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写家乡的文章
描写家乡的文章(精选16篇)
家乡去哪儿了
文/夏敬明
面包车在宽阔平坦的高速公路上奔驰,车内八位中年妇女,除了春喜一人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外,其余七个人从上车到现在,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了,没有一个歇嘴的。最活跃的除了刘丽,张二英、程晓也不分上下。
她们几个人高中毕业三十年了。当年班里八个玩得好的“校花”,如今大都成了“大妈”级别。这次难得趁小长假姐妹们相邀一起,去邻市兰城一旅游景区看看,听说那里最出名的是乡村振兴有看点,前去游玩和消费的人蛮多,尤其他们的土特产是抢手货。
还有一个要去那里玩的原因,那就是她们八个老同学当中,春喜婆家在那里。这次去游玩,是春喜邀请了好几次才成行的。
其实这八个人都是九山乡的,从小学到高中,几乎没有分开过。她们各自成家后,每年都要聚一二次,或电话聊上几句,现在更方便了,因为都玩起了微信。
除了春喜,其余几个姐妹常回娘家九山乡。春喜的母亲在她出嫁的第二年就过世了。春喜是独生子女,父亲搬来跟着她生活。因此,她近几年回九山乡的次数少得可怜。
春喜年轻时候长得俊俏,毕业后在邻市银行部门工作,后来经人介绍在那里找了个郊区的婆家。由于天时地利,改革开放后当地发展很快,所以她的婆家要比娘家九山乡富裕一些。湾子里的父老乡亲听说她嫁到兰城,又有一个体面的工作,很是羡慕。
这次姐妹们到兰城旅游,春喜想着要好好尽地主之谊。刘丽和程晓提议,大家一起到刘丽家集合,开车同去。虽是周折了些,但想着大家能一路说说笑笑,也别有一番趣味。
汽车下高速公路后,又开了近十分钟,来到了九山乡地盘,在一个美丽的小山村停下了,不远处是新建的飞机场。
大家高兴地下了车。刚睡醒的春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个劲儿地自言自语:“天哪,这是哪呀?”刘丽她们在一旁哈哈大笑。
春喜环顾四周,看到一个大水塘,旁边栽着两棵百年老槐树,终于醒悟:“怎么回娘家来了!”
“太久没回来了吧,怎么,不认识这里了?”
“真认不出来了,原先贫穷落后的家乡去哪儿了?”“刘丽,我邀请你们到兰城去玩的,怎么来到九山乡了?”春喜一连串发问,嗔怪姐妹们。
“你们兰城有什么了不起,这几年我们永兴县今非昔比,通了铁路,有了高速,大飞机马上也要起飞了,所以昨天晚上我和其他同学设局将旅游点掉包了,一来给你一个惊喜,二来向你炫耀一下咱们发生了巨变的家乡。”刘丽一边滔滔不绝地向春喜解释,一边自豪地向春喜介绍九山乡的新变化。
“你说贫穷落后的家乡去哪儿了?我告诉你,它陈列到博物馆去了!”在一旁的张二英、程晓等七嘴八舌起来,像是要给“初来乍到”的春喜一个下马威。
随后,她们看了绿水,欣赏了青山,光顾了美丽的民居,又参观了土地平整后的现代田园……这时的春喜终于醒了,一幕幕好风景刷新了她的耳目,让她彻彻底底地认识了自己的家乡、现在的九山乡。
老家的背影
文/雪莱之风
说起老家,前几年读书的时候一直没机会回去,父母又外出打工了,家便成了一座空房。我家的房子不大,因为长期无人居住,被雨水冲刷的不成样子了。前两年高中毕业,在外地的祖父母也刚好回乡,经两位老人的整理,我家的房子又翻然一新了。其实房子太旧,修理起来很麻烦,但两位老人闲不下来,便将屋前屋后修缮了一下,于是家又恢复了生气。
我回家的时候,时至仲夏,天气较热,表姐帮我拿着包裹,热的汗流浃背,而我拖着箱子也累的不行。到家乡的镇上后,我和表姐叫了一辆老式的“麻木”,直奔老家去了。真是一路的颠簸,路还是以前的模样,凹凸不平的泥土地。终于,到家了,我和表姐累的直喘,但还是比较开心。刚下车,门前的菜地让我们吃惊,这块菜地是奶奶一锹一锹挖的,不到半年,各种农菜长的繁盛,我们不得不佩服奶奶的生存能力。休息一会后,我和表姐蹲在菜地旁观赏,突然,表姐拍我,让我看个地方,扭头望过去,哦,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停留在小苗交叉成“丫”的叶面上,真是美极了,表姐不禁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作为留恋。
几年没回家了,记忆中家乡一排排的平房鳞次栉比,而今,一座座格式楼房耸立在家乡的土地上,老家已改变了它的模样。而我并没有为这改变惊奇,因为时代发展了。我出去读书的这几年,国家免除了农税,老百姓种田不用花钱,还可以得到补贴,家乡的人们富起来也很和情理。表姐以前是住在镇上的,并不关心这里的变化,早就坐定后看电视去了。
农村很宁静,我和表姐闲聊的时候提到过。表姐说她很想在这宁静的地方住上一阵,可她要回城里工作,不得不当天回去。其实,我想她也是口头说说,这里虽宁静,但也十三的单调,我想,她是受不了这种生活方式的。由于处在炎热的夏季,家乡的人们都宅在家里,外面鲜有人走动,一切都是静的,好像时间凝滞在了某个时刻。下午,表姐会城了,独留我一个人感受乡村的音韵。
今年暑假在老家度过。不像去年,对家乡还有几分的怀念和激动,今年在家无聊透了,无人聊天,也没有什么活动,只好整天呆在家里,一个暑假就这样乏味的过去了。
家乡,我已回不去了,因为我的心不在那了。长期在城里读书使得我早已习惯城市的生活,而老家那种单调、缺乏基础设施的生活让我无法忍受,但我并不讨厌家乡。我想,有朝一日,当我白发苍苍的时候,我会带着极大的荣誉回到家乡,和儿时的玩伴们下我们老祖宗发明的棋。
与自然握手
文/肖龙
开春后,母亲买了一些菱角,状如元宝,坚硬如铁,属于典型的南方品种,与我家乡的土菱角完全不同。家乡的土菱角个小很多,外壳也不似这般坚硬,轻轻一咬即开,壳薄肉多,味道也比这种甜很多。
只是遗憾,很多年我都不曾见到过家乡的土菱角了,原因简单,很多河床干涸。未干涸的,水体也多被污染。
这是一种怎样的伤痛?我无法用文字来形容。每每思及幼时在清冽的河水里采摘菱角的情形,总觉得心似被人抓住往外撕扯的感觉。算来,我与它们诀别已有万儿八千个日子了吧。
母亲买回的菱角,黑色的外壳上有骨骼般的棱状凸起,两个尖尖的角上倔立着芒刺,给人一种倔强、冷峻、不可亲近的感觉。我拿了一个,放到嘴里,使劲儿咬了一下,漆黑的外壳上只留下两个微微泛白的齿印,一丝裂纹也没有。这般坚硬,我不免会怀疑它的生命力。所以,当母亲将买回的菱角撒到水池里时,我忍不住问母亲,能发芽吗?母亲静静地看着水面,说,顺其自然吧。
转眼两个月过去。3月底,我远赴云南普者黑参加笔会活动。其间,主办方安排我们到青丘游玩。游玩的过程中,路过一个天鹅湖。碧波荡漾,群鹅悠然自得地在水面上游来游去。偶有霸道的,高昂着头颅,一边卖弄着洪亮的歌喉,一边双蹼在水里不停划动,去追逐前面的天鹅。
我被这样一种自然、浪漫、和谐的景致感染,忍不住走下河堤,蹲在岸边,静静地看着一只只天鹅在我的面前,用它们的语言和舞姿表达着最美的时光和爱情。而我却不经意地发现了另一片风景,一株株菱角在清澈见底的湖水中绽出了新叶。小小的叶片有指甲盖那么大,平铺在水面上。浅绿色的叶片上杂着淡淡的红,如腮红,轻抹其上。
看着三三两两散布水面的菱角叶,恍惚之中我似回到了童年,看到了家乡那四方的水塘里,环寨而绕的寨沟里,几只闲鸭漫不经心地游来游去,自由游弋于蓬勃的菱角叶、芡实叶以及丰美的水草之间。我也想起了家乡老宅院子里的水池里母亲扔下的菱角,它们也该如这般蓬勃郁葱了吧!
