正是靠着鸡啼来判断我上学的时间。月光半夜把我从睡梦中唤醒,奶奶总会轻声地说:“鸡还没叫呢,再睡一会儿,待会儿我叫你。”在奶奶的言传和无数个清晨鸡的啼鸣里,我也渐渐听懂了这种奇妙的声音,作为农村人,这是必须掌握和熟悉的物语。鸡啼召唤着和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朴实辛劳的奶奶,红土地在一声声鸡啼后迎来希望和新生。老屋人声鼎沸。而我,也伴着鸡啼不断汲取着知识的力量。

如今,奶奶总喜欢微笑着和我说起这段往事,“你读小学可没少折磨人呀,天不亮就让我送你,但你小子如今也总算是有出息了。”是呀,那时太调皮了,要是有个闹钟就好了,奶奶就可以好好睡觉了。这也成为奶奶常在外人面前显摆的往事,她一直认为,调皮捣蛋的我,注定了会出人头地,能走出大山,将来能吃上国家粮。我也总算没辜负奶奶一番心意,只是,如今想来,走出大山不易,但走回大山也不易呀!

这次,若不是责任和使命的驱使,我恐怕也不会再回到老屋,正如儿时长辈们领着我去劳作过的那些隐匿在山里的土地,如今我早已辨不清方向。

每逢新年,是我最高兴也是最难熬的日子。年前,父母从外地赶回来,见面倍感陌生,奶奶逗我叫“粑粑”(当地小孩称呼父亲一般为:“老倌儿或阿爹”,叫“爸爸”的很少),我总是缠着奶奶不肯叫,小孩大概都这样。父母把我接回家,开头的那几天我总要跑回老屋和奶奶睡,但最终敌不过父母给买的小玩意儿和好吃的,没过几天也和他们处熟了,好景不长,没过元宵,我只能眼含泪水目送父母离家。如今,每当看到新闻报道或类似的节目,难免会想到这段往事,不禁潸然泪下。换作当下,我大概也算是留守儿童,当时,我毕竟是少数,农村人的生活是离不开土地的,可眼下,老屋外那些高大的平房里又隐藏了多少孤寂的心灵,当庄稼人不再相信和坚守土地,和我一样的小孩也就多了,空巢老人也就多了。父母可能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终于在我小学毕业前两年回了家,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如今这间阴暗潮湿的屋子,写满了儿时的我和奶奶的故事。那些年里,在奶奶温润的襁褓里,在她那双斑驳的布满老茧的手的抚摸下,在她俗套的故事和并不完整悠扬的歌声里,潜移默化的在我幼小的心里种下了爱的种子。与仇恨、孤寂和悲伤无关。

我和奶奶住过的这间屋子对上去的阁楼是爷爷的卧室。一直以来,爷爷和奶奶的关系复杂而微妙,分居住。曾祖母生前在此住过。左侧和南厢房相连,实际上简易的搭了几根木条而已。

那时没有玩具,很多游戏是我们自创的,老屋是游戏的理想之地。南厢房的楼上堆置了一些稻草、松毛和柴垛,正面楼上放置了栏柜(储粮柜)、囤箩(竹篾编织盛谷糠的农具)、木柜、木箱等,我常常和弟妹们利用这些家什农具展开迷藏、枪战等游戏,弄得楼板嘎吱作响,被长辈呵斥成了家常便饭,可小孩子又咋会长记性,依旧我行我素。记得有一次,我们把囤箩里的谷物洒得遍地都是,给二叔逮个正着,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从那以后虽有所收敛,但也和长辈们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长辈们在家我们就格外安分,他们外出下地干活,楼上楼下又成了我们小孩游戏的王国。南厢房的楼上也成了鸡们的乐园,稻草堆、松毛堆是鸡们孵蛋和孕育下一代的伊甸园,游戏中我们时常会发现鸡窝和鸡蛋,嚷嚷着让奶奶给我们煮鸡蛋吃,当然也有没被我们发现的,过一久,只见老母鸡领着一群小鸡上蹿下跳,冲我们得意的样子,我们又岂容鸡们嚣张嘚瑟,经常拿着木棍乱戳正在下蛋的鸡,弄得鸡们又急又气无能为力,想必那时的鸡们恨透了我们这群破坏分子。

