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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油菜的文章

2022/12/27经典文章

关于油菜的文章(精选11篇)

油菜花开的时节

文/爱的地上河

“油菜花开了!油菜花开了!……”

风儿是踮着脚一路飞奔的信使,云儿是挥着手飘然而至的邮差,她们争先恐后地向我传递着消息。弥漫在空气里那熟悉的芳香,霎时溢满心间,那浓浓的感受,是发自内心的陶醉。

循着淡淡的幽香,我漫步在乡村的田间小道,一波波金黄的海浪便涌入我的眼睑,那漫山遍野的油菜花正万头攒动,竞相绽放。绚丽温暖的颜色,如锦似缎般地铺满了整个大地,一望无际,成了花的海洋。隐隐约约的绿,竟成了镶嵌其间的奢侈的点缀。

走近前,一束束高举着稠密花蕾的植株,亭亭玉立。朵朵小花流动着金黄,像一滴滴融在海洋里的浪花。她们不旁逸斜出,也不标新立异,就那么整齐地,密密地排列着,然而正是这样,我们才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憾。她们正以自己的平凡和无私,诠释着无比的博大与壮观。

置身于田园,徜徉在波光粼粼的金黄色海洋里,让自己的心灵放纵于这神奇的童话世界,闻着醉人的花香,看着油菜花丛七彩斑斓的蝴蝶,忙忙碌碌的蜜蜂,我的心飘远在亦真亦幻的梦境里……

也许花海的那一次邂逅,正是我心中甜蜜曼妙的心结吧!在那个金黄的世界里,我做了一个童话般的梦,我梦见自己在海边捞到一个神奇的漂流瓶。打开它,仿佛打开了一个古老的传说,开启了一段神话般浪漫的剧情。拔出瓶塞,那瓶子里,竟然飘出一缕轻烟,幻化成一只七彩斑斓的蝴蝶,那么美丽,那么迷人。她轻轻落在花丛,摇身变成了一个清纯秀丽的少女,留连于花丛,衣袂飘飘,舞动倩影……

想不到上天真的会把你送到我身边,在那迎风摇曳激情澎湃的油菜花海中,我竟真的看到你!你飘逸的披肩,在风儿的吹拂下,飞扬在一片金黄中,是那么惹眼,那么轻柔,像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驻足花丛。阳光映照下,你绯红的脸庞,透着迷人的羞涩,风情万种,然而在你明澈的目光中,我却看到一种从未见过的震憾心灵的清纯,那种令人窒息的神圣!

耳边萦绕着你轻柔的声音:

别问我是谁,我是久久站立在油菜花丛里的人影,我的站立只为一抹不肯逝去的记忆。

请记住我是谁,我是春风中飘然而下的蝴蝶漫影,我闪动的靓翅只为来年油菜花的绚丽!

原来竟是天使莅临我身边,那么近,呼吸相闻。我呯呯的心跳,怕惊扰了你素洁虔诚的心,让我双手合十,来膜拜你的光临。你撒下的甘霖,也请滋润一下我这颗干涸的心。

我们的对话,引来了众多好奇的蜜蜂和多情的蝴蝶,她们看得我脸红心跳,手足无措。我的笨拙,让你笑了。你递给我一束含苞待放油菜花,投下深情的一瞥,竟飘然而去。留下一串咯咯的笑声,和一缕迷人的清香,凝固在我的脑海里,而你飘然远去的背影也定格在我记忆深处……

“山映花来水映彩,人面蝴蝶共徘徊”。如今又是油菜花开的时节,那欣欣向荣的油菜花,依然流金溢彩,散发着馥郁的清香,可是曾经驻足于花丛的那个天使,你却在哪里?

此时,天空中落下了绵绵春雨,那相思的雨滴划过我的面颊落在这片金黄的花丛中,往事如梦,回首时,你轻灵的身影又清晰浮现,我的眼睛也开始下雨,汇成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溪。

朦胧中看到油菜花丛里闪动的倩影,那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是你吗?是你因为花儿的芬芳美丽而驻足留恋,还是花儿因为你的痴情而绚丽绽放?那馥郁的清香来自你特有的少女气息,还是摄取自那辽阔的一片金黄?让我迷醉的那个纯啊,那个香!

油菜花儿那袅袅婷婷的醇香依然弥漫在空气里,然而那曾经残留在我心灵深处的,来自你温柔手心的那一抹儿清香,却已经荡然无存。至今还记得,那天使容颜,美得让人失魂落魄,闭上眼,忘了呼吸!

那饱含雨滴的油菜花啊,莫不是我一片片破碎的心,滴滴流着相思的泪珠?那无边无垠的金黄啊,莫不是我漫山遍野的思念,写满了这美丽的世外桃源?那曾经伫立在油菜花丛的你,可曾听到我心灵的呼喊?可曾记得那美丽的相遇?

在这油菜花开的时节里,我会静静地在一首美丽的诗里等你,不管你在海角,还是天涯!我期待着某个瞬间,那只七彩斑斓蝴蝶,再次飞临花丛,飞到我神话一般的梦里!

油菜花开

文/夜雨散人

下了晚班,洗了个澡,精神倍爽,没有一丝睡意。刷着微信,看着梅姐发在微信上油菜花的照片,不由抬头,呆望着窗外初春蒙蒙细雨。忽地,心中涌动,有种逃离喧嚣都市看油菜花的冲动,于是,抓了车钥匙直往楼下奔。

独人独车,逃离钢城。本想去闻名已久的新溪,然第一不识路,第二心想闻名之地游人定然人满为患,而我,欣赏风景不喜过于喧嚣;因而,选了一条通往吉安的省道独自驱车而行。

新余到吉安的公路完全没有了堵车之忧,车速控制在50码左右。一路上,除了时而路过的车辆,只听见发动机、雨刮器的声音,我默默驱车前行。果然,刚到珠珊,便已看到油菜花了,只不过三三两两东一块西一块的没有形成气候。

继续率性而行,终于,在快到峡江时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看到一片较为壮观的油菜花,令我不得不驻足观赏,于是停车路边。勿需打伞,举步而行,任微寒的春雨飘在我圆圆的光头和几近沧桑脸庞上,愿能涤清都市间带来的风尘。

油菜花在雨中静默着,细如牛毛的春雨,让油菜花间浮起一层迷蒙的雾纱,又使得油菜花在雾气中相互簇拥着,像害羞的姑娘,偷望着我这鲁莽、远道而来的光头汉子。迷蒙春雨衬得油菜花的脸更加俏丽、妩媚,惹人疼惜。我低头端详着黄色花瓣,闭目细闻那宛若处子的幽香,油菜花香夹杂着春泥的气息袭来,充满了醉人的香甜。

