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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柿子的文章

2023/01/10经典文章

关于柿子的文章(精选11篇)

柿子红了

文/夏雪纷飞

很想偷窥一下冬天降临的风采,很想领略一下冬天来临的感受。冬天是寒冷的,枯木蓑草,萧条冷落,刺骨寒风袭来时,才知冬已来临,时间老人的脚步已跨进冬天。

拾起冬日半缕夕阳,安坐时光的长廊上,难免不堪惶恐叶已落尽。风起,叶飘飘,不知要落向何方。

行走在田间小路上,心轻轻,步慢慢,一曲歌猛得飞进耳旁,停步,细听,歌未唱完词已尽,无奈,又折回。

路边的草已发黄,树已光秃秃的一片,田间的菜有的已枯死,有的还长的很好。突然我发现了一棵老柿子树,长在路边的山坎上,它看上去有一种深远古朴的气息,我从很远的地方看到它就无法移目,它惹了我多情的眼眸,傻傻的为它而驻足,因为它在向我讲述着深厚的曾经。

曾经有三个女学生欢快的在这结满红彤彤的老柿子树下许了个愿,希望自己明年的今天考上大学,再来到这结满柿子的老树下欢聚。然而,明年的今天到了,柿子树上缀满红艳艳的的柿子,真是惹人喜爱,却是不见当年的三个女学生在这欢聚,而是一个来了,伤心的离去,另一个也来了,又伤心的离去,前脚刚走,后脚又来了一个,在柿子树下沉思许久,又伤心的离去。柿子树上的柿子红了又红,也不见她们三个在树下欢呼,相聚。曾经痴迷的追逐着这些柿子,只留下一声叹息,人离去,柿子树依然存在,一路风风雨雨,一年又一年。

最近几年来,柿子无人摘,山上的柿子到处都是,树上的柿子一个个长得红彤彤的,显然,这些柿子竟成了冬的点缀。冬天的寒风冷雪并没把它吓倒,它依然顽强的生长着,柿子树叶子全落光,在寒风中的柿子频频点头,可以看到一种潜藏在深处的美,一种红的成熟的美,恰是一种饱经沧桑,历经苦难的美,是一种最自然,最朴实,毫不作做的美。

一些太熟的柿子终于离开了树落向地面,满地是红透了的柿子,我不禁感慨,心头掠过丝丝凄凉和惆怅。我不知道自己是为这柿子无人摘而悲,还是为这满地的柿子而忧伤呢。

据度娘介绍,柿子有一定的营养价值,又可做药。然而,人们都认为柿子吃不好,柿子一下子跌落下来,成了市场上无人问津东西,柿子就这样被淘汰了吗?也许是食用禁忌多,注意事项多吧,特别是空腹吃柿子容易生结石,人们或多或少受到影响,就不太敢吃了。但商业里也有形形色色的柿饼,华丽的包装,似乎给人一种神秘感,这柿饼似乎也不太好消售。但想想这柿子树,不禁感慨万分,要知道这柿子树它从不与桃李争春,不与百花争艳,没有柳树的婀娜,没有杨树的挺拔,却勇敢的生长着,风来,雨来,从不怕,依然是家乡里一道美丽的风景线,直到枝头挂满红红的柿子。

是啊,柿子红了又红,柿子树下的愿望早已忘记。而今,柿子或落或染,早已风采不再,寥寥的几片残存,偶尔有几片怅然飘落,忽生悲凉。想人生,心生茫然,面对得失,应该坦然,无论结果如何,释然就好。

父亲与柿子酒

文/范爱萍

父亲爱喝酒,也爱酿酒,尤其是柿子酒。酿制柿子酒的程序非常繁杂,夏天里要采好酒曲,放在干燥的地方。到寒冬腊月,面粉发酵后加入酒曲,和着熟透的柿子剁碎,倒在密封的缸里一起发酵,然后每晚要加一定量的柿子以促进发酵,等上个把月就可以开始酿酒了。

一般父亲酿酒大都选择在周末,因为我和姐姐都在家,可以给他打下手。周末一大早,父亲就准备好了酿酒的必须品:酒樽子、酒流子、酒笆等。酿酒需要宽敞的地方,厨房里是不行的,所以父亲就在外面临时搭了灶台,后来那个灶台也就成了他酿酒专用,就连母亲煮猪食也是不允许的。

一切准备就绪,父亲就在灶台架上一口大锅,称为底锅,添上满满一锅水。我负责烧火,姐姐负责把发酵好的柿子用盆端出来,父亲则把豆糠倒在大木盆和柿子一起搅拌。待底锅的水烧热,父亲在锅口铺上酒笆,装上酒樽子,从酒樽子中间插上酒流子,再装上搅拌好的材料。材料一次不能装多了,不然就会塌气,那样酿出来的酒和白水差不多,没有一点味道。最后架上一口大锅,称为天锅,在天锅的周围用毛巾盖住,以免酿酒时漏气。

刚出来的酒,味道很浓烈,酒劲也很大,被称为“酒头子”。“酒头子”流出时水柱很粗,时间很短,父亲急忙用准备好的杯子接住酒头子,然后敬天三杯,敬地三杯,再敬火神三杯。给火神的酒是直接泼进灶膛的,好酒泼时发出“轰”的一声,不好的酒发出的是“吱”的一声,父亲的酒很少有“吱”的声音。敬天敬地敬火神后,就是父亲自己的了。

酿酒的过程中,父亲会不时向路口张望,一旦有人经过,就会吆喝:“来、来,尝一下。”那人先客气一番,拗不过父亲的热情,只好走过来尝尝。接过我早已准备好的酒,背对着灶口,先是轻轻抿一口,皱起眉头,再艰难地喝完剩下的半杯。喝完酒匝巴一下嘴,开始夸奖:“好酒,你今年酿多少啊?”

