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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高原的文章

2022/12/25经典文章

关于高原的文章(精选11篇)

高原上的格桑花

文/韩亚伟

格桑花在藏语中,“格桑”是幸福的意思,“梅朵”是花的意思,“格桑梅朵”,是一种生长在高原上的普通花朵,杆细瓣小,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可风愈狂,它身愈挺;雨愈打,它叶愈翠;太阳愈曝晒,它开得愈灿烂。它就是寄托了藏族期盼幸福吉祥等美好情感的格桑花。在藏族眼里,格桑花也是高原上最普通、生命力却是最顽强的一种野花。因此,我深深的喜欢着它。每次看到、说到、甚至一想起格桑花,我就会联想到她。

她的微信头像就是格桑花。在她的朋友圈里,她会时不时的发一些自己写的文章。每篇文章后面她都会写:生在高原,长在高原,如一朵向阳花开的格桑花,写一切阳光向上的文字。她就是张丫丫。

我和丫丫的相识缘于微信公众号上她的一篇文章《相守,是最温暖的承诺》。写的是她的爷爷奶奶的爱情故事,朴实的话语,动人的爱情,让我知道老一辈爱情是多么不容易。“手捧勋章,爷爷眼带泪花地将它放在了奶奶的牌位前,口中吟咏奶奶在世前常背的冯延已的《长命女》:‘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这是文章里的一段话,深深地吸引了我也触动了我,让我很想对这个故事有更深层次的了解。于是便在文末留言处留下了自己的微信号并让作者加我微信。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添加了。随后,我们便成了“聊友”。

我经常问到丫丫,你为什么喜欢写文章。她的回答让我很感动,她说:“她答应了她远在天国的外公要做一名作家,她要兑现他的承诺”。因为在丫丫五年级的暑假,外公带着丫丫在小姨家玩,暑假正是高原最美的季节,外公带着她走遍了小姨所工作的村庄,要求丫丫每天把她亲眼看见的以及所想的都以日记的形式写下来,于是她每天都按照外公的要求把日记写上。一个假期下来,丫丫的写下了厚厚的一本日记。作文成绩也得到提升,外公还给丫丫订阅课外读物增长她的见识。六年级的时候,她每次语文考试都在前列。一直到初中,高中,丫丫每周的作文在老师那里都会得到表扬。

在一次闲聊中,我得知丫丫的父母已经离开她20年了,对于她来说人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她那可亲可敬的父母离开她已经二十年了,多少思念、多少惋惜、多少留念,全部化作点点相思泪,流进她的心里。她多想让时光倒流,回到那虽然清贫但充满欢笑的家。

1998年深秋的一夜,她说:“记忆中的那夜特别的冷,冷的让人无法呼吸。”也就是那一夜,丫丫失去了最爱她的父母,从此她就变成了一个没有父母疼爱的孤儿。当她抱着父母骨灰盒走进家的那瞬间,她的心是碎的,她抚摸着冰冷的骨灰盒,哭喊着:“爸爸、妈妈你们回来啊,为什么要抛下我和妹妹”。 那哭声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位亲人,也哭诉着对父母的爱与思念。明知道父母永远都回不了家里了,可是她还幻想着她的父母能够突然出现在面前再喊她一声“丫头”,她含泪跪求老天再给一次她们一家团圆的机会。然而,一切都已成为奢望。从此,她与父母天人永隔,父母成了丫丫心理永远的痛。

丫丫高一的时候,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题目叫《爸妈我想对你说》。平日里丫丫不愿别人提及父母这个话题,害怕触动内心深处的疤痕。然而,在这次作文课上她把自己对父母的思念全写了出来,同时还哭诉老天对她的不公,结果语文老师在下面写了很长一段批注:“老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它在为你关闭一扇门的时候,同时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走出失去父母的阴影,去温暖的阳光下面走一走、看一看,生活中的美,无处不在。你喜欢文学,就该为自己的梦想而奋斗,不要因为父母的离开就自暴自弃。记住,不要因外来事物而停下追逐梦想的脚步。你要化悲痛为力量,用你的坚强来告慰天国的父母”后来,丫丫在生活中遇到什么事情都微笑面对,努力追求着自己的梦想,自学写作,还是每天坚持写日记,日记记录的不只是生活的琐事,还有对文学的挚爱。

丫丫告诉我说:“当一个人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内心情感的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拿起手中的笔”。2016年的父亲节,也是丫丫生日。她太想父亲,写下了《十八载阴阳两隔的思念》。“在这个称为父亲节的日子,我总是情不自禁地把你想起,深深地想起——我的爸爸!爱愈深,思亦切。今夜,望着窗外淅淅的小雨,我还在想你在天国是否已经安睡?独自一人的我,好想再次拥有你的陪伴,想扑入你温暖的怀抱!可现在,伴我的只有一行行一滴滴的眼泪。”看完丫丫的这篇文章,我哭了,我能理解她当时的心情有多痛。后来丫丫用这篇文章去参加中华文学网的比赛,并获得了新锐作家称号。

这小小的成绩让丫丫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更加坚信当年语文老师对她说的那句话“老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它在为你关闭一扇门的时候,同时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为了梦想一定要坚持、坚持再坚持,努力、努力再努力。于是,在朋友的帮助下,在老师的指导下,丫丫的文章先后在各大报刊、杂志以及网络平台上发表。她用一篇篇文字和一张张获奖证书告慰了父母的在天之灵。

生活就像海洋,只有意志坚强的人才能达到彼岸。著名印度诗人泰戈尔说:“上天完全是为了坚强我们的意志,才在我们前进的道路上设下重重障碍。”丫丫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女孩,父母的离去是上天对她坚强意志的最大磨炼和考验。她融情于笔、化笔为剑,用心中情、手中“剑”,一路披荆斩棘,用柔弱的身躯在雪域高原上撑起了一片属于自己的蓝天。

