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正月的文章
关于正月的文章(精选12篇)
正月里,看外婆
文/立新
正月里,是一定要走亲戚的,我第一个去的,一定是外婆家。
我的外婆,和她的五个儿子,住在一个叫徐冲的村子里。儿时,每逢正月,我都要随父母去徐冲,看望外婆,给她和舅舅们拜年。
徐冲离我家很远。那时,还没有马路,不通车,全靠步行,要走一上午才能到。但我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累,因为心中装着喜悦和兴奋:马上就能见到外婆和舅舅们了,还有十多个表哥表姐们,好吃的,好玩的,全都会有。
到徐冲后,第一个要去的必然是外婆家。外婆独自住在一个房子里,周边是我五个舅舅的房子,他们如众星捧月般将外婆围拢在中间。外婆的房子有三间,厨房、堂屋和卧室,每一间都非常干净。
见到我后,她会特别高兴,满脸慈祥,被裹过的小脚,仿佛生了风,助她走得特别快,到卧室里,打开一个黑漆漆的箱子,从箱底摸出一把糖果来,送给我吃。那些糖果,是她特意藏起来的,躲开她那些调皮、贪吃的孙子、孙女们,专门留给我这个一年去不了几次的外孙。
在徐冲的第一顿饭,也必须要在外婆家吃。吃饭时,外婆会把她以为好吃的食物,不由分说地送到我碗里,堆成小山似的,也不管我是不是真喜欢吃。她还会给我红包,背着其他人,悄悄地塞进我衣服里。
遗憾的是,我只给外婆拜过四五次年。最后一年春节,我去看外婆时,她已经得了严重的肝硬化,肝硬化在那时的乡下,属于绝症,没法治的。
那天,我兴冲冲地去见她,结果发现她呆坐在屋内,精神很差。身边还放着一个木桶,外婆将一只手臂送进木桶里,悬空下坠,那只手臂便朝外不断地渗出水来,那水颜色特别黄,黄得有些刺眼。冬日中午的阳光,明亮地照着外婆的身上,但她却一点也打不起精神。
可能由于病痛缠身,外婆没有对我表现出像以往那样的热情和疼爱,只是慢腾腾地起身,慢腾腾地走进里屋,慢腾腾地出来后,给了我一把糖果,然后便将我支走,让我去舅舅家吃饭。
后来我才知,有人传给她一个治病的土方子,每天用中药材敷手臂,以吸出体内的毒素,结果手臂都敷肿了,流出黄水了。母亲说,外婆之所以支我走,是怕将身上的病菌传染给我,她说,那些黄水滴到饭粒上,鸡若吃下去,很快就会死掉。
那次,我不能与外婆亲近了,但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她活不久了,还想着以后再来看她。半年后,外婆去世了,此后正月里,我去徐冲,便再也见不到外婆了。那个藏糖果的黑漆漆的箱子,也不见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每到过年,我都会想起外婆,想起她在正月中午的阳光下,在痛苦地自疗时,依然不忘走到那个黑漆漆的箱子前,从里面摸出一把糖果来,然后支我出门的样子。她留给我最后的印象,竟然不太慈祥。
但我可亲的外婆啊,您到底还是慈祥的。
正月十六看“蔗灯”
文/谢娇兰
早听说过潮州磷溪正月十六有游蔗灯的风俗,我素来对乡间民俗活动感兴趣,一直想逮个机会亲临其境。元宵前夕,几位文友志趣相投,相约一同到潮州看个究竟。
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黄昏刚卸妆,暮霭轻笼,一轮镜月已高悬至碧空。坐在车里感受速度的快感,看窗外低徊绕月的淡云,速度和恒定的比照,总教人神思出窍。
沿省道S335线往潮州市区方向前行不远,淡浮院在右,磷溪镇在左,一座崭新的牌坊把我们导向乡道。元宵节刚刚落幕,这里正上演着“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喜气。
沿途张灯结彩,家家户户大红灯笼高高挂,夜色中犹如天上的街市,洋溢着乡村特有的节庆气氛。如果说热闹总是相似的,那么,不同的唯有内涵,蔗灯便是题中之义,我们寻找的主角儿和关键词。
此际,挂着写有各家姓氏的灯笼,正肃静地斜倚在各家各户门口,蔗尾留有绿色凤尾。灯笼是传统竹架纸糊的,一边统一写“磷溪世家”,一边则是各家姓氏。一路观来,多为“刘”字号灯笼。甘蔗上扎灯多寡不一,有一根甘蔗一盏灯的,也有一根两盏、三盏的,正疑惑。知情人介绍,潮汕话“丁”与“灯”同音,家里有多少男丁,便扎多少。视家庭男丁数目而定。
“女孩算吗?”也许是女性意识作祟,我明知故问。
“……”
友人当然知道我有意作难,以笑缄口。
想想独孩化的家庭,只生一个女孩,这蔗灯是否就免了?心里还是纳闷。
潮人好客,尤其在热闹喜庆的日子,倍加热情。听说汕头来客,朋友连夜下园摘杨桃,又赶着来接应我们。他开摩托车穿梭引进,我们开汽车紧跟其后。乡间人声鼎沸,鞭炮声四起,车流如涌。由着友人引领,我们好容易才挤过层层车围,由主干道向乡道,再拐进小道。
停妥车辆,溪口友人说游行尚早,到家里喝茶去吧!