父亲嘿嘿一笑,眯起眼,谦虚着:“酒不好,酿了百十来斤。再来一杯?”听到父亲这样说,我赶紧拿起酒杯,再接了一杯递过去,那人双手推挡着,怎么也不肯接。

冬天天黑得早,一天最多能酿两次酒,也就一百多斤。一切收拾妥当,母亲已经按照父亲的意思准备好了晚饭。几个家常小菜,父亲要和邻家的男人们喝上几杯,庆祝酿酒成功。

酒至酣处,父亲总要讲讲自己的光荣历史,其他人都附和着。送走邻居们,父亲打着酒嗝,重复着邻居们的那句话:“今天的酒酿成了。”然后心满意足地睡去。

父亲与柿子酒的关系,用他的话说:“就是我跟***的关系,一辈子都甩不掉,也舍不得。”每次说到这里,父亲就会狠狠地喝上一口柿子酒,慢慢闭上眼睛,细细品味。

谝“咥”

文/白志民

近日查了几种版本的字词典,归纳起来,对“咥”有两种读音和解释:一读音xi(戏),为大笑的样子;二读音die(咥),为咬、啮的形状。而秦人所谓的“咥”,既不是前者,也不全是后者,应是将二者结合起来,形成了一种吃时耐人寻味的感觉和情景。再从“咥”字的字面结构看,吃至极致为咥,也是秦人的口语,是关中方言出境率非常高的一个字,我们常说的“咥馍”“咥面”“咥饭”等,就是这个“咥”字。

“咥”是农耕文明的产物,是秦人生活习惯在农村普遍而又集中的体现,尤其农忙时节,繁重的体力劳动需要人们以大量的食物来补充体能,这时候,土墙根、槐树下、石碾旁、大门口、屋檐底下,三五一堆,或蹲或站,有的拿一根生葱就蒸馍,有的拿一片锅盔夹辣子,有的端一碗燃面,随即大口大口地咥开了,他们咥出了那种本能的满足、欢快和幸福!

长时间以来,有人认为“咥”是一种不文明、不规范的现象,甚或把它看作是野蛮与粗放的变现,我以为这是对文明的误判和对风土人情的漠视。文明应是多样的,文化本身也应该是多元化的。秦风秦韵是秦人数千年来饮食、娱乐等文化生活的积淀,它的高亢、激昂、厚重是其他文化无法比拟的。“咥”,尽管是一种吃的方式,它和秦人“吼”秦腔一样,其中所表现出来的正是秦人与生俱来的豪情、奔放与粗犷,一老碗刚从锅里捞出的油泼面,一筷子一筷子地挑起来,又长又筋道,咥进肚子实在美;一大碗香喷喷、热气腾腾的羊肉泡,细嚼慢咽地咥进肚里,大半天回味悠长;一个又香又爨、肥而不腻,看着就嘴馋的肉夹馍,咬一口那香得实在没法说。

六七十年代,哪能谈起咥?我的家乡原是渭河以北有着20几万人口的小县城,虽然一马平川,土地肥沃,渠井双灌,被誉为关中的“白菜心”,是陕西乃至西北的“产粮大县”,五十年代末粮食过“纲要”,六七十年代相继又跨“黄河”、过“长江”。但一年农民夏秋两料打下的粮食,近乎一大半给国家交了公购粮,剩下的却不足一家人的基本口粮,大家只能勒紧腰带过日子。这还不说,四方周围的人瞅准了这个“白菜心”,不断涌来剥空侵吃,邻近灞桥、豁口的人推着地轱辘车来以物换粮;长安、蓝田的人骑着自行车来买粮,就连五六十里以外三原、蒲城北塬上的人也赶着毛驴来托粮,大家每天只能咥的是小麦和玉米面做的“两搅馍”,甚或咥的是用麸皮和黑面做的黑面坨坨。

我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人,经历了恓惶日子的吃喝,没啥咥,就咥父辈们用玉米秆或玉米芯打碎磨成的淀粉和给地里当作肥料上的油渣,咥到肚里那个难受劲就甭提。秋收后,我曾跟着父亲拿着铁锨去田埂或渠岸边寻找老鼠洞挖,挖出老鼠啃过后藏在洞里那一粒粒豁豁牙牙的玉米,盛满大半口袋粮食(1口袋约120市斤)。回家后经母亲淘洗干净磨成面粉或糁子吃。那时不像现在还讲什么鼠疫,能吃不能吃的,只要咥到肚里不觉饿就行了。

说来也不是“砸呱”谁,在那个肚子整日饿得心慌的年代,有人被迫做出了违反道德良心的事,往往会让人感到咥的背后有种心酸和同情。我村有个叫许二娃的人,好多天没咥过一顿饱饭了,那天,村里正好来了个卖柿子的人,担了两筐红彤彤、亮晶晶的火晶柿子,惹人嘴馋。此人在街上吆喝一阵后,把筐子放在街边。二娃来到跟前,嘴里直流口水,他蹲下后,手塞进筐里拿出个柿子往嘴里一塞“呼喽”咽了下去。那人忙喊:“你咋?”“别怕,吃一个柿子付一个钱,不就行了。”二娃不紧不慢地说,“我不离地皮,吃完后你在地上数柿巴,有多少柿巴我付多少钱。”还未等那人给话,他又从筐里取出个柿子一口咽进了肚里,还把柿巴放在一旁让那人瞧。只见他顺着筐里取得快咥得快,柿巴原地放在那里。这时,就在不少人来要买柿子的当当,趁那人不注意,他做起了手脚。把地上吃过的柿巴用右脚鞋底一沾,再用左脚鞋底一沾,左右脚轮换着变法子,不少的柿巴沾到了他的两个脚底。他的肚子咥得胀鼓鼓时,才和卖柿人按约定结了账。如今年愈七旬的二娃,每当我和他谝起此事,他羞愧不已:“那年头谁愿意有头发装秃子,不由人啊!”