这久违的香甜气息,是多么的熟悉!仿佛,我被穿梭回30年前的一个赣南小乡村。

同样细如牛毛的春雨中,在赣南一个小乡村乡间的小路上,一位10来岁的男孩牵着一头黄牛,痴痴地傻笑着,看着一位仿佛年龄女孩手捧一束油菜花站在油菜花间向他挥舞着、娇笑着……

小乡村的池塘边,有着一片桃花林,一片梨花林。三月,粉红的桃花,洁白的梨花盛开,春光里,同一个男孩,同一个女孩,一忽而在桃花林追逐,一忽而在梨花林奔跑,惊得一路落英缤纷。女孩娇俏地在落英中笑着、跳着、扭动着腰肢……

往事已过经年,尘封已久。然在这个油菜花开的季节,却不经意间揭开了尘封的记忆,散发出缕缕幽香。

油菜花香

文/史忠和

傍晚时分,一家人驱车前往西城区去观赏油菜花,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络绎不绝,不用问,就知道是前去观赏和已经回归的人们,从他们微笑的脸上就看到了一派喜气祥和。

“十里流金似画卷,蝶舞蜂回现奇观”,果真名不虚传,公路两边停满了赏花人的大小车辆,连个空地都没有。我们好不容易将车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隙里便迫不及待地直扑油菜花田。呵!那金黄,繁花一片,铺天盖地,金浪滔滔犹如汹涌的波浪迎面扑来,那么纯粹,那么炫目,又像新婚的伉俪缠绵浪漫,那份热烈,那份澎湃,那份高昂,那份执着。油菜花黄得无边无际,光滑的杆,披针形的叶子,花沙粒一般的果实,熙熙攘攘,恣意绽放,简直成了一片“黄金之海”,由远及近,层次分明,一垄连接着一垄,一大片金黄挤压着一大片金黄,铺天盖地地扑向你的怀里,肆无忌惮地钻进你的眼球。仿佛一幅幅巨大的水彩画,让你目不暇接。花海、花浪顷刻间把我淹没。

置身花海,仔细观察,油菜花的花瓣薄薄的四片,整齐地围绕着花蕊。花瓣十分精致,有细细的纹路,中间的花蕊弯曲着凑在一块,朵朵成簇,簇簇成枝,枝枝花开,枝枝相邻,千株并侍,万花相扶,在阳光下生动成一张张嫣然笑脸。清风吹来,黄澄澄的色彩便应着风向,左右上下的荡漾,跃出一道道瑰异的光,美的耀眼,黄的无瑕。我惊叹,这小小的生命竟是如此的丰满。天地间,成群的蝴蝶和蜜蜂禁不住油菜花香的吸引,都忘情地靠近她,惬意地穿行其中,若隐若现;与之同醉、共舞……

站在花海中央,深深呼吸着那沁着花粉的浓郁的芳香,缕缕清香荡漾而来,沁入肺腑,游走于全身的每个细胞。轻轻地闭上眼,屏住呼吸,细细地品味那种花浴的酣畅,尽情地感受这盎然的气息。鼻之所嗅,花香浓郁,胜似陈酿,于是迷了双眼,于是醉了心扉,整个人感觉飘起来,进入了一种虚幻的世界。南宋诗人杨万里的诗句“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瞬间跃入我的脑海,一颗浮躁的心在油菜花的亲吻中渐渐归于安稳,平静。望着这片宁静、纯朴而无杂质的金黄,我真想枕一片云,捧一卷书,品一壶茶,觅得幽雅清欢,静默于红尘的角落,让心在禅意十足的柳岸之湄、云水深处轻轻放飞……

人在花中走,犹如画中游。人赏花,花映人,我们徜徉在花间,目之所及,处处都是风景,处处都有撩人的金黄,撩人的醉。周围的人一边赏花观景,一边不停地拍照,或单独留影,或三五成群,或合照,或抱花合影,或拍风景,摆出各种造型,任花粉缀满衣衫,不惜花粉粘满鞋裤,把倩影留在油菜花海中。任凭那馥郁芬芳的油菜花沁人心脾,让自己的心灵自由自在地纵情释放。此刻除了忘乎所以地享受,你还能奢求什么呢?

“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我想此时,女词人李清照看到这金灿灿的油菜花;看到这迷人的美景,也不会再憔悴和暗淡消魂了,也会融入到这金灿灿的美景中,为金灿灿的油菜花赋写赞美诗了!

“绽放的是美丽,盛开的是繁华。”“油菜花,谐音‘有才华’、‘有财发’,绽放生命本色,最终走向辉煌。”是呀,勤劳的丰城人民以其聪明的睿智为我们营造了这诱人的风景,让我在欣赏田园油菜花风光的同时,充分的体验了丰城文化的独特魅力,油菜花已成为丰城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油菜花海也已成为丰城人民引以为豪的城市“名片”。

油菜花开之时,就是我们再见的日子

阳光很灿烂,暖暖的风吹动着长长的发,可惜不喜欢穿裙子,所以油菜地里,没有裙摆随风飘动。

春天里,阳光下,金黄的油菜花,耀眼的好看。静静的坐在风中,坐在菜花里,似乎在等待,似乎在思念。

我们说好的,油菜花开之时,就是我们再见的日子。

我记得那年,也是油菜花疯长的时刻,我们手牵手漫步在小径上,那种传递到心中的温暖胜过阳光胜过春风。灿烂的花朵,灿烂的笑脸,一起留在脑海的胶卷上。经过岁月的磨灭,也不曾褪色,依然金黄金黄……

那时的天空很蓝,映衬在我们碧波般的心湖,微风一过,便荡起了丝丝涟漪。我们在菜地里奔跑跳跃,油菜花在我们胸前晃动。风扬起我的长发,你抚摸着我的头。我们单纯的诉说着心中青春萌动的情愫,你温柔的声音像是耳边柔风的低语,你告诉我:油菜花开之时,就是我们再见的日子。

我心中便有了信念,有了期待。

第二年的春天,油菜花地里不再呈现大片大片的金黄,而是稀稀散散的小小的花骨朵粒。阳光也被绿色的叶梗割裂,黑色的影子映在手臂上,像是割裂皮肤般的疼痛,大把大把的水蒸气付诸在睫毛上,朦胧了双眼。我想是风不够大,所以怎么也吹不干,是阳光不够温暖,所以我用双臂抱紧自己依然觉得很冷。不知在菜地里蹲了多久,脚麻了,天黑了。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带着满心的恐惧,不停的向前跑,只想离开这片被黑色笼罩,恶魔般缠绕的地里。

我还记得:油菜花开之时,就是我们再见的日子。我一直在期待,只要相信,期待就会成真。是这样的吗?

