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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石头的文章

2023/01/31好文章

关于石头的文章(精选19篇)

可心桥

文/魏泽先

戊戌年的秋天,老家后魏营子村前的老龙湾河上终于架上了一座桥。

拿老年人的话说,这可不是以前架过的木桥、土桥、石头桥,这可是以后多少代人都走不坏的钢筋水泥桥。

我回家收秋,正逢大桥架设接近尾声。有人说应该有个好听的名字,于是,大家七嘴八舌,各抒己见。后魏营子桥、幸福桥、感恩桥、顺心桥……名字起了一大堆,可就是没有一个能让人听了满意的。

有人说我是作家,又是在外面走南闯北的记者,见多识广有文化。于是,父老乡亲就让我拿个准主意。真的让我拿个准主意我还真的为难了。所以,不敢轻易开口。

此时,正逢戊戌年秋八月,国庆节放假的日子。对于农人来说,放假正是收秋的农忙时节。白天在地里收秋,累得浑身酸痛,但是,因为要为一座桥起名拿主意,不敢懈怠。为这事,趁一个早晨,我登上了后魏营子村的后山山顶。

这时候,太阳还没有出山,大地沐浴在晨光之中,我坐在山顶上,周遭苍茫的大山海浪一般起伏在清晨的雾霭之中,各处皱褶里炊烟袅袅,经霜的树木赤橙黄绿青蓝紫,色彩纷呈。虽然是早晨,但是,在这个“三春没有一秋忙”的秋天,村路上已经是人来人往了。毛驴车、电动车、三轮车满载着收获的粮食,穿梭在丝线一般的山路上,显得异常繁忙。

在这些顺畅的乡间小路的缠绕中,让一条银丝一般的小河环绕的老龙背显得那样沧桑。这条河在地图上和考古记载中叫老龙湾河,它是小凌河一个重要的支流。我们村里人不叫它老龙湾河,叫它南河套。老龙湾河是它的大名或者是学名,是写在书本上的,南河套是它的小名,是村民们嘴里叫的。

老龙湾河是一条美丽的小河,水质清澈,鱼虾成群,是小村的骄傲。可是,“再好的孩子也闹人”,它也给小村制造过许多麻烦。

老一辈人讲过,有一年,村子里二太爷娶媳妇儿,正赶上发大水,送亲的马车走到对面,让大水截住了,过不来河。结婚拜堂是有日眼儿和时辰的,就是人们常说的良辰吉日。这日眼儿是经过查老皇历选定的,不能更改,否则不吉利。河两边的人们急得直跳脚,恨不得向树林子磕头,祈求来一帮喜鹊给搭个鹊桥,让新人走过来,赶在吉时拜堂。可是,此时树林子里一只喜鹊也看不到。这时候,突然有人想起一个主意,用笸箩当船,把新人接过来,这主意虽然危险极大,但是因为没有别的办法,商量来商量去,由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拽一个大笸箩过河把新人托了过来,赶在吉时拜了堂。

从前的桥就是石头桥,热心人从远处搬来大石头,约莫着一步一块,横着摆放在河流上,人在石头上走,水在石头之间流。走这样的石头桥最怕掉河。冬天夜晚看电影回来怕掉河,出门回来贪黑怕掉河,老人们腿脚不利索怕掉河……一个怕字,让全村人祖祖辈辈提心吊胆又无可奈何。

小时候,我在河边亲眼见过一个老人怕掉河,在石头上爬,那才叫摸着石头过河。结果,爬到河中间还是掉了下去,在河里打了个滚儿,爬出来打了一个冷颤,哆哆嗦嗦地说,早知道掉河里,不如干脆蹚了。后来成为村里人的话把儿,跟“知道尿炕就不睡觉了”意思等同。

我记忆最深的,是父亲出殡。父亲去世虽然不是冬天,但河水已经很凉了。发送老人最重的活儿是抬重,当时我在前面打着灵头幡紧走,后边的人抬着棺材跟着,到了河边,我踩着石头桥过去了,可是抬重的人多,又不稳定,没法过桥,但是,谁谁都没说话,就那么噼里啪啦穿着鞋从河水里蹚过去了。30多年了,我一直没有忘记当时的情景和当时的一个想法:要是有一座桥该多好啊!

以前,一到北风刮起,河边见冰碴了,人们就会聚在一起商量搭桥的事情,河水在结冰之前,是很凉的,冰冰凉。尤其是在封冻之前的日子,行车都不方便,更别说行人了。于是,推举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找村主任审批几棵树,从村子各家敛来玉米秸秆,趁一个天气好的日子,喊一声,大家各带工具,齐聚河边,热热闹闹地搭桥。不等太阳落山,晚归的牛羊、放学的孩子们就可以走上新桥了。

曾经的记忆渐渐淡去,眼前的现实让人心旷神怡。且思且想,我的眼光自然就落在了新桥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在两年前,村里村外路面用水泥硬化的时候,前街的二爷说:“这家伙的,营子里外的道都修好了,就差河套一座桥了,要是再修上一座桥,那就可心了。”是啊,一个可心实现了多少代、多少人的夙愿呢。

在下山的路上,再一次看这座多少代子孙也走不坏的水泥桥,我想,吃完早饭,就跟大家宣布:“就叫可心桥吧。”

母亲

文/魏益君

每当看到生长于山崖峭壁上的松树,我就会想起母亲,也许因为,她的性格里,有与这孤傲植物相类似的东西,令我敬畏,也令我景仰!

打我记事起,母亲在我印象中就没有多少性别符号。在外,她像男人一样耕种劳作,回家则缝缝补补、洗洗涮涮。

当我们兄弟几个渐渐长大,母亲就开始琢磨着给我们盖房娶媳妇了。可是,父亲是个“药罐子”,家里根本没有攒下积蓄。母亲盘算来盘算去,其它的都好置办,唯有打地基的石头最头疼。别人家都是花钱雇人采石,用车运回。母亲掏不起这个钱。

那年冬天,母亲买了条烟,送给村里几个会开山放炮的人,让他们在村东的石头山上放了几炮,大大小小的石头就炸了一地。母亲和姐姐天天带着钢钎,推着小车,将石头一块一块推回来。那个寒冷的冬天,无论刮风下雪,总有两个瘦小的身影,一个推车,一个拉车,艰难行走在进出村子的小路上。

母亲身穿的一件厚厚棉袄,被石头磨得多处露着棉花,打着花花绿绿的补丁,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放了寒假,我坚持要去帮忙,母亲不让,说:“别担心娘,娘累不垮,你好好学习吧,你出息了,娘就少造一座房子。”

一个冬天的劳作,母亲累瘦了一圈,硬是采够了造一座房子的石料。第二年秋天,三间新房落成了。上梁那天,母亲买了一挂长长的鞭炮。当大红炮仗在房梁上炸响,母亲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舒心自豪的微笑。

后来,我真的出息,走出村子,到了城里工作。我刚结婚那年,本就多病的父亲又添新病。父亲那年一直发烧,打什么针都不管用,烧一直不退,到县里医院检查,也不能定性。东拼西凑了点钱来到市里医院,确诊了:结核性胸透漏。医生建议手术,手术费一万多。

昂贵的医药费没有吓倒母亲,母亲听说后,就说了一个字“治”!于是,又是投亲告友,又是东凑西借。钱筹措到一半后,母亲就让我先去给父亲做手术。

手术很成功,父亲的身体也开始一天天好转。同病室的病友都说应该让母亲来陪陪父亲。我征求父亲的意见,父亲说你娘不会来的。

几天后我回到老家,问母亲愿不愿去医院。母亲说:“手术成功我就放心了,我还是多干活挣点钱还账吧,不能让你们承担太多的饥荒。”我这才知道,母亲为了多挣几十块钱,到石料场像男人一样去搬石头了。看来,父亲真的太了解母亲了。

一个月后,父亲出院了。那天,母亲没去干活,特地在家炖了一只鸡。当父亲看到母亲黑瘦的身体,眼泪流下来,说:“真不该为我手术啊!”

母亲嗔怪道:“说什么呢!你在,天就在,你不在了,我的天就塌了。”

说也怪,自从父亲手术后,身体竟逐渐硬朗起来,还能帮着家里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母亲很高兴,日子过得更加有劲,没过几年,拉下的饥荒就全部还上。

近几年,家乡大搞旅游开发,还在顶峰打造了世界罕见的寿星巨雕,引来天南地北的游人,络绎不绝前来拜谒。

有一天,我也带母亲去拜寿。行至鹰窝峰时,母亲看到峰顶的那棵松树不走了,说:“娘不想去拜寿,娘想拜这棵树,这棵树一定有神!”母亲说着,竟跪下来,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我知道母亲说的“神”是什么,那是树的精神,那是树的风格,那是树的灵魂。

刹那间,我感觉那棵树在母亲的跪拜中,突然高大起来,高大成母亲的风骨……

乔迁,带不走的旧时光

文/杨木华

在新年的第一个吉日,我搬入新家。乔迁是一件喜庆的事,可收拾各种物品,准备搬家的过程,却是一个往事弥漫取舍艰难的过程,想不到小小的蜗居竟容纳了那多的器物,无奈放弃很多旧物。

一根光滑的杜鹃树枝。抚摸这光滑的杜鹃枝干,某一段旅程瞬间鲜活起来。它是拐杖,我登苍山兰峰时的拐杖。那年苍山西坡杜鹃花开得正盛,朋友约登兰峰,想着遍山怒放的杜鹃,于是欣然起行。从海拔二千六百米开始步行,野花随山势的升高热烈演绎烂漫的故事,五月的杜鹃已开到海拔三千米左右。看粗壮的杜鹃树上苔藓悠然垂落,看鲜艳的花朵点靓古老的枝条,一花一世界,一树一极乐,在花海中流连之后,我们继续向峰顶进发。可山峰突然陡峭起来,向导说这里叫“碰鼻子坡”——坡度大到向上攀登时膝盖会碰到鼻子。我自然是一步三喘,三步一停,败下阵来的念头渐次占据头脑,那杜鹃枝就在我即将放弃的那刻出现。顺着伸到眼前的枝条,看见向导古铜色的眼里满是怜悯与鼓励,他说:“当你的拐杖。”接过,一米多长,手握处有一点点弧度,握紧拄下,某种属于老杜鹃树的沉静缓缓传来。拄着那拐杖,我终于登海拔四千米的峰顶。回返时,又用它支撑稳稳下山。回到山脚,舍不得丢弃就带回家中。可把他竖在阳台角落后,却再也没有用过。如今整理物品,看到这尘封的拐杖,那一段登山往事缓缓浮上心来,可新居似乎不需要这“木棍”,放弃成为必然,故事就只能留给过往。

一堆形态色彩各异的卵石。这些卵石大多是从漾濞江边千挑万选捡回来的。那些年,漾濞江中野鱼不少,喜欢钓鱼的我,不时到江边爽上一天。可有时鱼儿戒备森严不开口,钓杆空垂,鱼食闲挂,百无聊赖的我自然是到乱石滩上寻觅心仪的石头,期待一个意外惊喜。听说有人在江边发现一块“绿玉石”——某种带花纹的绿色质地的石头,因纹理独特而卖了几百万。还听说有人捡到造型独特的石头,卖了几万块之类的传奇。那天我一番搜索,却只捡到几个雪白的小石头,准备回家摆到花盆中压住泥土且当一种风景。在某次转身的瞬间,一块半埋在沙中的石头勾住我的双眸,刨出洗净,一块十多斤重的彩花石呈现:椭圆的白色石头上,黑色的线条组成简洁的山水构图。无心插柳柳成荫,收好渔具,带石回家,摆到电视柜上,水墨韵味氤氲客厅。最初有客人来闲聊,我都讲捡拾的故事,指点石上的山水意境,可后来渐渐淡了,直到最终被孤立墙角。若不是搬家,这石头大约不会重回手中把玩,可新居早已被现代装饰品占领,似乎也没这质朴石头的容身之所,依然只有放弃。

几盆寻常的花。是的,这是一些普普通通的花草,仅仅是因为我的喜欢,寻常的他们就在我的蜗居安了家。有去朋友家见到爱上而讨要来,有去花鸟市场闲逛喜欢而购买来,还有去山野闲走看到而采挖来。每盆花,都有一段情感纠葛的过往。那盆“青竹飙”,是多年前深冬去苍山西坡带回来的野藤。那天,徒步很久即将抵达那个叫马尾水的瀑布时,在路边的岩壁上,发现顺滑的青藤缠绕,大片的掌状叶青翠欲滴,只一眼就喜欢上这苍山高处的生灵。归途中割了三段老藤,回家用上好的山基土种下。第二年春天,其中两截藤条抽芽长叶,带着我的期冀缓慢攀爬,一年后长粗长壮,叶片越抽越大,在我客厅与阳台之间的装饰门框上,绿成一道妙曼的风景。可如今,我也无法带他走——这一直长在室内的藤,早已失去了韧性,若强行搬动只会折断伤害,就留给下一个居住者吧!可下一个居住的人,是否会喜欢,是否会疼惜,我替藤担忧。一盆花草,就是一个生命。那些花,似乎不是花,而是这个家庭的成员。我养的,似乎也不是花,而是一种宁静的生活。新居中我购置了层级花架,能带走十来盆花。那盆常春藤,因为养在室外,饱经风吹日晒,加上藤条只有两三米长,我提前搬入新居,它很适应新居的环境,已经开始抽条长叶。可还有五六盆花,只能留在原地,旧居在新人入住之前,我一直按时去浇水,可新人入住之后,除了祝福,我也就鞭长莫及了!