邻村还有一对“双生子”,老大叫张民,老二叫张权,两人个头、长相、穿着一样,听说话声调也难分清是谁,只有父母才能分辨清楚。在那个咥不饱的年代,兄弟俩常去外村讨饭。有一天吃早饭时,村里来了个卖豆腐的人,挑着两筐豆腐边走边喊:“卖豆腐,刚出锅的热豆腐。”张老大来到跟前,一看热气腾腾的豆腐,放出了狂言:“打个输赢咋向,我一次能咥完你一筐豆腐,信不?”卖豆腐的人一看他的长相不咋样,心想你能有多大的肚子,竟敢胡吹冒撂,反将了一句:“若能咥完我一筐豆腐,另一筐送你。咥不完咋办?”张老大心里有数,毫不示弱:“咥不完了,我加倍付钱。”卖豆腐人拿出刀子,一块块切好。张老大就地坐下,狼吞虎咽地咥了起来。吃过筐里一半豆腐,他就觉得肚子撑不住了,提着裤带说,让我回家去上厕所。他回到家将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同胞弟老二叫来,又大口大口地咥了起来,不大一会儿,就把那剩下的半筐豆腐咥完了。卖豆腐的人瞪大了眼。老二还按照哥哥老大的叮咛,耍了个大气,另一筐豆腐干脆不要了。

80年代初,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村民的积极性越来越高,粮食产量节节往上冒,到了1994年,全县20万亩良田,实现了“吨粮县”。咥的没麻达了。你看,农村一个个小伙子,四愣头,浑腔子,壮身子,能咥能干。像刘铁锤这样的小伙子,干起活来如同套在大车辕上的马驹子。天麻麻亮,他就从炕上起来,眼一揉脸一抹,上地前先去灶房摸两个冰馍,再拿上一根生葱,然后掮着铁锨出了门,边走边咥,唱唱呱呱,三锤两绑子就把两个馍咥进了肚里。干完活回家,早饭一老碗红豆苞谷糁就咸菜,还要再咥个热馍夹上油泼辣子,又急匆匆下地去了。到了中午饭,美美再咥两大碗燃面,肚子还觉得松松的。黑了收工回来,一个锅盔切四块,至少咥两块,就打呼噜睡着了。第二天照样如此。每到夏秋收种,他家四口人六亩责任田,比其他户都收得快,种得早。家里农活干完后,他叫上媳妇一块去外村赶场子挣钱哩!

这么多年,农民科学种田,农村实现了机械化,大伙不再像以前出蛮力干农活咥得那么多了。如今日子越来越好,人们口头细了,咥的标准变了,讲的是生活的质量,图的是一日三餐要咥得营养和健康,说什么早餐要好,午餐要饱,晚餐要少,少咥大肉、油脂类,多咥蔬菜和瓜果。一日三餐不吃重样饭。不只做咱北方的饭菜吃,还要学着做南方的饭菜。你能说咱老百姓不会咥吗?

冬天里的朋友

文/刘彭

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别的冷,而且三天两头的来场雪,刚刚下雪,人们还是很欢喜的,又是堆雪人,又是照相,可是一连好几次的下雪,人们不再兴奋了,开始抱怨,孤寂伴随着寒冷,大部分人都是猫在家里,憋不住的人只能隔窗而望。窗,貌似就是为这些人在这个时候准备的。

院子里所有的颜色都是灰蒙蒙的,硕大的树干也是光秃秃直愣愣横七竖八的支在了天地之间,细密的枝条就像一张密密麻麻杂乱无章的巨网罩在了这个小院的上空,使院子里所有东西都与外面的苍穹没有任何关系,灰冷的地面没有一点的生机,往日那些叫不上名字来的虫儿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寒冷将这个院子的一切都凝固了,就是站在窗前也没有向外望的兴趣。

有朋友秋天去山里回来给我带回一箱磨盘柿,硬邦邦的很涩,不能当下吃,我把这些柿子码放在了窗台上,一排排红彤彤的大柿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无比的灿烂,与此时院子里灰冷形成鲜明的对比,那珊瑚一样的彤红与其说是点缀倒不如说是一种希望,给这死寂一般的冷院增添了一点温暖的感觉,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使人遐想的。

喜鹊,这个不知人间冷暖的鸟儿,是耐不住寂寞还是怕我的孤单,来我这里凑热闹,它站在树枝上带着一种嘲笑的姿态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凑热闹也好,嘲笑也罢,清冷的院子出了响动,也算是有了一点点生机,我没有打扰,任凭它在那里叫,一连好几天,这只喜鹊每天都来,我隔着窗户看着它,它不怕我,可是我一出去,他立刻飞到更高的树杈上,歪着它那个高傲的头用一只眼睛看着我,我用挑逗的两只眼睛看着它,它又用另一只眼睛看我,我还是用两只眼睛看着它,我在想,我不会伤害着你的,你来好了,干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你在想什么?它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我却不敢出声,因为我知道,人与鸟儿之间,任凭鸟儿叽叽喳喳的肆无忌惮,人也不能向它说上几句,一是它听不懂,二是它习惯了人的敌意,我生怕它被吓着,我慢慢的转过身想进屋里透过玻璃窗再看它有什么新的行动,忽然想起了窗台上那些红彤彤的磨盘柿,我走过去发现有些柿子上出现了一个小洞洞,仔细看不像是被虫子咬的,冰天雪地的哪来的虫子,呵呵!是它,那个用一只眼睛看着我的小喜鹊,我这才明白了他的来意,它不是冲着我才来这清冷的小院的,他是冲着这磨盘柿来的,我小心翼翼的把那只有了小洞洞的磨盘柿放到一个很显眼的地方,并用余光观察着上面的喜鹊是不是还看着我,那只小喜鹊一动不动的盯着我,当我把柿子放好后进到屋里时,它扑棱棱的飞下来,站在那个柿子旁边吃起来,看来很好吃,冰天雪地的,有这种好吃的,你很幸运啦!我看着喜鹊吃柿子的样子也是很得意我的献媚。

第二天,我的院子里来了两只喜鹊,呵呵!它把他的好朋友都带来了。

就这样,我的小院在寒冷冬天没有了寂寞,每天都是叽叽喳喳热闹非凡,只是我那一窗台的柿子都让喜鹊们吃了。

家乡的柿饼

文/党绵

我的家乡位于陕西省富平县,属关中平原和陕北高原的过渡地带。我在这片炙热的土地上生长了二十多年,带给我的是熟悉的味道,是青涩的回忆。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便是秋天随处可见的红彤彤、黄澄澄的柿子,好看极了。每年的深秋,家家户户门前的柿子树折了腰,红彤彤的柿子挂满树枝,顺着巷子的方向延伸到大地两侧。

深秋的柿子金灿灿,似火焰,似灯笼喜气洋洋等待主人将其摘回家,丰收的讯息溢满了大街小巷。每到这时候,父老乡亲的脸上总是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家乡的柿饼现今已销往全国各地,一提到富平,同事朋友都夸赞家乡的柿饼好。诚然,好吃的柿饼是经过人工传统工艺制作而成,摘回来的柿子要经过筛选,软了的柿子不可用。金黄的柿子经过削皮,挂在房梁上经过风干,然后一个一个的用双手将柿子压扁,继续挂在通风的房梁上,等天气慢慢变冷,柿子表层会结成一层白霜,像是被裹上了一层白色的糖粉,好看又好吃。成型的柿饼里面如黄金一般,咬一口拉成一条丝,筋道,爽口,甘甜,满满的都是喜爱。