她就是雪域高原上一朵美丽、动人、平凡、坚强的“格桑花”。我深深的、深深的崇拜着她。

遇见格桑花

文/管弦

那天,他说要去西藏林芝。我脑海里迅速出现的,是一幅苍茫、悠远的高原图画,在那样的图画中,赫然盛开着格桑花。

我觉得,如果去西藏,一定要遇见格桑花。

格桑花又称格桑梅朵,在藏语中,“格桑”是“美好时光”或“幸福”的意思,“梅朵”是花的意思。格桑花也叫幸福花,代表着爱、幸福、吉祥和圣洁。

他启程了,到达林芝的时候,秋意正浓,云淡风轻。

他从鲁朗林海的扎西岗村到达巴松湖的结巴村,住进多登家庭旅馆,吃下多登年轻漂亮的妻子为客人准备的简单晚餐。然后,他以行者的姿势,在那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拍下了各种民俗风味的图片。

他在海拔三千米的卡定沟瀑布公园内,站在山的最高处,俯瞰林芝城全景。他说,那一天最后的阳光穿过云层射出几道光柱,将尼洋河畔的山峦照射得凌厉硬朗。

凌厉硬朗,我喜欢他用的这个词,而在这个词背后,应该是大片大片喜爱高原阳光、不畏严寒的格桑花。

其实,作为拉萨的市花,格桑花具体为何种植物存在着广泛的争议,人们只是把唤不出名字而又非常美丽、在高原上生命力顽强的花统一称为格桑花。

和风丽日下,绵绵阴雨中,他都不停地行走。他告诉我,两年前他去过拉萨,藏族人对格桑花的热爱和对幸福、吉祥的追求,深深地感染着他。这次去林芝,他想满足这分追寻。

原来,他是懂得格桑花的。

他徒步走完了雅鲁藏布大峡谷。他看到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他和他们犹如天上的白云,在风的推送下不期而遇,相互交会,带着天空下各自的纯洁,顺着自己的轨迹各奔东西。在再难重逢的感慨中,他留意着他们的风貌,并以虔诚的心意和陌生的专注品读他们。他看到了他们坚毅的面容、坚定的目光及对生活的憧憬和执着。

那一刻,我想,那样的相逢,一定映衬着格桑花的淡雅唯美;我耳边响起的,是美国诗人惠特曼在《草叶集》中说的那句话:现在我们已经相会了,我们看见了,我们很平安。

落叶随想

文/刘宏伟

我离开西藏的时候,正是秋意正浓的日子,在那片神秘的高原土地上,到处笼罩着肃杀的凉意。特别是在夕阳余晖的时刻,星星点点的金色阳光透过密密的树叶,碎碎地洒在满地的落叶上,折射出一缕缕迷蒙的光彩。微风过处,那些铺在地上的还微带点湿意的枯黄的叶子,便翩翩起舞起来,仿佛是一个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对生命做最后的舞蹈。

无言的高原厚土,就那样默默地欣赏着这样的美景。而此刻身临其境的人,思绪便变得有些飘忽起来,生命消失的诗意,难掩缠绕心头的那些淡淡的忧愁,随之而来的却是一份处之泰然的享受。

初冬的北京城,已经让人体会到了足够的寒意,对我这样一个从小生活在南方的人而言,这北国的冬季,完全是一片脆生生的冷。而真正让我感觉到生命的苦短和匆忙的,却并不是这北国的冷,而是那漫天飘洒的绿叶。

在我有限的认知范围里,始终认为落叶应该都是枯黄的,而这北国的落叶却是那样鲜绿脆嫩,仿佛是一个个年轻早夭的生命,如流星般划过人世的天空,匆忙得让人来不及发出那声对于生命的叹息。

或许这就是喧嚣的都市和宁静的高原最大的不同:一个是对生命最大限度地忽略,一个是对生命本身的细敏体验。我所感叹的是连树叶这种无言的东西,也学会了“入乡随俗”:在高原宁静的天空中,树叶会慢慢地完成生命的全过程。而到了喧嚣的都市里,它们就不得不加快生命的步伐,一边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存活着,一边努力地将一树绿色献给喧嚣的都市,还来不及细细品味一番,又不得不带着一身绿意匆匆地飘落,生怕被涌动匆忙的都市人流将它们完全忽略。

在身处北国的每一个无眠的夜晚,我就会在心底默默地怀想西藏,怀想高原上那些枯黄的落叶,怀想着它们那份对于生命的悠然和恬淡。而这北国飘飞的绿色落叶,唯一留给我的,是那份莫名的、残留在心底的沉甸甸的难受。

在群山中起舞

文/王雪瑛

立春、雨水、惊蛰……我在心里默念着:坚冰深处春水生,果然心湖也如早春的湖面,挣脱了严寒的季节,泛起了层层记忆的涟漪,手边的铁观音温煦着,弥散着清新之气,望着窗外每年春寒中第一个盛开的玉兰,我向往着旷野,盘桓野地,阅读时光在山峦,石林、树木间写下的话语,倾听着高原的风吹来民族在迁移中的谣曲。

人有时候就想摆脱日常,跌入陌生,离开都市,走向高原。站在群山环绕的高原,看一场大迁徙舞,这并不是我的虚构和幻想,而是真实的经历。因为难得,所以难忘,会在不经意间从记忆中浮现,让我回到高原之风欢欣鼓舞的野地……