乔迁,不仅带不走旧时光,还放弃了某一段生活的过往。记得一则叫“时间煮雨”的微信,深深契合我的心:“蓦然回首/那些不忍放手的/念念不忘的/最终都定格成了风景/一些事情渐渐变得淡灭/你知道他存在过/但却忘记了怎样的存在过……”

是啊,房子里的故事房子都知道,只是,它不说。而后来的人,正生发着自己的故事,我残留在旧居中的那些痕迹终将渐渐淡灭,多年以后,不知那个旧居是否还会记得曾经住过的我?

再挖一尺

文/鲁庸兴

老家的禾场边和路相接的地方有一块凸起的石头露出路面,虽没有大碍,但拉车子经过这里,总是要费些大力气才能越过石头。前几年我想过要挖掉它,父亲拦住我说:“不要费事了,那是一片连山的死石头,老早,你爷爷说他挖过,越挖越大,后来我也挖过,开挖了四方六尺多大,都不能见边,想必是连山的死石头了……”就这样,这片横在路间的顽石就一代一代地留了下来。

那天侄子骑摩托车回来,一不小心,在这片顽石上翻了车。他说要挖了这一挡路的石头。我也拦住他说:“老爷爷、爷爷和我都想过挖了它,但它是连山的死石头,挖不动。”

不想,去年回家过年,那块石头竟被翻起来,撂在路边。听说是侄子干的。原来那石头并不是连山的死石头,而只是四方七尺多大的一块薄石板。侄子只在他爷爷当年挖的基础上往里多挖了一尺,就见了石头的边和底,发现石头原来不是死石头,而且很薄。于是,很容易地撬出并搬开了这块石头。

细想,人生的许多事也往往是这样,有时候并不是困难有多大,而是我们自以为是或懦弱,将困难“放大”了。其实,再挖一尺,或许就会成功。我们常说坚持就是胜利,但很多时候,我们并不知道自己离成功只有一尺。面对这种情况,我们更多的时候是患得患失,觉得成功遥不可期,就选择了放弃。影响我们做出选择的因素有时很简单,那就是勇气。

“锲而不舍,金石可镂,锲而舍之,朽木难雕”。金石比朽木的硬度高多了,不要因为它硬,你就放弃雕刻,那样等待你的永远只是失望。但只要锲而不舍地镂刻它,天长日久,也是可以雕出精美的艺术品来的。成功不也是这样吗?只要你努力地追求,“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成功,往往就在于失败之后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

雨落寻常巷陌

文/铁陀之心

楝花飘尽最后一粒淡紫,林荫就绿得浓密了。梅子鼓胀着红,红到发紫,仍然溅酸软齿。芭蕉在窗前摇着一帘的绿,软软的风拂过多情的面颊,悄悄告诉人们,栀子和夏荷的消息。

荷风细细,从乡野池溏青苹上吹起,无缘由地就吹来了三千缠绵雨。

残照里的小城,石头巷陌幽深,窗掩扉闭,留下一街水湿漉漉的寂静。

曾经有过一朵红油纸伞,惆怅地飘过去了,遗忘下丁香淡紫的忧怨情意,了然无痕。却惹得多少痴男怨女迷醉,至今难醒。

墙外的小巷,好多人去了又来,在霏霏细雨中,重温着传了百年的故事。

有谁问起,庭院深锁的青春,莲花独自开落的红颜,等待春风掀开的三月春帷。

门前残卧的石狮,历经风吹雨打,依然精神。高墙断垣和残存的轩厅,野藤缠绕的庭院深深,有过姹紫嫣红夜夜笙歌的曾经。

繁华落尽,韶华逝,佳人已远去,散入江南潮湿的风中。空留断壁颓垣,雕栏玉砌,一任幽暗的苔藓在时间中无羁地漫延,覆盖了你到访的屐痕。

黄昏拉上夜的帷幕,街角亮起晕黄的孤灯,雨意还在伞上逗留,碟碟不休地喁喁私语,冷落的石头城更加荒寂。

你在等候的岁月中绽放了又凋零,没有人赏,独自守一巷的寂寞,盼着来年春风杨起柳絮,马蹄声得得的在小巷响起。

春风吹来的时候,桃花娇羞露蕊,这不尽的雨水会不会淹没了旧时的情景。你难道也是天涯的过客,踪迹随风散尽?

那记忆中的温馨,能否还在石头巷陌间找寻?

光亮的石头

文/李磊

生命的曲线很奇妙,人生的经历或许是甜蜜、或许是疼痛的、也或许是苦涩的,但都是一笔自己独有的财富,所有的记忆都让人难以割舍和扔弃。一直以来,在我心里反复拟写着这样一篇创作谈,期待着终有一天能够对外在世界淋漓地表达我对文学的热爱,以及文学对于我的意义。

至今仍能清楚地记起,十几年前,入职时第一次走进省作家协会花园般的小院,从小热爱文学、喜欢读书的我,心情激动而忐忑。在作协工作十几年,熟悉我的朋友只知道我经常出现在各种文学活动现场,作为作协工作人员参与各项工作;很少有人知道,业余时间里我一直在读书,读诗歌和书评,并试着写出了一首又一首自己的诗歌作品。在我多年的印象里,作家一直是高大而神秘的,即便入职后的工作经常和作家们近距离接触,仍不能改变这份憧憬的神秘感。在这种心理的支配下,尽管一直在写作,但我羞于拿出自己的作品,迟疑着不敢发出第一封投稿信,并固执地认为,要反复长时间地训练写作,才能发表作品、走上写作之路、被称为:诗人。

而终于,当我在“青年诗人”的名义下面对周围的人,参加文学活动时,我内心仍是“忧惧”的,仍然有一种不自信和不确定:对自己理解、表达生活能力的不自信,对诗歌名义下自己能走多远不确定。虽然我一直默默地大量、系统地读书,但不是科班出身,从一开始读不太懂到满满理解和游客自己的思考,再到后来忍不住想就一个话题一个意象同大师对话,直至拿起笔把自己心里最直白的感触写出来。我经历了从馆藏资料员到诗歌写作者最初期的裂变。诗歌写作几乎是我业余生活的去全部,更是我生命源动力的力量涌动,工作之余我的空间就只是“诗歌”。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以为诗歌写作是个体表达情感、抒发内心的一种方式,羞于或说怯于把自己的心灵呓语呈现给大家,但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身边一位搞文学评论的朋友,无意中在手机上看到我的诗,她的惊奇又惊喜的表情给我很大的鼓励,这也是我的诗作第一次得到夸赞。接下来,朋友李浩把我的诗歌推荐给郁葱老师,变成诗歌刊物上的铅字,变成朋友们和我聊天时的话题,变成周围同事对我新的认识和肯定,自我内心的独白,更成了我与世界交流的方式。

不止一次有人问我为什么执意要写诗,我选择不回答,我只是回应了最热情的微笑和坚定的眼神,那是延续了我性格里的执拗和善良的回答。我要写出淋漓抒怀内心的文字,写出从心理解阐释世界的文字;我在诗行中寻找御岁月流逝和年华老去的力量,在节奏中感受孤独、静谧和宏阔、浩大。我自认为心境单纯善良,我愿意在美丽的语境中,描摹岁月之殇,我写作时,把内心深处的挣扎和对现实的对抗抒发得淋漓尽致。期待阅读者进入到我的文字时,能时刻感受到淡泊美丽的文字下面,是令你颤抖的泪滴,是有温度、真正感动人、有疼痛的诗歌。文字中,随我逃离片刻尘世时,分享我生命体验生活感受的每一个点滴。

作为“80后”一代,不羁、任性、叛逆都成为我们青春与成长的标签。就如杨庆祥《80后,怎么办》一书中所说,我们是“失败的一代”,我们要站立起来,用身体里最初的萌动来发声。关于诗歌写作,我想说的是——我愿意把自己藏匿在黑暗的宝箱深处,打开箱子的时候天空会挂起一颗给人们光亮的石头。我要扔弃所有的嘈杂,让自己静下来,听听心里的声音,那是我诗歌的声音。我要用自己对于生命、情感、尘世的自我最本真的触动来写作,顺着光明的地方走下去。虽然已经走过了青春年少,虽然生活已经被大浪拍打的遍体伤痛,但是我依旧选择优美地转身,划出没有缝隙的弧线。

生命中的采石场

文/钟吾明月

我觉得今天跟佳明谈话的时机刚刚好。中午时间,我把他叫到了办公桌前。

对一个处于成长中的孩子来说,中学真的是一个关键的阶段。佳明在象牙塔下安然生长,长势迅猛,不觉间已经嗅到了花季的馨香领略了雨季的空蒙。

高二来临,能说会道的两片嘴唇上下有了渐趋燎原的胡须,“我要飞得更高”的呐喊明显伴随着浑厚的沙哑。身体的快速发育必定带来思想的涟漪乃至洪流,最近一个月,这在佳明的身上表现得越来越明显了。

佳明早在寒假就迷恋上了网络游戏。开学后稍有收敛,但最终难以控制。先是隔三差五得迟到,接着旷课逃学,撒各种谎为自己开脱。后来索性懒得再解释什么,呆在网吧里仿佛一块久粘地板的口香糖,愣是拽不开来。哪怕勉强在学校里,也会把班级搞得人心惶惶:顶撞老师,辱骂同学,破坏公物……

这孩子,怎么了?佳明的父母很困惑。初中直至高一结束时,佳明还是一个勤学懂事的孩子哩。

再不狠下心来,这孩子就废了。作为一个老班主任的我绝不是在危言耸听,俗话说“行百里者半九十”,稍有松懈,功亏一篑。孩子成长的每一步都不能麻痹大意啊。

生活展现在我们面前的并不仅仅是温情脉脉的抚摸,有时还会亮出它锋利无比的牙齿。这世间,多少成年人自诩为智者,却禁不住那些所谓的喧嚣和浮华的诱惑,几近迷失难以回头。更何况一个单纯的孩子呢?佳明还小,他不知道这个名叫“成长”的家伙其实很复杂。

得和孩子一起度过难关,得拿出“熬鹰”的决心来!

如果说“熬鹰”是人与鹰的一次彻头彻尾的肉体与精神全面较量,如果佳明自己把自己看成了一只羽翼已经丰满雏鹰的话。那么,我和佳明的父母亲无疑就是那些坚毅的又狠心的熬鹰人。

不错,我们都把佳明看成了一只鹰。只是这只正要展翅的雏鹰尚未飞得高远就目空寰宇,亮出的利爪和尖喙差点误伤了那些把他视为心间宝贝的人们。在他尚未形成乖张暴戾的丑陋性格之前,采取必要的措施消磨他的野性使他回归谦和势在必行。

既然道理在佳明那里是苍白的,就该让他身体力行。这也正应了“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的道理。

这几天在家都干啥呢?

我跟爸爸在人力市场等活干,推石子扛沙子;跟妈妈去酒店顺菜刷盘子;还在自家的水产干货门市帮了两天活。

没干点技术含量的活计啊?