长长的陋巷,红灯高挂处,友人的三层楼房大门敞开着。抬脚进门,便见地上摊了一堆翠玉般惹眼的杨桃,约摸不少于十斤,棱角分明,硕大如拳,显然是友人从园中刚采撷下来的。一下子来了十多人,正入迷于电视剧情情节的小孩子都懂事地作鸟兽散,让位给客人。热情的主人挑了几个上好杨桃,切成五角星,淋了酸梅汁,端上茶几。入嘴酥脆酸甜,淡淡的咸味,恰到好处,一下子被我们扫了个精光。
溪口杨桃也是该村久负盛名的特色水果之一,名不虚传。
我们向友人父亲了解关于蔗灯的历史。据说,溪口村盛产甘蔗,这一民俗活动发源于清朝年间,村民们以甘蔗挂灯笼寄寓对生活的美好愿望。在每年正月十六夜,各家各户擎举蔗灯,站在村巷两旁形成一条长长的“蔗巷”迎接游神队伍。以此贺新春、庆丰年,祈望过日子犹如吃甘蔗,从年头甜到年尾。
我们聊着天,不时被外面海响的鞭炮声打断,不得不停下话题。而心情却是早已飞到户外了。
村口是游神必经之路,早已人声鼎沸。看热闹的,摄影的,长枪短炮早已准备妥当。持蔗灯的村民也三三五五开始蠢蠢而动。参与游行的少男少女穿上了特制的礼服,脸抹脂粉,头插金花,身着锦衣,面若桃花。未形成“蔗巷”气场,听说要待游神队伍出行才达高潮。
我们终于还是站不住了,好奇驱使脚步追寻源头。各家迎神的鞭炮响过一串又一串,平时井然的街道一下子迫仄拥挤,我们猫腰闪避,捂着耳朵侍机溜窜。儿时放鞭炮的乐趣,如今已隐化成记忆中的亲切,再相遇,竟生分了。这也难怪,城市禁炮多年,我们都被现代文明所驯化,乡间民俗的生猛题材依然姓着乡村,适合留在记忆中回味。
溪口村民,传承着祖宗习俗,他们已圆熟了这种热闹,在热闹中进化出现代与古老的文化交融。游蔗灯民俗活动年年举办,已然经验丰富,无需城市那套秩序,凭着乡村世代遗传下来的规范,以及对神明的敬畏而自律,在貌似混乱的格局中,格外有序通畅,每个人都有自觉养成的和谐信念。
在潮汕农村,一村一乡都有民众信仰的神,乡神的威慑不在法典和制约的文本操控中,但乡民信奉“举头三尺有神明”,那是乡民心中世代信仰的力量。
在陌生而熟悉的乡居小巷中,我们鱼贯于每一个脚趾可抵达的角落。
这边小店,买几张撒满白芝麻的瓜册肉丁大饼;那边工艺铺,磨叽一只民间手艺制作的簟竹篮。乡间街市因节庆而变得有弹性,也因了这开放的不夜市,热闹得以加倍扩充。不知拐过几道弯,也不知走过多少个岔口,好奇的膨胀让我们仿若回到童年。
随着一阵阵鼓乐声,抬着“七圣娘娘”圣驾的游神队伍穿街过巷,朝乡民既定线路逶迤而来。观望已久的持蔗灯人群自然让出一条通道,“蔗灯”高擎,以示对神的敬畏。站在人墙内围,两边侍立,两两相朝,弧形蔗尾几欲相接,自然形成一条甬道。
夜色中,各家灯笼像一轮轮昏黄素月,落在了凤尾竹梢上,温馨写意。让人看得发呆,醉美到心里……
过了腊月闹正月
文/赵凌波
儿时故乡开鲁的腊月真像腊月。腊七、腊八,冻掉下巴,虽然没听说真有人冻掉了下巴,但是冷得出奇的天气是人人都领教过的。人们穿着家做的棉袄,纽扣是对襟上打着一排算盘疙瘩,男的戴着狗皮帽子,富裕些的戴羊剪绒的,女的脖子上围个毛线围巾,一双趟子绒棉鞋,脖子上吊着一副棉手闷子,来来往往的人们抄着手贴着避风的墙根行色匆匆。能穿上翻毛皮鞋或者大头鞋的,算是顶好的人家。有身份的人穿制服,老百姓叫“洋服”。“洋服”需要到成衣铺去量体裁衣,穿在身上确实比家做的棉袄显得精神。还有人在小棉袄外面穿一件大棉袄,当时有个时髦的名叫“棉猴”,那可不是一般人能穿得上的。
喝了腊八粥,腌了腊八蒜就该杀年猪了。农村人杀年猪,城里人也要杀年猪,不杀年猪好像不是过日子人家。一时间,杀猪匠成了香饽饽,这家请那家叫,到哪家都是坐上宾,而且工钱是不能少的。杀猪匠一般力气都很大,杀散养的猪时,他们用套子套,对付圈养的要跳进猪圈,趁其不备麻利地提起猪后腿,顺势一拧,将猪扑倒在地,用膝盖死死地压住猪脖子,然后拽出准备好的麻绳,打个猪蹄扣,把猪的四蹄结结实实地拴住,然后和帮忙的一起七手八脚地将嚎叫着的猪抬上桌,熟练地操刀、放血、“挺猪”。只见他先在猪的后腿处剌一个小口,将小拇指粗的铁棍伸进去“挺猪”,试图在猪皮与猪肉之间挺出更多的空隙来,估摸差不多了,拔出“挺子”沿着小口鼓起腮帮子向里吹气,不一会儿那猪就被吹得圆鼓鼓的,四肢僵直,再放进开水锅里褪毛,前后要折腾一个多小时,一头年猪才算收拾完毕。除了灌血肠,那时候还流行打猪胰子当香皂,将摘下来的猪胰腺,配上一定比例的碱面,再用秫秸棒捣成糊状,拍打成香皂的形状晾干,就成了平时洗手洗脸用的“胰子”了,既省钱又好用,这大概也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将香皂叫成“胰子”的原因吧。除了杀年猪,还要蒸几锅豆包,撒几锅粘糕,放在室外的缸里冻起来,留着正月里熘着吃,以显示主人家的富足。