笔会结束,我立即回到了家乡。推开院门,我跑到水池边,原先栽在水缸里的萍蓬草叶片愈发地大了,深深的绿看得让人艳羡。只是并没有见到菱角叶的影子,心中不免遗憾。
近日因俗事缠身,两个礼拜没回乡看望父母了。4月的最后一个休息日,我和妻回到了乡下。进了院子,第一件事就是来到水池边,让我惊讶的是,水池里面已经长出了很多嫩绿的菱角叶!我惊呼了一声,“菱角长出来了!”妻也急忙来到水池边,看着满池密密麻麻的菱角叶,啧啧赞叹,欣喜不已。父亲急忙说:“这是大菱角,咱们本地的小菱角现在也长出来了。”是的,村子里前几年刚刚清淤疏浚治理后的沟塘里,从去年开始,曾经消失了多年的本地土菱角,小巧的倩影再一次出现在了村人的视线里。曾经沦为记忆的它终于再一次和我们相遇,而我也再一次成为它失而复得的见证者。
我想起母亲往水池里扔菱角时的话:顺其自然。母亲没文化,但她的话却是有道理的,透露出一种带着黄土味道自然朴素的哲学思想。如果河道不曾干涸,如果河水不曾污染,如果我们事事尊崇自然,家乡的土菱角、芡实,还有那些不知名的鱼儿,又怎会消失了踪影如此之久?
与自然握手,做自然的朋友!
年的故事
文/杜书文
1961年正是我国最困难的年月,也是我到延安工作的第一年。也许因为领导考虑到我第一年远离家乡,意外地批准了我的第一个探亲假。对于我,这当然是意外的惊喜。我立即给远在家乡的父母发了一信,详细说明了我的返家日程。当腊月二十六出发时,天下起了鹅毛大雪,虽然寒风刺骨,但由于心是热的,一切寒冷也就无所谓了。
车出延安,一架架群山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一片银装素裹的北国风光,令人惊叹不已。不巧的是车到宜君梁时因雪滑路陡车子抛了锚。我一想:坏了,如果继续等下去,肯定不能按计划时间到家了。因为在铜川还得倒火车,火车到西安还得再倒车才能到我的家乡华县。即使路途不耽搁,到家也得三天。无奈中等了四个多小时车才修好。赶到铜川已是晚上8点多了,只好第二天一早乘火车到西安,再乘傍晚6点多东去的火车,到华县已经是晚上11点左右了。进了家门,发现全家人都紧张地围在父亲身边。当看到我风尘仆仆地回到家里,大家才松了一口气。母亲说:“你爸听说你要回来,高兴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掐着指头算着你到家的时间,他一看天下着大雪,早早为你准备了雨伞、胶鞋、皮帽子、手电,从昨天就张罗着要去火车站接你,我说让我去吧,他说:你一个小脚女人咋去,还是我去。他拖着病体,一脚高一脚低地跑了三趟都没接着,回来时被冰滑倒了,造成脚踝骨扭伤。这不,我正叫你妹子给拿烧酒搽哩!”我一听,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父亲微笑着替我擦着眼泪:“不哭,回来就好,想不到今年咱家还能过个团圆年!”我把路上遇到的意外情况说了一遍。母亲随即把我让在热炕上。六岁的弟弟九儿亲切地依偎在我的身边,我让母亲也坐在炕上。母亲说:“你先暖和暖和,我给你弄点吃的去!”说着就拧着一双小脚进了厨房。由于夜已深了,我不忍心母亲再为我张罗,便下了炕,走进厨房,发现母亲正在为我打鸡蛋,我问母亲:“这年月,哪里来的鸡蛋?”妹妹说:“妈为了等你回来,早就悄悄攒鸡蛋,攒了十来个藏在罐子里,谁知九儿那个馋猫,天天缠着要吃,就剩这四五个了!”母亲说:“妇女队长天天来收,只要一听鸡叫就来收,收下的鸡蛋全卖给了供销社,攒不下,九儿饿了给娃没啥吃,只好给煮上一个,今天下午还闹着要吃哩!”母亲一边说着一边把鸡蛋皮扔进灶火里。我问:“为啥要把蛋皮烧掉?”母亲说:“妇女队长若发现谁家有鸡蛋皮不但要罚还要挨批哩!”母亲说完,看锅里鸡蛋快熟了,让妹妹回房把九儿哄睡着。我问:“为啥?”母亲说:“娃不懂事,你就在这儿趁热赶快吃了!”母亲这句话,让我心里一阵酸楚,说什么也吃不下去了。我立即端起碗跑回房间,把正在迷糊中的弟弟九儿叫醒,给弟弟吃了两个,给妹妹吃了一个,我虽只吃了一个,但心里却好受了许多。
这年春节,家里没有贴对联,没有敬财神,没有放鞭炮,村子里格外的冷清,队上为了让社员过个吉庆年,全村二百多户人,只杀了一头百多斤重的猪,除去下水,每家能分多少,算算就会明白。母亲把分的肉和萝卜拌成馅,用玉米面和白面混起来包了一顿饺子,就算过了大年。虽然这个年过得异常清贫,但却是个难得的团圆年。
时间过去了近五十年,去年,当全家儿孙们围坐在热腾腾的羊肉火锅前吃着七碟八碗的时候,我把这年的故事向孩子们讲了一遍,他们都惊讶得瞪圆了眼睛。
风沙记忆
文/米峻
我的家乡位于毛乌素沙漠的东南边缘,距古城榆林二十多公里,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小村庄。地处长城以北,正好是陕北黄土高原与大沙漠的分界线,也是农耕文化与游牧文化交融的地带。村子西边有一条河叫榆溪河,由北向南缓缓流过,终年不息,河床两边形成宽阔而又肥沃的农田,可以种植水稻、开塘养鱼,素有“鱼米之乡”称谓。但因川地稀少,水患频繁,沙化严重,作物收成并不高。在我小时候,村子里大约有七八十户人家,四五百口人,过着完全自给自足的生活,但很是清苦,若遇灾年,颗粒无收,农民的日子非常拮据难过。因此昔日的满目荒凉、风沙肆虐的景象仍然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童年“大乐园”
小时候,成天离不开沙子,一出门踩着沙子,房子的四周,上学的道路,庄稼地里全都是沙子。这里的沙子干净、柔软、松散,孩子们经常玩耍打沙仗、跳沙坡、沙地摔跤,还有沙地骑牲口,摔来摔去,跌打翻滚,没有任何危险。沙子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天然材料,可随意拿木棍在沙地画画、木制沙盘中写字。孩子们比赛做沙雕、挖沙渠也别有一番情趣。因为遍地是沙(物理分类为细砂),踩上软绵绵的,到了夏天,大人劳动和小孩玩耍、上学基本都光脚丫不穿鞋。上世纪七十年代,村子周边全是荒沙丘,当地人管它叫“明沙”。由于受大西北风的影响,这里所有的沙丘都是流动的。站到地势较高的沙梁上,浩瀚无垠的大沙漠一望无际。雨后晴天,碧空万里,远处可以看到五十里地外的长城烽火台,榆林镇北台清晰可见;近处地面沙坡上星星点点生长一些沙蒿、沙柳等沙地耐旱、耐寒植物。沙湾低洼处往往由于地表水下渗集聚或地下水位较高,沙生植物繁杂茂密,有些地方形成长年不枯的沙湾海子。孩子们经常去那里溜沙坡,游泳戏水、追兔捕鱼和拢火野炊。童年的乐趣几乎全在这里。现在看,我的身体之所以这么棒,是因为小时候在这“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恶劣环境下,得到了充分的锻炼。