每一年,油菜花都不同。有些年,像是心情很好的放肆疯长,有些年,像是失望的不肯再向太阳招手,或是金黄的花朵成片,或是绿色的叶子成片。每一年,我们也都不一样。

偶尔,我会从朋友的同学那里听到他的消息,而心中却平静的像一碗水,激不起任何大的波涛。我知道,其实我们都一直处在不远的地方,只是,我们在油菜花地里迷失了方向,所以找不到彼此,时间久了,也就不再想去找到彼此。

高中的时候,我在一中,你在五中。同在一个县城,或许,曾经多少次我们还踏上过同一趟回家的班车。只是我们更愿为自己未来奋斗,毕竟我们还只是青春年少,毕竟我们都是优秀的学生,毕竟我们都是乖乖的孩子。大学的时候,我在河西,你在河东。同在一个城市,或许,曾经多少次我们坐的公交车多少次经过彼此学校门口的站牌。只是我们不再想到还有必要去见彼此,毕竟我们已经都长大了,毕竟我们身边都已将有了另外的人,毕竟我们那些只是油菜花地里的回忆。

这一年的春天,趁着清明假期,丢下一个城市,回到了另一个城市。这片油菜地里油菜花此时长得特别的疯狂,往年的这个时候花都谢了。我站起身来,逆风远望着这片弥漫香味的花田,所有的思绪就像被风带去了远方,只愿自己一人沉醉。

我看见了一对蜜蜂,时而一起停歇在一朵花中工作,时而分飞各方。

我一直都记得那句话:油菜花开之时,是我们再见的日子。

其实,我早就明白“再见”有两个意思,只是我一直强迫自己理解为“再次相见”,而不愿意是“再也不见”。

可是,我相信的期待“再次相见”却是是他的“再也不见”。见或不见,油菜花依旧开放,我们却早已不在原地。

后记: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蓓蕾推开绿色的外衣,绽放成美丽的花朵,忽然发现又是一年的春天来了,仿佛冬天还在昨日,我们总说天长地久,我们总说海枯石烂,我们总说正值青春年少。然而,天不够长,地不够久,所有的一切都烟飞灰灭。有一天,海真的枯了,石真的烂了,经历了沧海桑田的变化,我们不再风华正茂,就算抱怨海不够宽广,石头不够坚固,也是颓然。

其实,海枯石烂的最后一刻,我们早已天各一方。

怀念一片油菜花

文/秦延安

南风如北回的燕子,从江南一直飞向漠北。那些获暖的油菜就如唢呐手似的,鼓起腮帮吹起了一个个小喇叭。虽然它们胖瘦不一、身高不等,但大地回暖的信息,已经让它们顾不了这些。它们站在河岸边、川道里、山塬上,迎着太阳,高调地吹奏着。如火炬的阳光,碰着油菜,油菜便由绿变黄、由黄变金般地流淌,跨过平原,越过高山,涌向天边,把荒凉的大地装扮得富丽堂皇。

记得小时候,在乡下,每一年秋收之后的坡地里,母亲都要种上油菜。贫瘠坡地的庄稼长不壮实,油菜却长得分外灿烂。看着那小如芝麻的菜籽滚入满是沙粒的泥土,我真揪心,这些油菜是否能存活?但一场秋雨之后,那些菜籽却破土了,并在寒风冬雪中坚守着希望。改变不了环境,就改变自己,油菜用自己的方式诠释着生存法则。即使再恶劣的环境,它都能长成一片新绿,在漫长的孤夜中,终于迎来春天的绽放。

每一年开春,看着坡地里的油菜花如金黄的缎子铺展开来时,母亲喜不自禁地说道,油菜的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我不知道母亲是说油菜,还是在宽慰自己。一畦油菜,便是家里一年的油水,也是一个主妇在锅灶间的操持。满山满坡的油菜花,开得热烈奔放,却只有蜜蜂蝴蝶出入。村里人有些视而不见的平静,仿佛它们如门前的树一样平常。

日子如油菜花开了败、败了开。某一年回乡,恍然发现,田间地头早已没了油菜的身影。我咨询母亲,母亲淡然地说,现在粮食都不种了,谁还种油菜。我知道,和油菜花一样的村人总算熬到了头,他们再也不甘心坚守贫瘠,而是将目光更多地投向城市。于是,他们一个个如蜜蜂采油菜花般地在城市与乡村间奔波着。只不过,蜜蜂为的是采蜜,村人为的是改变生活。这一种举家进城的疯狂让谁还能顾上种一畦油菜?没有油菜花的乡村,让我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就像没有人气的村庄,总难找到欣荣。

去年春天,我在盘龙山的爬山途中偶遇一片油菜花,远远望去,就像一片金色的锦缎,而包裹其中的一间瓦屋便像镶了金边般好看。油菜花丰腴茂盛,密密匝匝,像是在燃烧,耀得人几乎睁不开眼,人行其中,仿佛荡在花海之上。浓郁的芳香,招惹得蝶飞蜂舞,屋前坐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婆婆,看见我们,热情、率真地又是让座又是倒水。老人告诉我们,儿女都在城里,原先接了她去城里生活,但她还是喜欢乡下,有油菜花看,门前屋后的油菜都是她种的。看着她佝偻的腰身、稀疏的白发,我们有些惊讶,说这么多油菜能压很多油吧?她说种油菜压油倒在其次,主要还是为了赏阅。我以为只有城里人赏花,没想到在这人烟稀少的深山沟里,一位七十多岁的乡村老婆婆居然有这样诗意的生活方式。看着我们举着相机,稀奇、惊喜的样子,老人的脸上满是笑容,就和门前的油菜花一样灿烂。

油菜花不算花,油菜花就是花。当大地回暖,油菜积蓄一冬酿成的磅礴之势,便不失时机地迸发出来,辉煌的色彩便在田野中流动,无限的生机便在天地间升腾。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兴起了观赏油菜花的热潮。每年春天,成群结队的人,前往江西婺源、贵州安顺、重庆垫江、陕西汉中、云南罗平等地赏花,而这些地方不仅因为油菜花出了名,还办起了油菜花节,有的甚至开设了油菜花专列。只是,我不知道,这些追花人中,有没有和我一样怀念一片油菜花生活的人。

食蔬小话

文/宋扬

作家张洁在《挖荠菜》中,开头便是一句:“我对荠菜,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

特殊年代,人们吃不饱肚子,野菜救荒遂成一段沉痛而温暖的记忆。而今,城市高楼林立,哪里去寻野菜的踪迹呢?