毕节深藏在乌蒙山褐绿的皱褶里,赫章留在我记忆的峡谷中,它们都属于云贵高原,是我飞跃了万水千山,才有了看他们在群山间起舞的共同度过。

初秋的午后,我们来到了赫章的石林,姿态各异的石头散落在草地和林木间,犹如一场陨石雨带来的天外来客。上亿年过去了吗?风吹雨淋,冬去春来,冰雪消融,时光的大潮不息地奔流,改变了他们陌生的容颜,他们已经和这里的花草树木藤蔓大地组成了相互依存的家园。

时光,真是最神奇的魔术师,时光可以让外来客变成一家人,时光也可以让家家户户,让一个民族踏上遥远的旅途,时光是历史的载体,展开一个民族在大迁徙中历经磨难而生生不息的画卷。

在纯净的蓝天上,厚实的云朵静静地等候着,在高原明亮的阳光下,我们也安心地等候着,他们包好了头布,穿好了披衫,拿起了弓弩,开始了大迁徙舞。他们由男女老少组成,他们是云贵高原赫章土地上的苗族,他们披着“穿在身上的史书”,他们以祖先的热血舞蹈,他们以舞蹈回溯着民族的记忆,苗族的历史在舞蹈中徐徐展开。

让心春去,让梦秋来,迁徙和离开是为了重新寻找居住的家园。他们舞步沉稳而凝重,面容纯朴而坚毅,古歌高亢而悠远,是为了告诉自己,也是告诉晚辈,自己从哪里来,祖先从哪里来,迁徙是民族的血脉在历史中的绵延,迁徙是民族的历史在大地上的书写,第一场鸡叫舞,第二场行路舞,第三场天亮舞,生动地演绎着他们从出发、行进,直到抵达,苗族祖先走过万水千山,历经千难万险的历程。留恋、回望、强身、打鸟、探河、给河神敬酒……他们在天地间的舞蹈,呼唤着神灵的垂顾护佑,告慰着祖先的筚路蓝缕,栉风沐雨的路上,薪火相传的旅程,一部苗族的发展史,也是一部苗族的迁徙史。

在天地间的舞蹈和在剧场中的舞蹈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在群山伫立白云环绕的高原上,在湛蓝天空澄澈透明的阳光下,看着他们跳大迁徙舞真是非同寻常的体验,音乐和舞步,面容和眼神,天空和大地,群山和我们是正在演绎的现实,也是迅即流入时光大河的历史,生命不仅仅在市井中存活,也在天地间生长;人生不仅仅是每日的按部就班,也是激越浩荡的奔流。

我在石林间穿行,心里还回想着刚才苗族的大迁徙舞。当音乐消散,舞步停歇,石林间恢复了沉静。我们走到了耸立的石林丛中。阳光渐暗,更感到石林的幽深,近看石林的容颜,灰白色的岩石上纹理繁复,太长的时光静静地流过,才让石林如此清幽,又如此丰富。当我穿过双壁对峙的石林,来自南宁的同学用手机留下了我和石林贴近的合影,短暂的相遇,以数码照片存储,在记忆中停留。他是我们鲁院同学中公认的摄影高手,这几张照片成了我回望云贵之行时,重复点看的照片,那古老岩石上的杏黄色泽悦目中透出神奇的气息,标注着岩石的不同一般,这岩石上附着的一层杏黄色是什么呢?是一种菌类植物吗?这是高原石林留给我的谜语。

连日来侵入上海的风雨终于收了性子,久违的阳光洒下来,带着春日的安稳,在阳光下阅读、遐想、写作,岁月的静好犹如手边一杯温热的清茶。微信中的一张照片,瞬间让我想到了高原屋脊上的花海。

早春的上海,还是玉兰初放的嫣然,乌蒙山上飘过纷纷扬扬的春雪,洁白的雪花洒落在万千花枝上,尚未凋谢的花枝与尚未消融的细雪凝结成冰清玉洁的美。雪,赋予了她们清新隽永的气质,温柔秀美中的坚卓,我的思绪一次次地抵达她们的身边,回味着高原的雄浑,野地的辽阔,在季节变换和岁月更替中,无数的生命在原野上繁衍生长,永不止息的新陈代谢,很多岁月消失了,很多记忆不会消失,日与月交替着将她们照亮……

九月雪满山,知君心有念

文/云林境

高原上的天空,在初冬九月,更为清透。如同一块碧蓝的宝玉,浓蓝如聚积蓝欲滴。我常常抬头仰望,长久地仰望,那将欲看透的天空里,似若隐匿着巨大秘密。似乎一眼就能看透的秘密,却令我久久地参悟,最终也末能看清,阿姆妈说,佛祖居住的地方,再灵慧的人儿,也参不透那浓蓝色的禅意。

偶尔会有洁白的云朵,缓缓地飘过来,悄悄地停驻在我家院落的上方,那些云朵啊,纯白洁净,如同阿姆妈刚刚采摘下来的棉絮,平展在庭院里。有时候,我会看见桔黄色的阳光,丝丝缕缕地穿透云朵,映射出天际里桔黄橙澈,如纤手破新橙,娇嫩白皙又历经沧桑,偶有光线的变化,会显现匪夷所思的图景,令我如痴如醉。若有冷洌的北风,从峰顶上压下来,那些洁白的云朵,会在瞬间变化成黑色的雪块,撒落下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飘飘洒洒。

高原上那些淡灰色的沙砾,微黄的土块,赫黑色的石头,都会淹没在飘散的雪花里,变成哈达一样纯净的着色,变成佛寺顶檐一样洁白的颜色。阿姆爹说过,那样的西藏,才是最纯净的,才是佛祖喜欢的地方。所以,我们在雪后的时候,去寺庙里作祷告,都会虔诚地祈祷。仰脸观看佛祖的慈悲,在心里许下深深地祈望与祝愿。