没技术,我干不来。

我知道他会这么说的,从他主动要求返回学校的那一刻起,我相信可以和佳明成功对话。

我把目光转向了办公桌左侧的鱼缸,这个鱼缸不养鱼,养的是几块或朴拙或玲珑的石头。我跟佳明说讲个故事给你听听吧,关于这些石头的,也是关于我的。

其实,我也知道的,佳明新近也收集了一些小石头养在一个精致的水晶匣子里。他的妈妈给我提供的讯息。我想这应该跟我要讲的故事遥相契合。也许吧,要真的是那样的话,佳明的思想工作应该更好做些。

高三那年,我终于从倍感厌倦的校园走出来了。只是和那些金榜题名意气风发毫无关联,我连高考试卷的庐山真面都未能瞻仰便倒在了预选上。看我没心没肺又无所适从的样子,本家三哥就说“跟我去山上采石头吧”,我说“去呗”!早晚都得触摸生活的,就从冰冷的石头开始吧。

莲花山南坡采石场。

到那第一天我就发现自己恐高,因为我在用安全绳爬到不到五米的高处就头晕;第二天我知道自己的“孔武有力”是纯属虚构,因为我吊在半空手拿锤子击打钢钎的声音里伴随着工友的戏谑;第三天我发现在书上所学到的理化知识用不到实际的开山爆破中……除了出点苦力外我再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我告诫自己哪怕咬牙也要坚持,我不是个“废物”。在一周后,我形如枯槁,身心俱废了。莲花山的南麓不远处就是一条山溪,常年清波回旋,一路流泻。沿岸茂林修竹,碧苔翠蔓。河床里满布着经年水流磨洗出的鹅卵。这儿,成了我聊以疗伤的处所。我换工之后常一个人来此黯然神伤,我知道这里再好的美景也不属于我,我无权拥有,因为我的孱弱。是的,我的孱弱!我实在秀不出我的强大!在这儿,我第一次有了书中所说的“白兔拥有月亮”般的挫败感。

本家哥哥早就看出了我的尴尬,他在一次边给我处理脚手的水泡边跟我说“总得给自己一个明白的交代。回到你该去折腾的地方吧,这儿真的不属于你。”我明白本家哥哥在针对我的逃避学业,他照顾我的自尊不会摆明了说我是懦夫的。

本家哥哥搬起了一块重达百斤的巨石高举过头顶狠狠地抛向不远处的另一块巨石,这摸来冰冷的石头在相互碰撞下碎屑迸射,并发出一串耀眼的火花。“这石头有牙齿,它啃得动同样坚硬的石头;这石头遇强则强,只有碰到坚硬,才能迸发激情的火苗。别把日子过成了死水,没出息”。本家哥哥留下了呆立一旁的我径自离开了。

第二天,我告别了本家哥哥重新拿起了书本。在我的案头总会放着几块大小不等的石头:棱角分明的那块带有燃烧后的光斑,平滑圆润色彩斑斓的几个是河床上的鹅卵。我把它们作为了我未来生活中的不大不小的念想,伴随着我一直到了现在。

佳明摊开双手,给我看他手心光亮亮的水泡,这是近几天劳动的纪念。

“老师,您现在讲的这些我都理解。等以后我会跟您分享我那几颗小石子的故事,同样精彩。”

“回首方知天地宽广,不能背离生活渐行渐远。”我捧起那个养着石子的鱼缸郑重放到佳明的怀里“你会比我做得更好”!

其实,关于这些石头我还想跟佳明说好多。那都是我这许多年的生活积淀。诸如“一拳之石取其坚”,“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使卵石臻于完美的,并非锤的打击,而是水的载歌载舞” ……

不过,我并不担心。无论佳明是鹰隼抑或是石头,来日方长。因为生活才是他最好的老师。

父亲的歌

文/蒋明华

父亲是一位煤矿工人,却特别喜欢唱歌,所唱曲目都为情歌,唱歌时深情款款特别投入。

“哥在外面学鸟叫,妹在家中把手摇;爹妈问我望什么,风吹头发用手撩。”

每天父亲一睁眼,就坐在床上开始哼唱,温馨快乐瞬间弥漫儿女们心头。母亲一边弄饭一边嗔怪父亲:“该上班了,你的妹妹在井下等着呢!”

父亲下井总是非常准时,喜欢独自背着工具走在前面,一路唱进去。下班又在最后,再一路唱出来。父亲好像很在乎下井的这种感觉,每当这时,父亲的脚下就万分悠闲,头上的矿灯照出巷道的幽深和寂静。父亲一改平日的低吟浅唱,随着兴趣亮嗓,歌声在巷道中传得很长,一种空旷悠长使人的思维发生一种奇妙的延伸。

不过,父亲一般总是唱得十分文雅,矿工累了时更觉得不过瘾,就嚷:“还有快活一点的吗?换一个,换一个!”

于是,父亲就换一个。大家互相调侃,就这样打打闹闹,似乎一切劳累都在歌声中消融了。

父亲还有一种场合也会将歌唱得极富情调。

这就是父亲一个人上山采药,父亲为什么懂一些草药,儿女们也知道,父亲长年在井下采煤,少不了磕磕碰碰,常替人治伤,而且分文不取。到深山密林,父亲就情绪热烈,放开喉咙唱起来。这时,清溪潺潺,百鸟和鸣,山谷回应,情景交融。也只有这时,父亲的歌才充分显示出迷人的魅力!

“高山高岭高顶天,望到哥家炊火烟;何时盼到哥家去,冷水饭泡也清甜。”……

不知不觉天色将晚,唱够了,药也采好了,父亲又一路轻松下山来。第二天不误上班,仍然精神饱满。

早些年,父亲在井下的一次抢险中被矸石砸掉一颗门牙,一笑就露缺口,说话漏风,喷唾沫星子,唱歌也咬不准音节,使父亲的唯一爱好大打折扣;于是下决心补了颗金牙,只要父亲一张口,那颗金牙就会闪闪发光。好多年以后,邻居王大伯还十分郑重地告诉儿女们:“那可是纯金的!那年头就要七块钱,整整七块钱哪!”

父亲如此珍惜口腔的完整,终于使沉寂了一段时间的歌声又响了起来。然而,父亲的歌声再一次沉寂下去,而且再也没有恢复。

父亲替人治伤,一般情况下,就用特制的小木锤将草叶轻轻捣烂。家中还预备有几个粗砂钵,用来磨那种风干的药物根茎。酒也是常备的,为拌药之用。治伤时,先将伤者的伤口清理好,再将捣烂拌匀的药物在酒上加热到一定程度,赶紧敷在伤处,还要盖上一张阔大的绿叶,然后用净布缠住,第三天便能见效。父亲说他治伤有两个与众不同:一是草叶捣烂的方式,二是酒的温度,二者都使用得当,恰到好处,药物才最有效力。

那一年春天,父亲班里的石头班长左脚背被铁器砍伤,仍然坚持上班,后来红肿溃烂,矿医院说必须住院治疗,否则还会恶化。可石头班长不肯住院,怕耽误生产。父亲就与石头班长同进同出,还到他家里给他治疗,每天为他换药,做得特别勤快仔细。奇怪的是,石头的伤总不见好。于是父亲就将最好的酒拿出来用,又大口大口地咀嚼草药,嘴角流出绿色的汁液,不断地打着干呃,眼泪都流出来了。

“师傅,那样难受,就别嚼了!捣烂不一样吗?”石头极力劝阻父亲。

“这样好,嚼得均匀,人的口水也是有药力的。”父亲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使用这种办法。

整整一个多月,石头班长的脚终于好了,年底还被评为矿里的标兵。到这时,人们才发现父亲许久没有唱歌了!儿女们有一天看到父亲独自坐在镜子面前发呆,镜子里父亲的嘴微微张开,牙齿全都发黄发黑,那颗金牙也变了颜色,不再闪光了。长期咀嚼草药,父亲的口腔受到严重损坏,牙齿就这样慢慢地坏下去。

没有好的牙齿,没有歌声,父亲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

两城及其他

文/李新军

两城是个耳熟能详的地名,隔着宽阔的微山湖看着我们。我住在湖西五十年,曾经有过很多次到对岸的机会,最后都没有成行。湖畔独特的意境,似乎都在置身于山水中的举目远眺,可是在微山湖畔,我们除了看到几座不大的山,常年累月地耸立于浩淼水波中,根本看不到两城的影子。两城,就这样藏匿在悠远蓝天下,让泛青的草莽湖泊将它包裹起来。

很多时候,以为两城隔着湖,路途遥远,就放弃了认识它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也就不顾及舟车劳顿,绕过半个湖,看看两城什么模样。

头天还在放假,我散步到观德斋。品茗之间,向斋主询问两城的情况,他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只说那是个小地方,没有什么看的。一个小地方,怎么可以引起人的兴致,坐落在湖西岸的谷亭也是小地方,他居住其间,还可以看到对岸的小,可见这个两城有多么小了。给我的大致印象,两城是湖岸边的小渔村,与附近马坡、鲁桥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但是,这并没有打消我的好奇。隔着一道碧水蓝天,那个隐匿的渔村,似乎对我越来越有吸引力了。

车从滨湖大道上行驶,其实就是沿着湖岸看野湖之美,而且到济宁路途减少近半。西岸的村庄,散落在平坦与青绿之间,让人看不到哪里是湖泊,哪里是田野。湖堤内筑起很多塘坝,一抹天空,正在泛出绿色。绿,是大面积的,望不到尽头,只是渐行渐淡,让我猜想这种颜色流淌到对岸两城,也该是清爽骄人的。绕过湖的最顶端,进入济宁南环车道,湖开始在眼睛中消失了,以至看不到湖岸边的树梢,是正在随风摇摆呢,还是处子般文静地站在那里,享受春风的沐浴。春天是恋爱的季节,湖泊里的动物和植物们,都在寻找自己心仪的对象,而两城,正是我蒙胧际会与寻找的恋人。她会接纳我吗?

两城比我想象的路途要近多了。湖西修了滨湖大道,湖东又修了新南二环,不用向过去那样绕很远的道。过京杭运河特大桥,再行不远即下南二环,又沿着湖平行而驶了。老公路上,偶尔有破败的迹象,两侧种植了树木,指引着我们。过马坡、鲁桥,两个镇就建在路边,街市上商铺林立,行人如梭,比湖西街镇的建筑物差不多。商业化的布局与展示,让我感到有点失望。原来湖这边儿,也是这个样子。

再往前走,发现公路修在山上。我坐的一侧,田畴泛绿,更远处是挺拔的的白杨林,好像低洼处有水的萌动。路上有尘埃,果然有家大型水泥厂建在山上。我所居住的湖西没有山峦,哪怕在平原上有起伏的去处,也能开阔起我们的眼界。而在两城,最好的风景或许就是山峦了。我们在公路上行驶,山下有连绵的树林和成片房屋。就这样看着风景走过了。车再调头,过水泥厂,然后左转。下山的路,并不陡峭,问过几位当地老乡,告诉我们这里是两城。看得出,当地人依山傍水而居,包括几位抱孩子的女人、出租车司机、派出所干警和个子不高的男人,她们质朴淳厚的让我想到居住于桃花源的人们。车子按照指引继续行走,是在与大山之上公路平行的乡村公路上。道路狭窄,两边种着树,有的树已经长出参天大树,给水泥路遮出阴晾来。在山上看到的绿色,是大面积的蒜田,蒜苗大概有一尺长了。同车的朋友告诉我,因为地处偏僻,这里的大蒜要比湖西低,每年如此。

车子终于到了尽头。石头垒起的房屋、院墙和街巷,皆若在城市看不到的往事,让你感觉到时空是否倒流了。很多乡村在文明诱使下,改变了自己彼具特色的建筑格局,而在两城,我的对岸,竟然看到了湖畔稀罕的石头房子。大湖苍苍,山峦到了这里,就不肯再往前行走了,既便是被山神用鞭子驱使,它们也绝不再向前走一步。原来我的对岸,是山的模样。虽然山头上有水泥厂,山峦也没有抹上青黛,可依然是山不是。山坡上,那些田地里的大蒜,现在也吐着绿不是。还有再洼处的地方,隔着浓郁的密不透风的嫩绿鹅黄,肯定就是泛起青波的微山湖了。我的好奇,不是这山。在我的梦境里,山的确出现过,它们巍峨,透过树梢,看着对岸。我好奇的,是这里用石头垒起的房屋。看得出如此坚毅,青苍,在阳光下展露出大地的筋骨。石头屋子都不高,每家院落不算大,整个村子显得紧凑密实。小巷宽约三米,碎石板砌成的路,依着山势起伏不定。除了木质的大门,几乎所有都是石头打制的。门刷成黑色,上面贴着春节时的对联,由于风吹雨淋,看着更加残破无助。我要找的这家,房后的宅基还空置着,屋厢内需要很多土石填充,他家的房子干脆倒塌了,房顶仅有房梁支撑着,犹如支撑着空荡的灵魂。听到车响,左邻右舍都有人出来了,好奇地回答着我们。湖边的人,皆如我的湖西人家,他们打渔摸虾,搞水上运输,在水里摸爬滚打,也养成了水的性格,清洁得让人不忍卒读,以为这就是明澈,这就是朴素。

染绿的两城,石头垒起的两城,才是真正的对岸。这遍地绿色和石头房子极其宝贵,它们比山头的那家水泥厂岁数还要大,价值还要多。如果寻找湖畔韵味,在山顶的那家水泥厂里,你只能看到我们赖以维持雅致品味和今后生活的资源,正在被机器和金钱所蚕食。

我以为我的对岸就在眼前,那些散发着神秘气息的树林后面,是不是我熟悉的湖水,它们知道我来了,看看陌生的风景,然后走开。我找不到驶向湖泽的道路,或许就没有了路,都是勤劳的两城人种植的土地,顺着山势,直达湖岸。我真得没有机会跟湖水握个手了,我的爱抚都在湖畔的青石墙壁上,那个地方印下了我的掌纹,告诉山神,我来了。

曹操在《观沧海》中有云: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我来两城,虽未观湖,可看到了伸向大湖的山,其情景莫不如似观沧海者也。

