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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乡间的文章

2023/01/28经典文章

关于乡间的文章(精选10篇)

拧柳笛儿

文/东黎

山野变暖,早春的风笑爽爽地吹来,万物便有了生机。

迎春花报道了春讯,小溪流冲碎冰花嬉闹着奔来。草尖儿脆嫩嫩地捧着露珠儿,大地鲜亮亮地做着春梦。今年的春似乎来得早一些,不经意间,岸边的垂柳便有了笑意,柳丝上挂满了密密匝匝的鹅黄珍珠儿。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涤。”春天里,柳是极具诗情的。在画意诗情里,我总会想起乡间的柳林和童年悠远的柳笛儿,心里流淌着乡村的质朴和童年无尽的欢乐。

村子东面有一条小河,岸上有一片柳树林。春来时,柳枝飞舞,身姿婀娜。星期天或下午放学,我和小伙伴挎上篓子,带上镰刀,成群结队地去地里挖野菜。这个时候,我们总会跑进柳树林,在那里疯玩上一阵子。

扔下背篓,三五成群地爬上柳树,或蹲在树杈上,颤颤悠悠地摇晃枝条,或与邻树上的同伙取笑逗乐,那样子可爱极了。胆小的女孩不敢爬树,便取个长杆煞有介事地直捣我们的小脚丫,然后“咯咯”地笑出声来。柳林里,小伙伴们尽兴地玩耍,又总能玩出花样来。

编柳帽是我们最爱做的事。取一根折下来的柳条,绕自己的脑袋编一个圈,再麻花状地缠绕数根,然后在圆环上横七竖八插满枝条。或直立,或斜飞,或下垂,很随意的样子。丰满的柳条盖住了脑袋,柳帽也就编好了。我和小伙伴小英雄似的戴上它,在柳林里威风地跑上一阵子,相互追赶嬉闹,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小伙伴们戴着柳帽欢呼雀跃,欢声笑语在柳林里漾开来。

在乡间,春风吹来的时候,孩子们总是要吹柳笛儿的。河边的柳丝开始泛绿,上面的柳芽儿一个个都嘟起了小嘴,星星点点地挂满了柳枝,掰开一个,里面是一脉水汪汪的绿,当毛绒绒的柳芽儿变成了细长如眉的叶片,乡间就有清亮亮的柳笛声吹响了。

柳笛儿又叫柳哨儿,做柳笛儿是快乐而有趣的。取来细柔的柳条儿,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切成一段,捏住枝条两头,向相反方向轻轻拧动,反复揉捏,柳皮就会在柳骨上滑动,与柳骨慢慢分离。等柳皮全拧动了,用嘴咬住柳条儿一端,缓缓抽出光滑的柳骨,手里便留下了软软的柳皮管。然后,把柳皮管的一端捏扁,刮去约一厘米的青皮,露出鹅黄的内皮,这样柳笛儿就做好了。做柳笛儿看似简单,我却总做不好。华哥做得娴熟,做出的柳笛儿灵巧又动听。我老缠着他帮我去做,他总是俏皮地躲我一会儿,再动手给我帮忙。一个个柳笛儿做成了,我和小伙伴就含在嘴里使劲吹,柳林里便想起了清脆悠扬的柳笛声。

春到了,我总怀念乡间那悠远的柳笛儿。它吹响了春天,吹亮了春色,吹软了童年,更吹出了乡间的质朴与纯净。

乡间美味

文/王太生

过节到乡下去,有个人在家里摆了桌子,请我吃饭,还讪讪地说:“呵呵,大老远地来,乡下没有什么好吃的。”

这个朋友,到屋后的围墙上去摘几根丝瓜。丝瓜碧绿碧绿的,一根根挂着。摘丝瓜时,主人看见路边的一丛乱藤蔓上缀着一嘟噜、一嘟噜浅褐色的小圆果。一看,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山药豆,就一颗一颗地摘,摘回去,先煮了一道好喝的山药豆茶。

乡下没有什么好吃的。鸭屁股下刚丢下的两只蛋,淡青色,热乎乎的,在锅台上一磕一碰,打在一只花碗里,搅碎、入葱花,放在饭锅内蒸,涨熟的蛋,虚虚松松,一调羹送到嘴边,软嫩香鲜。

我在镇上见有人从船上搬来一口黝黑大锅,在河边支一个灶,舀入带有植物清香的河水,添入干柴穰草,站在那儿卖。锅盖捂得严严实实,猛火在锅底传热,水汽冲击,花藕在锅里“啪啪”乱响,让藕段和锅都微微颤动起来。

三伏天,乡下人喜欢喝糁儿粥,大麦磨研的糁儿,粥在咕噜咕噜沸腾时,撒入锅中。煮开后,并不急于吃,而是置放在水中,让它慢慢地自然凉,待到冰冰凉时,喝糁儿粥就成为酷暑里的清凉享受。这时候,粥薄如水,清亮得能够照见人的脸,一边喝粥,一边看天。

下雨天,摘篱笆墙上的紫葛叶最妙。紫葛叶,绿莹莹的,筋络清晰,一寸一寸地掐,掐回去用清水一冲,爆炒,或者做紫葛叶豆腐汤,微漾的汤色,宛若翡翠白玉。在古代,紫葛叶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落葵。汉乐府诗中,“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说的是紫葛叶。炎夏在乡下喝紫葛叶汤,似有清凉古意。

农人坐在天井里,一颗接一颗吮螺蛳。剪好的螺蛳,用花椒、八角,“哗啦、哗啦”喧响爆炒,入酱油、镇江香醋、绍兴黄酒,水煮。吮螺蛳是需要耐心的,他先要挺胸凸肚,运足中气,然后撮起嘴,哧溜哧溜地吸,才能品尝到原汁原味的乡野美味。