当我合起掌来,当我跪在寺庙里,当我喃喃而语,当我匍匐叩求,我的心里,会有平静的喜悦,挚诚的祝愿,如水一样浓厚满溢。亦会有淡薄的愿欲,悄悄地升腾起来,在我似末觉察之际,又悄悄地融化散淡,如雾霭一样消失净尽。我不知,那是怎样的愿欲,粉红如着,浅淡似无,疾速而来,又匆匆而去,有时,那些愿欲,亦会在我懵懂的黎明潜入,半夜来,天明去,似花却非花,如雾又非雾,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下雪的时节,我会在房子里,隔着玻璃窗,静静地察看,看那粉白轻盈的雪花,轻轻地飘落在院落里。如同高原上的木棉花,在秋季里坠地,轻盈如蝶,那些雪花,亦如玉色的蝶,飞舞在我的西藏,落驻在我的高原。隐约有佛祖慈爱的双眸,在浩渺的天际里,注视着我,呵惜如水,漫过我的心房,似能融化房外的冰雪。雪停了,高原上又是晴空一片,云消雪霁风停,我的高原,被包裹在厚厚的雪被里,似幼稚的孩童,粉嫩洁净。走出院落,呵气成霜,冷洌而干净的空气,令我如饮醇酒。我着了厚重的棉衣,如肥胖的虫子,蛹动在高原的旷野里,雪野埋没了我的双脚,踩上去,轻薄却又有咯咯吱吱的声响,如同踩在深秋时的落叶上面。我亦知道,如果真正的大雪落下来,会淹没我的身子。所以,我拿起手中的扫帚,扫雪堆雪,将那条路,从雪野里清扫出来,以便明天去寺庙里祈祷。

我弯腰如坠,握紧手中的扫帚,奋力拔开白雪,露出下面的淡黄色的小路。想起庄严而阔浩的寺庙里,金碧辉煌的佛像,宽大的青石板,低垂下褶皱起伏的帷幕,此起彼伏的吟诵声里,升腾起袅袅的蓝烟,消弥在阔朗的佛殿里。我在扫除着那条路径,心里却觉得是在清理与佛祖相见的路途,有清澈的粉笑,升腾在面上,佛驻高原,佛亦驻我心。

心里的美好,如水一样漫沁入心脾,却感觉手里的扫帚,被你抢了过去,直起腰,抬起眼,看见你宽厚高大的身影,匍匐如掬,紧握着我的扫帚,一步一步地清理着路上的积雪,拔划如仪,撇捺似耶。一步步前行,一步步清理,细长的小路,渐渐在你的脚下露出模样,当天宇中,充满了暗黯的光线时,雪野上,只有远处寺庙里的旗帜,列列作响,回荡在高原的旷野里。你默默的清扫,清脆的唰唰声,响起在耳边。翻折过的雪,沾染了黄色的灰尘,被堆积在路边,如同流逝过的时光,不减年,却烙了黄昏。

当夜幕渐浓,我听见阿姆妈的呼喊,在雪域高原上回荡,我也高声地回应,此起彼伏的吆喝回响在高原上。看见你停住了动作,手扶着扫帚,回头观望,黑暗里,你的眼眸如同晶亮的星星。从救你回来,末见过你有如此晶亮的睛眸,你亦如高原上的雪般纯净么,为何,我却在低下头去的瞬间,听见你深深地叹息。

相伴着走在回家的路上,我跟在你的身后,星星稀微的亮光,照映在雪野里,反射四野,更为明亮如昼。你宽大厚重的身影,倒映在雪野上,如阔大的荷叶平展水面,听不到你的话语,只见你沉默的背影,如堵如墙,我的心里,亦有莫名的慌乱,潜伏升漫。

却见你回过头来,望着浩渺的高原,皑皑的雪野,吟诵了一首诗,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我能看见你眼眼里,星星点点的波光,如水面上粼粼的波光。江南,是怎样遥远的地方,难道,你是从那里来的么,江南好,能如我的高原一样好么,你在江南,见过这样绵渺的原野么,你在江南,见过如许高大雄伟的高原么,我不知,亦不想去忖度,乱了自己的方寸。

回到家里,你依然默不作声,阿姆妈热情的招呼,也只换来你轻淡的嗯语,阿姆爹倒了陈酒,想在这雪白的原野里,一醉乾坤。你摆手拒绝,我却能看见你眼中的忧郁,浓黑如聚深紫将滴。似乎一眼就能识破你心中的秘密,却无论怎样,也猜测不出如许的愁绪,从何而来。