家乡的柿饼是一种固有的味道,更是一种成长的回忆。深秋阳光挥洒树梢,余晖斜射脸庞,我站在粗矮的柿子树旁边看着爸爸跳跃式摘柿子,爸爸个头高,基本不用我帮他稳梯子,我就傻呵呵的在树底下捡柿子。所有的柿子被归类挂在房梁,挂在木桩,挂在满满都是爱的家里。

甜润的柿饼是我们家乡人儿的骄傲,每逢佳节,柿饼就成为招待客人的佳品,也是馈赠好友的礼品。每次有朋友到家里做客,妈妈就端上自家的柿饼,看着朋友吃的香甜,妈妈满脸笑容。

儿时的我每到深秋都会陪伴妈妈走过这丰收的季节。大人们站在树架上一边说笑一边忙碌,我和邻家小朋友躲在茂密的树枝下玩游戏。柿子树陪伴我走过整个童年,我渐渐长大,它也同我一样成长。如今门口的两棵柿子枝繁叶茂,粗壮扎实,粗老的肢体挂满金黄的柿子,树枝伸向邻家的院子,它随着微风得意翘起枝丫。现在一直在外忙碌工作,不能时刻陪伴妈妈等待柿子的丰收,不能像儿时那样躲在树底下玩耍,但它永远是我的骄傲,我的陪伴。我们彼此一起成熟,我努力的工作,它奋力成长。

家乡的柿饼陪伴我长大,它是我回忆的时光机,它让我儿时的童年充满乐趣,为我们整个村子带来经济收入,为我们深远的村庄带去喜悦。如今,家乡的柿饼名声远扬,它是富平的代名词,作为地道的关中富平人,我为此感到骄傲。每到深秋时节,休假的我就按耐不住,急切想飞奔回去品尝那久违的味道。

家乡的柿饼承载着我的记忆,那里有浓浓的故乡情,更有妈妈忙碌的身影和回荡在巷子里乡亲们爽朗的笑声。每每想起就有一股甜甜的暖流驻入心田,如同它自身的味道一样带给我温暖,让我在寒冷的夜里不再孤单!

我看柿子

文/祁祁如云

能当得大老远专程去看的柿子,当然不是市场上一两块钱一斤的那种,那种柿子有个笼统的名字叫水果。比如你要去超市,临走跟家人报备行程,顺口就会说“去买水果”,而不是说“去买柿子”。说“去买柿子”时有,但那当属个例,都是因为先前有这样那样缘故,柿子在此特定语境下便有了特别意思和特指,到底是几个意思只限于当事人心领神会。再者,市场上的柿子离了枝头便没了来处,就如同有人活到七老八十,可娘亲还在,生命便有来处;有人几岁十几岁,可娘亲不在了,生命便只剩下去处。来处通往生门,去处通往死路。于是,这活与活便有了截然的、根本的不同。前者七老八十了还可以是撒娇卖萌的孩童,是赤子,是初来人世时分红彤彤的真纯;后者稚子之龄却已经老了,从此举头处无有青天,从此不指望嘘寒问暖,满目所见只余疮痍与炎凉,只余那命定的终点。市场上的柿子便是这后者,而我要大老远专程去看的柿子,是前者。

此行计划的早,却到底行动的晚了些,从泾川县城至罗汉洞乡,再到丈八寺村及周边各村,沿路诸多柿子园大都只剩下高高枝梢处星星点点几抹嫣红,红彤彤如云似霞硕果累累压枝低的丰收景象没能赶上——却是庆幸的。幸好不是那时节来,否则的话,心和眼眸恐怕就会被那大片大片火红给燃烧了、沸腾了,进而错失此刻。

是的,此刻眼前头的柿子和柿子树,才是真正意义的柿子和柿子树。此刻这星星点点密布在梢头的柿子,她们的母亲大都已百岁高龄了,这片柿子林里最年轻的柿子树比村里年龄最长的老奶奶都大。那个背了满背篓树叶子的银色发髻老奶奶,十六岁大红嫁衣来的时候,这些柿子树就已经沧桑满枝在这里了。如今,老奶奶儿孙满堂七十六岁高龄,这些柿子树依旧一如当年模样。这些百岁高龄的柿子树与山坡上、川道上大片大片的柿子园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树。柿子园里的柿子树是经济林,她们不是向树而生,她们是向钱而生,她们是实验室里一叠叠数据,她们是果园里一瓶瓶农药,她们唯独不是她们自己;眼前头这片柿子树不同,她们首先是她们自己。“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片柿子树便是村庄的宝,她们是村人们的敬畏,她们几乎等同于镇村圣物,她们与村庄一起生生不息。

这些柿子树,每一棵都写满了故事,每一棵都是无与伦比的艺术品,是大自然与时光共同雕刻的孤品。树杆两三个人手拉手才环得住,树皮上一个个指甲盖大小的鳞片密密满布,鳞片与鳞片之间的缝隙深达两寸以上者比比皆是。最诡异且稀奇的便是这树皮了。树皮比人的皮肤还多了至少三个重要功能,除了常规防寒防暑保护肢体之外,还负责防止病虫害、进行气体交换和运送养料。这片柿子树的树皮上每一个鳞片间满布两寸深的裂口,这裂口与鳞片都是完全枯败的灰褐色,是生命迹象完全绝迹的那种枯败——这般惨烈的树皮,该是如何完成并实现树皮这诸多的功能?怀揣着这未知,再往上看就更添敬服与敬畏。树身上头分杈开的,一枝一枝都是儿臂粗,是铁笔枯墨勾。枝条、枝梢之类的几乎完全没有,枝条或者枝梢多少都有点细而柔软的意思,这些柿子树上的树枝完全是一截又一截树杆直戳戳搁在一起的,是金戈铁马乌沉沉战场的萧杀。