两城,我的对岸。

4月13日,周日。连续睡了两天,到了傍晚,身上的病症才渐行退去。病是自己找来的,周五到县党校学习,临结束时,组织播放了《焦裕录》,看完散场,看到天空中飘着雨丝。又到县委三楼文联找张主席取资料,原来是我被评为第二届齐鲁文化之星的公示。聊天。汇报作协工作。出来取车子时,雨下得更大了。觉得今年雨水少,在小雨中漫步,该是不错的选择。于是,骑上我的自行车,享受雨水带来的清凉。从县委到我的单位要有五六里路,到了单位,身上单衣和牛仔裤都湿透了,自己变作落汤鸡,看来浪漫总要付出代价。晚上有症状了,身上骨节酸痛,不想动弹。家里领导已经到城里两天了,夜里打来电话,问我吃得什么。我还想吃什么。大量饮水,甚至家里放置的饮料也拿来放在床头,半夜端起喝上几口。周六睡到10时,还不想起床,身上冷汗直冒,只好再翻出绒裤和线衣线裤穿在身上。脑袋发胀,量血压,高压升到170,低压110,原来忘记吃降压药,连忙补上。从周五下班到家,到周日吃了4顿面条。我突然发现原来面条还有多种调味法,只是所有美味在我嘴里如同嚼蜡。周四晚,到成功书店说我的书销售情况,又买了《简明中国道教史》,读了几页,寡然无味,放下。干脆读《宋词三百》,又搬来一本《传世藏书》,不管写得什么,翻开就读起来。《抱朴子内篇》、《黄庭经》、《楞严经》翻过,现在读《妙法莲华经》,果然内心清静下来。

我在床上,写出下面这首题为《奔跑》的诗,为这次自由浪漫的骑行做个纪念。

大街上只有我

还有身下

跟我奔跑的自行车

那些围观的楼房和汽车

被暧昧有趣的雨丝

缠裹在朦胧中

天上有好大的飞娥

正在抽丝做茧

我默不作声

有一万条冰冷雨丝

打在穿着单薄的身上

有一万条执着信念

从心底冒出汽泡

不想隔窗观雨被茧包裹

尽管房子车子都很好看

以及她们猜想 或者怀疑

这个疯狂举动如何不可思议

我的内心深处

此时 只有奔跑的欲望

我在下面挑石头,她用橘子砸我

文/逍遥子

昨晚 !老夫远远瞧见一位小女孩站在我们工地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们挑水泥的队伍往山上爬,汗流浃背的我肩膀上压着扁担,双手抓住撮箕,撮箕里面是沉重的水泥,宽大的撮箕一边装着半包水泥,大人们称我们三爷子一样高,由于交通不便,三级电站需要在山顶上修挡水槽,所以需要一大批人挑水泥,沙子等等,我亦步亦趋的向山顶上爬去,水泥压得我只能把牙齿咬着。

挑水泥的人很多,我是队伍里特别年轻的一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用各种各样的工具,背的,挑的,哨子声,吆喝声震荡山谷,上上下下的人们简直把这条小路挤得水泄不通,密密麻麻的人群既显得闹热,又好玩开心。

路不宽,峭壁特别多,有时候彼此相互之间拉一下才能爬上去,为了不阻扰别人路过,我只能一个劲的爬啊!爬的,爬得脚耙手软,爬得头昏脑胀,爬的耳朵两边嗡嗡作响,爬的额头上不停的冒出汗珠,到了平地我转动肩膀上的担子,歇歇脚拂去汗珠,俯视周围,瞧见不远处有了火辣辣的太阳,原来自己已经爬上顶了。

眼前出现一片黄橙橙的稻谷,红灿灿的辣椒地,许多户人家,还有狗与主人在工地晃来晃去,包谷胡须已经萎缩,风一吹叶子发出咔咔的响声,一阵微风吹过,心里有一丝丝凉意,感觉秋天已经到来,此情此景,我不由自主的发出吼声,消除一个小时左右爬上的疲劳与辛酸,哎!在走几步就到工地了。

我俯视谷底一切尽收眼底,一瞬间浮想联翩,多么美丽的地方啊!如果能够有个相机就更美了,把挑水泥的大军做个留念该多好啊!在这风景如画的坡山爬上爬下,大家都喊爬山还不够怕,下谷去就逐脚,说归说,每天都是天刚刚亮爬到墨墨黑,来来回回十几次,天天爬天天非常兴奋,主要是搬上一包水泥就可以一块工钱啊!

矗立在山脚下的电站,对面一条马路是去外面唯一通道,马路与电厂中间隔着一条小河,小河清澈见底,河流中大小鱼儿肆无忌惮的嬉戏,横七竖八的山沟流淌的溪水汇集在这里,这条河流养育着各色各样的植物,四周围的大山堵住天上的太阳,仿佛这里的植物盘古开天地没有见过阳光,魔芋苗嫩芽芽的,有小碗口那样粗,竹叶青草绿油油的,你压住我我压住你,一起向上面成长而东倒西歪,地层下树叶铺底,昆虫颇多,岩石边一种药材拔岩姜铺天盖地,野生动物石鸡,毒蛇,各种各样应有尽有,如壁的山蜂形成各色各样的狭沟,狭沟里绿野飞花,好不美丽,弯弯曲曲的上坡路像一根白色的线条镶嵌在大山中,人们挑着水泥就像一些些蚂蚁在移动,而且一直一直向山顶绕去。

路边,阔叶林,常青树,灌木林拔地而起,看见一些笔直的树木让人感慨,山上有直树,人间有直人油然而生,虽然树木能够挡住一些景观,未免还有让人惊心动魄一面,一层层的清石岩好像就要滑下,闪闪发光的刀削岩与太阳光互射,让你眼睛发花,纷纷很快就会垮下来似。

路过的人不敢怠慢,一步也不遗余力的爬,哪怕筋疲力尽,到了半山腰山势突然鼓起,挑担的人随着岩石底下忽上忽下,窜来窜去,随着小路转弯抹角的爬到岩石的断层“二台”,向外面不敢张望,稍一不慎就会人毁泥亡,大家小心翼翼,猫着头,低下腰,拉着岩石上的树枝,专注的走路不朝外面瞧,亦不说话,仿佛已经踏入地狱一般,默默的走,慢慢熬过鬼门关,只等咔嚓一响,咋!愈怕愈不能,刚刚爬过岩石,逃出悬崖又是直上的陡坡,发麻的肩膀硬生生的起泡,流血,溃烂,然后形成老茧,即使来到平地不敢睁眼回头,因为这里完全可以看见路过的全部,卸下担子,稍稍休息我胆大的把头靠在腿部,猫着腰向下瞧瞧,可是已经吓得半死。

在这庞大的工程做事,天天都会调动工作,好奇的我不管是在工地挑石头,还是去机房挑水泥,能够休息我独自一人常常站在一根巨大的石柱下,想着,望着,叹息,这里是不是有个有趣的故事。

我抠着脑袋,无限感慨,即使从不能见到太阳的河底爬到有人烟的寨子,还是不知道自己怎么爬上来的?到处都是沟壑纵横,到处都是溪水潺孱,甚至连猴子路过喊爹叫娘,自己岂不成为神仙般的人物亦!突然间小女孩拍怕我的肩膀,递给我一包东西,然后说你想什么都发呆了?

我接过口袋,打量一下里面,原来是给俺洗的衣裤,是我在大山认识的一位美女叫小美,于是笑呵呵的说感谢你,我们目视对方,突然发觉她一对乌黑乌黑的大眼睛,如同两颗黑珍珠,镶嵌在红润的小脸上,特别特别有神,我心情激动,跳将起来准备拥抱,不知被何物撞击,我忽然惊醒原来是南柯一梦。

美女的出现,一下子打乱我的睡梦,同样让我大汗淋漓,已经在老夫心里沉睡了三十几年的秘密暴露无疑,她的音容笑貌还是那样天真,儿时的故事新一轮又会折磨我许久。

那时,刚刚离开学校的我,读到了高中已经是当年农村年轻人的尽头,秀才不像,在家里不愿意与父母在地里劳动,加上家里确实需要些零用钱,本来就不爱劳动的我,在父母面前拍拍胸脯,出去碰碰运气,自以为嘴巴乖,脑袋灵活,一股牛脾气,还怕不能寻找到好的活计,抱着这样的想法就出门为家里找点钱啥的!

说什么就是不知道当年老夫那里来的那么大的勇气与胆量,儿子现在都二十几岁了,还在学校读书,经常还拒绝我做某些没有与他有关系的事情,比如出去借邻居的东西,或者给客人添茶倒水等等!

读了九年书的我,刚刚踏出校门,傻傻的与几个伙伴,拿着扁担,背着铺盖,离开父母,就像现在的人讨米一样,只不过还带着粮食,在几个伙伴父母的眼皮底下,浩浩荡荡的离开自己的家,每个家庭孩子颇多,那里像如今的孩子,出门怕他们不知道东西南北!我与伙伴们高高兴兴,肆无忌惮的出发了,其实是去淘金的!

我们出发了!大家没有想好,往那个方向去呢?大家异口同声龙头沟在修电站,那里应该需要工人,几十里路程我们连奔带跑,满身是汗,全身是泥,像打仗一样,来到这个地方,运气好那几天是当端午节,好多的人回家过节去了,农民有过端午节的习惯,工地不能停工,所以我们轻而易举的寻找到活计!

看见我们是一群小孩子,管事的派我们去挑石头,八元钱一丈,想什么时间结账都可以,我们说干就干,不要看我们年纪小,可是我们有的是力气,不像那些大人一下子挑好多,但是来得快,去的快,而且不伤身体,大家抱着不管自己找多少钱也无所谓,所以心里没有压力,玩一会做一会,逍遥极了,同时得到大家的认同,开心的同时抽时间瞧瞧周围的美丽的景色!

哇!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山!需要仰头还看不见山顶,山上的石块好像就要倒下来似的,越看越觉得有问题,特别是那块巨大的枯石,石头的底部很小,顶部越来越大摇摇欲坠似,但是又像擎天之柱一样,紧紧盯住上面的各种树木,大家络绎不绝的赞叹。

不仅如此,到处是各式各样的树木,那一朵朵巨大的树冠,像雨伞一样挡住下面的小树木,一层一层的叠着,起起伏伏的树木好像有路数一般,河流的上游两边的山好像要合在一起一样,一股滔滔绿水从缝隙挤出,轰轰的流下来,溅得到处是瀑布,白花花的,具体不能听见是那里的水流下来的声音,虽然是非常热的季节可是这里凉丝丝的,我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好怕的,生怕自己被他们压下来!

看着看着,不远处几个人朝这里走来,原来是管事的来到我面前,嘴巴张开的好大,我以为她在批评,还不停的招手,她是一位阿姨,看见任何人就一脸笑,知道我没有听见她说的话就拉过我,把嘴巴处在我耳朵边,说需要我们去另外一个地方做事情,然后还嘟嘟嘴,意思跟着她走。

这里没有阳光,多么想出去晒一晒太阳,爬了一个多小时,天空豁然开朗,人突然新鲜许多,看见几个不好过去的地方,阿姨还过来拉住我的手,终于到了需要去的地方我们一起笑了,好开心的!

一股好久没有瞧见的影子,像亲热的伙伴一样扑来,虽然觉得很热,感觉就是心情特别开朗,我情不自禁,哇了一声!上面的山比下面的山还要漂亮,到处山清水秀,随便看去到处是流水,遥遥无边无际的水田,绿油油的稻谷,有的好像要开花了,有点含苞待放,还有的羞涩的低着头,还有一米多高烟叶,成片成片的,我跳起来,咆哮着,好美丽啊!好美丽!

心里想一方水土养活一方人,工地上大家认为我们几个只是一班小孩子,只是来看看热闹,起不了大的作为,反正我们就是开心,只是为了想象中的电灯而骄傲!