可惜地是,楼上放置的栏柜、囤箩已不知去向,这些当初农村人吃饭过日子必不可少的农具、父辈们分家必争的宝贝注定了要被时代抛弃,如今,只能凭着模糊的记忆想象出它们的样子来了。不变地是,奶奶煎煮的鸡蛋依然弥漫着熏香诱人的气息。每次回家,奶奶都要煎煮几个给我,她知道我打小就爱吃鸡蛋,她常说起,还记得那只给你煮鸡蛋烧坏的小铜罗锅吗,是呀,我也记不清,在老屋的那几年,我吃了多少鸡蛋,吃了多少奶奶从不舍得卖的鸡蛋。眼下,在外吃了那么多鸡蛋,总觉得还是奶奶给煎煮的鸡蛋吃起来最香。

楼上的木箱点燃了我读书的兴趣。那只笨重的木箱是老叔留下的,木箱里放置的大多是老叔读书时留下的书本,其间也夹杂着部分父亲和二叔读过的。后来听父亲说,老叔是最小的儿子,那时父亲已退伍,家里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老叔身上,希望他能走出农村,可他读了六年的初中愣是没能考上中专、师范或是高中,在学校背着他们搞些什么帮派,读成个书油子,到头混了个“农大”文聘。在木箱里,我找到了很多小人书,可比今天鱼龙混杂的书籍精彩有意思的多了,至少于我来说,寻得那些图文并茂的小人书如获至宝,对《水浒》、《三国》、《西游记》、《聊斋》、《铁道游击队》等名著和文学作品的阅读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后来,我问过奶奶也去翻找过几次,但全都消失不见了,可惜当时没有爱书和收藏的意识,小孩子嘛,读过也就随手扔了。箱子里还有许多教科书,只是那时很奇怪,不知每本书的封面为何会印着毛主席语录,和我上学所用课本大不一样,后来上了中学,才从历史课本中获悉一二。如今想来,正是老叔留下的那只木箱培养了我读书的浓厚兴趣,受益至今。

那只存放衣物的木柜依然存在,静静地躺在爷爷住过的阁楼。听奶奶说,这只木柜是曾祖母生前的衣柜,若要按此算,大概是民国年间之物了,算得上“老古董”了。至少我印象中翻出来的那些祖母穿过的衣物,说老古董一点不过。记得有一回,我将绣花鞋和长长的裹脚带穿在脚上,吓得奶奶一惊一乍,让我赶忙脱下放回柜子。我疑惑不解,这鞋子怎么和大人们穿的不一样,这么秀气谁穿的呀?奶奶也会解释说:“你祖母是小脚,那些鞋子是你祖母活着的时候穿的,你们小孩可碰不得呀!”我调皮问道:“那奶奶你的脚咋那么大呢,和老祖的不一样呀?”奶奶一通解释,说得我云里雾里。随着读书识字多了,后来弄明白了,祖母一出生就坐上了封建时代的末班车,也难怪了打小裹小脚,在那个审美畸形变态和封建高压的社会体制下,在男性主导的社会里,妇女的地位是极其卑贱的。男人们普遍认为,女人的脚越小越漂亮,父母们也认为,脚小的女儿好找婆家,做父母的不得不忍心在孩子哇哇的哭声里把女儿的脚越裹越紧、越裹越小。幸好,随着那一声“驱除鞑虏,光复中华”的声势浩大的辛亥大革命,妇女们终获解放,奶奶算是赶上了好日子,可曾祖母就没那运气了。小脚祖母的一生我至今无法想象和体会。后来,我向奶奶问起过绣花鞋和裹脚带,奶奶说,前几年,祖母托梦给她,说在阴间没穿的了,让奶奶给她带些去,奶奶想起了柜子里祖母留下的衣物,就一并烧了给祖母。“可惜了,”我说,但转念一想,有些东西注定了属于那个时代,既然是祖母的,就当还她好了。