临近年,沿街大大小小的单位也要忙活一阵子,从北沼采来黄的红的褐色的蒿子,然后在门前搭几根木杆,再将彩色的蒿子搭配好,用彩带缠在杆子上,一座漂亮的彩虹门就搭好了。再裁好红纸,写上对联贴到大门两侧,挂上大红灯笼,过年的气氛就出来了。这时候农民也该进城了,当时物资匮乏,家家都要进城办年货。一时间大街小巷、商店、市场人欢马叫,好不热闹。特别是一些赶着大车进城的,把大车往大车店或亲戚家门口一支,几匹马卸下来拴在槽头一喂,一车人说笑着背着口袋到街里采购年货去了。年画、对联、挂钱和鞭炮,还有炖肉的粉条都要来上几捆……冻秋梨更是必不可少的,黑不溜秋、冻成冰蛋蛋的冻秋梨在商店的屋地上堆积如山,里面间或还有树叶和杂草,这些都无法阻挡人们购买的欲望。买到家,随便找个地方一冻,吃的时候放凉水里一缓,剥去冰壳,咬上一口清凉爽口,那叫一个沁人心脾!也有人进了城不急着办年货,而是先下顿馆子,酒足饭饱之后再去东门的澡堂子泡澡。跑堂的用长长的杆子把来客的衣服挑挂到房顶的铁丝上,再引来客到里间,两个大水泥池子热气腾腾,里面挤满了人,虽然水面上飘着一层浑浊的泥垢,人们依旧兴致勃勃,一烫二泡三搓,他们要把箍在身上一年的油泥和疲劳全部洗掉。泡澡被他们视为过新年最重要的仪式之一。
过了腊月闹正月。正月的庆祝活动最多,一拨又一拨的秧歌或踩着高跷,或划着旱船,或叼个大烟袋装成媒婆,或扮成个猪八戒背媳妇,或弄成个孙悟空拿着个金箍棒纵横挥舞……形形色色不一而足,从南街扭到北街,从东街扭到西街。看的人越多,那伴奏的喇叭吹得越欢,锣鼓敲得越响,秧歌扭得越起劲。喜庆的场面感染了看热闹的人们,有人情不自禁地加入到扭秧歌的队伍。最精彩的是耍狮子和舞龙灯,那是县里食品公司几位小伙子的绝活。只见那狮子一会儿跃上高台,后爪支撑腾空而起,一会儿又纵身跳到平地,就地翻滚生龙活虎。几十米长的龙灯舞得虎虎生威,人群里叫好声不断。十几个灯手腾挪跳跃各显神通,时而龙头高昂,如去九天衔月;时而龙身跳跃,如入五洋戏鳖;时而龙尾摆动,如揽江河奔流,交叉往复看得人们拍手叫绝……
还有更精彩的,那就是正月十五人民广场的烟花。那些年,雪特别大,人们事先把广场的雪清扫干净,然后在中间架上一棵高大的树木,树枝上绑上许多烟花,待燃放的人点着烟花,刹那间树枝上“噼里啪啦”响起,光芒四射,顺着树枝朝四面八方飞射出去,把夜空照耀得如同白昼,这叫“铁树开花”;还有一种玩法叫“葡萄架”,将烟花固定到几十米长的葡萄架上,烟花燃起,流光异彩,远远望去像一串串发光的葡萄垂挂其间,青翠欲滴,如临仙境。另有一些不知名的花,千姿百态,姹紫嫣红,看得人们眼花缭乱,乐不知返。燃放了烟花,小孩子们还没尽兴,又提着自制的灯笼,点着小蜡烛,你追我撵地满街跑,偶尔点燃一个鞭炮扔出去,“啪”的一声在空中炸响,如一颗流星划过夜空。也有胆大的孩子学着大人的样子放起了“二踢脚”,“乒”“乓”,先是就地炸响,然后是腾空而起,引来小伙伴们的一片欢呼。偶尔也会遇到正月十五下雪的情况 ,老人们念叨着:“老祖宗的话真准啊,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
俗话说“耍正月,闹二月,离离拉拉到三月”。话虽这么说,实际上闹完了正月,到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架上劈柴 ,烀了猪头,年就算过完了,人们该送粪下地准备春耕了。
乡村的正月是一首歌
是从那炮竹零星的声音中来,是从肥硕的大年猪,竭力嘶叫的声音中,是从那集市上热闹的叫卖声里唱响。乡村的正月是一幅画,银装素裹的田野是它的底色,玉树琼枝,从雪地里拔出头的屋舍,雪地里穿的臃臃肿肿行走的人,就是它的风景。乡村的正月是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在乡村里早晚飘起的清香中;在村道上、在麦场上孩子们的欢呼声中;在大人们忙忙碌碌赶集的背影中,向我们每个人走近。然后,她和我们每个人做激情狂欢的拥抱,把欢乐,幸福,吉祥,希望给了我们。
乡村的正月是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她是从种完南山种北山的画图里走出,经过杨柳依依的河岸,她爬上荒凉的黄土山岗,她穿过冰封的林涧。她身上有泉水湿漉漉的气息,有泥土淡淡的芬芳,有刚露出头草芽的清新。她用多情绵软的纤手抚摸干枯的白杨榆柳,为这些伫立在冰天雪地里的树木换上崭新的绿衫。为萧条的田野更换多姿多彩的新装。她采集春天山野五彩缤纷的春花,汲取夏日沸腾的火热的激情,带着金秋时节的丰硕果实,穿越沸沸扬扬如席片般的大雪,从新修建的通往乡村深处的路上走来。然后她和我们激情相遇,让我们把红红火火的灯笼挂起,把生命的蓬勃传递给我们,把春天就要莅临的消息告诉我们。