佛祖的禅,你心里的愁虑,我都猜测不透,只能让高原的月色,琅琅洒照,驱走我心中的阴霾如雾。

明日,我将在佛前祈求,求她还我往昔的快乐与欢悦,在高原上,我是属于佛祖的,让那些魔障,远离我。

春暧花开

文/青碧珍

情人节的一场春雪,兆瑞丰年。在春暖乍寒的甘孜,总一种温暖的色彩,无论你行走多久,高原都留有永不褪色的温柔;翻越一山又一山后,在草原的深处,蕴育着无限的美丽。

人生是一场春暖花开的等待。用沸腾的心,把冬日的雪融化,将寒夜的静寂弹响,不悔衣带渐宽,不怕天涯路远。

在风雪严寒中,注入思念的温度,情系千里,以一颗深浓牵挂的心,静听花开的声音。在每一个晨曦日落,都倾入爱的颜色,在人生的旅程中,所有的光泽,都将高原绚丽……

经历了岁月的磨砺,和风雪的洗礼,慢慢懂得让生命,在康巴高原行走中,从稚嫩走向成熟,从跌倒走向坚强,时光在眼眸里写诗,春风在宽宽的草原写意,月光在窗前吟成夜曲……

当时光,镌刻苍老的容颜,每一丝纹路,都潋滟着春光的温度,在这银光闪闪的高原,雪山之巅迎来了又一个温暖的春天……

雪山、草原,和春天一起,白云悠悠,辽阔天际。在最深的尘世,在高原和雪山之间,我听到雪山的吟唱,草原在夕阳晨露中充满暖意,花开恕放……

高原遐想

文/肖岑衎

虔诚为了与文字抵足而眠,赤心为了与圣洁雪山周转。——题记

高原之上。

海拔6168米的雀儿山上是变幻无常的雷霆冰雹,猎猎罡风把朵朵白云撕裂,彰显着雪山无边的天威,玛尼石堆砌了藏民的祝福,以此希冀着上苍的恩赐;山下是祥和平静的德格县城,和经幡随风飘舞的不只有喇嘛的清心梵唱,更有信徒对经文的痴迷喃喃。寻觅朱红的院墙,幽暗里一缕墨香施然而至,竟成藏地时光里隽永悠长的模样,于旅途的风中向晚生香。

难以想象会以这种方式再一次认识熟悉的文字,尽管它已经深刻进我的骨肉,流淌进我的血液,留驻于我的脑海,却依然被印经人对待文字的虔诚所震撼。印经的仁央老爷爷年过七旬仍旧坚定地上刻版、刷油墨、铺印纸,有条不紊里沉淀的是几十年如一日的专注。在昏暗的房间里,灰尘飞扬,坚毅清瘦的脸庞格外分明,身形隐没在阴暗里,宛如一尊隐世活佛。他对待每个环节都必定亲力亲为,手脚利索之间一行行经文就这么带着墨香飘然而出,看得让人着迷。老人一边快乐地与我交谈,一边利索地印经。这座古老的德格印经院,怀纳了他的青春和心血,在长达几十年的岁月中和他相伴最长的就是经久不绝的墨香。闲暇时候,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手抚选经楼中一卷卷的经文,细细凝视,然后走过长长的走廊,留给世人孤独而伟岸的背影。

夕阳透过了色漆剥落的木窗斜斜地照了进来,浸在金色余晖里的仁央老爷爷,像是一枚熟透了的柿子。尽管这枚表皮起皱、黑斑丛生的柿子已不再新鲜,可是,那种源于内心对文字的爱恋,对藏文化的热爱,对工作的恭敬,却使这枚行将腐化的柿子在这间光线黯淡的院落里,焕发着一种炫人的亮光…… 在这位身着朴素藏袍、头戴牛皮毡帽的平凡老人面前,我能做的只有深深地祝福和尊敬。参观的过程中我不止一次地想过这里的印经人们,能够在纷扰的尘世夜晚里,头枕星河圣山,怀抱一片赤诚与文字抵足而眠,一定是幸福而满足的吧?此时,在德格印经院这方天地之中,文字背靠着圣洁雪山,借着温柔的山风把智慧的话语带给世人,它以一种特别的精神点化着我,让我陷入无尽的遐想。

和大多数信者一样,来到德格印经院一定要转经,信者普遍相信围着印经院转上一千一百一十八圈便能功德圆满。处在转经的人群中,生怕打扰了信者安静的修行,我索性也加入转经的队伍中,众口宣念的祈福经文汇成了一片宽广的江河,却并不刺耳,相反让人心地平静。更有虔诚的信者如同转湖般正式,匍匐磕头,双手抚地画一个大圆,如此周而复始,如雪山海子般清澈的眸子里满是谦逊和温和,让人不由得想起沈从文先生笔下的《边城》中那位在“风中长养”的翠翠。这是一种别样的安静,周围的人不会好奇地指点,只是习以为常地让出空间供他转经,一磕一拜的举手投足间,既有着日月星辰的尊严,也有着心如铁石的坚定。在金黄色余晖中我被彻底震撼了,这群笃信的信徒,用他们的真心探查大地的脉搏,文化的鼻息,一丝不苟,不由得让人肃然起敬。伫立良久,感叹在这座雪山下,每个人都可以是安然生活的自在佛,不需要长伴青灯,不需要刻意祈祷,心在,哪里都是修行。

出得门来,凝视双手,我蓦然嗅到自己的指尖也萦绕了百年的墨香,恒久不散。这时候暮色四合,刚才还是一片金黄的云海不多时就成为一片灰褐,游云片片,奔忙一日,而今归栖于山谷之间,如夜之云海独抱沉寂。高原上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当中包含了一种大秩序,让人凛然畏惧。

无垠高原之上我太渺小,如同初生的婴孩面对纷繁世间的不知所措,浩瀚星河面前我太胆怯,只愿以梦为马,笔耕不辍。

高原上的初恋

他是个来自甘肃的孩子,因为家庭贫困,被寄养在西藏的亲戚家里。

她的家就在西藏一个小小的县城里。

初中时,他来到她所就读的中学,从此,他们俩就认识了,并成了好同学、好朋友。从他吃饭、穿衣的情况,她可以看出他的寄养家庭也并不富裕。每天,她会让奶奶多准备一份中饭,她带到学校和他一起吃,初中三年从不间断。他打心里感激她,但也只是单纯的感激,因为女孩成绩很好,他的成绩却很差,家庭情况也不好,自然也没有任何其他想法。而女孩却是看他朴实、单纯、善良,心里一直默默喜欢他。

中考结束,她考上了市里的第一中学,这是当地最好的高中之一。而他却名落孙山,连县里一高的分数线也没够着。当时,县一高为了让她答应到县里读书,开出了免学费的条件。她当时犹豫了,如果他在那里,或许她会答应。过了一段时间,县一高又请人到她家里,表示如果她愿意回到县一高就读,除了免学费,还可以带一名亲戚或朋友家的孩子来免费读书。她看到了希望,请求学校领导允许让他也到这里上学。后来,她的愿望真的实现了。两个人终于又能在一个学校里学习了。