正如老屋一样,注定了属于它自己的时代,属于滇西的红色土地,依土地而立起来的老屋,作为土地的一部分,或许,它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一个混凝土垒砌和恣肆的时代,于老屋而言,本就从无抛弃之说,它也希望回归土地,从土地里得到慰藉。

从老屋出来,天完全黑了。老屋彻底融入苍茫漆黑的夜色。

第二天一大早,我决定再回老屋去看看,主要是想拍几张照片留个念想,天知道往后还能不能看到老屋。

朝曦初露,山峦苍翠,白鸟啁啾,鸡啼狗吠,踏着清露再回老屋。从外部看去,老屋一改昨暮萧瑟,土墙被阳光铺满了熟悉的金黄。晨曦总能给人造成错觉,温暖舒服美丽的错觉。当然,我心里清楚,这种状态是难以持久的,阳光终究射不进老屋虚空的内部,再说了,乡村正张望着山外的世界,蠢蠢欲动,躁动不安,一如我当年离开乡村时那般渴盼与急切。

长久以来,老屋习惯了与土地打交道的农村人的生活方式,自然也就无偿接纳了许多微小事物的存在,和乡野相关的一切事物的存在。曾经老屋里的石板、粪草、农具、篾具、石磨依旧散着熟悉的味道,在记忆的深处说着逝去的往事,无不是对上几代人爱恨纠葛、勤劳朴实、积弱贫瘠、偏僻闭塞、自然随和的真实写照,滇西乡村的真实写照,它们在土地上完成千年农耕演绎之后,不得不伴着老屋退居历史的舞台。作为老屋的一部分,唯有厮守任凭风雨侵蚀,不离不弃,默默的迎接着一个崭新的时代,一个似乎与之无关的时代。

当新的生活模式植入乡村,人们不再以惯有的思维方式和轨迹铺展生活,乡村本身以及以乡村来定义的许多事物必将被新事物取代或吞噬,而以老屋建构的故乡坐标,只能成为一种遥远的记忆和无奈的情感回溯。

老屋,不当是属于人的世界,也同样属于小动物们的世界,属于神灵的世界。从我记事起,老屋里就生活着蟑螂、蜘蛛、山雀、燕子、草蜂、蚂蚁、老鼠,甚至是蛇,它们与人在各自的经纬上过活,相安无事,与冲突和猎杀无关。即便是不讨好的老鼠,大多时候它的命运也是猫来决定的。记得儿时奶奶常说起,燕子是吉祥之物,不能随意伤害,要不会生癞痢,凡进家的蛇都是祖先的化身,要恭恭敬敬的请出去。老屋的椽梁上到处都是燕子窝,每天都要清除地板上的燕子粪便,但我们从未打死过一只燕子,记得奶奶最怕蛇,但她绝不允许我们打死进家的蛇,都会让父辈们给请出去。如今,人去空空的老屋,俨然成了这些小动物们的王国,或许也是最好的避难所,想想那些水泥房子,是绝不容许它们的身影出现的。老屋也住着各路大神,诸如:财神、门神、灶神、圈神、天神、地神、寿仙、菩萨,逢年过节,都必须要事前烧钱焚香祭拜各路神仙,还得根据不同神仙的喜好供奉不同的祭品,焚烧不同地纸钱,不能出半点差池,否则就是对诸神不敬。如今恍然明白:老屋原来如此庞大,居然是一个能装下人与万物相生共存的大世界。

可悲的是,老屋所构建的大世界似乎正在不断缩小,我们不再对大世界的一切事物笃信不疑,甚至学会用所谓的科学依据来审视和判断,但也无可避免的植入自私、俗欲、蛮横与残暴,人们不以为然的残忍处置了同样寄居于这个世界的小动物们,伴着永无休止的咒骂和杀戮,还天真的以为这就是文明,但以牺牲他物换来的还是文明吗?大世界所浇筑的爱与兼容被亵渎,难道不是我们所遭遇的更大地不幸?老屋立在我面前,有时也就有了一种被蹂躏和摧残的感觉。哦!还有我生活过的这个大世界以外的乡村世界。