有一次,在苏北水乡,见一根竹竿上,晃晃悠悠吊着半网兜麻虾。水珠吧嗒、吧嗒往下滴,像钟摆一样缓慢,落在竹竿下一片树叶上,飒飒作响,与网兜里的活麻虾上下呼应,有丰子恺漫画神韵。

麻虾,芝麻大的虾,皮薄质软,几近透明。有个老头儿扛着一张网,慢悠悠地下河趟麻虾,捞了半网兜麻虾。做麻虾酱,要将水沥干,小麻虾用盐、酒腌,放坛密封,再放到阳光下晒。麻虾酱佐泡饭,其味鲜美。

遇到乡间的鲜,想到少年时,乡下姨妈家的酱鲜豆。每年秋后,姨妈将那些收获的黄豆煮熟发酵后放在竹匾里,摆太阳底下翻晒,最后将它们放在一只坛内闷酿,便做成了润黄的酱鲜豆。相比洋快餐大行其道,铺天盖地的添加,其鲜来自食物内部。

在徽州,一个名叫柿木肽的山上,旅途中的早餐,我是在山坡上一户人家悬空小楼上吃的。剁碎腌制的山辣椒有点咸,咸中有一丝辣,带出一道鲜,泉水煮的粥,一气吃了三碗。此时,抬头四顾,远山如眉,炊烟袅袅,风和景明。

乡下真没有什么好吃的,饭中吃出柴火味。

我从乡间走过

文/闪烁晨曦

秋日里,文人雅士都结伴登高郊游,赏红枫,观菊黄,品味阳澄湖的蟹肥,极富高傲优雅之气,生活的有滋有味,确是很好的休闲方式。而我却爱静寂的走进农村,独自面对金黄色的田野,看着天蓝得有些高远,白云淡了心扉,抬头望,南飞的大雁一队队飞向远方。思绪也伴随着这美丽的秋天欢快的跳跃,当微风从车窗外调皮地溜进我的领口,别样轻柔地掠过我的双颊,让我充分感受到这金秋的滋味。

我从乡间走过

总有不少收获

田里稻穗飘香

农夫忙收割

微笑在脸上闪烁

我从垄上走过

心中装满秋色

若是有你同行

你会陪伴我

重温往日的……

张明敏的那首《垄上行》似乎把这意境渲染的很浓很浓。也许会有人会笑话这种另类的秋游喜好,那是因为他们也许不懂得不了解,在我心中涌动的是曾经的知青情结,回味当年的秋日,被劳累过度的折磨,无法理解秋的韵味,以至和秋色相对竞无暇顾及美景。当汗水和稻穗芒裹着尘埃粘连在脸上,钻进衣衫的深处,那骚痒的滋味,竞会怨恨秋天的收获。站在悠长的田埂上,不由得想起往日……多少梦想,多少过往,多少期待,都已随风而去。只有回忆,只有那不灭的痕迹,还能令我触痛,还能留一份柔软的慰藉淡淡的惆怅萦绕心中。

当今社交活动中,有二类人群从不讳言过去的经历,就是退伍军人和当年知青。每当在交谈过程中,说起曾经的那段经过,仿佛立刻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如果手中拿着酒杯,定是豪爽的一饮而尽。维系这种情感纽带延伸的力量,简单的令人难以置信,就是战友情结、知青情结。这二种情结只有战友情结仍在延续。没有变味,仍是浓浓的、纯纯的。知青情结仅能存在花甲老人的回忆往昔之中却愈加强烈。很多准文人就把这种感觉上升到神话境界,总在动听的声音中不停追逐文化、精神的高潮,彷徨、呐喊却只能远近相望,而无法彼此真正拥有。回顾曾经失落的过去,遗弃的苦涩,谁会计较今天虚拟的文化、精神?我只相信---美丽的词义禁不起光阴的变幻,生命亦无法持久永恒,何必要把等待千年的美丽梦幻凝结成一个遥遥无期的收获企盼。白驹过隙,人生短暂,盼老了容颜,沧桑了秀发,荒芜了心野,也终究难以收获到想像中的那份硕果。

真实的东西和浮躁的虚名其实只有一个真正的本质。有个达人写过这样一段文字“看着慕斯蛋糕、提苏米拉、香煎培根、卡布奇诺,你是不是突然领略到了只有高端白领人士才会享受的贵族气息?要是换成人造明胶奶油蛋糕、意大利发霉奶酪、油炸咸猪肉、泡沫咖啡,你是不是突然间觉得若有所失,所有的繁华都在瞬间逝去、一些美丽的泡影在你面前无声的破碎。”走在乡间泥泞的小道,是因为想走近前程的目标;喝过沟渠的流水,是想暂且止住难耐的口渴;肩上两人抬的泥土筺,步伐如此一致,并不是代表知青的团结,而是生存环境中必须具备的工作条件;曾在饥饿中吃到嘴的糙米饭,远比意淫中的泰国香米来的真。不管这一切被描绘的是多么美丽,多么诱人,我只想说生活没有伪文人笔下那种风花,那种浪漫、那样充满哲理。生、容易,活、容易。生活真是不容易。这就是真正的生活写照。和附庸风雅之说,是否存在极大的落差。