工地不远处一股巨大的水哗哗的向下面流去,好多户人家就坐落在左右,都是吊脚楼,青石板铺地,每家每户喂有狗子,时不时看见周围的叔叔阿姨们出来与认识的叔叔伯伯们聊天,又来了几个孩子啊!好多年轻女孩在叫父母回家吃饭,我顺势望去,巨大的寨子上空冒出浓浓的炊烟。

由于工地与农户接近,一些女孩吃饭亦端出来吃,小女孩们像小猫一样嬉戏,你看看我碗里是什么?我夹一下你的菜,非常快乐好自在的!有些女孩与自己年龄相仿,天天如此,我不禁暗叹,谈笑自若非美女耶!大家虽然没有交谈,已经习惯点头,不管是美女说地方口语?还是在做自己的工作,出于工程进度考虑,指挥部每家每户安排一些人住下,我们亦安排在一户姓姚的家庭借住,很快就是两个月。

工地周围看样子是个不错的地方,偶尔可以瞧见橘子树,时不时树尖尖几个橘子绕来绕去,这里最多还是柿子,板栗与黑桃,山中的果木数不胜数,秋天的今天橘子开始红了,周围的人家比较熟悉了,哪家有橘子,哪家有美女,基本上所有的一切了如指掌。

周围美女颇多,一个比一个靓丽,漂亮,自信,有的身材高高挑挑,虽然在地里劳动,走起路像城市的模特袅娜多姿,有的像面若桃花,非常迷人,有的像红辣椒,一对眼睛火辣辣的,虽然没有城里人那样漂亮的衣服,同样衬托出她们曲线的美。

其中,有一位女孩背着背篓,扎着羊角形的辫子,穿着花布衣服,脚穿得是自己做的布鞋,常常在旁边地里打猪草,一直把背篓装满为止才悄悄离去,有时候背着苕藤,手里还提着打湿的鞋子,路过时还要瞧瞧我们,然后爬坎上坡来到一株黑桃树下靠着。

只看见过一会,菜叶,葱蒜一大把拿在手里,接着东瞧瞧西望望,看看地里少了什么没有?她特别关注的是几颗橘子树,好像还在哪里数数,然后偏着头瞧树中间的橘子,橘子树四面是豇豆,玉米,南瓜围住,外坎是平地,是一大片烟叶,一行行,一直一直沿着我们工地升过去。

女孩经常在菜地找菜,刚开始时常常趴在树旁向下面瞧瞧,随后一屁股坐在树杈上,高兴得嘴巴唱歌,脚随着节拍甩来甩去,只是手没有舞起来,时短时长,很自在的,天天如此,那一次我终于听明白了,“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是否每个妹妹那么憔悴,”,因为这支歌曲俺亦挺喜欢唱的,就跟着来了几句,“她的心悴,我的心悴,是否都是你呀你开心的伤悲?”听见下面有人对唱,赶忙停下来,工地的人们哈哈大笑,她觉得不好意思,爬起来就背起背篓急忙回家,一步一回头看着我,因为大家帮忙指正我,她好害羞的。

过些天没有看见她来找菜,心里怪兹兹的味道,确实不知道原因,周围的人们家家户户都在搬包谷,心里想是忙去了她不会来,满脑子的心思没有地方诉说,常常望去几次都是一位中年妇女找菜,估计是***妈,那颗黑桃树下占时安静了。

岂知,一天她背着包谷,手里拿着打杵,迈开矫健的步子,背上背的是一件奇怪的运输工具,下节是背篓,上节与大筐连接为一体,形成巨大的口子,满满一筐包谷压在她身上,想瞧瞧我们显得力不从心,既没有唱歌,亦没有大声笑,悄悄的来,偷偷的过去。

看见她路过,工地上一些好事的叔叔,兄弟,故意开玩笑,指着我说那天姑娘在上面唱歌,你在下面瞎打岔,还不快点帮忙姑娘把包谷送过去,姑娘听见笑笑,露出红粉,眼睛斜斜的扫射我一下,工作不能耽误,心里亦没有认真,只是姑娘去了坡上,我还在原地呆呆的看着。

有天姑娘从我们工地旁边经过,泥鳅似的我躲闪不及,发现她根本就心不在焉,是不是看见我失魂落魄的缘故?偶尔瞧瞧她!有点少女在害羞那种意思,由于挑石头很远,鼓起勇气躲在角落与她交流了几分钟,她用浓浓的大山口音问我,“你是万寨的啊?”“是的,芷药坪的,”,草草几句导出这些天的相见目的,姑娘别去,知道原来她叫小美,我敲敲头告诉自己淡定,如此美女,岂能多看,不要花了心思,打烂自己的宗旨。

过了几天,可能是包谷下完了,小美仍然在上面唱歌,举起挖锄挖地里的包谷嘟嘟,可能是准备种萝卜,白菜等等吧!“多年以后,我想问一声,我是不是还在你梦中”,这歌声深深的刺激着我,可是想唱又唱不出来,“多年以后,我想说一声,你是我一生一世的情”一下卡在自己喉咙边,心急我去拿衣服擦汗,忽然几个橘子从衣服蔸里面跌下来。

我!吓了一跳,目视着橘子,心里想啊!我可没有偷别人的啊?我可是冤枉的啊!我的两个伙伴看见了,笑嘻嘻的说二哥你好啊!哪里弄来这么多橘子,我们要,嘻嘻哈哈的大笑,我没有看周围,不管那个朋友给的,反正来到我们这班如饥似渴的家伙面前,吃了再说,与其他的叔叔,伯伯一起享受,岂知大家吃了还卖乖,七嘴八舌的说一定是那位相好的女孩子送给我的,不然,为什么橘子会偷偷爬到你衣服里面来了呢?

大家吃橘子,我嘴巴含着橘子,装作穿衣服,朝上面一看,看见她在那个黑桃树,看见她嘴巴鼓鼓的,很不高兴的样子,用手挡住半边脸,其实,还不是偷偷的看着下面的我们一举一动,鼓起嘴巴可能是恨我把橘子发给大家吃了,看见她甩甩手,扬长而去。

从此,每天大家借此机会笑话我,其实他们也得点精神享受吧!干活说女人,就显得不累,可是我自己就是开心不起来,经常在寻找理由,哪怕是给我一点点,橘子在自己衣服里,是可以用不小心掉下来可以解释得清楚吗?倘若橘子滚下来稍稍偏离点还够我衣服挡住吗?

小美几天没有出来,可是每天晚上在梦中看见她,她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分明像欲哭的征兆,穿着透明的白衣服,身高一米六左右,头发扎着一个小辫子,像白衣处子一样亭亭玉立在我眼前。

见风使舵的我,忽然想起她几次经过我身边的表情,我挑石头,石头压得我咬牙的样子,那点点灵犀的眼光我是清楚的,看见我汗淋淋的她往自己兜摸出手巾,拿起只是瞧瞧,然后甩甩头!

过了一段时间,大家已经习惯了我们的交往,没有人在笑我了,一天休息的时候,突然脑袋上扑!扑!几个橘子从天而降,还有黑桃,我没有好奇,同样我没有告诉大家,一个一个的收入囊中。

仰望上面的她,不禁笑笑,只看见她呼啦呼啦的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看我眼馋的神情,由于转弯过快她不小心倒下,我心一紧,准备上去扯她,止步仔细想了想,男女授受不亲,岂能草率,还是有点犹豫,许久看见她真的不动,眼睛不眨的看着我,有点失望的感觉,我慌不择路,疯狂爬上去就拉起她,而不敢瞧见她的脸,怕自己太激动,就准备离开,她稍微站起来一下,感觉特别吃亏的,不仅不能走路,只是一个劲的看着我脸庞,是少女那种幼稚的感觉,我护着她走她不仅不同意,看看自己的腿,轻轻的捏一下意思要我背她回家。

下面的人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笑个不停,一声接着一声的喊,要他背,要他背啊!背啊!他们叫着我的名字,我甩甩头意思是不敢,工地上的热情促成她不言语,傻傻的看着我,她疼痛的表情让我不能说服自己,便弯下腰让她趴在我背上,双臂拉着她肉感的大腿,亦步亦趋慢慢爬着,她把脸挨在我的耳朵上,一股刺鼻的气味扑来,像山茶花一般迷人,好香的,好香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背起 的是杨玉环,心里暗暗想!

背着她进了大门,轻轻的准备放下,那里知道她摇滚似的跳下来,埋着头笑,几个房间有叽叽喳喳的说话,转眼之间好多美女齐聚一堂,挤满堂屋,个个美若天仙,一个个美女目不转睛的瞪着我,围着我,个个高兴的眼睛像豌豆角一样转来转去的笑,好似《西游记》里面女儿国的公主们!我居然是唐僧了!

就是经过那一次,我们彻底的以好朋友自居,遇见下雨天就一起乐呵,作为挑石头的我,没有目标,没有理想,遇见艳如桃花,美貌异常的小美,此生足矣!每一次与她一起心里就热乎乎的,她胸襟荡荡然如一泓秋水,我已经明白,在这个大山里认识她亦是必然,也是巧合。

时间过的非常快,眨眼就是冬天了,大山村子里面的人们各自忙活,栽洋芋的,拉牛耕地的,有时候偶去吃他们煮的包谷米饭,烤洋芋吃,炒包谷子嚼,那时起小美经常给我洗衣服,看见我的手指到处是口子,给我雪花膏擦,常常催我扒去脏衣服好洗干净,下大雪还要帮忙烤,做苦活的我哪里有多少衣裤,从此我是工地上穿得最干净的人。

有时候我帮忙她家推推磨,挑挑水,搬一些柴火,大家把我当自己人看待,长期邀请我去她家里吃肉喝酒,烤火等等,有时觉得惭愧,一毛不拔的我居然与天仙般漂亮的她做朋友,不知道她从哪里看得起我?关心我?还是内心喜欢?如此美女!现在一直没有弄明白这个道理,是不是天公作美?

一次偶然,我的二伯回家与父母说起我的与姑娘的交往,父母不高兴,他们心目中有了人选,亦是原来的亲戚,于是带消息与我,希望我不要如此过分,过了一些天,天天下大雪,本想寻找机会告诉她我准备回家过年,可是她去集市买衣服去了,好在那晚她回家,穿着一件淡红色的棉衣,高高兴兴跑到我的住处,给我一包大公鸡香烟,我吸着香烟,瞧着她自言自语太美了!太美了!

那夜鹅毛大雪,外面的风呼呼的吹,我心情浮躁,没有感觉一点凉意,以至于心事重重,到天亮没有睡着,就这样偷偷离去,说明我不讲意气,天刚麻麻亮,二伯拉起我,叫上几个伙伴,踩着大雪,摸着树枝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大山。

我与小美认识几个月,其实彼此很开心的,她!一次次告诉我,想去我家乡瞧瞧,几乎恳求,我不辞而别,据说她真的来寻找过我,那一年我回家之后,父母苦苦逼我与人定婚,腊月二十八那天我出门逍遥,四海为家,别人谈年过节,我偷偷的挖别人地里的萝卜吃,闻见酒肉香,就离人家远点,后来漂亮的小美来到我家里,我父母知道缘由时无不赞叹,如今不知道她如何?

突然梦见与小美过去的故事,心里不禁感慨,难道美女真的薄命吗?也许小美现在是贵妇人了,她经常告诉我她想出大山玩一玩,在当时我连自己都没有办法保护的小男孩,只有偷偷的想,出了流泪,愧疚还能如何?

好小美!希望你过的比我好,自从过了那一天,那一年以后,你的音容笑貌自始至终迷着我,鼓励着我,激励着我,我以你为动力,虽然没有具体作为,后来努力的学习厨师技术,现在有了房子,有了酒楼,随时随地在打探你的消息,只是想回报你,常常把你放在心里,借着炒菜的机会狠狠的砸锅底,发发脾气,都是因为想你。

虽然几十年了,别人以为我老了无聊,其实我还真的想那一天去她家里瞧瞧呢!然后深深鞠一躬,谢谢你小美!说一句好妹妹,对不起小美!

穿越无名峡谷

文/赖建辉

入秋,我们20名摄友去穿越深山里的一条无名峡谷。

在古报屯新认识的友人一得斋人把摄友们带到峡口,像把一群鸭子赶到了目的地,他便在一旁悠闲自得了。

摄友们一个个拿出装备,相同或不同的镜头,长枪或短炮,“啪啪啪”拍起来。这些镜头还真有点像觅食的鸭嘴,溯溪而上,觅来觅去,啄食峡谷景物。一块石头、一泓水、一段朽木,都有可能被左拍右拍弄上好一会儿。

峡谷长年水流潺潺,滋养峡谷口30来户人家118口人。一得斋人说这条峡谷除了偶尔有屯子人进出,外界人不知道有这峡谷,更不会有外人进入了。他的说法给峡谷增添神秘感。

溪涧流水清澈见底,一些一指或两指大小的鱼儿在水中游戏。山里人管这些小鱼叫石边鱼,石边鱼喜欢生活在清澈见底的溪水里,在石头间穿行或停留。摄友们继续沿溪而上,创作近乎虔诚,或弓腰拍摄,或蹲在浅水里拍摄,或小心翼翼地走在长满青苔的石上取景,惊起一片“小心、小心!”的叫声。

峡谷落差大,溪流形成多级瀑布,如九叠瀑、鸳鸯瀑、彩虹瀑等。在一处瀑布前,我从拍到的照片发现有仙气:瀑布的上端,一个童子在洗浴,他的几米高的身躯仰躺着,流水从他的身上哗哗流过,然后倾泻而下,瀑布像他身上一条遮羞的裙。这个贪玩的童子,头高枕在一个草垫上,他已经沉醉了,舒适的水流过他的身,像给他轻轻抚摸。他睡着了,没人叫醒他,他就这样在这场洗浴中,一洗千年万年,不知不觉,身上、头部五官都长了青苔。在另一个瀑布前,几个调皮童子想攀爬高高的瀑布,化身石头滚上山,不料被一位来洗衣的妇女远远看见,高喊:“石头滚上崖咯!快来看石头滚上悬崖呀!”这一喊不要紧,几个石头就永远一动不动地伏于瀑布前了。太阳出来的时候,瀑布水花飞溅时,水雾里形成彩虹,架起虹桥,那是为童子们架起的走回天庭的桥么?