最可敬、最大美的是,这般铁笔枯墨的枝杆上,竟是高高挑着无数只红艳艳的柿子,这些红艳艳的灯笼笑傲向苍穹,也明媚着身旁四季安宁生生不息的村庄。几个人争先恐后奔向柿子树,摸摸看看犹嫌不足,索性各种角度给柿子树拍照。拍着拍着就又不约而同停下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心里都生同一个困惑:这满枝的柿子为什么不摘呢?不是可以拿来换钱么,或者自家做柿饼吃多香呀。

“是不是专门留来给鸟儿吃的?”脸容上大气端方是菩萨相,胸腔里热腾腾也有菩萨心肠。难怪说女人二十岁之前的相貌是爹妈给的,二十岁之后的相貌是自己修的。心有慈悲念,才会脱口而出担心鸟儿们过冬的食粮。

“是不是留来观光旅游的?”务一手争奇斗艳美花草、养一个皎若玉树好儿子、写一手芙蓉出水妙文字的人,自然会作如此想。为旅游而生而存的,都是美丽的、文化的、诗意的,都是笔底落处意万重的。

“是不是留给孩子们作零嘴的?”吃货如我,儿时匮缺的不只是被爱的需求,还有裹腹的需求。那时候对饿的恐慌延留至今,后遗症便是看到一切食事相关都会下意识想到满足孩子上去——这算不算“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啧,偷偷汗一个先,有点面目可憎了,竟敢以已之私歪解古圣先贤志怀天下之仁心与博爱。

那么,这些红彤彤柿子被人们放弃的真相会是什么呢?

说,是十多年的某个秋天,红彤彤柿子像红彤彤火焰一样燃烧了整个村庄,人们奔走呼告择了吉日开摘,家家户户老人孩子齐动员,欢声雷动搭柿梯、递背篓、捡柿子,年轻的人儿一声声是流行歌,壮年的人儿一腔腔是“丫头枪法赛雨点, 杀得老夫没处钻。”却是,一声凄厉惨叫将这一切欢声戛然定格——某家刚过门的新媳妇从老柿子树上摔下来,当场身亡。从此,人们约定俗成放弃了这百年高龄老柿子树上最香甜的柿子。因为柿子树越老,枝枝杈杈就越脆,脆到能被繁密的柿子坠断,脆到能被小鸟儿的小脚爪蹬断。

我看柿子,最好看当然得是这老柿子树上的柿子,至于老柿老枝太脆之类的,完全不是缺憾,反倒是值得浓墨重彩染的美、独具风骨的美,正所谓曲高和寡的才是阳春白雪。不信你看呀,碧水长天,空阔辽远,红彤彤柿子在高高枝头高高挂,这才是诗是画是艺术是“人化”的终极审美啊。这非关矫情,搁谁见了都会一惊三叹,肃杀深秋,万木凋零,那粗粗几笔浓墨勾的虬枝上,一盏盏红彤彤小灯笼高高挑起,是亮堂堂与西风战了一场又一场的勇士,是百花开尽她独自妍的倾世美人。她是颗粒归仓之后狼藉土地上唯一的蓬勃,她以她的好颜色将寒意沉沉的季节撑得豁亮,鸟儿们以她为灯从容归巢,奔跑喧闹的孩子们又添了多少梦里梦外的甜香。不恨春草佳名谩抛弃,她自成七绝:“一树多寿,二叶多荫,三无鸟巢,四无虫蠹,五霜叶可玩,六佳实可啖,七落叶肥大,可以临书”。啧,岂止是美人风华、勇士风骨,唐人把柿子简直给夸绝了,简直是天底下之美株再无能出其右者也。

然,村人娓娓道来的真相,竟是与美、与诗意、与艺术、与慈悲和饥饿毫无干系的,那真相几乎是惨烈的,是血淋淋的不忍回顾。

村人们说,如果可以,他们多想像我们一样,想吃柿子了悠哉游哉逛去市场上花一两块钱买一二斤,洗的干干净净装盘里,一家人乐呵呵你一个我一个,多么好;而我们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执念却是,什么时候可以像村人们一样,有大大的院子,养着花草和猫狗,出门就见柿子树,想吃了顺手摘一个衣襟上擦擦一口一吞,纯然的柿香与泥土的芬芳便一路长驱直入,沁醉了日子,多么好。

野鸟相呼柿子红,村庄上空噙着柿香的炊烟,毫无防备之心热情迎我们进门的老奶奶和她的儿子,都是这片土地上最纯然的风景。他们如同脚下的土地,都是憨厚而包容的,包容我等看客的矫情,亦包容百年高龄老柿子树的任性——老柿子树下曾埋骨,人们却不疑不弃,依旧容她、敬她,柿子结了或者没结,亦由她。

柿子红了

文/马菁华

近来街头水果店里,柿子很多,一个个红彤彤的,吹弹可破,逗人食欲。

我从小喜欢吃柿子,宋朝的张澄说它“甘似醍醐成蜜汁,寒于玛瑙贮冰浆”,真是贴切。印象中每到冬天,一家老小就围着一个很小的电炉,吃柿子说闲话。电炉的碳丝通红,加上手里红艳艳的柿子,每个人的脸都被映红了,这才叫过冬。

有个朋友抱怨说柿子稀稀糊糊的,总是吃得一手一脸,我说他真不会吃。挑熟透了的柿子,把蒂拔去,那极薄极薄的一层柿衣揭开,里面的果肉依然完整,可以一口吞下,一点也不脏手。

贾平凹写村女吃柿子更有水平,俏皮得很:“熟透的柿子还挂在树梢,女子骑着牲口路过,用嘴咬破一点尖,吸溜一下,整个柿子就落到肚内了。再吹一口气,又是一个完整的柿子挂在枝头,女子坐在牲口上扭着腰肢走了。”这样的乡野烂漫把幼时的我都看呆了。

洛阳土话里把柿子分为烘柿和漤柿,烘柿甜而软,吸溜着吃;漤柿脆而爽,嚼着吃。漤柿比较少见,物以稀为贵,更是佳品。小时候一直以为漤柿自树上长来就如此脆甜,后来才听我姥姥讲,是人工“漤”出来的——“可麻烦!柿子将黄,摘下来泡在热水里,小火保温,不敢热也不敢凉,一天一夜就中了,脆甜!”姥姥讲完,我们俩一起咂了一下嘴。