应该说秋天的收获相对于春天来说是一种圆满。而秋天的落叶对于春天的芬芳来说却是一种终结。没有哪个季节比秋天更让人感到生命的美丽!充实!我在想,假如生命跟秋天比较会是怎样的情形?秋天是厚重的,生命是真实的,不能存在浮浅。因此,应该在执着时执着,沉迷时沉迷,清醒时清醒。不经风霜,红叶就没有光泽和美丽。经历了秋的境界,才是真正的成熟,真正的美丽。拥有了这种美丽,才是极深刻的认识与感悟,才是真正的透彻与洒脱。用最快乐的心情来解读秋天,解读它冷然的清醒,超逸的豁达,不变的激情,和永恒的宁静!好好欣赏秋天,欣赏它果实成熟的富饶,眺望田野里稻浪翻滚的浪漫。

用再美丽丰富的词藻也表达不了当年的经历、那怕最权威深刻的文章都无法分辨那段日子的是非。看到收割的过程中,同时也会收获稻草,经过阳光,经过撞击,经过磨砺,金黄的稻谷和杂草油然分离。当稻谷被高高扬起在空中,任凭风吹。吹去灰尘草屑,吹走秕谷浮土,留下的是真实的收获——粒粒饱满的稻谷。这一切是否意味着金秋收获的不仅仅是粮食,还应有感悟。恰似人生的秋季,真正想保留的是赖以生存的稻粒,而不会是稻草。

站在悠长窄小的田埂,深深的融入秋的意境。我喜欢秋天独特的味道,喜欢孤芳自赏的去感受秋天的万种风情,感叹人间最美的秋之韵。我用心解读着这一季的盛装。很久、很久……

乡间的那抹绿

明媚气象新,朝霞万里满眼春。上周末,难得的好时光,和爱妻一同踏上行程,前往妻乡下的老家,领略乡间美景,感受劳动艰辛,聆听乡亲心声。看树儿、草儿盈盈泛绿,远看似一片青黛色的梦境,被清脆的鸟语唤醒,车子行驶在新修的村道上,沿途是风景如画。漫山遍野的各色花朵与一片片绿色交相辉映,犹如“人在画中游”,把盎然的春意,装入五月的暖瓶。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放眼望去一座座村落被绿树花草包围着,优雅而宁静,此时此刻的我们也融入了这乡村宁静里。看田野、村头那一抹绿,瞧山间、河沟那一片红,不正是人们对幸福生活的无限遐想吗。一路上,听爱妻说她小时候的故事,这里留下了她对童年的美好回忆,在村里的田间地头、沟渠小溪、山坡树林,到处是她和小伙伴们的“儿童乐园”。原来,一个人的生活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在她的心里永远都有一片最圣洁的伊甸园。车子驶进村口,就看见有所多年失修的学校,虽然墙面有些斑驳,但依稀能看见墙面上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鼓足干劲、力争上游”的标语,仿佛还能听见学生们在教室里琅琅的读书声,妻说这就是她读小学的校舍,已经废旧好多年了,现在的孩子们都已经搬到了新的学校。妻说那时她是想尽了办法到城里读书,只是为了“知识改变命运”的那份信念。

我跟妻说想亲身体验一下“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农耕生活,妻便带我来到地里。田埂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花丛中蜂蝶飞舞。油菜花田合麦田连成一片,微风吹过,菜花点头微笑,麦子轻轻舞蹈,袅袅婷婷,摇曳多姿,煞是妩媚。挽起袖子,妻就一招一式教我种田的技巧,不待妻教完,急于自己“独挡一面”的心理,便开始独自干起活来,感觉很容易,又没什么技术含量,妻也说了:“庄稼活不用学,人家咋做俺咋做”,可是不一会儿,就感觉自己腰酸背痛的,满脸的汗水,手也被锄把磨出了血泡。只这一会功夫的农活体验,便已经体会到了种田的不易,感受到了农民种地的辛苦。细想来,终于明白了妻老是念叨回家看看的真正原因。只有从乡村走出来人,才能体会劳动的艰辛,珍惜劳动成果,才能理解在土地上辛勤耕耘了一辈子的人,对土地充满了神圣的敬畏和眷念的 心情,他们离不开朝夕相处、辛勤耕耘的那片土地,他们相信春的种子,终会装满秋的粮仓。

远处,一群孩子背着书包,欢笑着向村庄跑来,他们载着知识,载着梦想,载着村庄未来绿色的希望。

乡间昆虫记

文/郑传省

今夜无眠,想起了乡间曾经给我带来许多乐趣的一些昆虫们。

有一种小甲虫身体细长如同黑瓜子,人们叫它“翻身虫”。把它仰面朝天放在桌子上,为了翻过身来,它的脖颈就会“咯噔”一下猛地一弹,足能弹起半尺多高,再落下时已经爪子着地了。

还有一种如大拇指盖大小的甲虫,爱叮在玉米棒子上。由于它飞动时“嗡嗡”的声音很响,我们就叫它“老嗡嗡”。捉一只来,找一根高粱秆儿,剥去外面的篾,把里面的瓤儿掐断一截儿,用一根小棍捅个眼儿,让高粱瓤儿能在小棍上灵活转动。再截一段一拃左右的高粱篾,一端插在高粱瓤儿上,一端插在“老嗡嗡”脖颈处的缝隙里,轻轻一转动,它就像牛拉着石磙打场一样,绕着小棍飞了一圈又一圈,十分好玩。

椿树上的象鼻虫常常一只背着另一只,好长时间一动也不动。你把它捉在手里,它就会装死。掐一下它的腿,它觉得疼,才会动一下。椿树上还有一种虫子叫椿蹦子,这种虫,虫如其名,能一下子蹦出好远。当它们长成成虫,就会长出翅膀。到了秋天,母椿蹦子带了一肚子的籽,拢一些枯树叶点着,把它们放在火里烧熟了,吃起来比炒黄豆还香。