在峡谷的另一处,一得斋人站在一块巨石旁,问我看出来这像什么吗?我左看右看看不出来。一得斋人又问,知道龙犬吗?看出来了,这块有五六十吨重的石头还真的像个犬头,犬嘴活灵活现。位于溪流中央的这只龙犬,喷出了潺潺溪水,流出峡谷滋养峡谷口的屯子。

心中的巨石

从前有一户人家的菜园摆着一颗大石头,宽度大约有四十公分,高度有十公分。到菜园的人,不小心就会踢到那一颗大石头,不是跌倒就是擦伤。

儿子问:“爸爸,那颗讨厌的石头,为什么不把它挖走?”

爸爸这么回答:“你说那颗石头喔?从你爷爷时代,就一直放到现在了,它的体积那么大,不知道要挖到到什么时候,没事无聊挖石头,不如走路小心一点,还可以训练你的反应能力。”

过了几年,这颗大石头留到下一代,当时的儿子娶了媳妇,当了爸爸。

有一天媳妇气愤地说:“爸爸,菜园那颗大石头,我越看越不顺眼,改天请人搬走好了。”

爸爸回答说:“算了吧!那颗大石头很重的,可以搬走的话在我小时候就搬走了,哪会让它留到现在啊?”

媳妇心底非常不是滋味,那颗大石头不知道让她跌倒多少次了。

有一天早上,媳妇带着锄头和一桶水,将整桶水倒在大石头的四周。

十几分钟以后,媳妇用锄头把大石头四周的泥土搅松。

媳妇早有心理准备,可能要挖一天吧,谁都没想到几分钟就把石头挖起来,看看大小,这颗石头没有想像的那么大,都是被那个巨大的外表蒙骗了。

温馨提示:阻碍我们去发现、去创造的,仅仅是我们心理上的障碍和思想中的顽石。

你抱着下坡的想法爬山,便很轻松就爬上山去。如果你的世界沉闷而无望,那是因为你自己沉闷无望。改变你的世界,必先改变你自己的心态。

与石之缘

文/杨丽英

与石头结缘得益于儿子。儿子从蹒跚学步开始就热衷于捡各种石头,公园里、小河边、漫山遍野,只要出去玩,只要看得见,他总要带几块喜欢的石头回家,洗干净放到窗台上、柜子里,像宝贝似的收藏。在年幼的儿子眼中,好看且样子独特的石头比那些灵活新颖的玩具要有意思的多,它们可以盖房子、堆假山,还能根据形状来画画,还可以是男孩们“打仗”和“野外生存”时的重要道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石头,在儿子那里都大有用处,爱不释手。

印象很深的一次,是带他去大连玩儿,那些被海水冲刷的圆润光滑、色彩斑斓的鹅卵石把儿子深深地吸引了,他卷着裤管专注地在海边捡石头,湿漉漉的背心兜满了石头,瘦小的儿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却掩不住他满脸欣喜的样子。他把鹅卵石在沙滩上一块块摆开,给我讲每一块石头的独特之处。风吹干了石头上的水,没有水的滋润,石头瞬间失去了五彩斑斓的光芒,蒙上了一层灰色,奇异炫彩的纹路都模糊在了灰色调里。儿子拿着石头跑到海边,浸在海水里,鹅卵石又重新焕发光彩,“原来鹅卵石喜欢水啊!”儿子像明白了大道理一样,把鹅卵石包在衣服里,放在行李箱,一路颠簸,

把沉甸甸的石头带回了家,铺在鱼缸里,放在花盆里,竟然有了田野和海边的气息。

慢慢地,儿子的百宝盒里有了一块块让我也心动的石头,真不知道在辽阔无边的草原上,儿子是怎么发现那些小到豆子似的美丽石头。最袖珍的几块连半厘米都不到,一个晶莹剔透、细腻温润、有着浅浅的温柔的黄色,像孵出小鸡后脱掉的半个蛋壳儿;一个像青色的茶壶,似乎从千百年前穿越而来,斑驳的壶身上坑坑洼洼;一个像摆着手臂的企鹅,笨拙的身体更喜欢靠着点什么晒太阳,还有颜色漂亮的各种珠子似的小石头,后来从一个用石头做首饰的艺人那里知道,儿子的这些小宝贝是玛瑙,是散落在草原上的星星。唇边长出小绒毛的儿子郑重其事地和我说,每一块石头都有不同寻常的故事,而捡石头,也是讲缘分的。

出于对儿子的疼爱,我也开始关注身边独特的石头,希望能将它们作为礼物送给儿子。慢慢的,我捡的石头也多了起来,有像摇头摆尾的狮子、有像捣药的兔子、有像淘气的猴子,各式各样,静下来想想,捡石头真的是一种缘分,有时候不需要刻意去寻找,像是注定的一样很自然的相遇了,每一块带回家的石头,都会有喜欢它的无数个理由。闲暇的时候,泡一杯清茶,欣赏着那些被我和儿子赋予形体和生命的石头,思绪万千,仿佛是跨越时空的对话。

或许,并不是所有的石头生来就是石头,也不是所有的石头都一成不变,它们曾经像鸟一样飞过天空,像风一样越过山野和草原,像水一样抚过大地,在岁月的洗礼和沉淀中成为了石头,又在时间里化为了尘埃和泥土。想它一路奔波的不易,想它沉默不语的秉性,无论是否被人赏识或者抛弃,无论是被埋没于地壳,或者显露于浅表,也无论被岁月打磨的哪怕只剩下最后坚硬的骨骼,它依然如故,沉吟不语,荣辱不惊,神闲气定。石头雕刻着时光,深藏着大地的心事,承载了万物前生今世的记忆。在每一块匪夷所思的石头面前,人的认识和想象力是多么的微小,与它而言,人类又何尝不是这天地间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对自然,我们只有心存敬畏。

石头的世界超越了生活,留下与世无争的淡泊与宁静,那一块块嶙峋或圆润的石头,无论世事如何纷繁聒噪,他们总是独行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千年一万年,沉着含蓄,古朴凝重。

葛井山探幽

文/雨君

当我们决定向葛井山出发时,天突然变了,太阳时隐时出,冷漠寡淡。风呼呼刮着,掀起衣角,吹乱头发,钻进脖子。都说二月寒风如剪刀般的刺人,这四月风发起威来也够刮人。我后悔穿少了衣服,想起婆婆临出门时嘱托,半道觉得冷就返回,实在想去以后再去。难道真的半途而废吗?人到中年,没有与困难搏斗的精神,总觉缩头缩脑不是回事。再者,难得抽空,还是顶风而上吧。

葛井山就在婆家神泉村,村并无活水,几代人喝的都是雨水。刚嫁婆家时,觉村名颇讥讽,明明没水,却叫个神泉。有时候想,是不是村名叫大了,才冲村子没水。乡间人一贯给新生孩起朴素名字,如毛毛狗狗蛋蛋,耐活皮实。母亲说,姥姥第一个孩子起名“虎蝉”没活过九岁。名号大小和生命之间,恐怕真有些牵连。

不过山上确有葛井寒泉,后来才知,竟是潞城古八景之一。相传,当年东晋最着名医药家葛洪曾隐居于此炼丹着书济世救人,故命名曰葛井山。潞城许多文人曾去造访过,从而知山中故景尽数被岁月风尘破损消无。但因曾出名之故,心中生出许多不甘,也想一探究竟。也不知道倘若这一处默默无闻,自己还会不会如此起兴。因为人总是在名利的驱使下变得没有自我,在功利的蒙蔽中,难辨真假。

为了少走冤路,老公把车开到半山腰平坦处。此时风愈来愈大,几经掀掉头顶帽子。环顾四周,田间禾苗还矮,风起处均匀匀摇摆。偶有老农锄地影子,却不为冷风所动。此时正值人间芳菲殆尽之季,仍有不知名的花香味阵阵飘来,熏的人微微欲醉。顺着山顶望去,之前听闻老顶山和卢医山叠翠万顷,涛声万里,便对松下听风仰慕十分,而眼下无需钻到松下,即是离松丈远,耳边尽是粗犷、整齐、汹涌喷发密集细腻的松声,似千军万马金戈铁马,又似滚滚浪涛汹涌轰鸣。亏是来了!没想到这里这么好!我像孩童般欢呼跳跃。丝毫不带吹牛般说,葛井山,强过许多名山大川十倍,尽管毫无人工装扮,却是洗心实惠的很。难怪葛老人家眼光那么好。我拿出相机拍左拍右,似乎要把近景远景以致激荡人心的松吟统统都纳入我的影像里。

我们兴致勃勃地沿着黄土小道循序而上,道随窄,也容得下三四人并肩,且坚实干净缓慢,并非悬崖峭壁,无半点掉下去的恐惧感。之前听家人说山已老旧,没人去,杂草丛生,无路。而眼前小道似乎早已开辟,又似常有人行走。我猜想古人一定走过,也有护林人、放羊汉及采松蘑的。婆婆说早日的人一到雨或雾天就去松坡采蘑菇。松树多,松蘑就多。得乘早去,太阳一出,蘑菇会化掉。采来的蘑菇,晾干,到秋天和杂粮一并在集市卖掉,倒也能贴补点家用。当然不乏前来探古的,也是慕名。所以,这世上原本就没有路,走的人多了才成了路。

小道两边长满带刺植物,小碎叶,似乎见缝插针,在密实松柏丛中娇嫩欲滴,又盛开着密实小黄花,貌似蒲公英,颜色淡些,花瓣儿较单薄,散出奇香。原来如此,难怪山下闻着花香。这些弱小群体以铺天盖地之势和浓郁苍劲的松柏形成鲜明对比,或许她们和松柏一点都不竞争,形成互补,或刚强与娇弱,或苍劲与妩媚,一起默默地点缀这一脉深谷幽峰。我甚至怀疑这片土地一早就肥沃,因而土生根、根生叶,叶滋土,土养人,循环以往,一代繁过一代。

本以为沃土、碧叶、黄花足够繁华这个季节,谁知又发现松树开的花,以前竟不知松树开花。红粉,褐红,状如伞形似灯盏,直直指向天空。大有管尔日出日落,风霜雪雨, 我自望星朝天歌,永不垂朽。

难以奈何的是那些衰败和消亡的事物。好歹我们在山脊梁上找到了躺倒在地的石碑,它躺了多少年?是否有人扶起过,碑文上的字迹仍有痕迹但是模糊不清。旁边有它的座位,但是我扶不动它,只给它留了影,留影也没用,看着是念想,却又徒增遗憾,它也曾在座位上,在无数人前骄傲地展示过,如今时已过,景已迁,所有的繁华不过是过眼云烟罢。我仿佛听到了古字碑的呻吟。

公式

顺着山脊向西南又行约一段时间,看到一处遗址。一块平坦的黄土平台上,凸起一座看似曾经隆重过的墓丘,墓丘上一摞大石头,高高耸立,似墓碑,又像幡子。不知是传说中的圆寂寺还是葛洪祠,这里本应该寺庙林立,但如今沦落成一片狼藉,任谁都无法辨认。周边尽数大坑与碎砖烂瓦。想必遭遇过不少盗墓贼的袭击。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即便是赫赫坟墓也难以逃脱挨宰的厄运,人心之叵测大于鬼怪。

圆寂寺也好,葛洪祠也罢,或石洞或寒泉,就算找到了吧,然而独不见葛井,难道如王天喜老师所说,为躲避世人烦扰而匿于乱石之下或荒草落叶之中了吗?我们不甘心,同行者打电话向本村对山情了解的人问过,兴奋之余,我们调转头,向东返回。终于在300多百米处,在山脊东北侧一大岩石上发现形如坛口的天然洞穴——传说着几千年前木鸽染布的神圣地界,里面被来过的人扔满碎石头。我用玉米杆伸进洞内探测,却是左右不着边。据说,这井从山顶一直通到山底。一个千余米深而阔的石井,要经过多少年、多少人、多少石头的探测,我想象不出。

一个本来瑰丽充满神秘色彩的地方,变得如此沧桑不堪。令石头无语,葛井沧然。也许再过一些年,连井口也被尘垢塞住。到那时,恐怕连残存的石碑、石洞、寒泉、墓志一并被岁月淹没。

记忆中的狼

文/王国栋

现在看到狼,都是在西安野生动物园里,懒洋洋的,或蜷缩成一团,或流露出哀怜的目光,一点儿不威风八面,比我记忆中狼的形象逊色多了。

我的老家在蓝田县小寨乡余家沟。小时候,我经常在山沟里放牛羊,牛身体笨重,在半坡吃草,而羊因灵巧经常爬上山顶。一到山坡下,我就坐在石头上看书或看白云幽幽的天空。有一次,我在看长篇小说《东方欲晓》,可能看的时间长了,就在石头上睡着了。突然听见有人喊“狼来了”,我坐起来,揉揉眼睛。刹那间,一团灰色影子从我旁边越过,像一只狗,但尾巴很长,夹在腿中间。它速度特别快,还没待我反应过来,就迅速消失在刺槐林中。接着跑过来几个大人,问我狼跑到哪里去了。我用手指了指前边茂密的刺槐林。他们说我胆大,其实我根本不知道那就是狼,否则我准会用石头砸它。这是我第一次与狼近距离接触,感觉新鲜好奇。

