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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日记的散文

2023/02/14经典文章

关于日记的散文(精选12篇)

日记中的初心

文/牟怀岐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二十二年了,但他的音容笑貌、人格风范还时时萦绕在我的心头,就像昨天他老人家还在家中一样清晰、亲切。父亲生前留下了几十本日记,大部分是他离休后写的,记叙了他在新中国成立前从事地下工作的一些经历。细细拜读这些纸张已经有些发黄的日记,父亲那熟悉隽秀的笔迹一行行、一篇篇,仿佛把我带到了那艰难奋斗、惊心动魄的峥嵘岁月。

那是1947年3月胡宗南占领延安后,国民党陕西当局加紧了对中共地下组织的破坏和对共产党人的搜捕。农历三月二十九,父亲牟富生被国民党扶风县党部警察以共产党嫌疑分子逮捕。父亲当时是中共扶风县工委委员、组织部长,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从地下党员那里得到消息,自己的名字被敌人列入了共产党嫌疑分子黑名单第一位。但是当时地下县工委三位领导成员只有他一人在扶风。危急之下,父亲果断地将革命资料清理隐藏起来,决心留在扶风与敌人斗争到底。

日记中,父亲详细回忆了被捕入狱后遭到敌人毒刑拷打和多次审问的情形,现在读来仍觉险象环生。在诸多次拷问中,有两次是国民党县党部书记长亲自审讯。此人曾经是父亲的中学老师,当年父亲因为带头参加地下党领导的学潮而被他在全校大会上点名训斥。父亲在日记中记载到,这位曾经的老师以“关心”的口吻对父亲百般诱导恐吓“有人把你告下了,说你是共产党的重要人物,如果不交出扶风共产党的名单,人家就要把你押送到西安,或者就地正法,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面对敌人的威胁利诱,父亲沉着坚定,从容不迫,从诱劝和审讯话语中,意识到敌人并未掌握他是共产党员的证据,使他更确信了自己坚持的斗争策略。父亲冷静地回答说:“我在家里安分守己种庄稼,又不与谁争权夺利,不知道谁告我干什么?我根本不知道共产党到哪里去参加,也没有见过共产党,我怎么能有共产党的名单呀!”这位国民党县党部书记长有点气急败坏,除了讲一番空道理,就是一再把告发和抓捕父亲的责任推到三青团派系人员身上。父亲听后,决定将计就计,利用他们的派系纷争和个人矛盾,加深敌人内部的矛盾,进一步争取有利于自己的局面。

当时扶风地下党组织正在全力营救父亲,中共扶风县工委书记、我的外祖父孙献武通过给父亲送饭的堂伯父牟建堂、堂叔父牟玲生多次传达信息和指示,其中一次的指示是,敌人的矛盾可以利用,但不要把一派得罪得太厉害,防止敌人狗急跳墙。堂伯父牟建堂、堂叔父牟玲生把外祖父的原话完整地转达给了我父亲。日记中记载,父亲当时内心激动万分,没想到党组织把狱中情况了解得那么清楚、指示得那么及时贴切。这份指示,犹如一束光,照进了父亲的心扉,让他感到温暖而充满力量。

当时扶风县豆会中学校长吕志振先生是一位进步的民主人士。在得知父亲被捕的消息后,吕先生利用自己的社会影响和个人关系,与国民党县党部书记长和三青团身份的县长进行艰难的说服工作。数十次县城往返,费尽周章救援游说,使国民党县党部与县政府无法继续推诿拖延,只好放人。在被关押两个多月后,父亲终于获保释出狱。

前来接父亲出狱的外祖父,陪伴父亲从县城回家。两个多月的牢狱折磨,使父亲的身体形容枯槁,全身浮肿,两条腿走路已非常困难。回家路上,父亲每走几步,就要坐下来歇一歇。三十多里的路,父亲在外祖父的搀扶帮助下整整走了一个晚上。祖母看到父亲回来时,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祖母动情地给父亲讲述村里的乡亲们是如何帮助家里——夏收大忙,乡亲们不顾自己家里的活白天黑夜地忙,纷纷主动前来帮助家里收种,有的用自家的牲口、车和人来帮着拉麦子,有的用人和牲口来碾场……听说父亲出狱需要具保,全村几百户人家没有一家犹豫的,齐刷刷地都签了名。父亲在日记中写道“听到这些感人的事情,我身上好像增加了无穷的力量,因为有那么多的农民在背后不声不响地支持我,我好像是在替他们大家坐牢似的!”