黄盔甲的天牛是一种害虫,爱啃食桑树的皮。它的大颚很锋利,乡下孩子捉住它,把一根草茎放进它的大颚里,它就把草茎毫不费力地咬断,像人们往铡刀里铡草一样。玩够了,就把它的腿掐断,然后抛向空中,它就扇动翅膀飞起来。飞了一会儿,累了,它想叮在树上,没有腿,抓不住树枝,就往下掉。快落到地上时,又再度起飞。再叮,再落。如是几次,最后它终于体力不支掉落在地上,成为鸡或蚂蚁的美食。

收割麦子时,会看到麦田里有不少快速跑动的放屁虫。用麦秆按住它的背部,它就会“噗”的一声从后窍喷出一股白烟来,有一点儿臭。最难闻的是臭虫板子放的屁。臭虫板子是一种土褐色的、尖头宽身子的虫子。你的手要是不小心碰到它,它就会把你的手熏得很难闻,用肥皂都洗不掉。

马蜂常在树上、屋檐下垒成倒置的碗状的窝,小孩子闲着无聊时,就会拿根竹竿去捣它的窝。它们的生存准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要是捣了它的窝,得赶快跑。若是跑慢了被它追上,它就会狠狠地蛰你一下,那疼痛的滋味可不好受。

光阴飞逝,如今的我已人到中年,回首童年时与乡间的昆虫们在一起的前尘旧事,仍不由莞尔。

乡间小院

文/紫玲珑

绕城高速科学大道高速下口往荥阳方向第一个红绿灯后右拐就能进入毛寨村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里走。经过一个小小集市后,两边大片大片绿油油的庄稼地就延展开来。初春时节,那欣欣的绿意,让自己的眼睛在整个冬季灰朦朦的天空以及沉恹恹的枯黄黯然萧瑟里豁然开朗起来。途经一条不宽的小河,河流逶迤,清明透澈,潺潺的流水声哗啦啦的象大自然拨动的乐曲。再往里走五分钟就有个小小的村落前王村,一个朋友一年5000元租下了一个小院。

村口的第一家,拉开沉重的铁门,院内有一棵石榴树,现在嫩叶已经开始抽绿,每当春光逝去、花事阑珊的初夏时节,嫣红似火的石榴花便跃上枝头,夺人眼目。人坐在院内,仰头可看见花朵浓艳奔放,时隐时现于绿叶之中;秋天硕果累累,树上悬挂着一个个红色小灯笼,喜气盈盈,好不热闹。

墙角摆放着一个直径70公分的大水缸,一米多高,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像铸铁般沉重,两个人都江堰难以撼动。那是两个朋友和我一起从房东门口处用一个小拉车连推带拉带滚地弄回来的,可费了我们老大的劲。一段并不算太长的路,用了好长的时间,居然在这个寒冷的冬日累得我们大汗淋漓。关于它的用途大家都各抒已见:有的想在院内接天地之雨雪,便于浇花浇菜清洗地面;有的想在里面种上睡莲,夏天的时候,微风轻拂,坐在院内,可以赏莲喝茶看书,闲适地度过一天;有的想在里面养上金鱼,看花色似锦、色彩艳丽的金鱼时动时静,衔尾欢舞,也是一番风韵;有的却想在里面种上紫檀,紫檀的生长速度非常缓慢,非百年不能成材,但可以慢慢看着它春生夏长,抽枝发芽,观赏季节更替的不同美景。

有时有的朋友拿上几个凉菜,一瓶好酒,几个人就可以在院内支上张桌子开始畅饮起来;也有时拿上一些羊肉卷,牛肉,蔬菜,支上一个电磁炉的锅,热气腾腾中,一顿火锅就欣然出世了;有时一条鱼,一份排骨,一顿美味大餐就跃然桌上;有时吃惯了大鱼大肉,弄出几个清粥小菜,简简单单的搭配不经意间构成了生活最初始的味道也会使人胃口大开。朋友在一起,吃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一起吃时的心情。

饭后总是收拾干净,三五好友,琴友茶客聚在一起,你来弹琴,我来沏茶。茶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什么都喝,朋友们都深谙分享的快乐,拿出自己的好茶让大家一起分享。普洱,大红袍,铁观音,白茶,台湾文山包种甚至还有银针,毛峰……茶具都是自己专用的,平时就放在那里,品茶时就都拿出自己的杯子静静地等着主人把水烧开,洗杯,把茶叶放入盖碗内,洗茶、闻香、冲泡,分茶,品茶。大家都津津有味地欣赏着主人娴熟的泡茶手法,品着水温适宜、汤色橙黄清澈、滋味醇厚回甘的茶汤,随大家心情,随意品,随意聊,这时一起分享的时刻是最快乐的!清风徐徐,古琴声音袅袅,琴音清越琳琅,韵味悠远,茶客们更是兴致高涨,佛学,道教,茶艺,文玩,美食,游玩心得,在这里什么都可以谈,什么都是随意的,可以高谈阔论,也可以一句话不说,只是拿起茶杯,静静的聆听。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简陋的院落居然深深地吸引了我,没事我就会自己或带着黑豆当一个不速之客突然而至,主人什么时候都热情欢迎。朋友来了,朋友的朋友来了,口口相传,这个小院是越来越是热闹,大家都把它当成一个心灵的聚点,灵魂的休憩站,高兴了,烦恼了,失意了,成功了,都会不由自主来到这里,俗世的种种,转眼抛在脑后,把心沉静下来。简单的心,简朴的物,简约的人,简洁的心情,平凡朴素,我们的心,生机勃勃,满目葱茏!