与荒漠抗争
那个时候还是农业社,我们经常跟着大人去放羊放马放牛,同时捡柴拾粪帮家人,一到冬季还要去砍柳平茬。最让人难忘的是,每年的春冬两季历时两个多月的植树造林,辛苦至极,育苗、铡柳、挖坑、插苗、浇水、堰草、培沙,一道道工序,全部都要靠人提肩扛,才能完成,即使村里有一些骡子车、牛马车,也无济于事,因为没有路。我们这些孩子个头低、力气小,就是在沙窝子里走上一天也累得够呛,更何况每家每户都分配有繁重的造林绿化任务,不干活怎能完成?我们跟着大人,带足干粮,扛上工具,早出晚归,披星戴月,连续几十天在寒风凛冽的季节劳动,实在难熬。
记得有一天下午,我背着三捆重约四十斤的柳梢,跟着比我大几岁的孩子们一起运往三里地外的沙坡上。那天风沙很大,眼睛都看不清前方,路也被沙埋了,转眼间,他们把我甩在最后了,沉重的柳梢压得我气喘吁吁,怎么也追不上,我迷路了。当我走到一个沙脊梁上,迎面一阵强风刮过来,连人带柳梢栽倒在地,四肢朝天背靠平地,动弹不得。因为小孩肩窄,为了好背,就把柳梢和人捆绑在一起(我们叫“死肩”),结果怎么也站不起来。当时我又累又饿又害怕,一边哭喊一边挣扎,直到天快黑了,才有大人路过发现,给我解开绳索,帮我背走柳梢。后来常常想起这件事,还感到十分辛酸。
尽管这样,家乡的父老乡亲仍坚持防风治沙、植树造林,年复一年,从未间断。我还记得当时到处贴的彩纸标语,什么“植树造林,造福子孙”、“战天斗地、人定胜天”、“ 四十天大会战”等等。公社、学校、生产队也经常组织学生参加义务劳动,成群结队到几十里路外的沙漠造林。
与风沙作伴
在我的记忆里,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榆林北部的风沙特别大,主风向为西北。一到冬春季,天气变化莫测,真是“早晨晴天凉,中午太阳晒,下午起黄风”。春风一刮就两三个月,几乎天天刮、月月刮。风的强度一般是四五级,七八级的也常见,偶有十级以上大风。如遇上狂风,那简直就遮天蔽日,伸手不见五指。我觉得比起现在天气预报所说的“沙尘暴”猛烈多了。刮风时要是在公路上骑自行车,向南走几乎不需要很大的力气,向北走,推着也很费力。所以,这里人们的出行与天气关系很大。
由于长年风沙侵袭,耕地沙化十分严重,秋收结束或春融解冻这两个季节,农民们要开垦造地、垫土改良,挖壕打坝,积肥攒料,劳作一天下来,浑身上下全是灰土沙尘。信天游唱得好“满脸粘的灰尘尘,一看是个泥人人”。
不难想象,什么叫“流动沙丘”,为什么要防风固沙?据榆林的史料记载,曾经有过三次特大沙灾袭击榆林,近代有专家预言,不远的将来第四次沙灾将会席卷榆林,城池全部掩埋,人口迁徙。就像古匈奴所建西夏国都统万城(在靖边县北约100公里处白城子乡)一样,经过一千五六百年风沙侵蚀,现仅残存遗迹。小时候,爷爷也经常给我讲这样的故事。
家乡更美好
十三岁之前,我没有进过城,也没有去过南山(当地人把榆林城以南的黄土山区称南山)。因为我的外爷外婆、姑姑姨姨家全在沙漠里,所以,小时候天天跟沙子打交道,在我的脑海里,地球就是这个样子――全是沙漠。长大以后,随着外出学习和知识的积累,眼界开阔了,认识才逐渐改变了。
现在,我的家乡不算偏僻,交通也便利。但我从求学到工作,从榆林到西安,几十年一直在外打拼,很少回家乡,既没机会体会家乡传承的风土人情,也很少关注家乡的发展变化。现在国家落实了休假政策,回家的次数多了起来,那种陌生感、荒凉感才渐渐消失,才有时间细细的留意她的巨大的变化。
去年夏天和今年春节,我利用休假的机会,或步行或驱车,游走了小时候念书、玩耍和放羊的地方,踏遍了似曾相识的沙梁、草地和海子。可是,昔日的流动沙丘、不毛之地和冬春荒凉的景象荡然无存,映入眼帘的要么是一片绿洲,要么是杂草丛生的植被。天高云淡,草木成林,柳蒿茂密,沙土固化,生态环境旧貌换新颜,气候改变十分明显,家乡的空气好了,雨水多了,并形成了良性循环。
每每看到这些变化,都让我激动、让我感慨!这主要是自解放以后,生活在沙漠里的人们,经过半个多世纪几代人“战天地、斗风沙”艰苦卓绝努力所取得的成绩,也是在国家防风治沙倾斜政策扶持下,不断加大资金投入的结果,特别得益于国家“再造一个山川秀美的大西北”好政策的支持,在此期间,实施了广泛飞播、封山禁牧、退耕还林,以及承包荒沙林地、种植经济林木,还有绿化专项工程、绿色长廊带建设等,多管齐下,多措并举,取得了十分显著而又骄人的成效。当然,这也是改革开放以后,经济社会全面发展的重要成果。
现在,家乡的天更蓝了,地更绿了,水更多了,肆虐的风沙已然不再。今非昔比,但愿所有的人们能够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成绩,保护环境,减少破坏,造福子孙后代!
我爱我的家乡,愿家乡越变越美!
古槐花正香
文/冯殿礼
我的家乡在泰山脚下一个美丽的乡村。村外是棋盘似的田野。村里绿树掩映的一个个农家小院是那样的安适恬静。
我家门前那棵古槐年代久远,历尽风雪雨霜,更显得异常神秘,具有勃勃生机。那裸露在外的树根溜光溜光的,那粗壮弯曲的主干上的树皮,厚厚实实,多有开裂。那繁茂的树叶,郁郁葱葱,遮天蔽日,留下好大好大的一片绿荫。每年四、五月间,一串串雪白雪白的槐花,含苞吐蕊,缀满了数不清的枝枝叉叉,散发着浓郁的花香,让人感受到乡间的温馨与美好。
我的母亲就是那棵历尽风雨苍桑却溢满花香的古槐。
每当想起家乡,就想起了我家门口那棵古槐,每当看到那棵古槐,就想起了为我倾其所有,付出最大代价的母亲。古槐花正香
待到四、五月间,回到家乡,我常常伫立古槐旁,长久地凝视着心爱的古槐,轻轻地抚摸着它遒劲的根、弯曲的干以及那倒垂的枝叶,饱吸着清冽、醉人的花香。寂寞的安然…
晚上,我常常梦见我和我的学生也变成了一棵棵充满生机的槐树,围绕着那棵古槐,聚成林,连成片,汇成海,散发着诱人的花香。
啊,古槐花正香!