可好景不长,他中途却莫名被亲生父母接回甘肃老家了。那一年,他们两个读高二。有好几个星期,她的情绪都很低落。当时走得很急,他只留下了他的QQ昵称,没有号码,此外,还有甘肃老家山村里唯一的电话号码——村口小卖部的联系方式。从此,两个人天各一方。

一年后,女孩考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学——北京XX大学,离开雪域高原,到了我们伟大祖国的首都——北京。一年来,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她常常尝试打他留下的那个号码,由于对方口音太重,她在电话中的交流总是不顺利。每次打过去,那边只说一句话,就不再继续说了。但她没有放弃,一有时间,还是会坚持打这个号码,慢慢地,她有点听懂小卖部老板的口音了。对方那一句话是“你稍等,我去给你叫人”。之后没有继续说话,就是去找她要找的那个人了。而她前几次都是等了几分钟,没有听到回复就挂掉了。不过,这一次,她决定等。可能路途遥远,叫村里一个人来接电话也不是容易的。她等了好久,还是没有人来接,她也只能无奈地挂断。除了打电话,她还试图找他留下的QQ昵称的号码。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留下的那个昵称竟然有数百人重名。可能,多数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觉得不知所措,她却锲而不舍地把所有叫这个昵称的人都加为好友,一个个聊天询问。但还是没有结果。

转眼就要毕业了,大家都在忙碌论文与工作的事,她还是在焦急地寻找着他。有一天,宿舍的电话响了,室友告诉她有人找。当时,她很平静了走了过去,却在接到电话后泣不成声。那边传来的竟是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和名字,她找了他将近5年,终于等到了他的电话。而他却告诉她,就在一个月前,他结婚了。但他说,在他的心目中,她一直都是最美丽、最善良的好女孩,他也从来不曾忘记过她。当年他离开时,也没有留下女孩的任何联系方式,而后来的QQ昵称竟然是女孩的名字。男孩被接走后,高中二年级就失学了,在一个汽车修理店打工,后来娶了修理店老板的女儿。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么好的一个优秀的女孩会爱上她,会一直在找他。男孩近期也是无意中打听到女孩的父母,才找到了女孩宿舍的电话号码。但一切都晚了,两个人再也无法走到一起了。

故事到这里,我只想说,如果有爱,就一定要大声说出来,并珍惜彼此的这份感情,一辈子都在一起。否则,两个人越走越远,一份美好的爱情就只能留下遗憾。

马楠山,那如歌的名字

文/陈永明

马楠山,一个沧桑、悠远的名字,一个诗意、温情的称谓。我没有理由不爱马楠,因为,那是我曾经拥的、一个如歌的名字。——题记

春和景明百花艳,高原盛景任流连。

马楠山,云遮雾绕,连绵不断,诗意如歌,月凉如水。

走进马楠,循相思之路远行,缘份在笙歌艳舞中如期而至。我的心绪,一生蜗居在香飘四溢的马楠山;无论清晨黄昏,无谓寒来暑往,转首回眸,日月相辉,此生守候如厮!

我随心所欲地躺在那个最感动的季节,以另一种方式隐居。沉醉往事,心己远去,灵魂在游荡……心灵有约,让目光和思绪从此长成一座不老的山峦。我在天幕和大地之间,聆听花开的声音……

往事如烟,一阵阵悠扬的旋律,一对对熟悉的舞姿,一串串熟悉的脚步,在马楠高原星星点点地盛开,恍若蓓蕾初绽的花季、热情似火的青春!

我轻轻悄悄地走来,站在春心萌动的风中读你。心成熟了,草原牧歌也就成熟了。那以后,我看见了盛开的舞蹈,看见了拔节的歌声,看见了在水一方翠绿的你!梦幻,朦胧,温馨! 我想追随你一路高歌,一路前行!

五月花山芳草地,笙歌艳舞在云端。

怀揣夏日的诗情画意,行走在无云的天空下。悠远的牧歌,炼就了我的忍性、耐性和高原人的边疆气质。我不是秋天的歌王,不是最后的歌手,我愿做浪迹天涯的牧羊人!

马楠高原,一场雾,便孕育着潮涨潮落;一场雨,也会淋湿梦的天空!

屏声静气,敞开情怀,聆听你遥远的声音。风起的日子,牧羊的汉子手握长鞭,在无垠的旷野游荡,抹去忧伤的岁月,用月光编织故事,用目光酿造温馨……

梦的前面是草原。雨过天睛时,我在你游牧的荒原上,追寻飘摇的岁月,用你的美丽和歌声,用悠扬苍劲的芦笙歌舞、用火辣辣的羊角酒香,串起我透明而丰盈的思绪。

端午的雨水,就是一壶陈年的老酒。久旱逢甘霖,我的心会不会决堤呢?那一场雨后,我看见了盛开高原的格桑花,看见了踩花山的五月;那一场雨后,含浆的籽粒开始饱满。

马楠山啊,天地间,山水为景,你为景;人海中,你不为景,谁为景?你,因我而存在,因我而四季分明!

岁月如歌芳华尽,月凉如水照人还。

马楠高原,风吹草低。牛羊,在肥美的山坡上吃草、嬉戏;牧人,在乍寒乍暖的秋阳下遐思、梦游!

秋雨淋湿的驿站,宁静、清凉。今夜无眠,听风,听雨,听心声,那是一种诱惑,一种煎熬,一种跋涉千年的轮回和牵挂。

走在秋季,任你的孤寂,灼伤我火辣辣的思恋。我扬鞭策马,千呼万唤,找寻雪莲的故乡!