好在,在老屋的那几年,我们小孩从未干扰过小动物们的生活,这种习惯也沿袭至今。后来,我在汪曾祺老先生的散文《花园》里看到过这样的情节,他在童年时为一只鸟哭过一次,因自己的疏忽,那只鸟被他大伯的玳瑁猫吃了,哇的一声,他哭了,这一情节足见汪老的爱心。我虽未曾为任何一种动物哭过,好在也未有过戕害之心,全仗奶奶教益。记得她常说:“别小看了它们,它们有的通人性,有的通神性,你做的一切,老天看着呢,神看着呢,做了坏事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要遭报应的。”

那些年,老屋,坚守着人与自然万物的平衡,其中的真理并非来自书本呆板的教条,而是长存于以老屋为核心所延伸的乡村世界,长存于农村人的言谈举止间。

时下,最在乎老屋的人唯有奶奶。去年,她搬来我们家住,同时也方便照顾病重的爷爷,但几乎每天都要回老屋去看看。她过来时就和父亲说:“等你父亲走了,我还要回老房子住,你父亲一辈子没给过我好嘴脸,但我生是王家的媳妇,死也是王家的媳妇,就让我陪着王家的老房子去见祖宗吧,也算是对得起王家了,对王家的祖宗也有个交代了。”是呀!奶奶自打十几岁嫁入王家,就在老房子生活了六十多年了,服侍了三代人,对老屋的情感可见一斑,这种落叶归根的情感大概是任何力量都无法撼动的。

太阳越来越高了,热辣辣的,老屋的内部依旧黑暗阴湿。我拿出相机,按下快门,老屋定格在了清晰的照片上,同时,也定格在了我童年的记忆了,定格在了它伴着我走过的近三十年的岁月里——横跨两个世纪高速运转的三十年里。

美好生活是我们孜孜不倦地追求,只是,当我们在这个迷乱的时代举步维艰时,总习惯性的追忆那些陈年往事,循着记忆的轨迹获得心灵上短暂而无奈的慰藉。人大概都有这样的恋旧情结吧。何况,那座摇摇欲坠的老屋,是我的家,是无法逃遁和从内心里移除的归宿,老屋——永恒的存在。

永恒的爱……

文/小浪

突然间腰部疼痛,我病了。

我病在飘满落叶的季节里,我的情绪步入低谷,总觉得阳光不如昔日美好。秋天的凉风把我淹没,泪水如秋雨一样绵长忧愁,在心中默默地流着……

也是秋雨绵绵,也是落叶飘飞,那年母亲第一次躺在床上——因为疲惫、劳累。淡淡的灯光将母亲疲惫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我走近病房才发现母亲的身躯不再结实,乌黑的头发染着多少风霜,脸上是风雨的刻划,额间的皱纹刻下了母亲岁月的沧桑,灵巧的双手变得像树皮一样粗糙。母亲像稻草一样枯了、黄了,我却一天天长大,像一只羽毛渐丰的鸟儿。看着慈祥的面容,真想抚平她额间岁月刻下的皱纹。

如今,我在病中倚窗而立,窗外不知何时飘起小雨。丝丝扣在窗上,击在我的心里。秋雨并不能阻止城市的喧闹,喧闹中的沉静使谁拉起二胡,忧伤的《二泉映月》缓缓飘来,一点一点地浸入我心中,母亲操劳的影子迷蒙漂浮,空气的散淡把我推进无边的酸楚和甘甜倍受折磨,记忆无力穿越长长的秋夜,模糊又遥远。我想我应该说出我的痛苦和幸福来,让这些温暖的词把母亲刻画,把秋水清澈,把声音透明。

母亲赋予我的生命,我的血管里流动的是母亲的血,心脏跳动的是母亲的心。我清楚母亲一直期待着我能在天空中自豪地翱翔。可是日子真是一本厚书。我一直想知道它的最后一页,写着什么,是不是母亲慈祥的微笑?我拼命地翻呀,翻呀……翻过一些无谓忧愁,翻过一些淡淡寂寞,只有母亲知道,因为她,我的黑夜也充满了温馨。