乡间榨油坊

文/九满

老家的那个榨油坊,紧靠藕池河边。木架青瓦,墙是土坯砌成的,显出一派沧桑的模样;那瓦片,宛如一袭蓑衣,卧在岁月深处为榨油坊遮风挡雨。榨油坊由一个火炉,一个碾盘,一根硕大的榨槽木和一个悬空的撞锤组成。

推开门,榨油坊内光线昏暗,蒸汽弥漫,占地300多平方米的榨油坊里,堆满了油菜籽、菜籽饼和老旧的工具。这个榨油坊已有四五十年的历史,但传统的榨油工艺却一直传承了下来。

火炉是土制的灶台,上面置一口大铁锅,菜籽放在上面烘炒,下面的木柴熊熊地燃烧着,噼啪作响。铁锅上冒着腾腾的热汽,烟雾罩住了整间屋子。

碾盘是一个圆形的,直径约5米的木架,固定在地面上,外边是油光闪闪的木槽,堆放菜籽的。焙炒好的菜籽冷却后,被均匀地倒入碾槽。柴油机一发动,带动着轴轮哗啦啦地旋转起来,木手呼呼呼地沿着木槽转动,铁碾一圈又一圈地碾过菜籽,直至将烘烤好的菜籽碾成粉末。

把碾碎的菜籽倒在火炉的焙床上,经过近半个小时的火蒸后,用稻草垫底将它填入圆形的铁箍之中,此时榨油坊的师傅用赤脚将铁箍里的菜籽粉踩紧压实,做成坯饼,然后,一块一块地码在榨槽里。

榨槽是榨油的“主机”,它是一根长约5米、直径近两米的巨大的陈木中心凿出的“油槽”。

开榨时,掌锤的老大,抓住杠绳,弓着身子,把住锤头,先在要撞击的“楔子”上轻应一下。然后,身子往后仰,将撞锤高高扬起,再奋力地往油槽中的“楔子”上猛撞。只听“咚”的一声轰响,整个榨床在颤抖,整个油坊在颤抖,整个小村在颤抖。

“嘿哟——嘿哟——嘿嘿哟”的号子随即像从遥远的地方穿透了层层阻隔清脆响亮地喊起来。而每一声号子的开句,是他发力往后拉撞锤的时候,此刻,他铁疙瘩似的肌肉在身上一块块鼓起来,整个身体发出强烈的震颤,一种宁静的力量在他的身体里疯长。随着高亢号子的节奏,撞锤像巨大的钟摆,在榨油坊的空中往复运动。高昂的号子声伴随着“咚、咚、咚”的轰响,回荡在村庄的上空。这声音啊,是小村披肝沥胆的声音,是小村的雷声。听着这声音,小村显得格外幸福和安详。那些老屋、队部、老柳树呀,听着听着,都闭目养神着,沉浸在梦乡。

慢慢的,榨槽里的油饼铁箍上晶莹剔透,色泽金黄的菜油开始从铁箍的缝隙间渗透出来了,一串串菜油像雨瀑一样“滴答滴答”地流进榨槽下的木桶里,顷刻间,油香四溢,沁人心脾。

那暖洋洋的榨油坊又是全村的热闹所在,油坊附近上了年纪的乡亲们,有事没事都聚在油坊里“把酒话桑麻”,一时间荤段子、花鼓戏肆意的泛滥,豪放不拘。油坊里那四处飘荡的油香里,有一股股浓浓的人性美韵。

小时候,榨油坊也是我时常光顾的地方,我喜欢站在榨油坊的阳台上听雨敲打瓦片发出的声音。瓦是喜欢雨的,一见面,总会发出激昂的尖叫。雨是疼爱瓦的,雨抚摸瓦,韵味顿生。雨水从瓦棱间溅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惊醒了我一个个遥远的梦。

我的邻居范满爹也是榨油坊里的常客,农闲时,他总是去那里喝酒、聊天,看他喝酒的样子,着实让我眼馋,他好像成了仙似的,每喝完一盅酒,就吐出一口气来,那惬意劲,就像那酒分子已经渗透到他的骨子里去了,使得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彻底的放松,让他被一种幸福感环绕。那韵味,不知让我流了多少口水。

温馨夜晚,北风在藕池河道里呼啸,风把烟囱当成哨子吹。榨油坊里结着冰的树枝喀喀啦啦地摆动。趁着酒兴,范满爹总会在我们的要求下给我们讲述下柴市的故事。清朝道光年间,商品经济在洞庭湖里开始流通,那时,英国人在天津开办的纸厂到洞庭湖里来收购芦苇做原料,大量闯洞庭湖的农民便成了砍芦工人。由于藕池河通外湖,藕池河沿岸便成了芦苇的集散地,至清朝末年,藕池河中支沿岸形成了一个芦柴码头——下柴市。范满爹紧接着给我们讲了官府往下柴市移民的历史,讲了我的外祖父和他的友谊,讲了那一年农民运动在下柴市掀起的巨大波澜。他每讲述一遍,便增添一些活灵活现的细节,越讲越丰富,越有趣味,讲到后来,竟跟当时的电影《大浪淘沙》差不多了。我们知道的故事和我们不知道的故事,源源不断地从范满爹嘴里吐出来,在我们眼前晃动着、演绎着、表演着、变幻着……

一晃五十年过去了,我在他乡生活了三十多年了。但故乡那香浓的菜籽油载着浓浓的乡愁,成为我内心深处的回味与怀念。

乡间天籁

文/张才芳

午夜的乡村是昆虫们的乐园。蟋蟀、蜘蛛、蝈蝈、天牛、蚂蚁、蚂蚱、蜻蜓、蝴蝶和许许多多叫不上名字的虫子们在窃窃私语,他们躺在叶子上,坐在花瓣里,骑在树枝上,趴在石块上,望着星空,抢着说话,诉说着夏天的繁盛。