春日好风光,有桃花红,梨花白,菜花黄。周末踏春的我们突然发现,小城湿地公园附近竟出现了一大块荒弃的菜园。菜园尽头,建筑工人正紧锣密鼓施工打围——大概,这里将有新的大厦拔起。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我们赶紧加快脚步朝田野深处走去。

油菜籽在此生生落落。地上,青油菜东一根西一窝发了芽,挺了秆,开了花。仔细找,一些肥嘟嘟的油菜芽儿还未来得及开花,一掐,鲜嫩有汁。

杂草太深了,不定睛细看,断然不会有新的惊喜——草丛中,野葱、香菜匍匐于地。它们似乎知道自己并没有机会出现在菜市场,叶绿根壮不是它们的追求,它们也无意与杂草争夺阳光、雨露和养料。但是,它们根扎得深,韧劲十足。我欲拔,嚓的一声,根断了,有浓郁的香味入鼻,如醍醐灌顶……

很快,我们就收获了两大捆。回家路上,野葱、霍香、香菜之大野异香依然顽强穿越车后备厢的缝隙隐隐而来。

绕道专程去菜市场,买回鲫鱼几条。入野葱、精盐、料酒腌鱼片刻。开火,烧菜籽油略煎,捞出鱼,底油炒香豆瓣酱、泡姜、泡海椒,掺水,烧开后下鱼烧。鱼熟装盘。汤中勾薄芡,下野葱与霍香,再烧开后,倒出芡汁淋鱼身。红的是油,白的是葱,绿的是霍香,看着养眼。

老父牙齿不太好,我们把青油菜又摘选了一次。留下的胖而嫩,根根都是精华。菜籽油烧得滚烫,撒几粒干辣椒和干花椒爆香,放入青油菜急火猛炒,只搁少许盐。初尝,微微带苦已倾心。细品,回味带甜,更得苦尽甘来之小确幸。

凉拌香菜也不复杂。吴伯箫先生在《菜园小记》中的描写——“芫荽在散发脉脉的香气”我算是领略到了。芫荽就是香菜。洗过香菜的盆是香的,装过香菜的竹筛是香的。用刀一断,香菜之香汹涌而至,铺天盖地,整个厨房都是香的。以精盐、生抽、芝麻油、白砂糖现拌现吃,根根脆,口口香。香菜宜吃生,腌久即塌,风味大失。

当晚的餐桌上,红烧的、清炒的、凉拌的,都是来自那块荒地上的“野菜”。我们一番饕餮,连平时挑食的孩子也敞开肚皮,直呼“好吃!好吃!”

这些“野菜”,其实超市里都能买到,严格而言,他们算不得真正的野菜,但这些“半野春蔬”为什么那么诱人呢?思来想去,我算是明白了:它们是我们一根一根从土里掐回来的,菜里有我们的劳动之苦,有我们一家人踏春的天伦之乐,更有我们离开家乡后对土地的怀念。

烟雨行

文/雷惊雨动

当自甘堕落成为一种习惯,真想知道破罐子破摔的最终后果会是什么。越来越懒,越来越没动力,我这是怎么了?昔日的理想已经遥不可及,徒留莫名奇妙的烦躁不安。似乎已经在电脑前坐了三个小时吧,我都在干些什么啊?现在连继续玩电脑的耐心都没有了。想到春天已经来了这么久了我却还没出去逛逛,不如走出屋子,到地里去散散心吧。这几天虽然天气一直阴沉,但却从来没有下过雨,南方的春季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想必今天也应该不会下雨吧。

出了门,该往哪个方向走呢?东边是山,西边是林,北边是荒野,南边最好,有山有水,有花有林,就去南边吧。

我的脚下,是一条通往庄稼地的泥土路,曲曲折折地向远方延伸,在油菜花的花团紧蹙下蓦地消失了,又在更前方被小山出卖,抬高了,暴露在我的眼皮之下,而再远一点,路拐向了山的另一侧,再也看不到了。仿佛一个顽皮的孩童,躲开焦急的妈妈,藏进花丛之中,正咯咯笑时,却被身材魁梧的守山伯伯一把提了起来,放在肩上,吆喝着,“哟,你孩子在这呢。”孩童呢,则不好意思地把头扭向背后,生怕被妈妈看着。所谓路,不过是一条躺在草地中间宽不到一尺的带子罢了,由于常有人走,这里不见一丝绿意,泥土板结了,再也长不出一根草,只留下一条蜿蜒迂回的白色飘带。鲁迅说的“其实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大概指的就是这吧。路的右旁是绿油油的一片青草,弥散开来,直到抵达金灿灿的油菜,再也无法前进了。如果说草是绝了堤的洪水,在原野上肆掠狂奔,那么油菜花则是新筑的大坝,任凭你再怎么胡来,都休想越过我这最后一道防线。成片成片的油菜傲然挺立着向天边弥漫,仿佛想把墨黑的天也染成金黄;又或者是想与天争雄,看看谁更寥廓,谁更高远;再或者是想闹他个天翻地覆,将黑云踩在脚下,自己就是一片晴空。突然想到黄巢的咏菊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同样是黄花,菊永远有着更高的待遇,不像朴实的油菜,漫天的黄花开得壮烈凄美,使苍天变色,虹桥失彩,但不过自娱自乐罢了,有谁在意呢?较之于高风亮节、志薄云天的菊,我似乎更想做一株怒放的油菜,无人歌咏无人怜,我自昂首笑青天!路的左边,青草自然是少不了的,但较之于右边似乎更为茂盛了,大概是受了池水的恩泽吧,而这里的油菜花较之右边似乎已经没什么特别了,仍是随着地势高低起伏,连绵不断,像一方巨毯,企图遮蔽整片天地。

天空还是低压压的阴沉,不见一丝空明的光。不过我倒觉得挺好,南方的春季,阳光太过热烈,照在身上燥热难耐,直把人往家里赶。现在则是恰到好处了,虽有一丝冰凉,多穿一件衣服感受到的却是惬意和舒爽,不晴也不雨,正适合踏青玩赏。说到“不雨”似乎已经不甚恰切了,原来一直醉心欣赏远方的风景却没注意自己的近旁。我的头发上,衣服的绒毛上都已经挂满了细小晶莹的水珠,脚下的草叶也一样。是下雨了,但是为什么我一直没注意到呢?左边是一汪池水,虽然在天空的映照下看不出往日的清澈,但总体还能保持晴天时的安宁,水面不见一丝儿水泡,真的下雨了吗?目光聚焦到眼前,细细观察才能发现,空气中飘满了无数的水滴,雾一般扑向大地和花草。说她是雾,似乎有欠妥当,因为雾是白色的仙女,能够清楚地看清她的衣带和舞姿,而这空中的水滴却是无色通明的,你辨不清他在哪里,更看不到他的身形,只有当微风拂面,你才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给你的温情拥抱,才能触摸到他那稍微有些冰凉的面颊。“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指的难道就是他吗?