家乡的学堂
文/李荣国
每人心中都有自己情感的凝聚,每个人的历史都是自己的记忆。无论斗转星移,我们经历了多少沧桑变化,而对故乡的那份情感却始终难以忘怀。如今虽退休身居闹市,仍常常想起年少时在家乡的读书往事,而对小学的老学堂和启蒙老师则更加的怀念起来。
打我记事起,似乎记得村东城墙有段残垣断壁。与小伙伴嬉笑打闹、玩捉迷藏最开心的地方,就是钻进村中三人可环抱的大槐树洞里,而心中最神圣、最庄严的地方,当然就是正对着大槐树的大祠堂。那是能工巧匠修建的很精致的古建筑。由此可见,我们村上老几辈当年的日子也是非常的富足殷实。小时候,每年春节前帮父母清扫室内卫生,看见楼上放的板胡、二胡、马鞭、鱼枷及精美的木质红缨枪和双刀宝剑等戏曲乐器和道具,问大人才知道,这都是先人们农闲时唱戏所用的物件。其实,明朝中期的状元、大秦腔的鼻祖康海,就出自我的故乡,因而秦腔在故乡武功村堡更是家喻户晓。
大槐树下、祠堂门前,乡亲们过去在这里唱大戏、耍社火,获得过许许多多精神文化生活的愉悦享受。直到我孩童时期,逢年过节这里依然张灯结彩,仍是全村老少聚集嬉闹的文化中心。记得我就是在祠堂报名入学的,可仅仅半年时间,因村里通了电,祠堂改做他用。不久,我们又搬到城门口南边的新学校上课。文化大革命开始后,有人喊着要停课闹革命,课本被没收了。我们因年龄小,当不了红卫兵,上课除了学习毛主席语录外,简单地学些加减乘除,其他时间就是作为红小兵,统一列队打着红旗,扛着红缨枪,高喊着口号,经常到公社参加庆祝大会和批斗大会,直到文革结束开始复课,这才慢慢学起了文化课。
值得庆幸的是,我一入学就遇上了正直公道的启蒙老师李俊祥。无论是从家庭到学校,他从小就受过良好正规的教育,不仅人长得英俊,而且充满了朝气与活力。加之具有谦和正派、胸怀宽广、言传身教的德行品性和人格魅力,在我们村上口碑很好。他以慈祥和爱心对待每一个同学,无论是任性顽皮的学生,还是聪明勤奋的同学,都一视同仁,德种心耕,诲人不倦。尽管当时条件所限,是复式班级,但他合理布局,因材施教,对不同的孩子循循善诱。在那由粉笔、黑板、讲台、书本构成的世界里,隽秀整齐的板书、洪亮和蔼的话语,如三涧清泉沁人心脾,给人教益。尤其是他那诚挚灿烂的笑容,如鲜花一般永远盛开在我们心灵的底片上。记得课余时间,他给我们讲故事,玩游戏,搞勤工俭学,参加义务劳动。逢年过节,指导我们排练文艺节目,并组织我们敲锣打鼓,为军烈属、五保户打扫卫生,送年画,贴春联,从而使同学们在德智体美方面都有很好发展。
春华秋实,桃李满园。在李俊祥老师的启蒙培育下,他将一批批幼稚的孩童从小学一直培养到中学,最终使他们成功地步入社会,其中有数十人还考上了大专院校,毕业后在不同岗位上为祖国服务着。
秀才人情纸半张。连续二十多年,在教师节和春节来临之际,我都要将自己发自肺腑的祝福写在贺卡上,寄给敬爱的俊祥恩师。
正因为我对李老师的崇敬与爱戴,后来,我也弃官从教,主动要求到军校当了一名教官,也为人表率、安贫乐道、无怨无悔。在三尺讲台上默默耕耘、以身作则、辛勤育人,受到了学员的好评。
粿条
文/厚圃
就像北方人爱吃面条一样,潮汕人更喜欢食粿条。关于粿条的起源,据说可以追溯到元末。几乎所有的美食都有传说,传说又何其相似,不外乎祖先们于无意间误操作,便为人间留下了经久不衰的风味。
粿条通常以米粉为主料,待米浆薄层蒸熟凉凉后,拿刀切成一指宽的条状,洁白、细滑、柔韧。在我看来,潮汕粿条和广东河粉性质大略相近,应该是一类的东西。
粿条的食法大致有两种,一种是煮“粿条汤”,就是将粿条丢进沸水中焯熟,拿笊篱捞起扣进碗里,佐以牛肉、猪杂、肉丸、肉卷、青菜等,再舀入由大骨和鸡壳熬制的高汤,正所谓“无味者使之入”。潮汕的牛肉丸,大的若乒乓球,掷地反弹,高可数尺,入口爽脆“颠牙”,近年来市面出现一种濑尿肉丸,轻轻一咬,包在肉里的香油就会喷溅而出,有些闷人,我不大喜欢。另外还有鱼肉丸,多用那哥鱼做原料,以汕头达濠所产最为闻名,常搁于粿条汤里。
吃粿条汤,汤要清,最好见不到油花,但又不寡淡,潮汕人说汤水要“甜”,就是要鲜美可口,这就对食材提出较高的要求。而粿条质量的好坏,很大程度取决于粳米和水质。潮汕有个地方叫登塘,具备了这两种条件,粿条自然受到欢迎。煮粿条时,不能煮烂,筷子要夹得起来。另外,碗要大而深,这样汤水的味道才能浸透粿条。
另一种食法是炒粿条,与肉片、蔬菜等一块炒,这又可细分为干炒和湿炒。湿炒的口感滋润嫩滑,而干炒的则浓香,有嚼头。无论粿条是煮是炒,蘸料都以沙茶酱最为合味。
粿条是民间的常食,质朴,淡白,没有一丝富贵气,做法也简单,所以无论有钱的没钱的,只要口味同嗜,都吃得着。
潮汕人卖粿条,大多是路边摊,即使是店铺,门面也很小,设备朴陋,多几个人就得坐到外边去。店家不用热情招徕,客人也不觉得丢份,只顾埋头食用。
我的家乡樟林,吃粿条的摊点随处可见,无论一年四季,还是早中晚餐,只要走出家门几步就能吃到粿条。就算人在外地,也能找到粿条吃,比如在台湾,当地人管粿条叫粄条,是习见的一道小吃。在香港的茶餐厅,应该也能吃到。在别的大城市,北京或者上海,哪怕到了国外,只要有潮汕菜馆,就少不了粿条。潮汕人过去移民到东南亚的甚多,也带去了家乡的风味,据说从二战时期就风靡泰国的“泰式炒面”,还是由潮汕炒粿条演变而来的,此风至今未泯。
再说粿条,既可做点心,吃个半饱,也可当饭吃,就是拿来待客我看也未尝不可。有的人吃它,是懒得做饭,有的人吃它,是厌烦了一日三餐,想改变一下口味。也有旅行者,把它当成打卡的闲食小吃。
要说粿条的缺点,就是不经饿,其实也是优点,容易消化。也有外地人嫌粿条缺乏嚼劲,味道逊于面条,这倒是事实,可它也大有可取之处,其风味清淡,口感鲜嫩,既可解馋,又能饱肚,尤其是粿条汤,夏天能解渴,冬日可暖身,真叫人百吃不厌。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家乡口味。一个人的口味,打小就已形成,轻易不会变,要变,也只会变得更宽,更杂。记得小时候,为了吃到烫热的粿条汤,我不惜装病,说吃不下饭了,母亲就会说,那就来碗粿条汤开开胃吧,叫我妹妹拎着提锅去买。
成家之后,我曾买粿条回来试炒,虽然也明白“热火厚朥香鱼露”的道理,但总是不得要领,不是粘锅,便是煳成一团。倒是我太太,一个四川人,反而能够把握炒粿条的火候,且还能创造性地发挥川菜的优长,加入辣酱豆酱,有时还拿野生菌丝提鲜,吃起来果真香浓可口,别有风味。而对于老潮汕人来说,粿条最理想的吃法还是炒芥蓝或者绿豆芽,再考究一点,搁点菜脯末,吃起来不腻。
此外,粿条还有一种吃法,待火锅吃得差不多了,丢点进去,集百味于一身,入味,好吃,又能填实肚子。