我常常在一个阴霉的傍晚,在一阵雷雨的来到之前为母亲祈求安宁。因为她,我能在这世界上行走、歌唱。我感到幸福;我的心不再孤独,我的歌不再低吟。冰心的诗句:母亲啊,你是荷叶,我是红莲,心中的雨点来时谁是我无遮盖的天空下的蔽阳?可是,我的母亲走了好多年了,母亲留给我的慈祥,留给我的坚毅,激励着我一天天长大,可是岁月的艰辛,人生的悲痛并不因为善良而不会降临你的身上。因为我,母亲甘愿忍受一切的不幸。

我躺在床上,沉沉地思念着母亲那张满是疲劳的脸却分明流溢着爱和幸福的梦,我要和母亲一起入梦,去追求那永恒的爱。

永恒的思念

文/林中红花

永恒的思念

一代代伟人,以他们对人类政治、思想、文化的贡献让世人记住了他,一代一代的传承;而一个个凡人,则以他们对亲人的责任和爱永远活在亲人们心中,哪怕只有一代两代。我的爷爷便属于这样的一个凡人……

常常在心里,我思念着我的爷爷,回想着爷爷对的好处。可以这样说:没有爷爷,便没有我的今天;没有爷爷,真不知道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小时候,我是兄妹几个中学习最好的一个。正因为这个,我也特别得到爷爷的关爱。往往是爷爷赶集去,便带着我,吃一个包子或者几个水果糖,便是我最开心的了。爷爷那时在水渠上上班,水站一有会餐的机会,爷爷便领着我去改善伙食-----吃一回羊肉泡馍,那可是一年几乎一次的上等佳肴。

爷爷识字不多,由于生活艰难没有让父亲读一点书,这是爷爷下定决心要我们兄妹几个多念点书,使我们林家出个读书人。

爷爷寄希望于我们,兄妹几个念不动书回家了,爷爷便将希望给予我一人。当我上高中时,几次因对考大学没有希望而想回家去自费学医。爷爷生气了,平生第一次责骂了我:你真没出息,小时候学习那么好,怎么会念不动书?只要肯下苦,大学还不是人上的;你要上自费,咱们家哪来那么多的钱?在爷爷一次次的责劝下,我又回到了学校。

考了一年,没考上,当时是390分。爷爷安慰我:第一年考了390分也算差不多了!再去补习。一年就能考上大学能有几个?于是我稀里糊涂的到学校补习。其中也有学习退却的时候,每次都是爷爷的苦口婆心,使我终于回到了学校。

再考一年,还是没考上,当时是450 分。爷爷欣慰的说:去年考了390 分今年450 ,一年增长60 分,再去补习,再增长50—60分到500分就考上了。因为那几年高考录取线常常是490—500分之间,另外是和我一块补习的同学考了488分考上了。我想:她能考上,我也应该能吧!于是又去了学校。

第三年刚开始,我的成绩居高不下,毕竟是老补习生。我便觉得500分对我已不是什么问题:常常是计算着语文考多少、数学考多少英语考多少等一共是530—540.分。努力吧!但一学期下来,我出现了我的早恋,整天学习不专心,学习成绩大幅度下滑。

也许是和爷爷说话中无意提起了这件事,我又说对高考失去信心。爷爷语重心长且态度严肃的对我说:努力学习,你考上大学肯定没问题,都上了这么多年学了,这时候绝对不能分心,人活一世,一个念头错了,你就会后悔一辈子的。之后又是说我小时候学习那么好,怎么能在关键时候分心呢!真的很感谢爷爷的责劝,让我再一次清醒的认识了自己。回到学校,我努力找到了原来的自己。

现在想来,多亏了爷爷的及时责劝。当我把录取通知书拿到爷爷跟前时,久病在床的爷爷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翻看着我的通知书,在上面找我们的“林”字。真可谓人逢喜事精神爽,爷爷又站立在我家地头的公路上,看这瞧那,逢人便说我考上大学的消息。

记得作家柳青说过这样一段话:人生的路很漫长,但关键只有几步,那就是当人年轻的时候。而爷爷对我,除了亲人应有的关爱,关键是帮助我走好了这人生路上关键的几步。

爷爷他永远是我生活的牵挂,前行的动力。以后的日子,我将从爷爷那儿得来的好处一并孝敬着我的父母,使父母晚年安康;我还将从爷爷那儿得到的好处一并给予我的儿子,使他在人生路上的关键几步也走好!