我在我们乡的百神洞初中上二年级那年冬天,一天才下过一场大雪,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片白色的世界中。因为家里没有钟表,我不知道时间,起来得特别早。当时农村的孩子能坚持读书的少,不断有人辍学,与我同行的伙伴越来越少,最后剩了我一个人。我背着书包走到村口,月光如洗,白雪皑皑,四周一片寂静。我突然感到害怕,就返回家里,坐在火炕上。过了一会儿,听见有一头猪的“哼哼”声。我爬到窗口跟前,隔着窗缝一看:“妈呀!”我吓了一跳,差点喊出声来。只见一只狼叼着猪的耳朵,用长长的尾巴打猪的身子。我很惊讶,狼这么聪明和机警,叼着猪的耳朵,猪不会太痛苦,而且受到牵制,乖乖跟狼走。我目不转睛地送走了那一幕,意识到刚才回家的决定很正确。那天,我上学去得相对迟了,等了一个低年纪的学生和我结伴同行。在村外的河渠里,我发现斑斑血迹和猪毛,我明白其来历,但没敢告诉同行的伙伴,怕他不上学了,我以后会更孤单。

很长一段时间,我对狼都心有余悸,不敢一个人傍晚去野外,去外村看电影也是呼朋唤友结伴而去。

30多年过去了,我与狼的两次邂逅,总在脑海中浮现。

无形水手

青光溜滑一词,这是我专门用来描写小巷石阶路的。一家人从洒雨搬回太史巷居住,那年我十一岁,一下子从边远深山来到县城,农村消遁了,少儿的视野蓦然被刷新。我那时对什么都好奇,记性又特好,今天还记得那条青光溜滑的青石路。

太史巷即在岑南府门口,往下分两岔,一岔左转通北大街,一岔右转经四眼井可通小河边。这条街数百年历史,都是瓦屋,山间都是石墙封顶,利于防火。每家大门前都有檐台,檐台两边大多安有条形石凳,坐在上面或休息,或聊天。大门前面,有一米左右高的两扇腰门,作用大约有三,一可拦圈鸡狗,二可通风采光,三可望风观光。腰门当时对我的功用,主要是第三者,可以看行者过路,人生百相,络绎不绝。读书的,上班的,闲逛的,负重的,赶集的,有时挑鸡赶猪,拉牛牵马的路过。有的慢吞吞,有的不快不慢,有的来去匆匆。

这条街像一条河流,只是水流没有定向,一会全往下游淌,有时又掉头向上游流,更多的时候上下混流,没有主流。有一天,出现一条真的河流,那是一场黑风暴雨带来的。雨才下了十来分钟,腰门前的小河就形成了,哗啦啦流淌。正好我家老屋上面的七级石阶,下面是九级石级,就形成了瀑布,袭人得很。待雨只剩下稀疏的雨脚,太阳从乌云里伸出日脚的时候,我们这帮孩子出动了。我们打着赤脚,上街踩水、踏水、斗水龙。其时,我发现脚下的石板容易打滑,容易跌跟斗,不像其他地面那样摁脚。待水渐小渐干,才留意到整条巷全是青石铺就,这些青石直接照得见人影。我想,这不可能是雨水冲刷的,应该是漫长人流的结果,是无数足脚磨蹭、踩踏所致,是赤足、草鞋、布鞋、皮鞋、马蹄、铁蹄长此以往、孜孜不倦才形成这种平滑、光泽。总之一条巷仿佛是由无数镜面铺就。

时间流逝,三十年后的一天,有一只水中金蟾,一跃而入我的怀抱,让我猝不及防。它背上的颜色,是黄褐色,身子是黑色。这黑与数十年前在太史巷看到的颜色一致,都是青石那种墨色。只不过,这样的水洗度、抛光度,再不是赤脚、鞋底,以及挫子般的铁掌所为。那是水,看似柔软的水生出的吉祥物,是有形、而又无形的水的艺术品。前文提及,世纪之交的那场乌沙笔会,我自从获得第三只眼,就与石结缘,隔三岔五会和石友到岔江,或到其他地方觅石。我惊讶发现,滴滴小水珠汇成的水流,以及它带动的小小沙砾,会拉槽,会钻孔,会打磨,会抛光,将粗糙的灰岩、砂岩全方位加工、制作为艺术成品。

那是一个周末的清晨,几个石友又结伴而行,到岔江觅石。一路上,看到白头喜鹊在飞,在叫,有石友说,今天可能要出奇石,就看谁鸿运当头了。以致我们从贵州岸乘船,刚到达云南岸,石友们便争先恐后跳下船,像小孩一样"呕呕"呼喊着,朝那个白花花的石滩奔去。仿佛谁先到,谁就就碰上石运,石来运转。我当时的目标,是想寻到一尊瀑布石,黑石白水,格外醒目。这石头要有变化有山形,水要雪白,水瀑不能翻顶。我梦里都想寻到的,是一尊洞中瀑,瀑布是从一个山洞里出来的,且是山腰。就和我们南北盘江一样,好些水流变成伏流,钻入地穴,然后在某一面悬崖的山洞口,突然出现,让人惊心动魄。

我在石滩上想,干滩上面的卵石,不知被人用鉄撬犁了多少遍。我干脆直接下水,只要水不急、不深,可以见底。但寻觅了一上午,连一条像样的瀑石都没碰见。且不说洞中瀑,连另类的一块奇石,也没有收入背箩。中午吃了简餐,渐渐睁不开眼睛,午觉如期而至。我在坐在石头上,用撬棍支撑着额头,小憩片刻。但我睡不着,恍如吸食了可卡因,头脑还处于兴奋,牵挂着美石。我不得不数数,想小睡一会,目标是三百。才数到一百八,三分钟的样子,我的眼睛就自觉睁开了。

尽管时间短,我还是清醒了一些,想再睡一会已没睡意。眼睛就傻傻的,不经意瞪着面前,插铁撬的那一平方之地。突然,我看见面前有一只眼睛,鼓溜溜的,正瞪着我,其余部分埋在石与沙的下面……我急忙撬开周围挤压的石头,掏开沙泥,看到的是两砣石头,两种颜色。急忙撬开一看,不是两砣,而是两砣石头变成了一坨石头,很有造型。我甩掉撬棍,拿着石头,飞快跑向水边,放在清水里清洗。这一洗,附在石头上的沙子落水,其真实面目,就水落石出了……

哇,金蟾送宝,金蝉送宝!这是一尊两种石质的水冲石,石界叫变质岩。下面是青石,也就是我们熟知的墨石,上面是沉积石,黄褐色的。下面的墨石造型,有尖尖的嘴角,突出的眼睛,有腰身和腿肌。犹为凸显的,是像负子蟾,背上还背着一砣东西,因而我叫它"金蟾送宝".再看看石皮,看水洗度,没说的,像少女的脸一样细腻、光滑。即便水干了,用凡士林抹抹,比粉黛女人更油滑。我知道,这是神秘的无形水手的作品,不可能也没有第二尊。

我从水中捞出金蟾,把它紧紧抱在怀中,上岸悄悄放在背箩里,用东西覆在上面,生怕被石友发现……

结在石头上的苹果

文/莫独

一到场,我就被“硕果累累”这个词撞了个生疼。

这是我第一次走进苹果园,走进结果期的苹果园。在路口,第一棵树就用自己不凡的果实,着实让我见识了一番,惊叹了一番。不怎么大的树,枝上的果子,一个跟着一个,一颗搭着一颗,串着、连着、簇拥着,横七竖八、你挤我挪的,结得让枝头没空休息,看得让我的心紧跟着双眼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停止不住。有许多枝条,本来离地面还有较高的距离,被满枝的果实吊弯了,垂着触到地面上来,如果不是主人家用一些棍棍叉叉支撑着,早就承不住坠断了。

一颗颗红红的苹果,宛若一张张红红的圆脸,在稀稀疏疏的叶子间或半遮半掩,或凸突展露,像一个个可爱的小太阳。

因为这些小太阳,这片山坡也叫人那么亲切、可爱,温暖照人。

这秋天的山坡,也被这密密麻麻的小太阳照耀得一片亮堂。

这些小太阳,是令主人骄傲的孩子,主人给他的这些孩子取名为“山里红”。这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名字。

听说,这些山里红的娘家在山东烟台,也就是说,这苹果是北方的品种,是蒙自人引进来栽培的。

我第一次尝到蒙自山里红苹果,是前年的这个时候。当时,一个朋友约我,说她有一个早年的学生在到西北勒种苹果,已经有了收成,请我一起上山去尝尝,并介绍说那里的苹果如何如何鲜美、甘甜,她在电话里大放溢美之词。我对苹果不甚感兴趣,加之有事,就推辞了。正好从成都回来度假的女儿在家里闲着,朋友就带着我的女儿去了。晚上,女儿回来时,朋友让她稍带了一塑料兜苹果回家让我品鲜。我打开了看,见个儿都不是很大,表面都不是那么好看。我心里想,毕竟人家是做这个的,上等的要拿去销售,这免费送的,应该是一般的果子,是下品。可是随意拿了一个咬一口,那味道还真爽,口感一点不差,这一下就改变了这个品种在我心里的印象。

后来,在蒙自买苹果,我都叫家人买西北勒的。

这次,前回的那位朋友又来约,知道路不是很远,一两个小时就能到,正逢又是周日,就一起上了山,亲自来到了西北勒苹果的产地。

蒙自广袤的平坝里,是不缺少果园的。但苹果园还真不多,这片苹果园应该在蒙自是最具典型的一座。

果园真是人类的童话。

一行人一旦走进果园,就像都回到了童年,回到了孩提时代一样,三三两两地,一个不管一个,消失在树丛中。

一颗颗圆润、饱满的苹果,红红的,满嘟嘟的,近距离地挂在眼前,那么诱人。一不小心,你的鼻子、脸庞,或者肩头、身子什么的,随便就碰了苹果。这可不行的,会伤了苹果,损害了人家的收成。女人和小孩们变异的惊叫,一声声时不时从果林里冲出来,没有人觉得夸张。这是这些突如其来的苹果给大家带来的激动与喜悦。征得了主人的同意后,开始有人在树枝上采摘果子食用。我正感口干,但舍不得动那些大的、光鲜的,在叶片后面相对隐蔽处,摘了一颗半青的、个小的苹果,习惯性地在手掌心里搓了一下,就送进嘴里咬了一口。这一口给我的感觉十分清晰:脆、香、甜。在这个苹果实实在在的园子里,在这么多漂亮、圆润的苹果里,从形体和表面上看,这是一颗最普通、最不起眼的苹果;从时间上说,它的长透成熟也还需要一段时日。但它的品质,它的口感,已经一点不差,很解渴。

一棵棵果树,随意地散种在坡地上,散种在石头间。

在蒙自,西北勒是石头的世界。

西北勒属于喀斯特地貌,地表因为储不了水,所以长期很干。此外,泥土也特别少,不厚实,故而,好些地里的石头,比泥土还多。今天我们看到的也是如此,苹果地里,石头遍地,大大小小一坨一坨的石头,像不动的牛,静卧在果树下;有的还一大块一大块的,形成了石板,连成片,白生生地铺在果树间,见不到多少土。

我想象不到,苹果树的生命力会这么强盛。

如果不亲自光临现场,谁能知道,这是一片种植在石头上的果园。在石堆间,随便抓住那么一点很有限的土壤,一棵苹果树就这样抽枝发芽,一点点茁壮成长,最终把喜人的苹果,如时奉送到生活的面前。

这是怎样一种奇特的发现与开创?

这天,一行人在苹果园里乱闯后,到果园里一处坡上的一座新房前休息。

这是一处高坡,置在果园的中间。

前面的坡下,可见一株株果子结得正盛的果树。轻风徐徐从坡面上吹过,轻轻一嗅,在秋天山野潮湿的气息里,不难闻到苹果那股淡淡的清香。据说,更多的果树,还在屋子后面的坡坡上。

我向当地人打听该地的地名,有人说,就叫西北勒村。说村子就在附近,几分钟的路程。原来,这苹果园,就在西北勒乡政府所在地的旁边。

西北勒给蒙自的印象有两点:一是干旱,二是苹果。干是历史性的,地理环境和土质结构使然。如今,只要说到当地产的苹果,蒙自人都知道是西北勒的。我也在不同的场合,多次听到与西北勒苹果相关的话题。

吃饭前,我们见到了今天所处的这座西北勒苹果园的主人,一位姓王的很实在的年轻人。在饭桌上,他讲了许多创业的经历,讲到他的苹果园,一套一套的,很有方法。他现在管理着300多亩,15000余株苹果树;他的果园里,光一棵就有产150公斤苹果的果树。看来,他对西北勒的气候和土壤是相当了解的。当然,对苹果的生长需求也很熟悉。他不是藐视了喀斯特地质,而是懂得了它,理解了它,并合理地利用了它,开发了它。为此,他对自己的苹果园信心十足。现在,有人请他编写苹果的栽培技术书籍,他说,他不敢轻易动笔。他说,每种果树的培植和生长,都有其一定的规律。对苹果树的种植培育,他已经基本掌握了自己实用的一套方法,但不一定适合别人,所以,他还不敢白纸黑字地写出来,随便示人。

这是一位既有闯劲,又很理智的创业者。

只要找准自己的下脚点,再加上信心和恒心,就能成长,就能一步一步走向成功!