粿条本无味,全凭厨师调配得当。虽说是简简单单的煮与炒,各地的做法却有异。即便是相同的做法,因为每个人的手法有别,味道也大不一样。小时候,我们总认为父母做出来的食物是最地道的,长大后离开家乡,吃了外地的粿条,也会觉得远远不及家乡的风味。
乡土美味
文/史太群
岁月无声, 几十年的光阴悄然而逝。回忆多数早已褪色的过往,唯有那些留于味蕾上的些许味道,和着岁月的甘醇,留于心中,无法抹去。忘不掉家乡人的淳朴、厚道、善良,更忘不掉家乡那些绝妙的乡土美味。
桑植、榆钱、皮树果,菱角、莲蓬、鸡头米,都是绝好的自然产物,是可以现摘现吃美味。一盘清炒的山芋茎、南瓜藤,清脆、爽口。年少的我们,无忧无虑的在大自然里疯玩,可以食用的美味随处可见。酸酸甜甜的水萝,又称水胡椒,我们则称它为白疗子,在医用上有化湿、祛风的功效。乡土美味
野苋菜、蚂蚁菜、菲菲菜、马兰头、荠菜、苦菜、龙葵等等,是数不胜数,你如果到田野里走上一圈,可以吃的野味铺天盖地,会让你眼花缭乱。龙葵是我们孩子们最爱吃的野味之一。龙葵,我们把它叫做黑溜溜。黑溜溜是人们极少知晓可以吃的野菜,在云南的一些地方比较喜欢吃这种野菜的。它和我们家乡的菠菜
吃法像似,唯一不同的是;黑溜溜必须要掐嫩头,而菠菜是要连根拔起的。菠菜是一次性吃了,而黑溜溜却可以重复食用的。
黑溜溜是一种及其普通的野生植物,春天发芽,到了夏季是它最为旺盛的时节,也是最好吃的时候。无论是田野、沟渠、河坝,还是在村庄的房前屋后、石缝,甚至小院的犄角旮旯,都能看到那一蓬蓬、一族族茂盛的生长着的黑溜溜,此时,你会感叹它生命力是如此的强大。在它生长的最旺盛的时候,把它的嫩头掐下来,用清水洗干净,先用热水焯一下,或清炒,或凉拌,都是绝佳的美味。虽然味道有少许的微苦,那是因为它不但是一种美味的蔬菜,还是一味中草药,有清热、解毒、活血、消肿之功效。
乡土美味
在这许多的美味中,我最为钟爱的是一种用新鲜的青豆做的汤。在家乡 ,我们把这种汤称之为“揽豆腐”,至于为何叫“揽豆腐”,我就不得而知了。
“揽豆腐”的做法是非常的简单;就是到地里摘一些新鲜的毛豆,去壳,把青豆放在辣钵子里,捣碎,放在碗里待用,把葱、姜等作料切好,如喜欢吃辣的,可以切一些红椒。 待油烧热后,把切好的作料和捣碎的青豆,同时放到锅里炒一下,兑上水烧开,然后打两个鸡蛋,再放一些小青菜,最后放盐、味精、麻油,这样一锅色清味美的“揽豆腐”就大功告成了。
对美味的回味,也是对童年的回忆,更是对家乡的思念。
宽阔
文/张亚玲
世界上最宽阔的是海洋。
无数次漫步在家乡的河边。关闸蓄水之后,河水涨高了,河面辽阔,不由生出“高峡出平湖”之感。
可是,当我面对大海时,才发现以前的视野狭窄到只有此岸到彼岸的距离。
站在海边眺望,我才真正明白“一望无边”的含义,视线所及之处,是茫茫的海水,波浪一漾一漾地涌来,前浪刚退下去,后浪又接踵而至。水天相接处,成了一条隐隐约约的灰线。有轮船穿过那条灰线,缓缓驶来。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家乡的河呀,几经周折,不也汇入了大海吗?“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在博大的大海前,在海边嘈杂的人声里,我却感受到了内心的宁静。
古人说黄山归来不看岳,我却觉得观海归来不看河,再次站在家乡的河边,它似乎变得窄了,小了……
比海洋更宽阔的是天空。
这是真理。坐在飞机上俯视大地,城市、乡村都成了一幅幅贴画。在万米高空,看到的只是厚厚的云层,犹如无边的荒野,寂静无声。
飞行云端,我唯一的体验是“空”。大气聚散无常,天是空的,无法触摸,空空如也,无边无涯。正因其空,才有云起云涌,才有日之光华,月之皎洁,星辰灿烂。唯有清空一切,才能去容纳更多美好的东西。我蓦然感动于这种空旷中。
当我再仰望天空的时候,多了一份敬畏。
比天空更宽阔的是人的胸怀。
人的一颗心很小,却装着名利,装着红尘烦忧,所以会沉重。何不学大海,包容一切?何不像天空,清除杂念?诚如是,胸怀之中定然有“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的境界。
我愿心如此。
思乡,存在心里的光
文/李笑天
思乡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小时候常读古人的诗词,从“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到“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再到“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然而孩童时期的我们只知道摇头晃脑把他们背到朗朗上口,却无法体会其中的情感,思乡对小时候的我而言,只是一个抽象的词语。
第一次有思乡的感觉,是十几岁时的一次出游。那次旅行,我们横跨了祖国的东西,出行了将近半个月。本来是愉快的旅行,我还记得那是个落日极美的傍晚,我坐在旅游大巴上听着歌,看着车窗外异乡的晚霞,突然鼻子一酸,竟然默默流下了眼泪。当时心里想的是家乡朦胧的落日和阳光晒在家中阳台那种暖暖的感觉,眼前的景色再好,终究不是家乡的味道。再看看陌生的场景,突然非常想回家,想回到熟悉的故乡。大概所谓的“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就是这种感慨吧。
思乡情大概是只有离开家乡才会有的感情。后来出国留学,这种情绪更是常常涌上心头。第一次不在国内过中秋,让我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原先在家过中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无非就是吃吃月饼,看看晚会,一年一年的从来感受不到所谓的中秋团圆是什么感觉。出国那年的中秋节,是与好友一起度过的。桌上有月饼,电视里放着直播的晚会,也是与朋友有说有笑。然而总觉得少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手里的月饼失去了它应该有的香甜,原本无聊的晚会变得字字亲切。那是“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第一次唱到我内心深处,并且我也感同身受的一次。那个时候,才明白了“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孤寂。如果不是身在故乡,身边多少人陪着也终究是孤独吧。