再向前,我已经置身茫茫的油菜花丛中了。光线虽不算明朗,但那黄橙橙、金灿灿的花毯却更显耀眼了,偶尔让人看不清脚下的路。往日浓郁得让人窒息的油菜花香在烟雨的洗涤下却大大地淡了,即使近在咫尺,也只有若有若无的游丝般的气息,用朱自清的话“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

曲径通幽处,别有桃花源。原来小山背面,路竟然找到了一个如此佳境,难怪再往后就舍不得出来了。桃树成片成林,下有油菜相衬,在烟雨的作用下,光影和线条都模糊不清了,仿佛姊妹一般,姐姐身穿黄色轻纱,妹妹披着红色的霓裳,以最美的舞姿,配合纱幕似的雨雾,希望织出一条七彩的虹。这时候远方的蛙声和近处的虫鸣也开始伴乐了,梦幻般的演出就要开始了。青山搭建的舞台下,溪水吹出了欢乐的哨声,为表演者助威呐喊。热闹的场面,和谐的氛围,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吗?如果真能不为外界所扰,那么在此生活该是多么幸福啊!

突然想到欧阳修的《浪淘沙》,“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去年踏青还有三五知己相伴,想想现在,可笑我形单影只,孑然一身,还说什么“知与谁同”?也不知道朋友们现在怎样了?又在和谁一起赏花呢?

远处葱葱茏茏,火一般热烈的桃花,走近了却不过疏枝残红,看来我还是来晚了啊。红残香消零落地,青苔何幸成芳冢?桃树是沿溪水而生的,瓣瓣桃花,随水而去。可谓“落红有心随流水,清泉无意自顾东”,呵呵,两个傻子!想想世界之大,傻子又岂止他们俩呢?扪心自问,我又何尝不是呢?

溪水是顺着小山流下来的,映带在花丛之中,如四周布满繁星的银河,而这花的海洋则是一片广袤的星空。每一朵花都是一颗星星,每一棵树则是一个星座。“夫水,智者乐也”为什么他们总能奔流不息,奋斗不止?应该是受到理想的激励吧。想一想溪水入河,百川到海,这是多么波澜壮阔,多么振奋人心啊!这一定就是水的理想吧。水的理想可以实现,而我却在追求理想的路上渐行渐远,惭愧啊!

流水的命运似乎也不会永远顺利。巨石挡道,溪水也只能调转方向了,想必在前方他又能继续向着大河迈进吧。不过看来我错了,溪水前方,隔得并不很远是一汪深潭,之前被丘陵遮挡,我没能看到。流水的命运似乎到此为止了,再往前已经没有出路。可悲啊!原来竟“同是天涯沦落人”!

返回时,全身已湿。透身冰凉,却正合我意。呼吸了一些清新空气心情似乎顺畅了不少。再看水边绿草,蓊蓊郁郁的,较之路的左侧显得更加苍翠和富有生机,更加惹人喜爱,想必小草非常感激滋润他们的这一池绿水吧!又想起山间清泉,不是每一滴水都能汇进大海,但是积水成渊,德泽一方,恩戴万世,使桃花更红,使粮食高产不也是善莫大焉吗?不是任何人的理想都能实现的,但即使如此我们仍能干出造福一方的事业。是该受理想激励,为理想奋斗,但若为理想所累,则哀莫大焉!想到此,我已释怀。

陌上菜花黄

文/木子桥

暖风拂面,杏雨江南。小草站起了身子,田间的麦子绿得耀人的眼。站在郊野,徜徉在春阳之下,真的感觉春已稳稳当当地扑入大自然的怀抱。

正是踏青时节,我已习惯了独自到郊野走走,享受一下荡人心扉的春色。踩在软软的细土和绿草铺就的田埂,一片耀眼的黄忽啦一下撒了过来,我刹那间眼前一亮。

油菜花,好鲜亮的油菜花!

油菜是中国最古老的一种作物,也是世界种植面积最大,产量最高的作物。一年一度里让人看之不厌,思之久远。

这是花的海洋,这是金色之瀑,这是欢迎的仪仗,这是花的团体操。花中有农家,农家在花中,真有点如诗如画的意蕴。我的眼睛近视,需要这样的视觉盛宴;我的心胸不宽,需要这样的弘邈引领。我就想,我的乡亲真是一个个的大画家,大诗人,不写不画则已,一写一画就是大手笔,不仅让大地流金溢彩,还能让妙笔生花。

我喜欢油菜花,不仅仅是它的璀璨,它的庄重,更重要的是它的笑容,它的过人气质。黄是金贵,是至尊。树叶的黄,是一种衰落;菜花的黄,是一种鼎盛。油菜花开的所有日子,都是黄道吉日。油菜花开的季节,大地都在黄袍加身。我蹲下身子,又一次近距离地观察和亲近它们。油菜花并不起眼,也不夺目,碎碎的,繁繁的,香而不艳,丽而不媚,质朴本色,淡雅素静,小家碧玉似的悄悄地绽放。一群群蜜蜂轻车熟路,沾花惹粉,睹尽芳容。我真的希望此刻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只,采花酿蜜,酿造生活。

细闻油菜花,有一种乳香扑鼻而来,像是母亲乳汁的味道。摸摸油菜花,有一种肌肤之亲的触动,是母亲与我相拥相握的感觉。在欣赏花朵的时候,我想到花下稀疏的绿叶,它曾经填塞我的饥肠。在那些缺吃少喝的年代,从地里间苗时,一棵棵的油菜苗,谁会舍得让之弃于田埂呢?母亲总是习惯地将洗净的油菜的叶片拌上面,蒸一蒸,淋上蒜泥、红椒和香油,做成再美不过的佳肴了。就是在生活富足的今天,油菜也不失为蔬菜中的佼佼者,清炒,凉拌都可做为餐桌上的美味。