我用嘶哑的山歌,书写心中的忧伤与欢乐,叙述“百年马楠”脍炙人口的故事。我不倦的心啊,静守在神奇的马楠高原。我的渴望和爱恋,高寒声远,悲壮激越……

我高寒的马楠山啊,你是我梦中的故乡。我啊,用尽一生的精力和心血,为你守侯那片远离喧嚣的净土,种植一份温暖的希冀和感动,收获我们的诗歌与幸福!我是一把岁月的雨伞,为你一辈子遮风挡雨,呵护我们的爱情……

无法释怀的歌谣,在篝火熊熊的夜里舞蹈、延伸……

我要为你放飞一千对纸鹤,撒一路心香!从此,开花结果的心事,就是那一首宿命的断肠词啊,让我“挥手去,从此天涯孤旅!”。

在水一方碧空尽,往事如烟挂忘川。

那个早已看不到绵绵秋雨的黄昏,我独自行走在山道上。

信不信由你,此时我想起了兆丰年的瑞雪,想起了傲雪绽放的羊群。

极目远眺,大山的深处,苍老的皱折里零零散散可见秋天遗忘的印迹。冬雪,带几咎本该丰盈的老枝走出冬眠,冰清玉洁,让人怦然心动;严冬,也会在沉寂的往事中亢奋起来,要不大江大河也不会变得凶悍和暴烈!

生命的真谛,只能在炉中熔炼么?当青春的辞藻,不再驻足虚幻的心灵,当飘渺的思念回归无雨无云的苍穹,当春天在酒窖里膨胀发酵、酿造幸福,一切也就重开始了……

我希望春天早点来,那是因为冬雪。尽管,冬季一片纯洁,但毕竟太冷。那里,有我植根的泥土、深爱的乡亲、割舍不下的羊群,还有来年的花山、美酒和歌谣。

马楠山啊,你是我的思想、我的语言、我的灵魂,因而,注定了我此生要与你为伴。我看见,封冻的原野,早已燃起希望之火!我想唱《冬天里的一把火》……

下一场冬雨吧,让我把春天的承诺种进你心里!

因为,我就是你——马楠山,一个如歌的名字!

七月雨纷飞,思君欲断魂

文/云林境

从未如今日般,面对着我的雪原,心生厌倦。看着天边积压过来的云朵,愈来愈厚重,我知道,将有一场雨,落在我的雪原上。风掠过我的发间,能闻得到它里面,微微的咸腥,我于是明白,这朵云来自遥远的海上,它越过了千万里的路,来到我的面前,却没有捎来你的消息。失望,如云朵一样,积压在心头,越来越厚。

可是,我却依然迎风而立,在五千米的高原上,在我生活了十九个寒暑的雪原上,努力地从风中,听取你的消息,嗅出哪怕一丝山外人的气息,我亦会亢奋莫名,最终的失望,再一次蚕蚀了内心燃起的希望,阿姆爹说,如水浇于火盆,只余下灰烬,漆黑一团。风势越来越急,终把眼睛里的泪水逼下来,迎着风,努力的撑起眼皮,不让泪水流下面颊。却难以抵抗心里的委屈莫名,终于闭上眼眸,关上泪花的堤坝,佛祖啊,我要把泪珠吞到肚子里去,不让她落在你的雪原上,一念间,佛祖升腾在心头,他那慈怜的神色,终于引出潺潺泪痕。流落在我的雪原,睁开眼眸却看见黑色的云朵,已然淹过我的胸口,我在云中,亦在地上,眼前是无尽的云,脚下是宽厚的高原,抬起手臂,我抚摸到自己的发丝,湿润潮粘。是雪原上的雾气,令我水润如花。

风吹云朵,流连在雪原上,开始有淅淅沥沥的雨丝落下来,我能看见青灰色的天宇里,苍苍茫茫,浓重的雾气化作丝丝细雨,落在七月的高原上。仰起头,任雨点滴滴坠陨,看着银白色的雨滴,从不可知的高空,遥遥落下,化作一条银白的线,暗藏着无限的能量,砰然坠触在我的脸上,散作万千细小的水滴,铺满脸孔,又轻轻纷乱的滑坠,带给我高空里的丝丝凉意。亦合杂了脸颊上的泪花,流动于肌肤,渐渐不知去向,如那年的落花般,纷纷飘散,最终遥不可见,也令我想起小时候,下雨的季节,我会在房门前,看着雨滴从房檐上落下来,硕大的雨滴,砸坠在青石板上,四散陨落,颗颗晶莹剔透。偶尔,我也会伸出手掌,仰着脸孔,试图接住那些雨点,看着它在手心里,砰然坠陨崩然脆响。感受那份沁心的凉意,如深夜里阿姆妈的呓语,也似她哄我入眠时的轻呵。

可是今日,当我感受到同样的凉意沁心时,心里却有着悲苦的情思,你的离开,好久了,我似乎记不起你的模样,阿姆爹跟阿姆妈也从末谈论起过你,至少,在我的面前,他们从末有只言片语提及你。你走之后,那个小小的院落,安静了许多,三个人除了祈祷时偶然言语,其他时间,都在沉默,却没有人愿意打破,那轻淡如雾气般的沉默。常常听见阿姆爹抽烟时的动静,烟丝在黄铜的锅子里燃烧,轻薄的咝咝声,绵绵于小小的室内,伴着缭绕的青烟弥漫。每每此时,我怕听见自己心跳的声响,趋步走出小小的院落,推开篱门,来到广阔的雪原上,轻轻漫步,闲闲游荡,如落单的雁。我知道,他们都在小心翼翼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我的敏感,如同雪原上初春时节的绿意,遥看青绿近却无的时节,最是要人呵怜。那些翠绿显亮的嫩芽,同我的心事一样闪烁迷离,娇嫩而脆弱。