同年农历十月,父亲按照中共西府工委的指示回到关中分区马栏。那是一次跟随交通员穿越敌人封锁线、在边区群众帮助下化险为夷渡过泾河进入边区的经历。时任中共西府工委书记吕剑人和西府纵队司令员赵伯经充分肯定父亲在扶风的工作,给父亲以热情鼓励。先期进入边区的孙献武已向中共西府工委汇报了我父亲的情况。经过组织一段时间的调查核实,中共西府工委组织部长任戈白同父亲谈话,对父亲被捕入狱事件做出了没有问题的正式结论。新中国成立后,1956年3月中共陕西省委重新审查、省委常委会又对父亲这段历史作了没有问题的结论。然而在“文革”中,父亲这段为革命英勇奋斗的历史反而被别有用心的人诬陷,惨遭迫害。这是后来的事了。

1948年2月,父亲受组织委派,从边区回到扶风继续坚持地下工作和武装斗争。他不分白天黑夜地工作,在党员、民主人士和群众中背诵传达毛主席的《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加强游击队建设,开展反清剿斗争,为迎接解放做准备。有一次,父亲因腿部受伤被敌人围困在山沟里长达七天,最后在群众的救助下才得以脱险。令人倍感惋惜的是,新中国成立前夕,中共扶风县工委书记孙献武不幸被捕,壮烈牺牲。外祖父因支持革命、宣传革命,被国民党反动派在光天化日之下枪杀。他们没能见到新中国诞生的那轮朝阳,没能看到毕生奋斗的成果迎来曙光。他们与父亲一样,是为了坚定信念宁死不屈、抗争到底的革命志士,历史的风尘湮没不掉他们的无私奉献与生命光辉。

父亲在生前多次给我们说起这段刻骨铭心的经历。他告诉过我们,在狱中的时候,曾经多次想到过国民党反动派会杀害他。他已经想好了上刑场的时候要喊的口号,要唱的革命歌曲,每当听到这些,我都禁不住地泪流满面。他意味深长地对我们说,你们年轻人现在多幸福啊,要对得起这个时代。现在社会上有些人认为共产党不重要了,我看这是很短视的,要永远和人民群众在一起,要看到未来,要有力量。

在离休后不久,父亲在日记中写下这句话——“记日记,主要是记实。记生活的实,记思想的实,记社会的实。记实,主要是为了后来。”

我想,父亲的一生都在追求着他的崇高理想,坚守着他的信念,不管遇到多大的风浪甚至生死的考验,不管身处怎样的逆境,他都从来没有动摇过。父亲在离休后拖着病体,写下了十几万字的日记,详细记叙过去的岁月,就是要我们记住这段历史,不忘初心,永远做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八十三岁老人的春节日记

文/马广良

进入腊月门,孩子们进进出出多起来了,家里开始热闹起来了,进门一声“爸,妈”,临走一声“再见”!声声亲情温暖了这个家。

腊八开始,他们往家置年货,大到鸡鸭鱼肉,小到香纸码子,天天往家买。冰箱满了就往小北屋和地下室放。腊月二十三是小年,以前叫辞灶,意思就是灶神在人间工作一年,要上天汇报工作,人们希望他上天言好事,回来降吉祥。所以这天家家户户都吃饺子给他送行。从这天起,大媳子4点就起来了。她在车站工作,年终最忙。这天,她是下午的班,上午就把饺子包好了。年前烹、炒、蒸、炸还有一大堆活在等着她。腊月二十七那天,她在伙房炸年货,整整站一个下午。第二天我到伙房去,油烟味仍很大。我感到有些心疼。因此,我想再过年不炸年货了。其次酱牛肉,蒸馒头等节日用的、吃的都是利用晚上时间做的。二十八日晚上,她忙完了之后,又给老伴洗洗澡,理理发;因为老伴身体不好,行动不方便,为此,她买了套理发工具,多年来老伴理发、洗澡她全包了。车站过年只放两天假,除夕那天下午,她下班后没回家,就直接到我这里来了。一进门就忙起来了,包饺子、办酒菜准备年夜饭,一直忙到八点,晚会开始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也上齐了,大家高高兴兴地围坐在一起,碰杯、敬酒相互祝福。在笑声欢语中,守岁到深夜。在临睡前,她把老伴节日的新衣、鞋帽以及袜子,全找出来放在床头上,并嘱咐如何穿戴,耐心细致令人感动。我老家是西马家沟,在村里我的辈大,每年拜年的人多,她一早起来摆上糖果和茶具,烧好水。五点多钟拜年的一波接一波,她端茶倒水忙个不停,一直忙到中午十二点。初二下午又忙着包送神饺子,晚饭后陪着老伴打麻将玩,初三忙完年也到上班时间,六点以前赶到岗位,开始新的一年工作。