相传古代江苏吴江有一名叫芸香的姑娘,聪明美丽,清秀可爱。可是不幸患上皮肤病,久治不愈,只得闭门在家。一天夜里,梦见一片油菜花,金灿灿的十分诱人。梦醒之后,到菜地里,摘取新鲜带有花蕾之嫩苗,洗净后,炒食之,果然味道鲜美,清香可口,皮肤病逐渐缓解。数月后,姑娘全身皮肤光亮平滑,比以前更漂亮了。油菜的药用价值也就传开了。

油菜是一种会过日子的植物,常常精打细算,花谢了就结荚,结荚了就长籽,籽熟了就可以榨油。菜油除了平时炒菜食用之外,多用做油炸食品待客的。这种油,不起沫,味道鲜,颜色黄灿灿的,最能引人食欲。逢年过节,炸油条,炸焦叶馓子,炸莲菜丸子等就派上了用场。

洪应明的一茎“菜根”,让人嚼了这么多年,仍然那么有滋有味。故乡的油菜花一定会目接千载,风味独具,不用嚼就香飘万家,流芳百世。

身在大地,身在春天,身在田野厚实绵软的手掌心,谁都被油菜花燃亮过眼睛,燃灿过心情。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召唤。

大地,有无数个春天;春天里,有无数抹黄金;但你的人生,只有短短百年,所以油菜花开一次,谢一次,你就不得不叹一回,感慨一番。它用最风情的媚眼,激扬你生命的活力;又用最轻灵的巧笑,告诉你生命的稍纵即逝和人生的阴晴难料,圆缺无常。

金黄的油菜花来的是那样的迫切任性,让我多了一份对年轻的渴望和遐想。春尽处,油菜的花事淡了,我会将那些莫名的纷扰如数烙进春痕,纷碾成尘,将心中的悲喜掩藏吗?我一直知道,若我来还是不来,那些花儿依旧兀自开放,依旧妩媚,那一道风景,依旧溢满馨香。天地之间,感觉自己就是多余的了。想着想着,眼角挂上的泪珠。

山水之中,田间荒野,我常被生命的景象所打动,被黄钟大吕般的天地玄黄所征服。我的家乡有更多的成熟的金黄,金黄的麦子,金灿灿的玉米谷子,都会同样的醉人。三月,到处可见的油菜花,作为和谐乡村的群体,菜花是一种清雅的生命,是平民百姓的风景,它们互为依存,和睦相处,把金色的希望延伸到天高地远。

陌上菜花正开,我可以缓缓归么?

油菜花,记忆中的那片金黄

文/君夕

岁月的风,总会在心灵深处的某个方向吹来,把童年乡土生活的一些元素,召唤到我的记忆面前。油菜花,记忆中的那片金黄,在三月,铺天盖地漫过我记忆的堤岸,淹没我浓浓的思乡身躯。

——题记

1.

一丛丛,一簇簇,一片片的金黄。

童年的油菜花,摇曳在我三月异乡的梦里,闪耀出年少时那些快乐无忧的光阴。对于油菜花的深情,源于故乡记忆元素的复苏。油菜花开,象灿烂的笑容和自然随意的心情,散发出乡村美好的生机勃勃的气息,扩展着乡人朴素的勤劳节俭的风气。

老家在赣东北,在我年少时生活在老家的那些岁月,三月是油菜花开最热烈的季节。山坡上田野间,春风里阳光下,成片成片地映入眼帘。她狂热且不乏朴素的气息,让人陶醉不已。她淡淡的花香和丰盈的温情,招引着成群的蜜蜂和蝴蝶,忘情地靠近她的胸怀。

总会在那个季节,外乡养蜂人把整箱整箱的蜜蜂运进村里,摆放在山坡上或田埂边,搭个简易的棚架住下。蜜蜂从木箱里的小孔钻出来,飞向花海,或盘旋或停驻,在油菜花里授粉采蜜。五颜六色的蝴蝶,不甘落伍,在金黄色的舞台上翩翩起舞。清风徐徐,和着山谷中的鸟鸣,演绎出一幕幕乡村春天动人的小舞剧。

油菜花香,一种质朴的香磬,一种淡雅的芬芳。只须稍稍俯下身去,置于那灿黄金黄的油菜地里,一股淡淡的清香便会顺着发梢弥上心头。油菜花瓣,细细的纹路,齐整地围绕着花蕊,在孩子们的眼里,甚是好看。但春天的油菜地,特别是开花月份,大人们是禁止小孩子私自跑到那里玩耍。一是生怕踩坏油菜碰掉花蕾,结不出籽收成不好。二是担心小孩子被流窜在油菜花地的野狗咬伤。小时候有一句俗话,“各位亲戚小心走,油菜花开有疯狗”。油菜花最艳的时候,也是狗儿最容易发病的时候。村子里的家狗,油菜花地是绝对不让跑的。但偶尔也有撑断绳索偷跑出去的小狗,或是外村来的流浪狗,整天在油菜地里游荡,追着蝴蝶追着蜜蜂。

在春天这副万物复苏的图画里,孩子们的心自然也禁不住诱惑。“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调皮和疯狂,成为童年小孩子活动的主暖色。在父母眼里的那份乖巧和安份,离开家门转眼间就消失得荡然无存。不怕屁股被挨打的教训,不惧被狗咬伤的叮嘱,无畏蜜蜂针蛰的疼痛,常会借着午后放牛放羊的大好机会,偷偷躲进那成片成片的油菜地里,玩游戏捉迷藏,无拘无束。胜了的一方,就会摘下几朵油菜花,绑在自家的牛角羊角上。败了的一方,油菜花那只能绑在自家牛羊的尾巴上了。油菜花地那成了童年快乐疯狂的乐园。

记忆的背景,有片明朗的、亲和的、流动的、朴素的金黄沿着童年三月的足迹一路狂奔。

2.