环视四周,渺然茫茫,如我头脑里的思绪一样混杂错乱。雨丝愈来愈紧密,如我的思念般渐渐浓深,你的影子如天边的云朵一样积聚,重压之下,浸湿了我的衣履。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如果,你是在你说及过的草原,那么,草原上会有这般苍茫的云雾么,你的草原会有如许般积聚的云朵么,你那里的雨丝也这样的缠绵,这般悱恻么,那雨滴落到你的面上,你能感受到那沁人心脾的凉意么。

不知过了多久,我呆立于高原上,如一株经年的树,风吹雨丝,湿了我的衣衫,冰凉粘湿。我能感觉到紧贴肌肤的那种沁凉。七月的时候,我在高原上思念着离去的你,也一遍遍回想着与你一起时的点点滴滴,你的音容笑貌,总如流落天涯般难寻,鸿泥留迹模糊难觅。发丝里滴落雨点,敲坠在我的腿上,风吹过,裸露的肌肤带来寒意深浸。轻颤难禁,恍惚间,我以为你脱衣为我遮蔽,为我驱除寒冷带来温暖如春,却于抬眼间,看不见你的影子,方才知晓你仍在千万里之外的草原,或者你在万水迢迢的江南。

风停云收雨驻,我的高原上,一点点明亮起来,那些远处的山峰,在我的眼眸里清晰起来,山顶上末及融化的冰雪,将山峰遮蔽成苍白的顶头,如同我冰封的心事,在这个夏天的七月,依然尘封如旧时,我却不知,何时,我才能真正看到春天的到来呢。思绪,依然缤纷杂乱,理不出头绪,举步迈向家门,那小小的柴门,此时,是我在雪原上唯一的宿点,想到阿姆爹与阿姆妈依门而望,心里涌起波波暖意,我如南翔的燕,有巢穴待我返回。天色晴明,我的高原,又将他阔渺的无边呈现在目前,小小的蚁如我。却见山峰顶上,出现一轮渐渐变粗的轮晕。

我止住脚步,佛祖啊,莫不是你的神光,显灵在我的雪原,莫不是你,听闻了我在深夜里的呼唤,前来指我一条明媚的路。跪下身来,我虔诚地朝拜如仪,阳光渐渐显现,七色的轮晕愈来愈层次分明,我听见山下的寺院里传来悠扬的钟声,那是僧众们呼唤信徒,前来叩拜。彩虹高高地悬挂在远处的山顶上,一端连接着天,一端连接着我,我仿佛看见心事润化,成为七彩斑斓的着色,升腾如云,再亦不见。

奇怪的是,牵起了我手指的,温润暧和,却不是你,我仍是不知,你在哪里的天涯,你没有见到这般稀奇的彩虹,我的高原上,才有如此纯净美丽的彩虹,不过,如若你来,我会把所见到的旖旎风光,说与你听。

高原幻境茶卡湖

文/蒋碧秋

当大巴车一寸一寸碾过青藏高原东北部的柴达木盆地,最后停在青海省乌兰县境内的茶卡盐湖时,我的心旌便立刻随着那浩瀚无垠的幻境摇荡不已。

如果人一生中一定要去某些地方的话,那么,于我而言,最该去的就是这茶卡了。

天朗气清的时候,茶卡盐湖只有蓝、白、金三种颜色,明澈而眩目。一碧如洗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像辽阔海面卷起的千万堆雪。灿烂的阳光丝丝缕缕穿过云的缝隙,为蓝天编织起华美的金缕衣。苍茫天幕下,一颗颗洁白无瑕的盐粒从脚下不断向远方铺排,直到与连绵圣洁的雪山融为一体。

这些盐的精灵那么纯净,让人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避免将它们污染或踩碎。路不断延伸,鞋与盐发出“茶卡、茶卡”的细微摩擦声仿佛一首简单愉悦的歌调,从脚底蔓延到心田,使我的步子由诚惶诚恐渐渐变得踏实从容。茶卡盐湖那银白空灵的童话世界带着无边无际的豪迈、极致的宁静以及独特虚幻的魔力,将人潮的激动和喧嚣不露声色地吸收融解。

敞开的复古式小火车悠悠缓缓驶向湖心,为寻梦的游客们开启一趟趟洁白之旅。空旷的湖面水平如镜,映照着苍穹与雪山。清盈的湖水下,时光仿佛被静止成了奇特的盐花形状:珍珠盐、玻璃盐、珊瑚盐、水晶盐、雪花盐、蘑菇盐……丰富多彩的姿态巧夺天工、似真如幻。当我们以美丽动人的名字来呼唤它们时,除了惊叹,再也没有更多的言语能够表达。

小火车一路昂首前行,历史就像两道窄窄的铁轨紧紧追随。茶卡,这个海拔3100米的盐湖,她用奇异的魔法创设出如此绝美的琉璃幻境,让人在水天一色的梦乡里,用心感受到数万年前,亚欧板块与印度洋板块壮烈相撞时的疼痛,想象滞留在青藏高原洼地上的海水追随阳光和季风不舍昼夜地蒸发,触摸固液并存状态下盐层悄无声息地沉积。茶卡盐湖走过岁月的风尘,每一步都留下了沧海桑田最动人心魄的痕迹。

作为柴达木盆地的东大门,茶卡自古就是丝绸之路的重要站点,商贾入藏的必经之地。远去的声声驼铃道不尽曾经的沧桑,在这3000年的开采史中,无数人用勤劳与智慧在湖中捞取生活,无数人以勇气与力量,淌着血与汗翻高山越荒漠。如今,茶卡的生产与贸易状态早已变迁,这些被称为“白色金子”的盐粒不再仅仅落脚于生存,它们还被赋予了诗意的情怀,创造出了更多的财富、孕育着更新的文明。

美若幻境的茶卡盐湖,在它醇香飘逸、晶莹剔透的盐粒里,我终于完成了一次朝圣与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