乡村的正月是一个能歌善舞的美人。高亢的太平鼓,清脆的铜锣声,抑扬顿挫的马口卸山原生态秧歌……在喧天的声音里,在彩旗飘飘里,她腰肢舒展,把曼妙迷人的腰肢在乡村里舞动。她走进农家,那屋檐下一串串红辣椒,沉甸甸的包谷架就一下子绚丽夺目。她到了乡村,家家的院落就因为她的到来变得干净整洁、农家的门框门楣就因为她的到来而红红火火。淳朴厚道的村民为她,让礼花夜夜把天空绚烂。乡村的正月是一股暖暖的风啊,她暖和着乡村,不知不觉里消融了乡村山头的雪,融化了河坝里的冰。乡村的正月是一团红红的火焰,她闪烁在那一个个灯笼上、一副副对联和窗花上、也闪烁在一个个穿着节日盛装的身上;跃响在农家庭院的猜拳行令声,厨房里炒菜的声音中,跃响在礼花烂漫的夜空,把古老的乡村装扮的时髦漂亮,把乡村稔熟的日子映的红火明亮。
她是一坛香醇无比的老酒,让乡村里的男女老少陶醉在其中……
乡村的正月也是从那绚烂的礼花中,在零星的鞭炮声中告别村庄,汲着被太阳亲吻而横溢的冰雪水,然后就越走越远了,把热闹和欢快,美丽和回忆留给了村庄。
腊月,正月
文/冯积岐
腊月末的一个中午,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还未开口说话,先是一串女人的笑,笑声像泉水一样清澈,比蓝天白云更爽朗。我问:“你是谁?”对方回答:“我是和你一块儿演戏的刘红芳,一队的,还记得吗?”我仿佛能看见对方等着我回答的笑盈盈的脸庞。她的名字即刻把我带回四十多年前。我说:“记得,记得,在我的记忆里你还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模样。”她说:“不是小姑娘了,是小姑娘她奶奶了。在我的记忆里,你也是二十岁的小伙子,瘦瘦的,头发乌黑,脸白白的。”我笑着说:“也不是小伙子了,是小伙子他爷爷了。”没想到,四十多年未曾见面,刘红芳的笑声依旧像她演戏时一样年轻,纯粹,由衷。
四十多年前,我和刘红芳一同在我们陵头大队文艺宣传队排练演出,扮演过许多角色。那些日子,那些人物,腊月里彻夜难眠的排练,正月里紧张的演出,给我的记忆增添了丰富多彩的内容。
初中毕业后,因为出身原因,我不能被推荐上高中,也不能参与招工或参军,只能当农民了。那时候,毕竟才十六七岁,先是茫然,继而失望,在时间的碾轧下,连失望也粉碎为一地残渣,只剩下了麻木。这时候,大队书记叫我去参加文艺宣传队。能叫我这样的人参加生产大队里的文艺宣传队,我既吃惊,又感激,便一口答应了。大队里的书记可能听说我读初中时演过文艺节目,才叫我去的。在后来的那几年里,一进腊月,社员们开始在工地上挥汗如雨地平整土地,而我们宣传队里的三十几个人则在大队会议室对台词,练唱腔。我们围在用煤油桶子做的热烘烘的火炉子边对台词的时候,水利工地上的社员们脱去棉衣,正在拉着架子车奔跑,他们每天至少要完成五方的土方量。一些生产队长虽然对我们有意见,却毫无办法。那时候,有个口号叫:“抓革命,促生产”,我们在温暖的房间里排戏就是“抓革命”的需要,而水利工地上劳动的社员就是“促生产”的。大队党支部书记就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分派给我的角色不是被文艺界定义的“中间人物”,就是反派人物,如“样板戏”中的刁德一就是我演的。我们的导演是岐山县人民剧团的演员郭老师,谁演什么角色,由他说了算。好多年后我才知道,红遍全国且红了好些年头的一个喜剧明星,当年就是从生产大队里的文艺宣传队走出去的。我就想,如果我当时一直这样演下去,如果我有人提携,也许,我也会成为明星的——然而,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存在,只有现实。生活分派给我的角色只能是昙花一现,在人生的舞台上,我的表演生涯不会长久的。
虽然没有做成职业演员,我仍然很感激那个舞台。因为,舞台改变了我的性格,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我经历了一番痛苦之后,变得像演员一样开朗了。那时,我们村像我一样的同龄人有人因为压力太大自杀了,而我似乎毫无压力,无忧无虑。年过六十,我总结自己的那段生活,我明白了:我在演戏时,是演给村民们看的,也是演给自己看的。人在戏中,如果太入戏,就会变为戏中人,把生活也作为戏来对待的。这样,许多事也就看得开了。那些腊月和正月里的排练和演出,改变了我,使我难以忘却。
我之所以牢记着刘红芳,是因为,我和红芳一同演出一出戏——这出戏,是我写的,也是我和红芳几个年轻人演的。每年春节时,县政府要求每个村拿一出自编自演的剧目去参加县里的汇报演出。我们的那出戏,在评比中得了三等奖。我还记得,当年的那些小姑娘、小青年为能在县剧团的舞台上演出而高兴得手舞足蹈。