一直以为,思念是一个人的事,如今叙说给他人,是我觉得:爷爷和我的这些情结,我一个人明白,父母和儿子能得到好处;如果更多的人知道了,去相待他们的父母和孩子,那将会是多好的事呀!

冰雪永恒

在山脚,是一片绿意盎然。

但在山上,却是茫茫的,没有鲜花簇拥,没有绿树掩映,也没有鸟语虫鸣,那里只有皑皑的冰雪覆盖着的春寒料峭,只有低声泣语着的寒风,也只有冰山上那一方圣洁的净土--一段被大雪覆没被冰棱定格的凄婉的爱情,默然到立于山峦之上迎着四面八方的羡意,如同一座傲对世俗情感的丰碑。

那是怎样的一座丰碑!

既没有松柏的依傍,也没有名家为其撰写的墓志铭,因为当一段情感由一对纯洁的心中升起,如同出水的芙蓉,一任风吹雨打,无须用华丽的辞藻加以修饰,更何况一切的表现形式都将显得苍白而无力。

洁白入境的冰雪依稀还记录着那发生在一对情侣间故事。

他们是对相亲相爱的大学恋人,发誓要让冰山见证他们的爱情。于是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他们登上了雪山。他们转过身看着自己留下的脚印渐渐的变浅变小,他们沉醉于着晶莹的冰雪世界。可就在这春光灿烂的值得纪念的日子里,悲剧发生了。他们遭遇了雪崩,他被滚落的雪卷走了,而她则呆呆的站在那滚走的雪堆旁,楞楞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比周围的一切都白,她压根不敢相信这个突来的现实。

之后,她回家了,常常梦见他在雪中呼喊挣扎的景象,梦见雪山上他不曾带走的身影。每一年,她都会去出事地点找他祭奠他。他相信山峦曾见证他们的爱情,冰雪曾为他们的爱情洗礼,而他们的爱情也会在时间和空间上达到永恒。

后来,她又有了男朋友,但她始终念念不忘冰山下的他。几次,她都被新的男朋友给甩了,没有给她留下一丁点的依恋与不舍。他们最后都分开了,分手的地点不在冰封的雪地里,而是在她的泪雨和哀求中,但永恒已经像山峦上的雪片,纷纷撒落了一地,倏地便融化消失于花红柳绿的空气中。

转眼十年过去了,登山队在山脚找到了他,此时的她依旧孤零零的一个人,但已容颜不再,而他依旧是十年前那样富有朝气的青春。她深深感觉到时光的力量,幸亏零度以下的冰点保存了当年的一切。她依旧信奉永恒,信奉冰雪见证下的恋情。

可她自己却已经是个年过三十的女人,一个被甩过几次的女人。这时的她只信奉冰雪中永恒的爱情,而不相信一切易被时光消磨,随朝夕晨昏的轮回而循环的感情。

除非有雪崩,但雪崩就能保证永恒吗?

追光

文/王若华

我伸出透明的指尖。细雨如织,在淡蓝色的流光中空灵又真切。雨丝以一道道完美的线条,精确地穿过光的烟雾,在沉寂的长空间闪烁。

我感受不到一丝冰冷或潮湿。作为“造梦人”,我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身处一个虚拟现实的“虚幻宇宙”。

依稀记得三万六千年前发生的那场颠覆性的计算机革命:其一,计算机的运行速度无限提升,人类有能力创造强大的模拟环境,就连大脑中的意象与感觉都可以真实重建,我们叫它:全脑仿真;其二,人机接口如同大脑与计算机联系的数据线,意识以程序的形式上传到网络空间,人类可以脱离肉体以数据流的形式永恒存在,我们称之为:意识上传。