孩子,你辛苦了。爸爸代表全家谢谢你,祝你工作顺利,平安吉祥。

关于日志

文/肖复

“日志”这两个字,乍看之下,想它无非也就是日记,但细一想,又有些茫然了。记,当然是记录,而日记,就是把自己当天经遇、闻见的事情以及一些心绪之类的东西记录下来。但这“日志”,就有些莫名其妙,这当然只能怪自己陋闻。我平常所遇到的多是志气、志向之类的词,说的是某人有理想、有抱负、能坚持,所谓“有志者事竟成”也。莫名其妙之中,于是翻开词典来查,志还有“用文字记录”的意思。原来如此。那日志也就是日记了。但对于我还有个小问题,既然“志”是“用文字记录”,“记”似乎却不单指文字,或用图片记也可以,或用声音记也可以。我想,日志又不完全等于日记了。那末,日志就是用文字记录的日记了。

鲁迅在一篇杂文里写道:“我本来每天写日记,是写给自己看的。大约天地之间写着这样日记的人很不少。假使写的人成了名人,死了之后便也会印出;看的人也格外有趣味。因为他写的时候不像做《内感篇》或外冒篇似的须摆空架子,所以反而可以看出真的面目来。我想,这是日记的正宗嫡派。”

“吾乡的李慈铭先生,就是以日记为着述的。上自朝章,中至学问,下迄相骂,都记录在那里面。这虽然不像日记的正派,但若有志在立言,意存褒贬,欲人知而又畏人知的,却不防模仿着试试。”

我本来也几乎每天写日记的,本意是要记住些不愿忘怀的东西,但却并不为了回忆。“所谓回忆者,虽说可以使人欢欣,却也不免使人寂寞,使精神的丝缕还牵着已逝的寂寞的时光,又有什么意味呢?”而况,那些我愿意偶尔回想的东西却不能写出,不愿回忆的东西当然是任它们消逝去的。于是,所写记的大抵是些于我以后有些助益的东西。譬如哪一天在哪里经受了一个教训,哪一天又在哪里得了个经验,告诫以后要怎样怎样注意。但我的日记里更多的是思考些飘渺的问题。什么人的本性呀,人生意义呀,希望呀,道德呀,真理呀,如此这些,都是些飘渺的东西。

其实我的日记也并不打算给别人看,但也并非只给自己看,介乎二者之间。倘单给自己看,很有些东西是可以不必写的,也不必每天的都装模作样的写成好像一篇文章。但倘说要拿给别人看,又有许多不能明言、需要遮掩的东西在。这正如鲁迅所指说的,是:“志在立言,意存褒贬,欲人知而又畏人知”,外加自己的歪邪心思。

现在放在网络上的自然不是那样的东西。这是开首就准备给第二者看的,所以恐怕也未必很有真面目,至少,不利于己的事,现在总还要藏起来。因为还有些图求,所以,就像鲁迅说的,“总也还要留几片铁甲在身上”。

10月14日

肖 复

最深的爱,是尊重

文/许冬林

如果想要一缕花香,就要躬身去种一篱花草;如果想要一片阳光,就要举目问候那片遥远的蓝天……

如果想要爱,就要先去爱。爱别人,爱世界。

身为母亲,看一个孩子长大,简直像是在观看一场盛大的魔术表演。才记得他牙牙学语,转眼已跟你并肩挽手言笑。他是技艺高超的魔术师,在你的生命里,不断地向你呈现未知、神秘和精彩。

还记得,儿子上一年级,才五岁。有一天放学,我去接他,只见他远远落在人群后面,低头慢慢走着,一个人孤零零的。我很是好奇,平时他放学,总是和同学一道有说有笑。

等到儿子走到我身边时,我才发现他走路的姿势很别扭,原来裤裆前后都湿了好大一块。

他走到我身边,见了我,有些不好意思。我刚想问怎么了,忽然忍住没问。他应该是尿没憋住,上课时弄湿了裤子,怕同学笑他,也怕妈妈笑他。

我抿抿嘴,走过去接了他的书包,牵着他往家走。一路上,我们心照不宣,不提裤子的事。回家后,当他的面,我也不跟他爸爸提起。

如今他已上高中,偶尔我提起他刚上小学时湿裤子的事,他也忍俊不禁。可是,在当时,我默默照顾一个小孩子的面子,在他看来,那是对他无上的尊重。而他,一个五岁的小人儿,为了树立自己值得别人尊重的形象,至此再没尿湿过裤子。

上小学时,有一段时间,他喜欢画画,于是我给他报了个美术兴趣班。每个周六的早上,我们早早起床,匆匆洗漱吃早饭,便直奔老师的画室。画画学了一年,他流露出不耐烦,他羡慕他的小伙伴一到周末就爬墙头翻双杠追小猫小狗的日子。

“不想学画,就不学了,好吧?”我轻声跟他说。

自此,每到假日,儿子又恢复成一个野孩子。在单位大院子里,他和他的小伙伴比赛骑自行车,把楼梯台阶边的栏杆当滑梯哧溜一声滑下……他的手指被花坛里的剑兰戳过,他从操场的梯子上摔下过,他玩滑板车摔过无数跟头。

他是野生的孩子,野生地长大。在长大的过程中,变得结实。身体结实,内心也结实,不轻易掉泪,不怕疼,不怕输。

在放弃学画这件事情上,我从不后悔。他没有学画,却让自己的童年过得比画还要斑斓多彩。

他渐渐就长高了,长成了一个少男,爱美,偶尔藏有小秘密。

他把日记本放书桌抽屉里,对我说:妈妈,你可不要偷看我的日记哦!