老家的油菜,从冬季播种,至次年春天开花,再慢慢结果成熟,历经数月。那时农村家用的菜油,全是油菜籽榨出来的。老家乡下的那些老人们,对油菜的感情,比之我们这代人要朴实也深厚得多。在菜籽油多于花生油大豆油的年代,油菜一直是主要的经济作物。打我有记忆开始,菜籽油就一直出现在童年的厨房里。作为当年日常的主食油,每家每户都种油菜,一般根据自家人口的用油量播种,一年一次。菜籽油很少挑到老街去卖,都是自用。

油菜杆上的果籽饱满到黄色,就可以收割了。哪家油菜地多,忙不过来,只要招呼一声,邻里邻居就会拿着自家的镰刀前去帮忙,收工后回到各自的家里吃饭。今天你帮我,明天我帮你。相互之间不计报酬,邻里乡亲关系也十分融洽。成熟的油菜收回家后,在竹篾上晾晒数日,再把菜杆挑拣出来,留下的菜籽就可以挑去榨油。晒干后的枯杆堆放在庭院,可以用来生火,也可以用来垫放在猪圈牛圈里防止地面潮湿。

没有如今的榨油机,只有老式的水车作坊。远在几公里之外的老街,溪边有座榨油作坊,每当油菜收获月份,总是白天黑夜忙个不停。水车转动,榨油机的转轴咯吱咯吱地转动,菜油就顺着一端的管道慢慢流出来,接到一个专门装原油的大桶子里。而菜籽渣被压榨成脸盆大小厚约两公分的圆饼模样,老家称它为菜籽饼。菜籽饼提回家做肥料,也可以喂鱼。新榨出来的菜油,先放一阵子让它沉淀几天,再过滤倒进一个大大的陶罐里,用沙袋盖好,剩下一层的黑黑残渣倒掉,留下的透明菜油就可以食用了。

近些年,至少在我老家农村,种油菜也越来越少。随着外出务工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加上现在乡下商店超市也和城里一样,各类品种的食用油比比皆是。油菜也慢慢退出了它作为农村食用油的主要经济作物的历史使命。儿时常见的那些大片大片的油菜地,只待在记忆中找寻了。

3.

于我而言,怀念油菜花,就是在怀念一段快乐无忧的童年光阴;怀念油菜花,就是在拾捡一种勤俭朴素的乡土生活。

感慨于那时乡下的孩子,油菜地也可以成为最好的游乐场。感慨于那时乡下的孩子,即便是碗底剩下的一点菜汤,也可以沾着煮熟的红薯吃得津津有味。我庆幸自已童年乡土生活的经历,庆幸那些岁月沉淀下来的记忆。让我在心情浮躁的时候,静下心来用文字去触摸和亲吻那片土地给我带来的精神安慰。

我不否认我有着浓浓的乡村情结,所不同的是,当今的很多城里人专门去农村看油菜花,只是在一路欣赏油菜花的美丽,或许他们只会用相机或文字赞美几句然后离去。而我,作为从农村走出的孩子,以自已多年的勤奋也跨入城市户口的行列,再回来怀念油菜花时,却又是另外一种心境。我是在回味一段乡村岁月,那自得其乐的田园生活和深埋在泥土之下的那份对土地的深情。

也承认在异乡的城市里打拼,渐渐适应了超市里那大瓶装的花生油大豆油橄榄油烧菜的口味,但也禁不住怀念起乡土之上的淳朴风情和一段可能流失的乡土记忆。

无数次梦境里照见长满油菜花的三月的故乡,也无数次梦见炎热夏日光着膀子满身油汗的乡亲的背影。他们如童年我所见到的一样,扛着锄头拿着镰刀挑着粪桶牵着老牛,去亲近那片他们深情热爱着的长满庄稼的红土地。

在某个夜里,有一片阳光,连同那些嫩黄浅黄金黄的油菜花,铺天盖地,漫过我记忆的堤岸,淹没我浓浓思乡的身躯。

父亲喊我回家看花

文/赵晓晓

很少看父亲的朋友圈,有天无意间看到父亲发了一组照片。高高低低的田地里,一片金黄的油菜花肆意开放,父亲扛着锄头站在田埂上,一股农村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

“油菜花开,蝴蝶自来,田园生活无比精彩。”父亲还为图片配了一段文字。这个老头啊,不知道又从哪儿扣了图,PS后发他的朋友圈了。不过说实在话,那照片上的风景还蛮好看的。

正当我快将这事忘记时,父亲的电话来了。“你们大概是没看我发的朋友圈吧”,一接通电话父亲就开始唠叨了,“这几天正是赏花的时候,快回来看看吧,不比外面的差。”“啊,真是您种的啊?”我还不太信。“是的,你不是经常跑到外面摄影吗,回来让你拍个够。”电话那头,父亲爽朗地笑着。这个可爱的老头啊,总是喜欢给我们惊喜。

我带着单反相机,立刻奔往家的方向,就像奔赴一场美丽的约会。妻子和女儿也格外兴奋,好久没出去走走,都不知道春天是什么样了。一回到家,我们就迫不及待地跟随着父亲到田地里,远远地就看见了一片金黄,在褐色的背景下显得格外夺目。父亲告诉我,那几块地是别人撂荒的,他捡来都种上了油菜,说油菜花开可以让我们欣赏,油菜籽还可以榨油给我们吃呢。听着父亲的一席话,感觉眼眶湿湿的,父亲的心里,永远装的是我们。

还没走到油菜地里,就远远地闻到了菜花香,浓浓的直往鼻孔里钻。田野的泥土气息,加上油菜花的香,感觉空气格外清新。叶的碧绿,花的金黄,把春天浸染得格外绚丽。我顾不得脚下的泥泞,拿起单反嚓嚓嚓地拍着照片,那农村独有的田园风景,远比外面的好看得多。

看着我们兴奋的样子,父亲一边锄草一边哼着黄梅戏,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听母亲说,父亲早想种油菜了,母亲拗不过,就随他了。一整个冬天,父亲就在那几块田地里乐颠乐颠的,又是撒土粪又是移栽,简直是把油菜当花来种。“开春天气一暖和,孩子们就可以回家看油菜花了。”这是父亲经常说的话。“你爸爸还把脚扭伤了呢,每天踮着脚也要去油菜地看看。”母亲说着,我心里一颤,一种感动袭上心头。

不久,父亲种的油菜花被刊发在报纸上,朋友们纷纷询问是哪儿拍的风景照。当得知是我父亲种的油菜花时,朋友们特别羡慕我有个种花的父亲,我也感到特别自豪。

从此,父亲种的油菜花,也一直种在了我的心里。

寻猪草

文/陆亚利

大灶里的柴蔸脑外层烧成瓦楞状,明火熄了,冒起一阵烟子。娘抓一把乙谷壳子,撒进灶膛,助燃柴蔸脑,明火又起来。龙头锅里的猪潲冒出气泡,潲就要煮熟了。屋后的猪栏里,猪们嗷嗷地尖叫,拱得潲盆砰砰地响。娘提起潲盆系子,骂起猪来:“死灾猪子,恰哒多又不长肉,叫叫叫,叫死啊!”几铁瓢一盆潲,掺两瓢冷水,提到猪栏门口。猪“呵呵呵呵”地双蹄扒上木栅,急切地等着潲盆落地。三只猪一头扎进潲盆,嘴巴开合发出“哐哐”的响声。体型大的洋猪,吃潲时很霸道,常常拱走另两头土花猪。娘拿着小竹条,守在猪栏门口抽打洋猪,好让花猪多吃一点。两盆潲很快吞完,猪们耷拉着耳朵朝外张望,意犹未尽。娘叹着气:“干红薯藤都吃得差不多哒,今日就只咯多,还想恰啊?”