这一片私语荡漾在夜风中,似发丝摩擦般纤弱,又如河水淙淙般庞大,似丝绸拂过般优雅,又如金属相撞般激越,我忍不住在黑暗里不断摸索,去辨别,去冥想,又会去重组,去指挥这许多的声部。

黎明的乡村是鸟儿们的天堂。天空还没泛起鱼肚白,开始了以繁复热烈的麻雀声为主旋律,以优扬的“要飞一一”、“会飞一一”,短促的“虫虫飞,虫虫飞”、“我飞,我飞”、“就飞,就飞”为伴奏的合奏。那是无数的鸟儿在舒展身体,洗漱脸庞,抖动羽毛,呼朋引伴,准备去到云端。

在这一片蓬勃欢快的声响里,始终有一个鸟声一一“凤”,它从午夜响到黎明,声音时长时短,时高时低,哀婉而清冷,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的凄苦和神秘,我胆小,尤其是在一个人的异地夜晚,它的叫声常常让我难以入眠。

一天,一位乡亲告诉我,叫声为“凤”的鸟儿叫苦情鸟,传说人逝世后会变成鸟儿,这鸟儿有着很深的冤屈呢。

月光温柔,路灯静谧,隔着窗帘洒满小屋,不远处,间或传来几声狗叫,那是夏大哥家的狗,似乎想要告诉我,它也没睡呢。

这是一条大黑狗,拴在柴草屋角,只要我一经过,它总会立起身子,一边左右扑腾着吼叫,一边摇着尾巴示好。这时,夏大哥总是会从屋旁自家的菜园里或者紧挨着的李子园里现身,对着大黑狗呵斥:“一天见一百遍,再见到了还是叫!再叫!”转过身来,热情的招呼我到他家坐坐。

夏大哥名叫夏德胜,是村里的贫困户,家住村委会和我宿舍屋子的背后,中间隔着李子园。他家里五口人,妻子纤弱多病,家里却收拾的最舒适,依靠易地搬迁政策建起的新屋子里,夏天一尘不染,冬天温暖如春,每次我们都会多坐一会儿。小儿子上初中,大儿子在外打工,每个月自己留一点儿零花钱,其余的工资都寄回了家里,他后悔自己没能上大学,自己买了大专学习资料自学。老母亲总是笑眯眯的,从来没有见她坐过,总在忙着洗菜,做饭或者饲养着大肥猪。

夏大哥勤劳,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我见过他提着不是很重的礼物,送妻子去坐车回娘家。门前的菜园里,各种蔬菜排列的整整齐齐,像用粗大的绿色画笔,在地上画着的横竖线条,房前屋旁的小路两边,种满了各种花儿,代表主人自远处就开始迎接客人。

见我称赞夏大哥种花儿,夏嫂子说:“我身体不好,他是担心我种花累着了。也是这几年,他才有这个闲心。国家好呀,记得我们这些穷人,让你们到村上来帮我们,我们从老山上搬下来,房子盖起来了,路灯安装到门前,水接到厨房里了,这要是靠我们自己,怕是这辈子都别指望过上这么好的日子。”她一边眯着近视眼,一边指向李子园,说:“喏儿,李子园就在院子边上,他忙完农活就去园区干活,这儿的活干完了,又去上面的无花果园干活,离家里近,庄稼种了,钱挣了,家也顾了……”早年间,做过代课老师的她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夏大哥站在一边,黝黑的国字脸绽开笑容,接话说:“我们这儿的十几家,以前都住在一块山上,搬新家了还是住在一块儿,大家平时干活,玩呀还是在一起,心里都欢喜,都是得了国家的好政策。”

是啊,在夏大哥旁边的村安置房里,居住着贫困户余青山、毛金华、金大明、张自恩……一个个勤劳、淳朴的乡亲开始浮现在眼前。

第一次去余青山的老屋,是2017年的夏天。我们在毛竹掺杂着刺树的林子里迷了路,走了几个小时才到达,饥肠辘辘,饿得前胸贴后背,像身上汗湿的衣服一样黏在了一块儿。老屋一面靠山,一面临着悬崖,余青山的身材和面孔一样瘦削,少言寡语,因为要照护八十多岁的老父亲,只能守着一点儿贫瘠的土地过日子。屋里没有什么吃的,看出我们的饿,他不声不响的去到屋后,在鸡窝里掏了几个鸡蛋,煮给我们吃。如今,只要看见我们,总是像来了许久不见的亲人,连忙丢下手中的活计,围拢来,不声不响的坐在我们身边,用小眼睛巴巴的望着我们。

口吃的毛金华,因为伺候瘫痪的父亲,卧床生病的母亲和伯父,错过了姻缘和结婚年龄,孤身一人困在了半山上。到了新家,当上了村里的护河员,他把房子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每年的道德评议会上他都上了红榜,被评选为卫生户或者乐于助人标兵。村里远远近近的人家,只要需要,他都会去帮忙。他不高的身子,敦敦实实,遇到我,总是站的恭恭敬敬,嘴唇抖动半天,才喊出一声:“张队长”,黧黑的脸孔变得通红。

金大明老叔的老屋在河边,被一次洪水冲没了,住到这里,一家人才开始了安居乐业。孩子们在外务工,老伴照料孙子上学,在院外的竹园里,他每年喂养两头大肥猪,几十只鸡。县上高速路通了,市上机场通航,他欢天喜地,逢人就说,这下孩子们回家好快了。腊月,我们连续几天去院子里,采集每一户的信息,他总是忙着端来椅子,泡茶,拿板栗,心疼的和我说:“你们天天来工作,自己家里哪能没有事啊!”