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1976年,大队文艺宣传队解散了。几年以后,和我一同演戏的几个漂亮姑娘先后结婚了。我们再也难得见一面。从刘红芳的电话中我听得出,她依旧怀念那些热烈的腊月和正月。可是,那些腊月和正月过后,我的性格变了,变得不再开朗了。不要说再演戏,就是在单位里的聚会上,我连一首歌也不唱了。现在陕西省作家协会的同事们没有人知道,冯积岐还演过戏。生活会改变人的精神面貌和性格的。
正月之韵
文/张春波
正月,犹如一坛醇香的美酒,韵味悠长。
初一的清晨,在城市、在乡村,除夕之夜爆竹的硝烟似乎还未散尽,但伴随着耳边声声“过年好”、“给您拜年了”、“金猴迎春,前程似锦”的新春祝福,面带喜色的人们早已迫不及待地拉开了正月火红的帷幕。
正月,无论是走在繁华闹市,或是僻静小街,还是幽幽长巷,一道道带着红色风韵的景致无时不在你的眼前呈现。看,那高耸的电杆上挂着一串串大红灯笼,那人涌如潮的商场大厅里吊着一个个火红的中国结,那空中的气球下面悬着红色春联,那青瓦平房的窗户上贴着大红窗花……红色正月,春之画卷。精明的商家刚放完开门红的鞭炮,还来不及打扫,探亲访友的行人便踏着“红地毯”走进店铺,挑选各式各样的精美礼品。购物的人们春意勃发,容光满面,买起东西来也豪爽大方,不一会儿,手上就提满了大大小小的红色礼盒。一对对时尚新潮的情侣,手持一枝枝、一簇簇鲜艳的红玫瑰,浪漫街头,用自己活力的青春渲染着正月的新春。
正月对孩子们来说,就是一段释放童真的美好时光,不仅卸下了沉甸甸的书包,而且还少了父母的严厉管束。每个人的衣裤兜里塞得鼓鼓的,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红包和各种糖果,当然男孩子们肯定是少不了装一些零散的鞭炮。他们尽情地追逐玩耍,欢快的嬉笑声伴着“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一起撒在了身后。即使孩子们不慎惹了什么祸事,大人们往往也一笑了之,并勾起了自己儿时那种韵味悠悠的正月记忆……
正月,情韵绵绵,亲情、友情、乡情得到加深,得到升华。人们彻底地放下手中的活计,走亲访友,联络感情,互拜新年。相聚就是一种快乐!饭桌下品茶叙旧,饭桌上把酒问寒暖,图的就是那种氛围,那种永恒不变的情感。
在正月这个农历的月份,充满着民俗之韵。那震天的腰鼓,飞舞的龙灯,扭动的秧歌,让沉积了一年的豪情在正月里酣畅淋漓地挥洒出来,人们尽兴地唱着、跳着、玩着,享受这场民俗的盛宴,传承千百年不变的文化。
正月之韵,绵香醇厚,我们需要大口大口地畅饮,更要慢慢地细品:正月的城市最喜庆,正月的乡村最豪兴,正月里的日子最醉人,正月里的笑容最甜美……
正月里来是新年
文/朱少飞
正月里来是新年。高潮从年三十晚就开始。全家团聚,济济一堂,桌上六碟八碗,各色酒瓶。有两样菜必不可少,一是鱼,年年有余;二是圆子,团团圆圆。吃罢年夜饭,一家老小围在一起守岁。或包饺子,或看春晚,或者唠嗑,茶壶沏着平日舍不得泡的好茶,“家人闲坐,灯火可亲。”子夜12点,全城鞭炮齐鸣,辞旧迎新,震耳欲聋。
初一早上,合肥人习惯吃元宵下挂面,俗称:“元宵下挂面,光蛋有拉扯。”然后穿戴整齐出门拜年。家家大门贴着春联,炮花纸屑铺满一地,犹如迤逦不绝的红地毯。瑞雪飘飘,满街都是“新年好”的问候声。
过年北京人爱逛庙会,广州人喜游花市,合肥好像没有一定的节目。合肥人注重的是亲情。一家人守在一起烧几样好菜,尽兴喝点老酒,再就是亲朋好友的约会,问一问近况,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这年才算过得踏实。
正月大街小巷皆是走亲访友的人群。穿着挺括的新衣,提着礼品盒,小孩跑在前面,老婆挽着丈夫,冰天雪地里蹑手蹑脚走着。家家都储备了皮蛋圆子咸鸭卤菜……来客再多,也能对付。
单身青年还有一件好事——春节相亲。介绍人早将对象物色好了,初二双方见面,再去影院看场电影,逍遥津里划划船。
街头小商小贩也早早出来了,爆米花、绕糖稀、炒板栗……橘红的冰糖葫芦,斜斜插在细长的草垛上。小孩挑来挑去,瞅准一个拔下来,蹦蹦跳跳回到家中。
家里暖烘烘,煤炉火苗直蹿(主妇不像平日节省煤球)。炉膛烤着年糕,炉口垛着瓦罐鸡汤,锅盖“噗嗤噗嗤”轻跳,水蒸气袅袅如雾。房间团团转转都是人,大人嗑瓜子说话,小人放炮,麻将桌几天也不停息,五角一元的怡情玩耍,公婆妯娌大姑小叔轮番上阵。
正月十五是过年的收官。城隍庙张灯结彩,四乡村民来闹元宵,敲锣鼓、舞狮子、玩龙灯、踩高跷、划旱船……比起除夕,另有一番红火。
闹元宵的习俗
文/王保庆
每年农历正月十五,春节刚过,迎来的是中国的传统节日——元宵节。
过了正月十一,人们开始准备庆祝元宵佳节,从正月十二开始选购灯笼,搭盖灯棚,童谣是这么唱的:“十一嚷喳喳,十二搭灯棚,十三人开灯,十四灯正明,十五行月半,十六人完灯”。正月十五是元宵节,它是一年中第一个月圆之夜,也是大地回春的夜晚,又称为“上元节”。元宵燃灯的风俗起自汉朝,这一天有吃元宵(汤圆)的习俗,以表团团圆圆。