这个年轻人,用苹果,在喀斯特地貌上谱写了西北勒崭新的篇章,也创造了自己独特的人生传奇。他让石头开了花,结了果!他让西北勒古老的喀斯特土地,绽放出时代鲜活的生命光彩。

据说,西北勒的苹果,从7月份开始上市,可以保持到当年12月才落潮,这就是说,将近有半年的采摘期。

哦,这是多么丰硕的希望与收获哟!

当中,有人说,这些沉睡了百年,甚至千年的山坡,这回终于被叫醒了!

是的,的确被叫醒了。这是谁叫醒的呢?我知道,是那些在秋天的怀抱里红通通地满枝头晃摇的苹果,是一颗不甘于让祖祖辈辈轮回贫穷的心。

掀螃蟹

文/王金平

螃蟹是一种回游性动物,据说它的内耳有定向小磁体。由于地磁场的倒转,螃蟹体内的小磁体失去了定向作用。为了使自己在地磁场倒转中生存下来,螃蟹干脆不前进,也不后退,而是横着走。

在山里老家长大的我,可以说年年都要看着螃蟹横着走,年年都要到河里掀螃蟹。

冬天过去,天暖和的时候,小河里的石头下就有了螃蟹,但少得可怜。等到初夏,那些沙石里,便爬了很多黄豆大小的小蟹。

这些小蟹大都蜗居在浅水里,有不少小石头上半部分露在外边。把这些石头掀开,随后扬起一股混水,这股混水很快就被上游的水流冲走,就像山坡上一团飘过的雾。接着就会惊奇地发现,在沙粒上,一只小蟹快速地朝一边爬行,几只小腿很有节奏地一上一下,像弹钢琴。我不由得把手伸进水里,将小蟹捧在手中。

小蟹的甲壳这时还是浅褐色,头胸呈圆形,胸部有五对胸足,长在前方的一对附属肢是螯足,用来防护和觅食,其余四对附属肢是频足,就是这四对附属肢,使螃蟹走路的模样独特而有趣。

小蟹在手掌里不安地来回爬动,两只凸出的小眼睛不眨一下,嘴上的触角摆动着。我把双手浸入水中,小蟹在水里漂浮起,然后游到指头上,从指缝漂进了小河。

接着,我掀另一块小石头,又爬出一个几乎和前边一样大小的小蟹,它迅速地穿过一片细沙,钻进被水淹没的石缝里。再掀,又爬出一只。

我是和小伙伴儿西平一起去的。我问西平这些小蟹是从哪里来的。西平说肯定是母螃蟹下的。我又问他见过母螃蟹下小蟹没有,他说没见过。说实话,我也没见过。不过我猜螃蟹可能也像蛤蟆一样,产下卵,我们叫蛤蟆衣,蛤蟆衣随水温提高渐渐变黑,孵出一群群蝌蚪,蝌蚪经过蜕变,才成为小蛤蟆。母蟹也会下很多卵,随季节温度的升高,在水里孵化出小蟹。我的猜测是对的,后来我在相关的资料中得到了验证。

不过,我俩都掀出了大一点儿的螃蟹,有脚拇指盖那么大,我俩一手捏住一个。我和西平约定,谁都不能吃这些螃蟹,放水瓮里养着,看能不能养出小蟹来。我掀的那两只螃蟹,在我家水瓮底儿爬了好多天,我天天掀开瓮盖看一阵,往里扔点小米。螃蟹有时伏在水底一动不动,有时在瓮底转圈。瓮面太光滑,它爬不上来。有一天,我发现水瓮里没了螃蟹,是娘把它们放回了小河。娘说,螃蟹是河里生出的,河里才是它们的家。又过了几天,我问西平螃蟹还在不在他家的水瓮里,西平结巴了一阵,支支吾吾也没说清楚。

那年秋天,我和西平在水隔台掀出好多螃蟹。

水隔台在我村的西边3里处,沟长也有3里,沿沟一条小路,除了种地、弄柴火,平时人们很少来这里。之所以把它叫作水隔台,是因为河沟如一个个台阶。到了雨季,从山上流出的泉水,一路丁丁冬冬。我和西平提着洗脸盆,从村前另一条道上绕到水隔台沟底。山区不同于平原,山区的河沟里尽是些大大小小的红石头。

从下而上一溜掀上去。

这时的螃蟹都已长大,甲壳呈褐色,螯足坚硬。它天生蛮力。当掀开石头,伸手去水里捉时,不小心就会让它像钳子一样的螯足夹住指头,特别是离水后,螃蟹会使出浑身的力气,钳住来犯者。秋天是螃蟹最机敏的时候,有时掀开水里的一块石头,待浑水清澈下来,你啥也看不到,实际上螃蟹早已趁机钻到旁边的石头底下了。

这次,我们收获颇丰,掀了一洗脸盆底螃蟹。

螃蟹靠腮呼吸,嘴里吐着水泡,触角摇动着,像举着的小锤。

八月秋高螃蟹肥。有谚语说:“七尖八圆”,七月吃尖脐(公),八月吃圆脐(母)。看着爬来爬去的螃蟹,西平的哈喇子都流了出来。西平说,回去咱炒炒吃。

回去的路上,我给西平讲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的故事。

相传几千年前,江湖河泊里有一种双螯八足、形状凶恶的甲壳虫,不仅偷吃稻谷,还会用螯伤人,人们称它是“夹人虫”。大禹来到邢州山区四道山川治水,派一位姓解的壮士监工,夹人虫的侵扰,严重妨碍了工程。姓解的想出一着,在施工外侧掘条围沟,灌进开水。夹人虫过来,纷纷跌入沟里。被烫死的夹人虫浑身通红,而且发出一股诱人的鲜美香味。姓解的好奇地把甲壳掰开,香味更浓,便大着胆子咬一口,谁知味道鲜美,于是成了家喻户晓的美食。人们为了感激这位敢为天下先姓解的人,用解字下面加个虫字,从此称它为蟹,意思是姓解的人征服了夹人虫。

西平端着洗脸盆回了家。

我再进西平家时,西平已经把炒好的螃蟹铲进了大海碗。定格在那里的螃蟹,都变成了红颜色,格外鲜艳夺目。它们肉质细腻且味香,薄薄的壳,嚼起来脆生生的。

平生掀螃蟹最多的一次,是十年前,跟于党军、韩芳在灵霄山脚下的那条河里。

也是在柿子红了的时节,那河水从山上汩汩而下,哗啦啦地从寺沟村前流过。我们一出村,韩芳就去河里掀石头,不料她惊喜地叫起来,螃蟹!好大的螃蟹。凭经验,村边是很少有螃蟹的。这里却不同,水流大,螃蟹又格外多。后来我才发现,有人在河里开剥母鸡,留下一些鸡肠被冲到下游,有鸡肠的石头下,甚至有好几只螃蟹,掀开石头捉都捉不及。它们野性十足,韩芳几次都被它们夹得哇哇直叫。至此我才了解,螃蟹不但吃藻类、小鱼虾,还吃生肉,它们是些嗜血狂暴的家伙。

不到一个小时,我们仨就掀了少半桶。

于党军回家后炒了一锅。

这次,我算真正尝到了螃蟹的“四味”。大腿肉肉质纤细、味同干贝;小腿肉丝长细嫩、美如银鱼;蟹身肉洁白晶莹、胜似白鱼;蟹黄膏似凝脂、鲜美无比。

于党军把剩下的活螃蟹,分给我和韩芳。回到市里,我同妻子、儿子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吃螃蟹时,我给妻子讲了一个故事——

有一只母蟹想找一只直走的公蟹做老公,它觉得直走好看,不久它还真的找到一只,便和它结了婚,后来母蟹发现公蟹还是横着走路,便上前询问。公蟹说,老婆,我哪能每天喝那么多?

妻子听完,用指头指点着我,把身子笑成了虾米。

螃蟹是美味佳肴,然而它的横行似乎还能给我们带来一些启示。人们生活在世上,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事,要适应变化的最佳途径就是调整自己。对待生活的困扰,不前进不后退,而是横着走,或许别有一番天地。

捡石头当回忆

文/朱鹏飞

三年前,我换了个大点的房子。搬家时,家当有点多。妻子一句话:石头有什么用,这么沉,懒得搬下搬上,反正是捡的,丢掉算了。那一刻竟然给我洗脑成功,我丢了石头,却至今想念那些石头。

念念不忘的石头,有它的故事。先说来自通道的那个石头,捡于那年夏天去通道漂流。漂流中途有个宽阔的、水缓一点的水潭。潭中有一露出水面的小洲,洲上堆积着一些石头。我下了气垫船,来到洲上。溪水长期冲刷,没有棱角的石头让我心动。太喜欢,我搬了好几个石头到气垫船上。前面的水道更加狭窄、激烈,考虑到安全问题,我不断地丢弃捡来的石头。每次丢弃,都是更利于气垫船前行,都是一次心灵的煎熬。

到上岸时,我只留下最爱的那颗青石,色彩较黑,纹理细腻,上面贴有丰富的白筋,叩击有清越之声。点划交错的纹理,延伸、平行或弯曲。上端有条较粗点的“几”字弯白筋,好像是黄河,下端有条粗点的好像长江,我把它寓意为中国地图。

七月的天气,有点热,十多斤的石头提起来有点沉。舍还是留?我时时纠结着。漂流过后,我们来到通道转兵纪念馆参观,导游的一句:通道转兵,红军从此处处是“通道”。让我不计炎热的夏天,将石头带回长沙,放在电视柜的一端。没事时打量一下这幅“中国地图”,想想那个“通道”,四通八达的道路,常常浮想联翩,乐趣无穷。

还有一次,我差点从越南捡个石头回家。那年三月北海天气还很冷,可到了越南下龙市,就能在海中游泳了。下龙市的小岛在海中点缀着,就是一幅不用装饰的山水画。憋了一个冬天,会游泳的都下海了,上来时躲到偏僻处换衣时,看到一外表古朴、色如铁锈、又如出土文物、形态奇特的石头,我捡起就走。快要返程时,同伴开玩笑:你这“土特产”估计过不了防疫安检。我恋恋不舍地放下陪了我三天的石头。

人无癖好不可深交,各人的爱好不敢与他人苟同。我这个爱好,也不受常人待见。那年,我随同事们外出做美丽乡镇电视片。从东江湖回家,同事看到入住酒店前我的袋子轻轻的,回家时沉甸甸的,半开玩笑地说:“你偷了酒店的台灯吧?这么沉。”还故意提了提我的袋子。我摸出石头,两人哈哈大笑。他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我喜欢体态玲珑、造型奇特的石头。淘宝网上淘石头,不如在野外“掏”石头,让身心放松、享受快乐。到哪旅游、外出,我都爱盯着路边看石头,风之蚀、水之磨,创造了无声的美。捡回家的石头,盯着看久了就富有了内含,心中有别样的山川。阳台上的一个盆景石头也是捡回来的,配上古朴苍劲的黑骨茶,如巍然屹立的山峰。别人弃之如敝屣,我却纳之如新衣,妙如天成。

现在,我捡石头不再全盘照收,眼光越来越挑,捡石头进化成拣石头。很难遇到心动的石头,更多的是享受拣石头过程中那种我能主宰的快乐。看腻了,也像猴子摘玉米,捡一个就丢了前面那个石头,更多的是享受丢石头过程中那种我能自主的惬意。喜新厌旧,正变相地督促我不断地外出运动。似乎捡石头上瘾了,间那么段时间我就想出去溜达溜达。

暑假期间,不经意捅了妻子的“马蜂窝”:你出外旅游,到“天涯海角”也是拍个照片,刷个朋友圈,让大家点赞,你的美好生活就是“炫”。妻子反击:“你的美好生活是捡,锻炼一下臂力。”儿子一针见血地说:爸爸没钱,也没闲时间,所以珍惜每个外出的机会,捡个石头当回忆。

我只能无奈喟叹:我本出身草莽,卑微低贱,正如通道河中的石头,几十年的冲洗,留下那最坚硬的核心。捡块石头辗转回家,测试下“尚能饭否”,是否有能力护你们前行。

风和日丽的日子,我还会用电动车驮着小女儿来湘江边上捡石头。下一次你在湘江边上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在石头中搜寻,也许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