我笑回:妈妈不看!保证不看!

我也当真没有偷看过一次他的日记。其实不看,我也能猜出日记里写些什么,谁不是从少男少女这条路上过来的呢!

他写了一段时间日记,大约窥察出我真的不知晓他日记内容,自此对我越发信赖。母子做到后来,渐渐便成了一对真的朋友。

而我,在陪伴儿子成长的过程中,也慢慢懂得:最深的爱,不是束缚,不是360度无死角的监控,而是尊重。

母子之间,在尊重里,有清风,也有花香;有微澜,也有阳光。

沉重的土豆丝

文/巩琴

我是一个独生女,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也许是望女成凤吧,他们从小就对我十分严厉。虽然在生活上不亏待我一点儿,但是在思想上却很少和我交流,在学习上更是高压管制,从不放松。当时就觉得他们很残酷,现在才明白,他们和其他盲目溺爱孩子的父母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溺爱的方式不同而已。

我十分孤独。所以从开始学习写作文起,我就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每天晚上做完功课之后,我都要尽情地在日记上倾吐我的酸甜苦辣和我的秘密心情。日记,成了我最要好的朋友。

在这种状况下,我考上了我们市的重点高中。学校离家很远,为了节省往返的时间,我每天早上都带着午餐去上学,中午在学校里把饭盒一热,就在教室里吃。带午餐的同学还挺多,大家免不了会在一起“交流”,要是觉得哪个同学带的什么菜好,我就会在日记里题上一笔,有时有人夸我带的菜,我也会顺手写上两句。开始还没留意,后来,我慢慢发现,凡是我在日记里记过的那些味道不错的好菜,隔上一两天,妈妈就会让它们出现在我的饭盒里。

莫非他们偷看了我的日记?我不愿意相信。在这之前,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我的日记本就在抽屉里放着,我从没有上过锁。我丝毫没有怀疑过父母,他们一个是工程师,一个是编辑,那么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他们怎么会这么做呢? 但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发现日记里的书签好几次被动了地方——对这种细节,青春期的我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敏感。可是我还是没有贸然出击,我想了一个花招儿。那天晚上,我在日记里写道:“中午,大家在教室里吃各自带的盒饭,张伟丽带的是土豆丝,是用青椒丝和肉丝拌着炒的,脆脆的,麻麻的,真香!张伟丽的妈妈真好!张伟丽真幸福!”

第三天早上,我打开饭盒,扑入眼帘的便是青椒丝和肉丝拌着炒出来的香喷喷的土豆丝!我愤怒极了,当即就把饭盒扣到了地上。妈妈吓愣了,呆呆地看着我。我冷冷地说:“你们是不是看了我的日记?”妈妈说不出话来。爸爸走过来说:“就是看了日记又怎么样?你也不能这样对待***妈!”我叫道:“那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种行为有多么不道德!”

说完我就冲出了门,在大街上逛了一天。那是我第一次逃学。我忽然发现这个世界实在是令我失望:连父母都不值得信任,生命还有什么意义?连生命都没有什么意义了,那么学习呀,成绩呀,高考呀,前途呀等等这些附属品更不值一提。现在想起来似乎难以置信,但是我确实就是这样钻进了牛角尖里,开始了严重的心理封锁和自我幽闭。

往后的事情愈发不可收拾:我成了那个时候少有的“问题少女”,被学校建议休学一年。就那么守在家里,和父母几乎不搭腔。他们想和我说话,我也不理他们,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胡思乱想,有几次甚至差点儿割腕自杀,只是因为勇气不足而临阵退却了。过了一段时间,爸爸给我办了一张图书馆的借书证,我就开始去外面看书。就这样,我熬过了漫长的一年——现在想来,能熬过那一年,还真亏了那些书呢。

这之后,我又到一所普通高中复读,高中毕业又上大学,大学毕业后顺理成章地参加了工作。不知不觉间,我的生活又步入了正轨。唱歌、跳舞、交朋友,成了一名平凡而快乐的年轻人,以前的阴影似乎淡淡隐去了。

二十四岁生日那天,妈妈做了很多菜——二十四岁是本命年,父母相当重视。其中一道菜就是土豆丝。看到土豆丝,我一下子又想起了旧事,便以开玩笑的口气对他们回忆起我当时的糟糕状况,没想到父母当时就都哭了。妈妈说:“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看到一盒土豆丝把你弄成了那样,给你承认错误,聊聊天,谈谈心什么的,你都不让。我真是连死的心思都有啊!”