当然还有柿饼。柿饼太甜,吃一个柿饼就可能牙疼,所以现在吃的人少了,以前过年可少不了它。明末清初著名文学家、文学批评家金圣叹临刑前传给儿子一个秘方——豆腐干与花生米同嚼,有火腿味。我以为柿饼跟花生米(要烤熟的)同嚼,更胜一筹。

柿子原产中国,古代就是人民群众喜闻乐“吃”的零食。前几天看《宋朝人的吃食》,发现《韩熙载夜宴图》中的“大菜”里居然有一道是柿子,不禁感慨,达官贵人无非也就吃点这个。既然有柿子,那么彼时一定已是深秋初冬时节。在画中,韩熙载府上歌舞升平,高朋满座,他却始终眉头紧锁,心事重重,满怀惆怅。当时南唐小朝廷大势已去,统治集团内部却依然斗争激烈,用不了多久,后主李煜就将感慨“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了。韩熙载官居高位,一定是从那一枚枚尚且火红的柿子,看到了寒冬将至的现实。

上大学时有一年秋游,去了一个什么山,山上有棵柿子树。男同学爬上去摘了一些还很硬很青的柿子,非常小,状如乒乓球,我带回来就摆在书架上。不知过了多久,一日看书,居然闻到了一股柿子香。抬头一看,那几枚小小的带着树枝的柿子已经红透了,干黑的枝和火红的柿子竟有着浓墨与朱砂的写意,实在是一幅好看得不得了的秋景。

我想,从春到夏,由秋到冬,我们每个人都在忙忙碌碌,不敢停歇,深恐错过生命的季节。幸而大自然在凛冬到来之前赏赐给我们这红火喜庆、甜美圆满的蜜果,好到只需看一眼,就能给人片刻“浅啜低吟”的沉酣,这就够了。

没有远去的秋天

那些远去的秋天,淹没在无边无际、遍地金黄的稻田之中。秋风起处,半人高的谷穗发出拥挤而嘈杂的声响,稻浪顷刻间涌起,一波一波,如潮水一般拍打故乡晏公殿的村庄,深情呼唤着侍弄它们走向成熟的农民。许多年以后,我回望那些秋天,它们似早晨的一颗颗露珠,挂在沉甸甸的稻穗上,闪烁钻石般晶莹的光泽,伸手去捉时,它们像雨点一样落进土地里,悄然不见踪迹了。

那些早晨,大工山的剪影贴在淡蓝色的天幕上,它在五色的祥云中变着戏法,转眼掏出一颗熟透了的红柿子——太阳出山了。一道道起伏的丘陵,丘陵之间绵延不绝的稻田,被稻田簇拥的村庄,此起彼伏的狗吠和鸡鸣,在金色的阳光中由虚幻变成真实,闹腾开了一天的活力。

我总爱赶早去学校,阳光把我背着书包的小小身子,在金黄的稻海里拖拉出十几米长的影子,我显得无比高大,心情格外自豪。早晨的露水缀满了沉甸甸的稻穗,我的影子倒映在稻海里,影子周围出现了一圈金黄的虚影,那就是乡亲们常说的“人的火焰”。“火焰”是辟邪的,每个人的都不一样,“火焰”高,游荡的野鬼不敢近身;“火焰”低,人就容易被野鬼纠缠;当一个人生命快结束的时候,“火焰”就消失了。我一直被这个乡间传说所痴迷、蛊惑着,很小就开始思考关于生命之类的沉重话题。只要凝神瞩目,我的影子周围总是升腾着旺盛的“火焰”,秋阳中的早晨总是这般虚幻而美好。

我羡慕的是外祖父,他说他只要走过田间的小路,稻田里的露水会像雨点一样落下来,那是“火焰”极高的标志。懊恼的是,我曾无数次跺着脚走过稻田,也没有见过露水下雨般的情景。多年以后我才知道,“火焰”只是光与影在湿漉漉的稻海上折射的结果。

稻谷的金黄快要淹没整个村庄的时候,人们挥镰收割了,脚踩的打稻机唱出欢快的歌,成为田野里挥之不去的声响。

晒谷场在村子的西南面,晒满各家的稻谷。黄昏时分,场地边缘燃起火堆,火光缭乱,烟尘滚滚,夹杂着新鲜稻草的清香,那是看谷场的王老头晚间驱蚊的。火堆也是村里顽童们开采零食的金矿,三五个顽童凑在火堆旁,用罐头瓶的铁盖子爆米花,炒黄豆,把山芋放进灰堆里焖烤,香味就在顽童们的笑声中弥散开来,馋得西边的太阳久久不愿下山。

黄昏的空气清凉如水,我家那头肥猪,懒散地睡在谷场边不愿回栏。我轻轻给猪搔痒,它哼唧哼唧地享受着。我突然冒出滑稽可笑的念头,便轻轻跨骑在猪背上,没有骏马,我同样能做个出色的骑手。我回望母亲,夕阳余晖下,她坐在屋檐下纳着鞋底,没有阻拦我的意思,脸上甚至有点笑意。我得意地用双腿夹紧猪的肚子,双手拍打猪背,高喊着:“驾、驾、驾!”,那头肥猪受了惊吓,一拱而起,尖叫着驮着我在打谷场上笔直地狂奔,我还没反应过来,它就驮着我一头冲进了野蔷薇花的刺丛里,我摔倒在里面。

那夜的母亲,就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从我身上挑出了26根木刺,我紧咬牙关没有哭。

月到中秋,天空分外高远,皎皎玉盘照着村庄的白墙黑瓦,洒下一地清辉。谷场上的谷堆们盖着塑料布,象一个个硕大的馒头。皖南的村庄,只有在秋夜才显得如此的富足和宁静。

看场的王老头睡在谷场边搭建的窝棚里,他改编了《十五的月亮》,用沙哑的嗓子翻来覆去地唱:

十五的月亮,照在我小棚上,宁静的夜晚,你在想老婆,我也在想老婆……

据说,王老头是十几年前从江北逃荒过来的,身世不知,沉默寡言,老实本分。他也许娶过老婆,也许压根就没有老婆。生产队收留了他,让他住在村上的社屋里,平时帮村里做点农活,秋天给乡亲们看谷场,各家分给他一些稻谷,生活就这样简单地过下去了。