随着在国外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并没有逐渐变得麻木,而是一天天地越发敏感。到后来每每听到国歌都会声音哽咽,看到国旗也会油然而生一种安心的感觉。有的时候我也会在异国拼命找寻一切与家乡有关的东西,以至于看到国内进口的中文图书或者从家乡出口的水果都会激动得立刻拍照分享,仿佛有了那种丝丝的关联,就是回到了家乡。我原来总以为那些在国外闯荡已久的人不会再有思乡的感受。那天与一同上课的美国同学聊到他前些日子去香港的工作,我问他这次旅行感觉如何?他说非常好,因为他感受到了家的气氛。怎么说呢,他去香港以后,在那里的街道闻到了像纽约那些中餐馆里混杂着中餐和西餐的味道,走在街道上,夜晚的灯光也使他想起了纽约城市的灯光。原来就算是在外闯荡多年的人,也会仅仅因为一个熟悉的味道,或是一个相似的场景勾起对家乡的思念。
对很多事物的感觉都会随着思乡亲切的心理产生变化。在热带四年没有经历过冬天的我,回到家乡的心愿就是看一场雪,看一场从小到大看了二十多年稀松平常的雪。去年终于如愿。见到阔别多年雪的我高兴得像个从没有见过雪的南方人。长大后不屑于玩雪的我又扑向了洁白的雪堆,做着像孩子一样有些幼稚的游戏。当我的手再次碰到冰冷的白雪的时候,我却不觉得寒冷。不管怎么说,那是有关家乡的记忆,总是温暖的。前段日子陪伴家人到我所留学的国家游玩,晚上逛着夜市,突然放起了烟花。看着那些璀璨的光在空中一次次绽放,我的眼角又湿润了。我见过国内无数更加绚丽多彩的烟花,却是第一次在国外看见它。仿佛我的身体在那一刻回到了家乡,回到了小时候大冷天的夜晚裹着棉衣捂着耳朵看烟花的时刻。
写着这些回忆,思乡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这种情感从来都是与生俱来地存在于每一个人的心里,在无法预料的情况下就会汹涌而来。我总觉得这样的情感像是每个人心中的微光。它永远都在,在你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每个人都有。在你感到孤独想家的时候,这份光就会有温度,温暖人心。亦或是在你感到无助的时候成为你的后盾,在你陷入黑暗的时候永远都有那么一点微光存在照亮前路。
愿那份感情永远与你为伴。
思乡“毒”
文/游玲玉
思乡,我害怕这两个字,可它又深深地浸入我的骨髓,挥之不去。
以前上学的时候,家乡对于我来说只有冬夏,无春秋。现在再次远离家乡,来到另外一个陌生的城市,家乡只能成为内心深处最执着的怀念。
来到兴义三个月了,新的工作,新的同事,新的生活,全新的一切仿佛让我忘记自己已经离家千里之外。然而每天下班之后,家里只有我孤身一人的时候,思家的情绪还是开始蔓延开来。
大学毕业我就回家乡工作,那个时候,身边的一切都是熟悉的,有亲人的陪伴,有同学的关心,有朋友的问候,我就像是被宠溺的小孩,安稳快乐。
曾经以为,这样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样子。但后来渐渐发现,熟悉安稳的生活让我变得有些懈怠,忘记了去全力奋斗,忘记了去结识新的朋友,忘记了外面的世界有多美好。于是我离开家,来到了新的城市,进了新的单位。
兴义是国际山地旅游大会永久会址,“天人合一、山水贵客”的文化理念和这里的自然人文环境一脉相承,好山好水好人家,就是对这里最典型的描述。我爱上了这里的山,这是万峰林的美誉,这样的山,少了一份刻板,多了几许灵气;我爱上了这里的水,碧水微澜,湖光山色,为这座城市增添了几分柔情;我爱上了这里的人,他们勤劳、热情、淳朴,人与人之间坦诚相待,其乐融融,颇有“萧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的意境。
除了城市环境让我欣喜之外,单位同事的关心和帮助更是让我倍感温暖。我忘不了,那天深夜我突发疾病,发了一条朋友圈,单位里的一个老大姐看到了,她没有我的电话,就通过微信问我是什么病,是否严重,是否需要帮助。不见我回复,打听到我的手机号码后,天一亮就赶紧打电话给我。后来我打开微信,才看到她发的消息,从凌晨四点一直到七点,每一条消息都是情真意切的问候和担心,冰冷的手机,在那一刻突然充满了暖意,就如同我的心,被感动得一塌糊涂。我忘不了,在我生病的时候,单位工会和部门领导在百忙之中来看我,他们对我说:“你一个人在外地不容易,单位就像一个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满满的关心让我几乎忘记了疼痛,也驱走了这冬日的严寒。我忘不了,我的车被别人撞坏之后,同事们都来安慰我,了解情况,给我最中肯的建议,提供切实的帮助。单位的同事们让我感受到来自异乡浓浓的温情,即使只身在外,我也不是一个人,而是有一个大家庭在我身后,支持我,关心我,帮助我。
家,梦开始的地方,思乡的情愫与生俱来地生长在每一个离家的游子心里。但若不是离开了家,我们又怎么能接触更多外面世界的美好?又怎么能去体会更多的人间温情?又怎么能知道,只要敞开胸怀去接纳,在哪都有美,在哪都是家?
于我,这思乡的“毒”,正在慢慢变淡。
老屋旁的黄连树
黄连树古名“楷”,知道这个知识还是不久前的事。
前年,我有幸开始了文化探源之旅,去了一趟山东,专门来到孔子的家乡曲阜,瞻仰“三孔”。
在孔林的入口处,导游指着一截干枯的木桩说,这就是楷树,是孔子弟子子贡亲手所植,在清朝康熙年间遭雷击而死。子贡之所以栽楷树,意指孔子可为万世楷模。子贡是孔门弟子七十二贤人之一,善于经商。孔子去世时,他正好在外经商未回。回来后得知恩师去世的消息,悲痛不已,除了亲手植楷外,还在孔子墓旁建草庐守灵。其他弟子守了三年,他却守了六年。我去瞻仰孔林时,子贡的草庐还在,这大概是后人为尊师树立的楷模吧。
也就是在那时,我记住了楷的名字,回来上网查询,才知道楷就是黄连树。黄连树是家乡常见的树木,我老屋旁边就有一棵。
当年我还是半大的小孩,那棵黄连树就傍着山坡而生,跟其它小树无异,可是几年过后,就长成碗口粗了。后来我成家了,农村改革开放,家里有了耕牛,父亲就把那头水牛拴在黄连树的根部。因为树长在山坡上,下面就是马路,它那发达的根系紧紧地抓住山坡。即使它底下的山坡上的泥土因大雨淋落,它那四通八达的根还是抓得牢牢的,以至于下面就成了一个窝棚状,形成了天然的屏障,恰好让牛休息。听父亲讲,树有多高,根有多长;树有多少枝条,就有多少根系。很有道理,不然,如今这棵黄连树已经是成人一抱围了,那粗大的裸露于外的有人大腿粗的主根又怎么能固定这婆娑大树!