下午放学回来,娘吩咐我:“徕几呃,冇东西煮潲哒,去寻猪草!”寻猪草似乎是小孩子的专利,好玩又帮衬父母。我扔下书包,二话没说,提起菜篮拿上禾镰,邀约几个伙伴,蹦跳着朝后山岭走去。

那时正是仲春,町里、山上的油菜花开放,麦子刚刚拔节。南风绵绵地吹,蜜蜂蝴蝶逆着风找寻花香。我们钻进麦子土、油菜土,薅扯着紫色碎花的地菜子、鹅绒草,顺带噼噼啪啪剥一些油菜根部的黄叶。春日雨水多湿气重,虽是下午,油菜叶子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这一块土蹿到那一块土,搅动水珠滴得全身浇湿,润湿的头发粘上油菜花瓣,像别上一个个金黄的小发夹。禾镰草带着细齿和嫩荚,攀附上密密匝匝的麦杆,一扯发出极不情愿的“丝丝”声。有些蒲公英还没有绽开花蕊,嫩嫩的尖叶沾着水珠,我们毫不犹豫地连根扯进菜篮。不出半个时辰,一篮猪草顶到菜篮的提手,沉沉地放在土畦边。

任务完成,伙伴们疯起来,每人摘取一把油菜花茎,织出黄黄的花环,戴在头上,跑向光秃秃的紫色页岩山脊,时而上时而下,玩起打仗冲锋的游戏。一转眼玩腻了,冲到麦子土,割两根麦秆做“叫子”。选取粗壮笔直的部分,截成四五寸长,用禾镰拉一条缝,一头放在嘴里一吹,发出呼呼的尖叫声。也有人割一把胡葱子,截取一寸多长的粗葱杆做“叫子”,音色比麦秆叫子柔和。每人调试好“叫子”的声响,预备起,吹出刚刚从老师那儿学来的歌曲。吹奏参差不齐,旋律混混沌沌,心里格外爽朗。天快黑了,鸡进宿了,我赶紧提着猪草进灶屋,扯开碗柜门,揭开热在灶上的剩米饭,就着咸菜,美美地吃着点心。

夏日的猪草最丰富,田塍边山坡上,麦蔸苋、鱼腥草、车前草、夏枯草、雷公蒿、艾蒿随处可见。河墈圳渠边,水芹菜、过根龙、丝草、四叶草扯了又生,生生不息。寻猪草的多了,新长的猪草跟不上猪的胃口。上山勒取谷皮叶、槐树叶,好吃的猪们一点不嫌弃。每次出门,父母们反复交代,千万莫扯到断肠草夹到猪草里。大人们描述的断肠草开着红花,我们从来没有见到过。发现无名的杂草,伙伴们互相吓唬:“扯几根得你屋里咯猪试一下,看会断肠子不?哈哈哈哈……”

猪养得多的人家,猪草供不上,伙计们转向水里寻猪草。东山町河堰密布,水里长满塔水荷叶、丝草、野菱角、“鸡桃子”。几个伙伴挑着箢箕来到堰边,剥掉衣裤,赤条条扑进水里。塔水荷叶像迷你睡莲,丝草如生脆的钢丝卷,茂密地长在靠岸的浅水边,一卷一扯一大把。野菱角叶子夹在塔水荷叶中间,卷扯时,菱角的小尖刺在手臂上划出一道道红印。“鸡桃子”长在水深的地方,叶茎布满锋利的尖刺,果实像树上的板栗,刺又长又尖,徒手触碰,生疼生疼。一个猛子扎下去,把“鸡桃子”从淤泥中连根拔出,小心拖到岸上,一蔸就是一箢箕。砸开果实,果核如一粒粒黄色珍珠,吃起来粉粉的,有生玉米的甜味。上岸不一会儿,太阳晒干皮肤,菱角、“鸡桃子”毛刺留下的划痕愈发清晰,沙痱子绽得全身密痒。穿上短衣短裤,用力合拢箢箕铁丝系子,担子起肩,塞不下的“鸡桃子”藤茎拖地,留下一路水痕。

父母们忙时,我们寻回猪草还要帮着切断砍碎煮潲。坐上麻拐凳,扯一把猪草,压在半尺来高的圆形砧砣上,一刀一刀切成半寸长。把切碎的猪草撮进大灶龙头锅,拌上谷糠碎米,加水点火煮潲。“嘴上冇毛,办事不牢”,记得砍猪草、煮潲都帮过倒忙。一天晚上,我坐在昏暗的灶屋砍猪草,因为太累,边砍边打瞌睡。猪草砍不到一半,一刀砍在自己的左小腿上,刀口有半寸深,血流如注。娘听到“哎啰哎啰”的痛叫声,赶急叫父亲带我看赤脚医生。打消炎针,上药膏子,花去好几块钱。伤口没有缝合也没有发炎,留下一寸长三分宽的疤痕。一次烧火煮潲,我中途开小差,跟伙计们去玩蓖麻子烧爆“炸弹”的游戏。个把小时回来,龙头锅子烧得红红的,潲已经变成焦黑的炭粉。好意舀水倒进锅里,没想到锅底噼啪一声爆裂,冒起一团水雾,吓得手里的勺筒掉到地上。

时下人们不放心饲料猪,越来越怀念吃潲猪的肉香,城里有人特意花高价定养吃潲的土猪。一天下乡大走访,我走进村舍,看见一位农妇正在砍猪草,仿佛听到“徕几呃,冇东西煮潲哒,去寻猪草!”的呼唤,忽然感觉自己年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