我震惊极了。我从没有想到那盒土豆丝居然在父母的心上也压了这么多年,并且膨胀成了沉重的千斤担,而且他们负载的是自己和女儿的双重痛苦。当年他们固然有错,但从本意上讲,他们也是为了我好。他们虽然是父母,可也并不是圣人。他们也有犯错误的权利,也有在人生中学习的权利。他们也像我一样,是个会受委屈的“孩子”,需要在犯错误和学习的过程中得到理解和宽容。

此时,我终于明白了,也许我们对待父母最公正的态度,就是用成人的态度而不是孩子的态度,只有这样,我们才可能与他们平等地进行沟通和交流,才能设身处地理解他们和尊重他们。

“父母的爱虽然不能理解我们,但它仍然是我们生命中最重要最宝贵的财富!”这是奥地利诗人里尔克的话。我想说的却是:如果父母的爱能够理解我们,我们的爱也能够理解父母,那么这两种爱便可以融会成我们生命中最重要、最宝贵也最美好恒久的财富。

病房日记

文/鲍友明

自2010年诊断出患类风湿病以来,这已是第四次住院治疗。躺在病床上,我的眼泪常常止不住一滴一滴从眼角流出,我不知道这是自怜,还是悲伤。反正,心里多少有点凄惨。毕竟,我才刚到花甲,就已显病态。

其实,我的身体一直很好。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我曾在地方工厂和部队参加过三次横渡长江。有一次,我还是游在第一排,推着“解放军方队”的巨幅木牌,论技术和体力够可以的。还有一年,那是我刚到鄂城造船厂工作不久,新造的一艘船在下水时,螺旋桨被缆绳缠住了,无法行驶。为了取出缆绳,厂里组织了一个三人水下抢险小分队,我是其中一个。当时已是寒冬,为了保住国家财产,我们三人冒着零下几度的低温,轮流潜水作业。由于没有潜水服,每次潜水作业时间只有几分钟。为了取暖,我们就在江边燃起一堆柴火,厂长还令人买来几瓶酒。在这么简陋的条件下,我们终于将卡在螺旋桨里的缆绳取出,新船安全下水远航。事后,我们三人获得了厂部嘉奖。

想着这些往事,心里多少有点自豪。毕竟,我也曾为国家作出过自己应有的贡献。以上往事,也足见当年我的身体是多么的棒。病不是一下形成的,病也是天长日久,一步步积累而成的。如今,人到了一定年龄,病就自然多了起来。想着想着,心情好了许多。

迷糊一阵,我自然又想起了我的初恋。那也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后几年,当时我是一名工人,与当年的小学同学相好,可她是干部子女,她父母说只要我能入党提干有文凭才能谈婚论嫁,否则不行。天哪,入党提干有文凭在我可是比登天还难。我是一名工人,入党咱多干活可能还成,提干到哪里提啊,别说提干,就是当个班组长也得干上好几年。文凭咱就更没有了。当年参加工作时,我刚读到初中一年级就辍学了,如今离开学校好几年了,到哪儿去拿文凭。

我是个不服输的人,我说要和这个同学谈婚论嫁就必须做到。于是,我从一点一滴做起,从一时一刻做起,从先易后难,先近后远做起。那时,我在工厂当电焊工,我就从学技术开始,学平焊,学立焊,学仰焊,学得师傅没什么教了,我也开始带徒弟了。后来,调到黄冈军分区修械所,修理枪械,我就争取入党。当时,我天天起早打扫卫生,扫厕所,就这样,我真的入了党。我好高兴啊,这下总算离目标又近了一步。刚入党,忽然传来大学恢复高考的消息,这真是人走运干什么都有好兆头。文革十年使许多应该在学堂学习的青少年离开了学校,如今恢复高考,意味着学校又可以正常开办了。我迅速到后勤部开具介绍信,到地方招生部门报了名,并马上投入到高考前的复习之中。说是报了名,也复习了,但肚子里就那么点东西,真正参加完高考,我才知道自己离大学有多远。高考落榜后,我不气馁,继续想办法自学。先后到地直机关干部业余学校学习,到黄冈师专中文系旁听。这期间,由于我努力自学,又业余搞通讯报道和文学创作,被黄冈县广播站调去当了一名编辑记者。到广播站后,我努力工作,采写的新闻稿先后被《人民日报》、《农民日报》、《光明日报》等大报采用,组织部门选送我到黄冈县党政干部中专班带薪脱产学习两年。中专毕业后,被分配到黄冈县委农工部工作。我终于成为一名党政干部了。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多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高兴之余,我仍在想,虽然当了干部,但只有中专文凭,现在国家正是用人之时,没有更高的学历不行。于是,我通过全国成人高考考试,进入黄冈师专夜大学习。经过三年的业余学习,终于获得了大专文凭。那年,当我从校长手中接过大专毕业证书时,我真是百感交集,眼泪一下子从眼眶涌出。说什么呢?!喜啊悲啊,累啊痛啊全凝聚在这个红本本上。写了这么多,我竟把谈婚论嫁这事忘了。就在我一步一步努力自学、努力工作时,我的心上人也被我的丘比克爱情之箭射中,随我一起走进婚姻殿堂。第二年,我们就有了女儿,一个非常优秀的孩子。