哑巴张自恩的妻子早逝,留下两个儿子,大儿子在矿山做工遇难,小儿子外出打工,几年没有了音讯,这个饱受心灵煎熬的汉子,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个人在山里游荡。住进新房子,我们帮他联系上了他的小儿子,他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儿,村里的李子园、无花果园、核桃园都有他的身影,干活归来,他爽朗的笑声传到了村委会,他随性的“舞姿”还上了抖音,不管走到哪里,只要遇见我,他总是伸出两只长满老茧的手,握紧大拳头,高高的竖起两个大拇指,眼睛里闪烁着快乐,连声喊着“见(干)部、见(干)部”……我又一次禁不住笑了。

七月初,再没听见过苦情鸟的叫声。这时,响起了布谷鸟儿“播谷、获谷”的叫声,它的声音高亢坚定,厚实有力,光明坦荡,震彻山谷。

布谷鸟一定是站在了村公房后面大山的肩膀上,才会这般底气十足,“播谷”,似乎在启示着我们,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获谷”,在传颂着喜讯:脱贫攻坚战役胜利了!

乡愁是什么

文/杨崇演

乡愁是一碗水,一杯酒,一朵云,一生情……2015央视春晚歌曲《乡愁》直抵人心,引人遐想。

乡愁是什么?乡愁是一枚洁白的茧,我抽出一缕,剪不完理不断……

乡愁是村边打了个美丽的结的弯弯的小河,是院子里的那棵温暖的柿子树,是屋后树下“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的秋千,是爬满春风夏雨的印迹和秋收冬藏的果实的篱笆墙的影子,是横亘在河上的石板桥,是乡间纵横的田埂,是稻草垛下的鸭粪,翘立荷叶上的蜻蜓,是虔诚驻守庄稼的稻草人,是屋檐下好几尺长的冰棱,是寂静匍匐在屋顶楚楚然的瓦片。

乡愁是乡间柳笛的“嘟嘟嘀嘀……”,是水车的“吱吱呀呀……”,是麻雀的“叽叽喳喳……”,是蝉的“知了知了……”,是鸡的“喔喔喔……”,是燕子的“啾啾啾……”,是蛙的“呱呱呱……”,是牛的“哞哞哞……”,是吆喝的“哎……喔……嘞……哟……”。

乡愁是打水漂甩出的一串串漂亮的水花,是卖冰棍望“冰”解渴的口水,是捉泥鳅衣裤上甩满星星点点的泥巴,是摸河蚌背上留下的道道盐渍,是插秧躬身驼背“退步原来是向前”的身影,是沿着青石板路去老井担水而留下的串串脚印。

乡愁是母亲头顶撑晴天的青箬笠,是父亲身披沐风雨的棕蓑衣,是五爷肩扛劳作的锄头,是三婶手握收获的镰刀,是左邻四叔翻土开地的犁,是右舍二哥粉碎泥巴的耙,是村头大伯重压不弯腰的扁担,是村尾大妈“嚓嚓”来回搓转的草绳。

乡愁是灶间“三宝”姜、蒜、葱,是圆圆情长长的元宵,是二月二油油香香的芥菜饭,是赛过鹅的清明螺,是端午飘逸着香气的艾和粽,是七月七挂在脖子上的麻巧“项链”,是中秋的月饼,是冬至吃了几个必须惦记于心的汤圆,是全家大团圆的年夜饭。

乡愁是阳春三月漫村漫野的蚕豆,是有着“美人腿”之誉的茭白;是夏天绿色的大众的寻常丝瓜,是满地躺着袒胸露腹的冬瓜,是浓浓的、甜甜的气息洋溢十里八乡的香瓜;是秋日里沉淀一架精华的扁豆,是堪与北方红枣一相媲美、一决高下的甜蜜的番薯枣;是冬季平淡低调、不事张扬的可爱的萝卜,是沾裹着泥土和乡野气息的可口的荸荠,是站在田里、接上地气才获得甘甜的甘蔗。

乡愁是把一日三餐变得有滋有味的灶台,是鼓动火焰起舞的风箱,是欢快燃烧的柴禾,是母亲们向男人们和儿女们发出集结号的炊烟,是盛进多少就舀出多少不贪恋一点一滴的水缸,是保持沉默却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石磨,是晒出农家丰收喜悦和居家幸福的晒场。

乡愁是田边一直低着头、谦逊着的向日葵,是地头笑秋风的稻花,是路旁自编自戴所谓戒指自我欣赏的狗尾草,是每人“必修课”的为猪割的猪草,是每家见之必“格杀勿论”的稗草,是每户增肥并为春天添景的紫云英。

乡愁是长辈们在墙根晒暖从棉袄里捉出的虱子,是庄稼汉挂着脖间的汗巾,是乡人劳作过后快意沽米酒的笑纹,是乡妹子红扑扑的脸蛋,是姐姐在窗棂前垂挂的铃铛,是新娘每天三顾五照“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的镜子,是五弟输了折、折了输的纸飞机,是小弟迎风旋转的纸风车,是阿偶哥随波荡漾的纸船。

乡愁是老奶奶从灶膛里不经意取出的烤红薯,是大嫂衣襟下叼着奶嘴的孩童,是狗爸“吧嗒”不停的旱烟,是外婆经常找不着的老花镜,是七姑串起亲人的针线,是舅舅手里厚厚的老茧,是糖客吹出一尊惟妙惟肖的糖人,是货郎挑着担敲打起撩拨心弦的拨浪鼓。