村里的狗,谷场的蟋蟀,都此起彼伏地附和着王老头的歌声,合成一支独特的催眠曲,村庄就落在里面沉沉睡去。

初二那年的深秋,外祖父带着我们3个孙子,去何湾的铁山去捉秋虫,他之前身体很好,70岁时还能挑100多斤的担子,连走几里山路不歇脚。他经常召集我们几个孙子,做这样、那样的劳动,在乡亲们面前很有成就感。

记不得秋虫的名字了,它很像豇豆里长的大青虫,从野茄子的麻杆里捉出来,泡在浸满麻油、冰片的玻璃瓶里,3个月后就成为治疗疔疮的单方。外祖父凭着这条单方救下了20多条人命。

那年夏天很热,秋虫很少。日落西山,外祖父带着我们从10多里外的铁山往家赶。半道天就黑了,好在有半个月亮,照着我们跌跌撞撞的脚步。月光朦朦胧胧,山谷之间树影森森,不知名的鸟儿冷不丁叫上一声,声音在山谷中不住地回响,让人汗毛直竖,全身发紧。我们3个孙子又饥又渴、又累又怕,我想起在稻田里无数次目测过的辟邪的“火焰”,也壮不了胆。

在一片山坡上歇脚,我们偶然发现近旁的一棵柿子树,在月光下脱光了树叶,只剩下十几个柿子挂在树枝上,看不见它们艳丽的红,只能看见混沌的黑。秋天后面就是冬天了,柿子们会一个个从枝头落下来。那棵柿子树也许和我们前世有缘,预料我们要从这里经过似的,苦苦地撑着熟透的果实,在月光下守候着我们。

柿子红得发亮,我连吃了几个,甘甜和清洌直浸到心尖儿里,艳丽的红顷刻间从肚子里向体外发散,我觉得周身“火焰”又冒出来了,胆气和力气全都有了。

外祖父花白的头发、长长的山羊胡须,都被月光漂白了,真像一位天上下凡的老仙人。他倚靠着柿子树,双手紧紧地捂着肚子,一个柿子也没有吃。他安慰我们:走夜路没什么好怕的,只要心里无鬼,世间就没鬼了!

其时,他已是绝症缠身,却一直还没告诉我们。在暗影重重的月夜,他拖着虚弱的病体,带着我们穿山越岭,平安返家,给我们这些后辈上了人生最坚强的一课。生命的执着和无奈,也不经意间在那个秋夜里荡起了激越的回音。

外祖父,还是没有熬过那年的冬天。

那些秋天有着太多纷繁复杂的意象,它们从来没有远去,象一个个红柿子,静静地挂在月光下的柿子树上。它们的青涩与生俱来,在饱经风霜之后,更加凸显生命的成熟与张力,在我脑海里放射着耀眼而夺目的光芒。

不速之客

文/荆棘鸟

在我的家乡,没有柿子树也没有枣树和山楂树。所以,第一次看到黄澄澄的柿子挂在树上时,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和惊喜。未成熟的柿子表皮硬硬的,咬一口,涩涩的。好吃的柿子分为硬的和软的。好多有经验的农村妇女都会把生柿子放在温碱水锅里,保温一夜之后,柿子会神奇的变得脆生生的甜。多数牙口好的人都喜欢吃这种柿子。但是,多放几日,柿子慢慢变软,汁液甜蜜多汁,是最受老年人欢迎的水果。但是,可千万不能贪吃,正常两个就足够了,

在街角路头,总有人在晒柿子干,晒柿子饼。心血来潮,在街道买了一大包生柿子,照猫画虎的细心削了柿子皮,一个个整齐的排列在干净 的板上,像一队精神饱满的士兵正在接受检阅一样,让人心里暖暖的。

后来有本地的同事告诉我,晒柿子干一定要放在露天冻着,直到糖分析出,表面有白色渗出,才会更甜更好吃。于是,满心欢喜的把它们挪到窗外。

这样过了一周多,每天有空看看外面的柿子渐渐变色,耷拉,有淡淡的愉悦。

今天下午,正戴着耳机听着歌,忽而被一阵喧嚣声惊到,摘下耳机,四处查看,最终发现,是窗外飞来了几只不知名的小鸟,看见我凑过来,惊慌飞走,其中几只嘴角红红的,定睛一看,原来是它们把我没有晒好的柿子衔走啦。看到鸟儿在不远处电线杆上停着,就转身离开窗台。还没坐稳,又听见热闹的啾啾声,原来它们尝到了甜头,不惜再冒险了。

本来也是心血来潮之作,看见这些贪吃的家伙,不觉莞尔,于是,挑出来一些看相不好的留在窗外,其他的收了进来。毕竟,我的尝试还未成功呢。

【柿柿】如意

文/刘云燕

喜欢在初冬去看田野里的柿子树。几枚柿子星星点点地挂在枝头,暗暗的,旧旧的,像幅怀旧的画儿。

郁达夫先生曾说:“山上的红柿,远处的烟树人家,郊野里的芦苇黍稷,以及在驴背上驮着生果进城来卖的农户佃家,包管你看一个月也不会看厌。”格外喜欢柿子的形状,扁扁的,圆圆的,刚摘下来的柿子略带干枯的柿蒂,似乎是在竭力地留住生命的绿意,而因为干枯,柿子更显得朴拙可爱。

喜欢山野中的柿子,初冬时,有些荒凉而落寞。只有柿树上的柿子,依然用最热烈的橘色装点着黛色的山野。如果突遇小雪,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天地间一片雪白,唯有橘红色的柿子,顶着一小朵雪花,像是幸福的雪娃娃。如果在北方皇家的朱红色墙壁外,有一株柿子树,朱红与金色间,那星星点点的小灯笼柿子,让古典中更增加一份亲切感人。如果你恰在初冬,行走在江南水乡,那白墙黑瓦的水墨画中,突然有了一份柿子红,那么抢眼,那么惹人喜爱。

村落人家,更喜欢柿子,因为柿子代表了“事事如意”。他们在房前屋后、村边小路都种满了柿子树。古老的庭院间,青瓦旁,粗壮的柿子树夏天绿荫遍布,冬来成花。房前屋后的柿子红透了天,那一个个又大又红的柿子,仿佛正笑意盈盈地望着我们。当柿子熟了的时候,他们把柿子摘下来,一排溜儿摆在窗台上,软一个,吃一个,格外惬意。