闹红火,传统的乡村闹红火,从正月初九开始灸懒汉,意味着在新的一年里不可懒惰,要早起不可睡懒觉,要勤劳节俭持家。初十老鼠娶媳妇,十一小佬送闺女,正月十三在乡村就很是热闹起来了,逢庙祭神、打场、转街。解放前后正月十四,在区下辖的各村都要到区里闹红火。(旧时的闹元宵大都安排在晚上)。十五乡村的秧歌、戏曲、闹红火的队伍要集中在县里的人民路边走边演,种类多为旱船、高跷、小跷、耍狮、耍龙灯、跑驴、抬阁、二鬼博跌、大头娃娃等等。讲究见旺火就舞,各家一见红火过来,都要放火鞭表示迎接。
改革开放前多在中华大街进行表演。改革开放后由沿街表演发展成广场表演,在世纪广场设观礼台,主席台,有新闻单位全程直播,台前悬挂大型庆祝横幅,场内设有治安保卫、120救护、119消防车等。在传统闹红火基础上有了特大改观,乐队、彩车开场、威风锣鼓、皇杠队、多彩多异的秧歌队、狮子队、舞龙队、旱船队、还有水漫金山等,精彩表演,锣鼓喧天,一市若狂。
挂花灯,农历正月十三至十七日夜,是我国民间传统庆典元宵节,俗称“灯节”。旧习元宵节城里乡间,到处张灯结彩,游黄河灯、观花灯、猜灯迷,盛况空前。届时,不论皇室贵戚,平民百姓,深闺淑女,均可破常规,顺习俗,制灯玩赏,出游嬉闹。
“猜灯谜”又叫“打灯迷”,是元宵节后增的一项活动,灯谜最早是由谜语发展而来的,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它是一种富有讥谏,规戒谈谐,笑谑的文艺游戏。谜语悬之于灯,供人猜射,始于南宋《武林旧事灯品》记载:“以绢灯剪写诗词,时寓讥笑,及画人物,藏头隐语,及旧京浑语,戏弄行人。”元宵佳节,帝城不夜,春宵赏灯之会,百姓杂陈,诗迷出于灯,眏于烛,烈于通衢,任人猜度,所以称为“灯谜”。如今每逢元宵节,我市各乡镇村都挂起红通通的灯笼,打出灯谜,希望今年能喜气洋洋,平平安安。因为谜语能启迪智慧又饶有兴趣,所以流传至今,深受广大百姓欢迎。
吃夜宵:正月十五吃夜宵,在上党地区也由来已久。汤圆是元宵节的一项重要习俗。元宵节吃汤圆的风俗始于宋代,当时的汤圆称“浮圆子”亦称“汤圆子”、“乳糖圆子”、“汤丸”、“汤团”。生日人则美其名曰:“元宝”。宋末元初时,汤圆已成为元宵节的应节食品,所以人们又称它为“元宵”。如今,北方叫元宵,南方称汤圆。元宵依馅轮,分有馅和无馅两种,有馅元宵又有咸、甜、荤、素之分,按制作方法区分,有手工搓制,元宵机制和竹匾水滚等诸种,按粉制区别,则有糯米面,甜玉米面等,已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民俗文化。
元宵节燃放烟花的由来
传说在很久以前,凶禽猛兽很多,四处伤害人和牲畜,人们就组织起来去打它们。
有一只神鸟因为迷路而降落人间,却意外的被不知情的猎人给射死了,天帝知道后十分震怒,立即传旨,下令让天兵于正月十五日到人间放火,把人间的人、蓄、财产统统烧死。天帝的女儿心底善良,不忍心看百姓无辜受难,就冒着生命危险,偷偷驾着祥云来到人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人们。众人听了此消息如雷震顶,吓得不知所措,过了好一阵子,有一位白胡老头想出来个法子,他说:“在正月十四、十五、十六这三天,每户人家都在家里张灯结彩、点响爆竹,燃放烟火,这样一来天帝就会以为人们都被烧死了”。大家听了连连点头称是个好主意,便分头准备去了。到了正月十五这天晚上,天帝往下一看,发觉人间一片红光,响声震天,连续三个晚上都是如此,以为是大火燃烧的火焰,人们就这样保住了自己的生命及财产。为了纪念天姑和这次的成功,从此人们每到正月十五日家家户户都悬挂灯笼、燃放烟火来纪念这个日子。
相传烟花始于隋、唐、盛于宋。北宋时烟花制作已很精致了,有了显现戏曲人物形象的“药发傀儡”。上党地区就有燃放烟火的习俗,烟火又称烟花,其种类有点老杆、跑火马、跑火伞、火船,还有地老鼠、葡萄架等等。现代烟花可分为低空烟花、高空烟花、地面烟花、架上烟花、手持烟花、礼花烟花、带线烟花、造型烟花等八大类,令人眼花缭乱。绚丽多彩的烟花与声声爆竹相辉映,将潞城的夜空装点得红红火火,热闹非凡。
正月十三菜粑香
文/杨丽琴
菜粑粑,是我们老家合肥地区一种传统的节令食品,用米粉加馅料做成。习惯于叫作“粑粑”,寓意团团圆圆,幸福美满。
老家流传这样的一句话:“新媳妇,不用夸,就看十三做粑粑。”可见,这个菜粑粑在我们老家不但做法讲究,而且非常重视。小的时候,每年母亲早早就开始泡了大米,第二天去隔壁大伯家的石碾里将米碾成面粉,晒干了,收起来,等到正月十三那天做菜粑粑。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虽然像二月二、三月三、端午节、中秋节,逢节日都要做几锅粑粑。但正月十三做菜粑粑是老家最为隆重的传统节日。那些在外工作生活的子女和家人,急切地赶着回家,实在没有时间回家的,第二天,家里人必定要送一些过去。