黄连树是落叶乔木。《植物名实图考》有这样的记载:“黄连木,江西、湖广多有之。大合抱,高数丈,叶似椿而小。春时新芽微红黄色,人竞采取腌食,曝以为饮,味苦回甜如橄榄,暑月可清热生津。”这里说到新芽可腌制食之,家乡人却从没有尝试过。大概因为味苦吧,饱受苦难折磨的家乡人是忌苦的,就像不爱吃苦瓜一样。然而,生活中却少不了它,中药有一味常用药——黄连就是由它的根及树皮制成的,清热解毒,郎中开处方时必不可少。
家乡还有一个习俗,婴儿刚出生,在喝第一口水或第一口奶前,要先喝一点熬制的黄连水。据说喝了黄连水的新生儿,长时间不会上火生病。黄连被家乡人视之为神药。我的外孙、孙子辈出生时都喝了,他们果然少病少痛。
春天到了,光秃秃的的黄连树开始萌发生机。红黄色的新叶芽,把黄连树装饰成一柄遮天大伞。暗褐色的树皮,也像法国梧桐树一样呈鳞状剥落,新的皮肤随之裸露。这是黄连树与其它树种的不同之处。其它不脱皮的树越老皮肤越粗糙,仅凭树皮就给人一种沧桑之感。可是黄连树看不到,它的皮肤永远是细嫩的,真正做到了永葆青春。如果不是树围的粗大,你是不知道它有多大年龄的。事实也是如此,黄连树是古树,是长寿树,可与银杏树媲美。而我最欣赏的就是它的青春常在,我想,这也是人类共同追求的终极目标吧。
黄连树对土壤要求不高,耐贫瘠。即使是山坡荒地,一样地茁壮成长。尤其是它的根深,萌发力强,更是应了家乡“根深才能叶茂”的谚语。虽说生长慢,但就是这“慢”,成就了它的长寿。黄连树对家乡人的启发是深刻的,而家乡的父老乡亲正是有了黄连树的特点,才具备了坚韧、隐忍和持之以恒的品格。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一株株茂盛的黄连树,就是家乡父老的象征。正是他们的坚强、坚韧和坚守,才让家乡永葆繁荣昌盛。
实际上,黄连树还是家乡不可多得的实用木材。黄连树结实,纹理细密,不易干裂,是做家具和农具的上等木料。粗大的黄连树主干是难得的榨油机的材料。乡村原始榨油,靠的是人工挤压,使菜籽出油。油榨作坊的最主要的工具就是黄连树制作的榨机,榨机由黄连树独木制成,树干中心镂锯出大部分形成长方体空框。榨油时就是将炒熟的油菜籽用稻草圈成一块块圆饼,放进黄连树腹内,再在两边加进若干黄连木栓,用榔头一根根锤入,强大的挤压力致使菜籽出油。而这种挤压力只有黄连树可以承受得了,其它树木难于胜任。从这一点看,黄连树的坚韧是无与伦比的。
而且黄连树还是桌面、凳面很好的材料,它那金黄色,不用刷桐油就已经金光闪闪,可谓赏心悦目。遗憾的是,年年从树下经过,没有发现它的开花结果,还是从网上得知黄连树雌雄异株,原来老屋旁的那株应该是雄树。
啊,老屋旁的黄连树,你的坚守,让我的乡愁永驻!
我的家乡白鹿原
文/马睿禾
我的家乡白鹿原位于西安市的东南方向,那里空气清新,四季分明,物产丰富,景色宜人。
春天,迎春花苏醒得最早,是勤劳的她迎来了美丽的春天。春天到来之后,桃花、杏花等各种五颜六色的花儿陆续开放。樱花是个大懒虫,到了四月份,她才舒展开自己的花瓣。樱桃园里开满了白色的、粉色的樱桃花,几百亩连成一片,变成了花的海洋,美丽极了!
每到初夏的时候,惹人喜爱的樱桃成熟了。红红的樱桃挂在树枝上,像一个个红色的小玛瑙,让人馋得直流口水。夏天,白鹿原上不仅水果多,而且还是一个纳凉避暑的好地方呢!每到酷暑难耐的时候,城市里的人们就喜欢来这里乘凉消暑,当然我也不例外,此时,我就会回到家乡,和小伙伴们一起做游戏,开心极了。
秋天,田野就像一个军人的学校。玉米一个个抬头挺胸,站着整齐的队伍,好像在接受农民教官的检阅似的。高粱举着燃烧的火把,像在为到来的秋天欢呼。果园里,葡萄、柿子等香甜可口的水果成熟了。柿子树上挂满了一个个红色的小灯笼,我总在想,到了夜晚,它们会不会就亮起来,为路上的行人照亮前行的路呢?
冬天,白色的雪为大地穿上了暖和又美丽的棉衣,同时又为人们铺上了软软的地毯。这时候的白鹿原,白茫茫一片,纯洁美丽。
我的家乡白鹿原,是个美丽的地方,我爱白鹿原,我爱我的家乡。
家乡年味飘香来
文/快乐天使的梦
清晨,一个人顶着凛冽的寒风,冷的瑟瑟发抖,漫步在熟悉的小道上。一边走,一边深深的呼吸。因为这种呼吸,能够闻到左邻右舍橱窗外散发出来的一种气息,这种气息多半是油炸食品的味道。虽然用一句笼统的语言概括为“油炸食品”。但是它包含着多种食品,多种味道,多种气息。
说起油炸食品,它可是陕北年茶饭的一种重要特色。也许是由于陕北之地古老的土地贫瘠,导致人们的生活极具贫寒所影响,陕北人的年茶饭的起步就以油炸食品为主。从贫穷年代开始的油炸食品主要原料为自种自产的黄米。因为“糜子”是自己种的,不要在外面买,用的油是自己种的“小麻”榨取而来。这里的婆姨们经常用“宁愿稀溜溜,也不要断溜溜”来教育孩子们节约油。由于陕北这样贫瘠的沟沟渠渠无法种小麦,所以那个时候一年也难得吃一顿白面食品。所以这里“能工巧匠”的婆姨们把自种自产的粮食变戏法式的做成形式各异,味道不同的年茶饭。当然这种自种自产的粮食所做的食品再好吃,也难以掩饰孩子们“买的好吃”的心情。所以,在腊月初,米面食品都已做好了。以解一家人闻到年味之馋。临到腊月二十几,家家户户又开始做买来面粉做年茶饭,或者家里自养的猪羊鸡肉。
而今,人们对吃吃喝喝基本上不节制。所以做年茶饭不图便宜不便宜,只要想吃,只要手勤,就做着吃了,也不分个前后顺序。然而,无论何时,陕北人对吃油炸食品的传统观念还是始终保持着。虽然如今相对而言,土特产比白面大米要贵上几倍,甚至稀缺,但是人们永远不会忘记米面所做的茶饭的美味。要是平时,这袅袅炊烟在一个大城市都是不商而异,即便是有那么一两家错前错后,烟筒冒烟,那也一定是忙或者另有其它原因。然而,从腊月初十以后,就没有任何时间规律了。不是今天张家炸油馍馍,就是明天李家炸丸子,酥鸡,酥鱼,酥排骨,肉食用油炸以后用快火蒸熟。这些酥肉吃起来既香味十足,又不油腻。
记得村里三爷说过这么一句话,就是“干草(谷草)各节”放在油锅里炸一炸,滤在嘴里,也有一股香甜的清油味。从这句话中不难想象这油炸食品的时代之悠久。因为那个时候,人们家里穷的基本上一年也难以闻到油炸的味道,所以大人小孩对年的到来的期盼,也是对油炸食品的期盼。
家乡的年茶饭丰富多样,鸡鸭鱼肉等等肉食一应俱全,风味小吃样样齐全。然而,最有特色的还要数油炸食品了。因为这是家乡人的风味,也是家乡人对红油锅可以避邪之说法的传统继承。
从小到大家家户户就是再怎么穷,大年三十早上必须吃油炸食品,就是再怎么不想吃,再怎么忙碌,哪怕就是炸一小碗鸡蛋泡泡,也是必须规定式似得。
在我的家乡把油炸食品可以避邪,就像过新年吃新鲜蔬菜可以象征生命延续一样,象征生活日新月异,从艰苦年代一直传承到现在,到将来……
叶落归根
文/要力石