为了追求绝对的舒适、幸福与自由,人进化成了“信息生命”。而我,就是缔造这虚拟现实的“造梦人”。

想到这儿,我不禁微笑:我可是亲手构建了全人类三万六千年的幸福啊。

一个模糊人影的出现,打断了我充满自豪的回忆。

我重新设置了自己的“墙”,降低我的隐私权限,以便更好地获取他的位置与外貌。

一个约莫十岁的孩子,正费力地昂头仰视我。我顿时放松下来,一个孩子而已。永恒的生命中,交流已经不是必要的了,所以他的出现还是为我带来了一丝淡淡的惊奇。

细雨逐渐变得稀疏。这个世界正按照精密的程序运行,有条不紊。

我送给孩子一个“标准微笑”——角度、力度、光效最佳的通用微笑程序。

“你好,造梦人叔叔。我想去一个时空看星星,”孩子眼巴巴地望着我,眼里满是渴望,“请问,‘遂古之初’怎么去?”

我的大脑飞速地运转。“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我传输给他海量信息,关于屈原《天问》,战国历史,中国古代文化等。只消一瞬,他便可学完这些知识并永久记忆,然后回到幸福的虚拟现实中去。

孩子拉着我的衣角,依旧追问:“为什么我们不去看星星?”

“这里没有星星。”我冷冷地说。他是谁?我从未构建过这样的性格。这里的每个人都应该享受永恒,没有必要发出“天问”。

“没有星星?真的吗?”孩子喃喃自语。

我不耐烦了,在空中投影出人类探索太空的历史,三百年,我们的足迹从未超越太阳系,曾经的边疆基地空空荡荡。我让他看爆炸的飞船的流光,荒凉到冰点的火星大漠,横扫一切的电磁波木星红斑,翻滚着致命粒子流的冷寂宇宙,以及地球上虚拟的永恒幸福。

“去远方?大可不必。”我傲慢地说。

孩子沉思片刻,又抬起头,眸子里透着一束炽热的光。

他发生了某种“变异”吗?我找不到看惯了的安分的幸福微笑,人人都有的微笑。

他与我的意识相连。我瞬间感知到:曾经,一颗高贵的灵魂饱蘸真情写下《九歌》,一位白发夫子残烛之年笔削《春秋》,一个羸弱的身躯在平沙莽莽间开拓西域之路,一颗不屈的头颅在火刑柱的烈焰中仰望星空,一团缜密的思维酝酿出相对论的疯狂,我们在基因的螺旋中沉醉,在微小的时空中漫游,星船舰队浩荡远征——他们,都在探索,探索心,探索宇宙……

我有些灰心,但仍坚持:我创造了永恒的完美的生命模式,再无生老病死、无情的命运,一切的一切按部就班地演绎着最完美的模样,何苦再回到苦闷的真实?

孩子继续问:“造梦人,你能造星星吗?”

我真的不知如何回答。我习惯了创造逼真的生活,甜得发腻的幸福舒适,顺畅无阻地有着精确轨迹的人生,却从不会造一个有星星的梦。

“对不起,我不会。”我尴尬地笑了笑。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涌起,将我淹没。

“为什么不去追呢?”他的目光中竟然透着深邃。

……

两天后。地球。

我重获肉身。那一刻,真切的生命涌入我的躯壳,带来厚实的生,不再称心如意,不再舒适完美,充满磨难,也充满惊喜……

“该走了。”孩子拉着我的衣角,他指指那艘通体晶莹的宇宙飞船。我们将是走出太阳系的第一批人类。

发射场,灯火通明。细雨凝在指间,冰凉湿润。

“夜如其何?夜未央。庭燎之光。”吟起《诗经》中的句子,在脚下这片古老又年轻的热土上,我热血沸腾。

“走吧,去追光!”孩子兴奋地喊道。起航,出发!