尝一个熟透了的柿子,轻轻地掰开,橘红色的柿肉里,竟然有好几个软软滑滑的“小舌头”,软软糯糯,入口香甜爽滑,凉爽甜蜜,真是甜到了心底。这种感觉,没有任何一种水果可以与之媲美。吃柿子的时候,不必优雅,要真实爽快地吃。不管是否弄了个大花脸,美美吃柿子才是最重要的事。

当地人手极巧,拣个艳阳天,就开始做柿饼。人们把这些红彤彤的大柿子去了皮,放在簸箕里。巧手的女人把柿子一个挨一个的串在绳子上,一串一串地挂起来。整个村子里,到处像是过节一般,热热闹闹地挂满了柿饼。那柿子像是算盘珠子般,圆圆润润的。晾晒了几天,人们就要用手把柿子捏扁。很奇妙的是晒干的柿子,表面有一层薄薄的霜,白花花的一层。这时节,你吃一个,既不干硬,又多了熟柿的嚼头,甜得恰到好处。

小时候,最喜欢深秋去摘柿子。有人会心急地爬上树上摘柿子,有的制作一个网兜套柿子,人们小心翼翼地摘下柿子,高高长在枝头的柿子,需要用长长的杆用力地打。这时候,柿子就会像落雨一般“叭”地落下来。如果柿子是硬的,还会蹦蹦跳跳、三滚两滚地躲到草丛里去,仿佛在和我们玩捉迷藏的游戏。我们仰脸看着,等柿子划着漂亮的曲线落下来时,眼疾手快地去捡起来。

有的柿子已经成熟了,“叭”地打下来后,就变成一个被摔扁的烂柿子,我们就长长地叹息着,一边说:“真可惜啊,这个大一个柿子。”可是,不久我们又惊喜地发现,美味的柿子成了鸟儿的美餐。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柿子因为谐音,代表了“事事如意”。我凝望着窗外田野里,几株寒冬中的柿子,几枚落柿在风雪中摇摇欲坠,冬天来了,一切会“柿柿”如意……

久违了, 故乡的红柿子

文/苏索才

要不是2019年10月漂洋过海回到故乡为母亲奔丧,我四十年前少年时期留下的对故乡柿子和柿树的印象不会再一次被勾起。

我的老家位于陕西省合阳县。自我1979年14岁背着铺盖卷和自备干粮去六里外的寄宿初中读书,除了寒暑假在家里度过外,求学和工作将我带到离家越来越远的地方:十五里外的高中、四百里外的大学、万里之外的美国。离故乡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可思念故乡的心却离它越来越近了。

忘不了故乡的父老乡亲!忘不了故乡的一草一木!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儿童和青少年时代的一些美好的记忆只要稍微触碰就会像冲开堤坝的潮水奔涌而来。

母亲的去世既在意料之中,又显得突然。去年五月,我和爱人探望她时,两年不见,她的身体变得越发瘦弱多病,即使在我的搀扶下走上几十米都是困难。十月回中国安葬母亲时,心里虽有难言的悲痛,也慢慢接受母亲的死亡和相信她在天国的幸福。在家乡滞留的几天,每天从家里走到坟地招呼挖墓的人,看着母亲下葬,和下葬后第二天给坟上烧纸,经过的路段都看到一树一树的柿子,鲜红, 锃亮,像黑夜里闪光的小灯笼,我的阴霾、暗淡的情绪像打开了一扇窗透进了一点光亮和轻松。

由于地理位置偏北,家乡的秋天来得较早。刚交上十月,早上起来可看到夜里留下的一层白霜,柿子树的叶子也一大半地掉去,留在树上的是浅黄色、橙黄和火红的柿子,有的两三个挂在一枝,有的四五个挂在一枝,互相簇拥着,沉沉地压在枝头,明亮着、闪烁着,像燃烧正旺的小火球,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煞是耀眼,像一大福色彩迥异的赏心悦目的油画。

红彤彤的柿子不仅好看,也很好吃在。我的记忆中,四十多年前,农村还没有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柿子树都属生产队,成熟的季节,村民们将柿子从树上卸下来,低处的妇女们用手摘,高处的小伙们用竹竿打,然后大家将落在地上的柿子捡到筐里,放学后我和其他的小伙伴也加入到捡柿子的行列,争先恐后将散落四处的柿子从草中、 坑洼中捡出来,满怀胜利和喜悦地放在筐里或交给父母。柿子收完后,生产队将它分给每家每户。爸妈则将分到的柿子分成两堆,撞烂的均切成小块和削成柿饼,晒干以后将它们放在缸里,封严,等待它上霜后拿到市场上去卖,换回粮食和日常花费。卖不掉的就供孩子们吃。在青黄不接时,早上上学前,妈妈给每人口袋里装上几把柿块或几个柿饼,帮我们充饥。没有撞坏的柿子爸爸则在院子里搭一个架子,放上很厚的玉米杆,柿子放在中间,上层再盖上厚厚的玉米杆防冻。来年二三月柿子就软了,爸爸将我扶到架子上,将软的柿子捡出来,用温水浸泡即可食用,味道香甜爽口,是难得的佳肴。有时也用它拌炒面,混在一起当饭吃。在我成长的困难时期,柿子的作用就像粮食,帮我们度过了一段艰难的难忘的童年和青少年时期,所以心里永远珍藏着对柿子和对大自然的馈赠的感激。

四十年后,看着鲜红的挂满枝头的柿子,我问弟弟现在村民还像过去那样收获和保存柿子吗? 弟弟说,村上的年轻人都到外面打工去了,由于缺乏劳力,市场上也没人买柿子,树上的柿子大都留在了树上,供麻雀等小动物食用。是的,现在村民的温饱解决了,再也不用储藏柿子缓解饥饿了。这是好事,是家乡的变化,但对满树无人收获的柿子也是一种浪费,不能不让人感到怜惜和遗憾。

时代进步了,家乡人民的生活发生了变化。过去被大家视为珍品只在逢年过节才能享受得上的苹果、核桃、柿子等农产品现在随时都可以吃上。不知新一代的家乡人民是否还像我们六十年代出生的那代人对这土地和上天馈赠的食物还有那份珍惜,那份感激?

久违了,家乡的红柿子!你的鲜红和晶莹会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现在父母双双过世了,我的年龄也超过了半百,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回到故乡,特别是在秋天,能再次重温和品尝故乡的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