“药打完了。”当我被同病房的病人叫醒时,我才知道,自己已完全进入回忆之中。从回忆中走出,感慨万千。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本难念经,但时光是公平的。它不因你富贵而多给时间,也不因你卑微而少给时光,它总是默默地守卫在每个人身边,给你思考和努力的点点滴滴,你会因这些点点滴滴的小胜而积成大胜,成就一番事业。虽然,我以上的努力不过是为了初恋情人,但由于我努力了,付出了一般人没有付出的代价,最终不仅收获了爱情,还收获了事业和人生!

躺在病床上不是好事,但对于我这个曾经经历了太多磨难和压力的人来说,也许这是一个休息的最好选择。以前想休息一分钟都不行,如今总算有了这么多时间,可以躺在洁白的病床上梳理人生,拷问灵魂,这或许也是一种收获。

三江口日记

文/木耳

2016年2月19日星期五 宁波

三江口访书

1

精装本居然只定了30元的价。这是行家定的。懂人心。会做生意。

我说的是韩少功的《山南水北》(安徽文艺出版社,2015.5)。

我先要感谢微信,最先是在微信上知道这本书的。一个读书微信号推荐了一篇《怀旧的成本》,我立马转了,自撰推荐语:有思想的文章,值得一读。微号注明了出处。松子见了,立即跟了一句:《山南水北》里好像没注意到这篇,说明并不是集子里最精彩的,后半部分议论过多。我哪管议论多少,要的就是这些精辟的议论。文无定法。

少功哥(他比我大13岁)在自序里开宗明义:放下技法,放下风格,放下创新野心,放下禁忌掐算和风险规避,一切从内心开始。

2

苏青,多么亲切的名字,就像我的姑姑(我觉得姑姑比阿姨更确切)。

这个散文集的第一篇就是《豆酥糖》!山北的豆酥糖。便是沈师桥的豆酥糖。这是让我亲切的诱因。而一口气读下来,便不仅是亲切了。小说家的才情出来了。全不端架子,信手写来,也不避讳什么。本来想,总要为长者为祖母有所避讳吧,没有,没有,全照实写来。一个爱吃甜食的老奶奶,一个同样爱吃甜食的孙女,贪吃的馋样,夜里摸食的本事,活脱脱呈现。而祖孙俩的情感也在字里行间洋溢着。本真,散文的最高境界,苏青姑姑为我们做出了样子。

浙江文艺做散文已经很有些名堂了。这次似全新推出“散文名家典藏”系列,第3辑有许多以前未有过的。并且都有一个很好听的书名,比如苏青的这本,全名叫《外婆的旱烟管:苏青散文》(浙江文艺版2015.10)。

2016年2月21日星期日宁波

1

城市地下空间利用。这是人类居住的城市空间日益逼仄的情势下,不得已而为之的法子。地面空间已无潜力,人首先想到的是向空中要空间,于是有了高楼大厦,有了立交,高架路。高架路也可以叫做“高价路”,是有钱的地方的做法。

2

对于靠手艺吃饭的工艺大师来说,开会是浪费生产力。对于我,反正在家或在单位,都不出产什么,关系不大。倒可以集中读点书。近日读梁鸿《中国在梁庄》之评论(李云雷等着)。读高尔泰《知更鸟飞走了》,感觉有些干枯,少了些什么,不丰润。读谢有顺《器物的考掘与地方性知识》,是对于某获奖作品《器物记》的评论,但我觉得谢有顺对于这篇东西是持了否定的态度的。在游离于文本说了一大堆话之后,他说:“读《器物记》中写木器与陶器的部分时,我一度暗暗为黄金明捏一把汗——不断涌现的器物,时常有遮蔽生活世界的危险。好在越往后,这种危险开始逐渐减弱。尤其写灯盏那一节,黄金明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平衡点。……(此处引文略)诸如此类的文字,才真正让他笔下的生活世界和人心世界变得鲜活,灵动。那些潜藏在器物中的作家个人的独特感受、经验和记忆的根须,真正被语言照亮了。”一篇《器物记》,四节:木器、陶器、竹器、灯盏,到了灯盏,才“找到了平衡点”,克服了前三节的“说明文”模式,有了“个人独特感受”,有了“人心世界”,也“鲜活,灵动”了,于是这篇《器物记》便得奖了。