平衡才是永恒

文/黒白

“XXX,你已被我公司录用,请下周一来XX公司报到。”听到这个电话时,我很兴奋,当然,这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现在回想起来,历历在目。第一份工作,对一个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而我也是经历了笔试面试等环节,才得以被录用。当时面试的时候,有一个校友,已经毕业一年了,居然没找到工作。当时面试时他被刷下来了之后,竟然让我很吃惊的是他居然低声下气地去求面试主管给他一次机会。很显然,面试官是不会同意的。我看到那个场景,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个堂堂大男人,居然为了工作,做出这样的丑态,令我非常不齿。没有工作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尊严。没有工作,你可以去找,去充电,总会有找到的那一天。但是决不能没有尊严,那是一个人起码的底线。唉,他居然还是我的校友,我的脸都感觉羞得没处放。当时大家都在那排成一行站着,而我心里的火气,早已怒发冲冠了。后来那个校友灰溜溜的走了。我想所有在场的人一定都为他感觉丢人。

这令我想起了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想起了李白,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还有四大才子之首的唐伯虎,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我想这都是我们男人的榜样,一个男人所能坚守的最底层的防线。一旦这个防线没有把握住,那么人会变得世俗,可憎。

可是,现在的社会,有多少人还能坚守那道防线,有多少人为了名利钱财,屈身弯腰,趋炎附势,极尽谄媚。下跪局长,拜金女郎……真的是无法理解,现在的人是怎么了,难道名利钱财就那么重要,甘愿放弃自己的尊严去迎合去追求?我想他们一定是被物欲所控制,迷乱了大脑,分不清轻重而做出的惊人的雷人的举动。多年以后,不知道他们再回头时,会不会为自己当初的行为感到脸红与不齿。

物质与精神,孰重孰轻?这真是一个令人难以回答的问题。在我看来,两者都很重要,但是矛盾是相互的,相生相克,不能因为过分的追求一方,而压制甚至忽略另一方。物质与精神必是保持平衡的一对,什么时候,也不能厚此薄彼,只有这样,才能把持住自我,才能守得住防线。才能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堂堂正正的站稳脚跟。物质与精神,任何一方都不能逾越他们的分界线,只有两者的平衡,才能达到永恒。

逝流年----我的我

文/浅语无心叶

醉梦犹醒,逝水惹心伤;流尽烟花,年华染尘埃!恨无尽…

————题记

烟花易冷,烟花的永恒永远被定格在那一霎那间的绚烂绽放;昙花一现,昙花的永恒也永远被定格在那短短的几秒几分钟的绽放;我在苦苦的思寻——感情的永恒应该被定格在什么瞬间呢?感情的永恒定格,是否也像那易冷的烟花、一现的昙花?

醉梦流尽烟花,逝水惹了心伤,年华沾染尘埃,我当真要让恨无尽吗?我当真要让恨把心中的柔柔的情感给掩藏掉吗?我不确定,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不会因为恨而迷失自己……

生活现实而残酷,让本不坚强的我非得去面对这现实的社会与嘴脸,逼得自己去面对现实的人和事,哪怕会头破血流,哪怕会伤痕累累…就这样,我认清了身边一些人现实而可恶的嘴脸,知道了什么是薄情,体会了心痛的滋味,感受了现实的压力与无奈,这一路走来,我被伤的千疮百孔,也正因为这样,我才不得不逼自己走出自己的那个童话故事,走进这现实的社会,面对现实的事事与非非;正因为这样,我才对我的我说以后要做仙人掌,坚强的面对生活;做一只刺猬,学着去保护好自己不再受到伤害。

感情的不顺利与受挫,成为这半年来影响我生活、心情和身体的主因、重要原因,差点把我推到崩溃的边缘,哀莫大于心死,爱较真的我打不开已经打好的结,内心怎么可能好受呢?状态欠佳的我又偏爱那些淡淡的透着忧伤的文字,以致于短时间内很难缓过劲来,使得我又让亲友们牵挂着,在这里我要对他们说:谢谢,对不起——谢谢对我的挂牵与照顾,对不起让大家操心了……

我的我啊,写出了上面那些文字之后,似乎清醒了很多吧,是啊,是到了静下心来、沉淀自己的时候了,把痛苦的经历当作一种享受,把痛苦的历程当作一种历练,沉淀自己的心,沉淀过去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是时候了,从此不再把持心结不放,不再难为、委屈自己了,要真的放下了……

恨无尽也好,恨有尽也罢,再也不一味的执迷,再也不一味的嗔痴,从此——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