人生之短,譬如四季。国庆长假结束的头一天夜里,我和豪哥在病房值班。看着昏睡中命悬一线的岳父,禅宗六祖慧能那句“叶落归根,来时无日”浮上脑海,不由得我泪眼模糊。
与前几晚不同的是,吃下“安定”的岳父仍难以安眠,一会儿侧卧,一会儿仰躺。他已不再进食,连一小口水都难以下咽。为了多吃一小片药,需要我哄他:“爸,再吃一片吧,这片药是必须吃的!”他看着我为难的样子,点头答应。
夜半,岳父说喘不上气,我随即叫醒了睡在行军床上值班的女护士。值班医生拿着听诊器来了,量了脉搏和血浓度,走时留下一片利尿的小白药片。医生离开后,他竟没有吃这药片。
折腾了一会儿后,他对我和豪哥说:“都睡吧,我没什么事了。”我躺在他旁边的床上,驱赶着睡意,像枕戈待旦的战士。在某一时刻,我侧身看他时,发现他也在睁眼看我。我们相对无言,只用目光在交流。他迷蒙的眼神中露出些许柔和安祥。
这才是他平时的样子。他永远是一副宽厚、慈爱的笑容。我成为他的女婿已30年之久,不论何时、何地,对何人、何事,我从没见过他发火动怒。这一方面出自他的涵养和理性,另一方面缘于他少言寡语的个性,用“沉默是金”形容他最为贴切。
难道几十年就没有让他不悦、不满甚至愤怒的事情吗?当然有。他的内心应该有不平静甚至波浪翻滚的时候。只能说,他胸襟宽阔,心量大,能包容人所不能包容之事。如果遇到使他伤心透顶的事,他会选择内化于心、外隐于形的。
成为他的女婿前,我和他只有工作关系。我是负责政治报道的记者,他是行署领导。有一年南宫市组织一个大型的群众文化集会,我奉命跟随采访。广场上人山人海,我那天坐在主席台的一角。岳父开始讲话,语调并不高亢,甚至略带沙哑,但一字一顿,掷地有声。讲到结尾时,他扬起右手,高高地挥向空中。
他一米八零以上的个子,身材伟岸,气定神闲。这是我见过他任上最威风最帅气的样子。当然,大部分时间,我看到的是平凡日子里而非官场上的岳父,他只是一个脾气温和、说话慢条斯理的长辈。后来,我离开家乡到北京工作,除了节假日探亲,平时见到他的机会并不多。期间,听说他经历了事业上一次重要变故。作为晚辈,我从没问过内情,也不会提及什么。我个人觉得,他这种敦厚和内向,不一定适合官场。而岳父的父亲(我妻子的姥爷)是从枪林弹雨拼出来的硬汉,曾是威震八方的警备区司令。他讲话的底气、举手投足的气派、分析问题的睿智、处理复杂事情的果决,我是见识过的。比较起来,岳父更像一位教授。
有一年夏天,岳父岳母在北京小住。有一天下班回家,我发现鱼缸表面浮着一层油花,就问水怎么这么浑。一问才知道,是岳父做红烧肉时,把切剩的一点生肉末儿放进了鱼缸,引得缸里的锦鲤鱼大快朵颐一番。我迅即把鱼缸中的水倒掉,换上了清水。岳父没说什么,却一脸尴尬。为这件事,我一直心存内疚。当然,他不会记着这件小事,而且在30载漫漫岁月中,他和岳母对我的关爱细致入微,我每次离开家乡,他们都会让我带上包装一层又一层的饺子和一袋剥好的花生米。他知道我喜欢吃红烧肉,我每次从北京回家乡,吃第一顿饭时,他必定会拿出提前为我炖好的红烧肉,和我对饮几杯宁晋原浆酒。那种温馨场景永暖我心。
人的本质是表现在生活上的,职业、事业包括从政为官都是附加的,早晚会剥离掉。岳父不再忙碌,闲的时间多了,很像一位生活型的“老宅男”。他不善言辞,但兴趣爱好极为广泛。我总结出他晚年的四大爱好:养小动物、种花种菜、喝茶抽烟、看抗战电视剧。尤其喜欢养狗养猫,多的时候,家里同时养着一只高大威猛的德国黑贝、一只京巴儿、一只老花猫(有时还率领几只小猫)。
岳父岳母仍住在桥东一处四合院式的老宅里。院里长着一棵香椿和一棵无花果树。早春来了,全家人能吃上嫩嫩的香椿芽儿,岳父每年都会把香椿芽择好洗净,放在冰箱给我留着。盛夏到了,那棵无花果树结满紫红可爱的无花果,吃都吃不及。院子东西墙上,爬满了丝瓜、梅豆和南瓜藤。院门口的影壁墙下,有一棵岳父养了多年的昙花,入秋后就会一朵朵地、蓬蓬勃勃地开放在静夜里,院里整夜弥漫着清香。
脱离官场的他,如同被风刮下的一枚叶子,不再在半空被风吹出哗啦啦的声响,也不再因折射阳光而闪烁眩目的色彩。这枚叶子从从容容地飘然而下,踏踏实实地落在地上,贴着泥土,贴着地气。岳父育有三女,个个如花似玉,聪明伶俐,被他视作掌上明珠。普天下天伦之乐,有胜过此种乎?
这样一位懂生活爱生活的人,也会生病,会衰老,有一天还会告别尘世。10年前,岳父专程到上海长征医院做了腰椎手术,三对女儿女婿轮流守护他。术后,他原本高大的身躯挺直了。但10年后,还是因为腰椎疼痛使他行路困难,他锻炼身体的方式从此与众不同,骑着一辆老式自行车绕行大半个市区。除了腰病,所有亲戚都认为他的身体很棒。
前年秋天,我回家乡探亲,随身带着一架照相机,要完成岳母布置的一项拍摄任务。她说:“我们老两口都是八十岁的人了,给我们照照相,留下纪念。”那天午后,小院绿荫斑驳,光线柔和,在家人轻松的笑声中,我给二老拍了不少“留下纪念”的照片。
4个月前,从家乡传来岳父迅速消瘦并出现胸积水症状的消息。医院检查结果令人沮丧和绝望。几个孩子经过商议,决定对岳父岳母隐瞒一部分实情,为此还制作了一份似是而非的诊断证明。接着是一系列紧急治疗,用了世界上最好的西药,请北京最权威的中医专家治疗。遗憾的是,再好的药也只能治疗可治之病。岳父越发消瘦,行动困难,胸积水有增无减。南寺庄的亲戚纷纷来探望,外孙女和女婿从纽约回来看姥爷。岳父学理科出身,知识面极广,他不可能对自身的病没有判断,不可能对亲戚一下子拥来没有推理。但他依然是那种温和慈爱的微笑,甚至在换输液袋时,和外孙女一起手机自拍。
这天清早,小院被晨光染上一层金辉。我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岳父在院子里转悠。保姆说,每天饭后,他都会转上一圈,摸摸这花,动动那叶,为这个浇水,为那个培土。我特意把轮椅推到西墙根,指着一串青紫的梅豆:“是不是快拉秧了?”他摇头:“不会的,越到秋末,它越要疯长一阵子呢。”在那盆昙花前,他静默许久,依依难舍的样子,指着其中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色昙花说:“今晚这朵会开,这是今年最后的花了。”我好奇地问:“会在夜里几点钟开呢?”他想了一会儿,认真地说:“夜里9点会开花。”那晚,我真的跑到院子看,这昙花果然开着……
岳父终于不治。我不解的是,从病重到去世,他的手腕上始终戴着一只没有牌子的手表。原以为是什么名表,后来才知道不过是块几十元的纪念表,表盘上有“1910—2000建校90周年纪念”字样。他在那所高校任过职。
南寺庄村是岳父出生的地方。出殡那天,我追随着众人去了土地庙报告他归来的消息。路过一处翻新不久的院落时,彬哥对我说:“这是你岳父出生的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