4

微信转发:《资中筠:摆脱“颂圣”情结》。

5

下午得便在柏田兄办公室小坐,感觉人一下子豁然“解放”了(开会压抑到如此程度,自己想想也是醉了)。得宁波青年作家创作文库第2辑书两种:《鲁拜集》(黄洪光着),《指上的村庄》(干亚群着)。

6

忽然想到要写一个和尚:“阿怀师父”。晚饭后走路到书城,边走边想。可以这么写:阿怀师父自知即将“坐化”,想到了此生几个片断:千禧撞钟,少年出家,开放时期“受邀”再度出家,文革期间还俗做生产队会计,大兴土木香火旺盛。要的就是碎片化,朦胧。购得佛教书5种。

7

读阿城《魂与魄与鬼及孔子》,有点像读书笔记。

2016年2月22日星期一 元宵节 宁波

1

今天元宵节。向来不重视这个节。从小没这个概念。吃汤圆并非元宵节的特权。

酒店的汤圆很好吃。早餐要了一碗汤圆,小了点,咬开来才知道,汤圆的味道真好。芝麻馅,拌了猪油的,香。

晚饭时,服务员推荐南瓜汤圆。汤圆是汤圆,南瓜只是汤的一部分。还是一个字,香。

因为元宵,我中午又去了老外滩。下着雨。连着有多家酒吧,要晚上才开。晚上的灯光,摇摆音乐,模仿的是20世纪30年代老上海的腔调。有那么点味道,但那时到底什么样,我怎么知道?

2

微信阅读《冯仑:牛的性生活与人的高潮》。奶牛身上的奶是怎么来的?是剥夺了奶牛的性生活和性快乐。工业化取奶的方式,就是人工授精、控制怀孕周期,让产奶量最大化。人们创造了禁绝奶牛自然交配的制度,强制将所有奶牛与公牛隔开,不仅不许偷情交配,在奶牛目力所及的区域,不许公牛活动,甚至连公牛的味都不能闻,要把公牛圈得远远的,以防公牛的骚味吹到奶牛的鼻子里。

其实人与其他动物的关系同样如此。人的进化是和对动物的奴役程度成正比的。所谓文明,便是女人按自己的需要改造动物,男人按女人的方式将女人改造成动物的进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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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腔。我这两天一定写过这个词。好像还有一些描述,说明什么是文艺腔。但我找不到。不过,读过两个“知青”作家(他们都有过“知青”的经历,恕我这么称呼一下)的文字,我有了一个样本。一个是韩少功的《山南水北》(安徽文艺出版社2015.5),一个是赵丽宏的散文集《城中天籁》(浙江文艺出版社2015.1)。韩氏文章长短不拘,随性写来,甚至有些糙,个别文章仅二三百字,有一篇《待宰的马冲着我流泪》除了题目,没有一个字。有一篇《治虫要点》,寓庄于谐,严肃冷峻的思索,写得诙谐潇洒。赵氏有一个讲述少年读书经历的讲座,让我对他有过好感。这次买这本书也是想重温他的读书故事。但他的文章写得太正,从文字到结构,都显得太过中规中矩,太文艺腔,太老实,不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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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光智的微信,有趣味。

关于博客、种子、平行世界、与日记

文/木耳琦琦

我怠慢日记好久了。日记,确实,就像一条深幽的地下巷道,独自一人,提着盏星星烛火,品味那地核的孤独。此路,艰难,但也幸福。

博客,就像是一个涂鸦板,任意的将自己的心情画上去,将所见所闻都都到这个小小的宝袋里。

种子,让我的坚持有了意义。

最近又发现了一个平行世界。本来,我认为我写的字已经要饱和了。但是,我这样的思想是错误的,思想、文字永远不会有结束与满溢的时候。所以我打消了了删去这个应用的想法,决定从新在那里开垦。继续写,写不完的。平行世界是一个小小的私人世界。各种各样的世界,我想。我可以编很多世界,一个个装满。

其实,整天写作,学习看书,全是费脑子的事,但是却不觉得累,人脑是不会累的,多想想吧。?