每年的正月十三这一天,母亲总是最忙碌的。
一早起来,母亲从冰箱里拿出储备好的白菜、萝卜,或者豆角、大蒜等蔬菜,又拿出家里贮藏的马齿苋、荠菜等野菜,洗净了,用开水烫一下,挤净水分,切碎,将肉切丁,再切一些豆干丁,放置一旁备用。
吃了午饭,母亲就开始做粑粑。她将菜炒熟了,盛到大盆里。接下来是做粑粑最具技术含量的一道程序——和面。老家人常用的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烀面,一种是炒面。烀面做出来的粑粑,白白细细的,面相好看;炒面做出的粑粑发黄,但有浓浓的米香。母亲一般都用炒面,她说,吃的就是那种口味。
炒面事先必定要烧好几瓶开水,先将米面粉放锅里炒,炒得微微发黄,再兑以1:1比例的水,翻炒,拌匀,揉成面团。这个过程中,灶膛下的火也很讲究,火大了,容易结底糊锅,火小了,面容易生熟不均,没有黏性。
面和菜馅准备就绪,一家人将手洗干净了,围坐在堂屋里,说说笑笑,其乐融融地做粑粑。每次,做的时候,母亲都会说,这次粑粑面和得好,菜也鲜美,不咸不淡的。记得小时候,我和弟弟不会做,就在一旁帮着捏面团,一边还忍不住从盆里夹着菜馅往嘴里送。常常做到最后,菜馅不够了,父亲就拿出平时舍不得吃的糖罐,包几个糖心粑粑。那时,我们会缠着父亲捏小鸭、小狗、小兔等,各种有趣的小动物。
最后一道程序就是烧粑粑。母亲将大铁锅里抹一层菜籽油,一圈一圈地贴上粑粑,然后,坐到灶膛下,用软柴火文火慢烧。当有轻微的油烟从锅盖边冒出来时,揭开锅盖,顺锅边均匀地煊一点清水,“兹”的一声,一股浓烟从锅底腾空而起,香喷喷的粑粑香也在厨房打着转,再飘散到了堂屋里,一直飘散到大门外。整个村子也都飘着粑粑的香味。
如此煊过三次清水后,粑粑熟了,那个时候,肚子已经感到饥肠辘辘了,好像几天都没有吃饭一样。菜粑粑最好吃的是贴锅的那一面,有一层厚厚的焦黄的壳,外焦里香,吃一块,那种口感就深深地烙进了心里。想忘都忘不了。
现在,每逢正月十三前,母亲都会打电话给在外工作的我和弟弟,告诉我们回家吃粑粑。每次一踏入老家的土地,见到家家户户忙着做粑粑的场面时,整个人也被包围在浓浓的乡情里。
在三亚过年
文/李晓
鸡年正月初三,马耳坡上薄雾袅袅,风来来回回吹动,像是在喊人。喊谁呢,还不是在喊我们这些回老家看看的游子么?我还把自己的身份定位为马耳坡的游子,这是因为我与故乡的脐带,还没有脱落。
中午,我在远房亲戚赵大爷家吃了一顿好菜好饭,是大爷在柴火灶里炖的腊猪蹄,大锅里浮动的腊肉味,香透了整个院子。这个早被杂草包围的院子,我统计了一下,以前生活了六十多个人,而今住在院子里的乡人,还有八九个了。晚上在大爷家睡觉,黑漆漆的夜里,听见大爷的鼾声,擂鼓一般响亮。大爷在柴火灶前,他佝偻的瘦小影子,在熊熊灶火中,如皮影一样跳跃浮现在斑驳的老墙上,这是守护一个村庄最后的影子。
这些年,我那衰落的村庄,在天风凛冽中,如我中年男人枕边的落发簌簌。而我想独自唤起儿时村子里的年味儿,也在浩浩天风中吹散了。
或许,是执着于对春节年味儿的寻找,我决定和家人一起,应在三亚买房的朋友之邀,去那里过年。
正月初三下午,我站在马耳坡上,向刺骨寒风薄雾中如幻象的村子鞠了一个躬,算是道别。乘高铁,穿过故乡群山深处一个接一个的隧道,到达重庆,再乘机到三亚。
飞临三亚上空,海边之城在深夜里还是灯火璀璨。真是冰火两重天,一股夜里仍未消散的热浪在椰风中包围了全身。迅速换上了夏装,与接机的朋友驱车赶往三亚清水湾。
我第一次来三亚,还是1998年春天,正值海南建省十周年,岛上庆祝的热浪滚滚。时隔十九年,当年一顿可以喝上一斤白酒的豪情男人,而今饮了三两白酒就如云中漫步了。但三亚的海潮,偶尔还在我的枕边起落。这次来三亚过年,或许也是一份发酵多年的旧日情愫复燃。
清水湾,这多像一个我故土村子里的地名,我对它已经萌发了亲切之感。这是海边开发的一个小区,林木簇拥,天光如洗,尤其是高大的椰子树,在风中哗啦啦响,也如巨大手掌拍手欢迎各地游客来此过年。
正月初四中午,在朋友的别墅里,吃到了一大桌川味家常菜:腊肉香肠、豆花、糖醋排骨、红烧牛肉……当然少不了最新鲜的海鲜。这些食物,在与故乡城市相隔几千公里的天涯海角,让酒后微醺的我,如钥匙一样打开了老家村子里浸透了岁月包浆的老门。为什么,让我在异乡,才找到了久违的年味儿,而让我回到老家村子里过年,反倒如一场幻觉。我似乎明白,一个人与自己的故乡,需要一道灵魂的海峡,深情地瞭望。
正月初五下午,阳光如瀑布洒落的清水湾,突然铅云低垂海面,大风掀动,如一个诗人所云,海水仿若要倒扣下来。风与水搏,海水壁立,如银墙然,这是谁说的,我忘了,但终于让我与描述的这景象相遇了。在生命浩渺的江湖,我们总有何处不相逢的人生。