乡愁是天空中飘扬的一只风筝,是阡陌上飘浮的一条雾带,是屋檐下恋旧的一只燕巢,是牧童在牛背上唱起的一支歌谣,是夜晚中透着灯光的一家农户,是映着大红喜字的一朵窗花,是乡村宴席的一阵猜拳令,是在石臼里捣出的一块年糕,是孩子燃放的一串鞭炮,是妇孺稔熟的一台乡戏,是家家户户门前的一副春联、一张年画。

小时候,乡愁是水煮毛豆、豆角,是油炸小鱼、黄鳝,是蒸茄子等,满满当当;后来啊,乡愁是就着煤油灯苦读的窗前剪影,是邮差送来录取通知书一家人的沸腾模样,苦尽甘来;长大后,乡愁是清明时节几方清净的坟茔,我们在外面,爱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在里面,缱绻思念;而现在,乡愁是一条蜿蜒的公路,我在城里,父母在乡下,城乡互动。

乡愁是鱼,游子是钩,钩起的是——望得见的山,看得见的水,想得见的物,思得见的人。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文/心路

中秋前夕,回到乡下的老姐家里,帮忙摘花椒,每天往返乡间小路,感慨不已。八十年代有首歌,就是【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想当年,这首歌愉悦着很多人,至今我依然会唱它。歌词、曲调所勾勒出的意境,与此刻的我很是贴切吻合。只有一点不同,那就是元素。这首歌的意境里是晚霞、牧童、老牛,而我,年已不惑。暮归的老牛在晚霞中惬意地从乡间小路走来,牠的背上是横笛儿童,这个意境本身就是幅图画,是一幅能在人们心灵里引起共鸣的那种醉人图画。八十年代,这首歌很火,传唱不衰。现如今,老牛淡出人们的视野,或许烟雨江南的渔村还有,北方,陕北反正很少见了。

暮归在乡间的小路,对于老乡来讲,也许,普通得再不能普通,厌烦得不能再厌烦,他们心中期盼向往着城市里平整宽阔的水泥路。乡间的小路,对我来讲,却是富含诗意的。

乡间的小路是对方便乡亲生产生活路的统称,在杂草灌丛中,四通八达地有很多条小路。有的路勉强能通行农用三轮车,有的路也仅仅是乡亲勉强能走得羊肠小道。这样的小路,掩没在在杂草中,只有长期行走的乡亲,才会健步如飞,从不会有错踏空。其实,小路确实难走。随着地形延伸的所谓路,起伏着,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石头横七竖八卧在路面上,一步走不好就会崴了脚。老家的人把石头叫做忒石,这个地方,简直就是忒石的世界,忒石山,忒石路、忒石磊的墙、箍的窑,也许忒石厚重,家乡很少发生地震或泥石流之类的自然灾害。乡间的小路,其实就是数也数不清的忒石路。

八十年代推行的生产责任制,也就是包产到户后,家乡的村民在村里的范围内,栽植了大量的花椒树。所有的沟滩,稍缓点的坡洼地,都成了大片大片的椒园。栽植花椒所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绝不弱于山西的大寨人治理七沟八梁一面坡。乡亲们就是在忒石窝里栽植花椒的,大点的忒石翻在边上磊成石硷,为的是防止牛羊损坏花椒树,也是户与户之间的界限。假如能鸟瞰这些乡间小路,它一定像棵睡倒了的大树。主干就是那条勉强可以通行三轮的路,树叉就是通向各家椒园的小路了。在每个村落,小路星罗棋布,数不胜数。

常不走小路的人,会走得很辛苦,因为一步踏不好,就会磕得皮开肉烂。但乡亲们哪有空走的人呀,一般都是负重而行。每天的早晚,在村落周围的小路上,影影绰绰的人影来往在小路上。今年的花椒价的确不错,质量好的已经卖到三十五元每斤了,所以,乡亲们心劲很大,背上几十,上百斤的花椒袋子,在极其难走的小路上,也是大步流星,每一脚下去都很稳当地踏在忒石上,不管这块忒石是尖的或圆的,一句话,山里人走惯了,城里人绝不行的。

中秋前,城里居民家的菊花该非常娇艳了,老百姓只关心钱袋子,得用汗水、力量、韧劲才能取回的钱袋子。这些钱袋子就是花椒园。谁还有时间种花种草呀?好在农村的生态环境奇好,虽然没有特名贵的花,但也不是无花可赏的。在每条小路的两边,就有大量的各色牵牛花毫无羞涩地开放着。虽说牡丹是花中之王,可我看,极其卑微的牵牛花却以妖艳的姿色,远远胜过端庄的牡丹。它花瓣不是很大,喇叭状的花瓣,与生俱来地韵致出奇幻的颜色。牵牛花蔓生,她们爬上石硷,缠在杂草或灌木上。有的花朵端庄地依偎在忒石上,有的悬挂在杂草下,有的螺旋般围着树干转圈开放,这花养眼得很。农村的女孩子亦如这牵牛花,大方,自然,得天地日月之灵气,虽然没有什么护肤养颜的化妆品,却具有自然的娇艳。牡丹也许被一个花王的桂冠搞得心事重重,但牵牛花却开放得没心没肺,简直有点恣意妄为了!城里的女孩子很少见单纯的了,没办法,那是环境逼的。农村女孩子心地就如一条小溪水那样清澈见底,不复杂,不矫揉造作。牵牛花遍布条条小路,田埂地畔,把个村落妆点得妖妖艳艳,虽然没有暮归的老牛,却有比老牛更醉人的牵牛花,这幅图画,没有暮归的老牛那样古朴,但却使人犹如走进了【镜花缘】里描写的蓬莱仙岛的境界了,其景、其画、其意,已经远远胜于老牛暮归图了。

走在乡间小路上,暮然有种回归感。从这条小路走出去的人,若干年后又回到这条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