在清水湾细若面粉的白色沙滩上,我看见一个白发老者,他面对大风中的海水滔天,嘴角嗫嚅着。我坐下来,同老人闲聊起来。老人姓关,来自吉林长春,两个月前就同老伴儿来到三亚过冬了。老人咂咂嘴唇说,他昨天去外面吃了一顿东北饺子,可那味儿啊,还不是地道家乡的味道。老人告诉我,后天,也就是正月初七,大儿子就要来接他们回长春过年了,这春节啊,得过到正月十五。过春节,不就是和家里人在一起团团圆圆,吃上一口家乡菜么?老人对我感慨说。
我在海边给村子里的赵大爷打了一个电话:“大爷啊,过两天我就回来,还回您那里看看。”
电话那边,似乎风很大,大爷的声音有些颤抖:“要得……要得,还有一个腊猪脚,都给你留着呢。”
大爷的话,让我在三亚黄昏海面的落日中,猛地抱住一棵椰树,如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股暖流漫遍了全身。马耳坡的微弱灯火,你依然在那里照亮我回家。天涯海角的年,我在这里也终于找到了,那失散多年的年味。
走在正月
文/一意
正月,爆竹的炸响余音未尽,空气中依然弥漫着火药和草木生发的芬芳,一副副火红的春联、一挂挂火红的鞭炮、一只只火红的灯笼、一个个火红的中国结,把一月的大地染成一片红色的海洋,酵成一杯最醇香的佳酿。
当把所有的思念尽情释放,当把所有的祝福一起收藏,当把所有的希望次第放飞,当把自己的体温慷慨留下,当所有的村庄在火热的氛围中渐次归于平静,当心灵的碰撞已化作一首首美丽的诗行,我们又在家人期待的目光中,背起了沉甸甸的行囊,向着自己心中的又一个目标远航。那是站在春天的门槛向着秋天发出的金色畅想,是穿越时空旅程用双手创造幸福生活的热切渴望,是心中载满嘱托奔向未来的响亮誓言,是要用自己坚实的脚印再一次把前方的道路丈量。
当阳光又恢复了往日的热情,当万物竞相奔跑着绽放第一枝蓓蕾,当鸟儿被突然飘来的那一丝澄亮的阳光惊动,当元宵的灯笼和锣鼓一起在街巷飘荡,我们将铺展心灵,在新春的祝福和对未来的翘首盼望中与大自然一起续写未来,重筑美好,用自己的双手再次抒写生命的华章。我们将在与光阴的赛跑中,毫不吝啬地挥洒自己的汗水,像阳光一样播撒美好的种子,让信念站立成秋天的诗行。
走在正月,暖风扑面,万物萌动。一次次依依惜别,一声声殷殷嘱咐,一张张微笑的面庞,蓄满希望,浸透温暖,饱含力量。
走在正月,所有的语言都很苍白,所有的心灵不再沧桑,所有的故事都只是开始,所有的生命都奔向前方。
走在正月,让心灵重新上路,让行动穿过季节的河流,一起去实现那个更加美丽葱茏的梦想。
走在正月,胸中始终燃烧着的是一簇簇温暖的守候和渴望,啊,我心灵的栖息地——故乡!
正月结
文/邓荣河
正月里,是新春。正月里不仅仅有春节、元宵节等传统节日相随,同时还有很多数不清的情结相伴。正月结,酸甜苦辣,五味俱全。
正月也叫元月,是一年最喜庆的日子。伴随着除夕夜鞭炮们上气不接下气的炸响,悄然间便进入了正月,进入了到处都洋溢着一股子喜庆劲儿的正月。男女老少都被正月里实实在在的喜庆包围着,感染着。正月的喜庆是一种源自于神农氏的喜庆,历史久远,绵延不断;正月的喜庆是一种土生土长的喜庆,锣鼓齐鸣,撼地震天;正月的喜庆是一种公平合理的喜庆,没有谁能把谁推搡到边缘。
民以食为天,中国人的吃文化,在正月里得到了全方位的展现。初一的饺子,初二的面,初三的盒子往家转……北方的饺子南国的汤圆,醇香与甘甜间,是一样的祝福,一样的期盼。虽然富裕了的人们不在乎吃了,甚至天天像过年,但忙碌的你我,缺少的是正月里酒席餐桌前的那份和睦,那份温馨,那份团圆。初一也罢,十五也好,大锅小锅里熬煮的是同样庄重的民族文化;舌尖上久久不肯散去的,是同样令人回味无尽的浪漫……
元宵节过后,浓浓的年味悄然间变淡。忙,成为正月结里又一个特点。“一年之计在于春”,农人们忙着浇地,忙着施肥,忙着用勤劳迎接花枝招展的春天。厂矿企业,机器轰鸣,工人们早早地投入了新的“会战”。时间就是效益,时间就是金钱,大大小小的商家们更是个个抢着干,偷着干,恨不得一下子来它个日进斗金的开盘……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但现实是,太多时候不得不出门。于是,别离,成为正月里最不愿意触及,但又不得不面对的一种情结。莘莘学子,结束了假期,为了学业,为了老掉牙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不得不与父母亲人别离;打工哥打工妹,为了老爸老妈的晚年多一点“夕阳红”,为了年幼的孩子长大后能和城里人一样生活,不得不与热恋着的故乡别离……海河码头,大小车站,送别亲人的场景,成为正月里一道独特的风景——几分依依不舍,些许缠缠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