母亲的日记

文/周艳红

父亲刚去世时,母亲伤心欲绝,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常常难过得忘记吃饭、忘记钥匙在哪儿,就这样,她得了胃病,养成了出门走很久也要倒回去看门有没有锁好的习惯……母亲的心伤一直都有,但表面上的伤心已随着时间慢慢淡化,变得坚强,为了记住更多的事儿,她在父亲去世几个月后开始写日记,1997年至今,笔记本厚厚的一沓。

母亲的日记,每一篇的字数都不算多,长则上千字,短则几十字,但寥寥数语中,有很多都记着父亲生前的好。母亲笔下的父亲,是一个温柔、体贴、会做饭的好男人,她说:“他在世时,我甚至不知道盐是多少钱一包。因为他会把家里的柴米油盐全包干、买好。”其实,在我们的记忆里,父亲不温柔,反而有些大男人主义,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不会让其他人操心;他偶尔会发脾气,会和母亲吵架,会和朋友打牌喝酒……这些,在母亲的日记里,全都变好了,父亲的大男人主义成为有责任、有担当,照顾家人;父亲每一次发脾气变为了她的错,是她无理取闹惹了他;父亲和朋友喝酒打牌成为一个男人应有的交际。或许,这就是母亲说的:“人啊,在一起会吵吵闹闹,不在一起了,就算曾经为他流过的泪也是甜的。”

“今天,小妹帮忙给两个孩子买衣服了,听说孩子们穿上新衣很高兴。”“今天,女儿额头摔伤了,她爷爷奶奶一直陪在她身边。”“今天,儿子上初中了,听说他又长高了一大截。”“今天,母亲过生日,听说她头上的发都已经白完。”……迫于生计,母亲常年在外打工,她的日记里,亲情,大多是靠信件或电话听来的。她把对孩子对家人的思念一笔一划刻在了她的日记里,2008年,我第一次到母亲所在的城市,她把日记本搬出来,兴冲冲地一边翻看一边给我讲那些我们未记住的童年、少年,还有我们小时候未曾在意欣然接受了亲人的关心、关怀。日记中,母亲对我们诉说了很多很多看不见的爱,还在眷念着那些过往;她也将亲人这些年对我们的付出融化为感恩,一点一滴的累积在日记里,母亲说:“任何人对你们的关心和疼爱,都值得我用一生去感恩、去铭记。”

就在昨晚,我一岁多的女儿和母亲视频聊天时,第一次叫她“外婆”,母亲在电脑的那边,激动得一个劲儿的喊:“宝宝,再喊几声,再叫外婆。”等到夜深人静,我们都睡了,母亲还未睡,她在qq上给我留言说:“我太高兴了,宝贝第一次叫我外婆,我要认真记下来,记住宝贝的每一个第一次。”如今,我和弟弟都已长大,母亲说她的眼睛已经大不如前,好多日记都写得不好,甚至有时候忙得忘了写,但是外孙女成长的点点滴滴她还是会写下来,放在日记里,等老了,有了空闲再细细读、慢慢品。

母亲的日记,犹如泉水细流,清润着她生命中那些温暖的爱情、亲情、友情,同时也让她细腻的感情在时间里慢慢流畅。这,何尝不是一出精彩的人生剧本,又何尝不是一份爱的史册。

年华自述·日记篇

文/~Tell me~

我们在电影里看着别人替我们过着梦里的人生,看着他们替我们爱,替我们死,动容之时流下眼泪——擦干之后,那不过是灰飞烟灭的幻象,生活仍然一无所有。

闪光的日子渐渐漫涨成一片深色的画布,描绘出怀念中的肖像。 在过去那些浅薄无知的伤春悲秋之中,我写不下归期。

那年我初三,我在一张遗失的稿纸上写下了:只有这一年,没有什么不可忍耐。

但是真正离开这一年之后,我们需要忍耐的东西变得更多。阳光与热土一样荒凉的高中,以及我无法实现着自己的心中的一丝丝的梦想,于是它们都逐渐与我交错而行,渐行渐远,我能做的只有用浅薄的文字,竭尽所能的去刻画那些沿途被称的上“风景”的人或是事。

日记如同时光轴一般,在时间与空间的装换中,将所有难以回忆的东西全部尘封在一个人的心灵深处。也许若干年后,那个人以一种落寞的姿态数落着这些老旧的故事也会潸然泪下,然而,过去的永远不在回来,而我却在这个似乎如轮回的悲剧般的现实里,依旧纪念着三年前的那个自己。

如果说纪念,我一直认为是三年前的这个时候,用文字描绘生活的开始。

当我在那本《少年文学》深深折痕,以及上边描绘中秋的细节,我才知道,这是我开始记录生活的开端,带着一种莫名的忧伤写着:是个清凉的月圆之夜。月光皎洁,树影婆娑。失群的孤雁低低悲鸣,如同古老而恍惚的歌声,拍着山寨入睡。暮色深处升起袅袅炊烟,忧郁地舔着低垂的苍穹。静静停泊的木船,微微摆荡在蒿草丰盛的湖岸,如同是最后一片不由主宰的卑微命运。空气湿润清凉。很快,暗蓝的夜空就升起些许破碎的星辰。山风细细地吻着涛声,穿过湖岸人家院子里一道道如同岁月般伤饬的木栏杆,将隐约的鸡鸣狗吠之声传得很远。

因为现实太过于惨淡,我从来不认为现实里有着令我快乐的东西,麻木的眼神与虚假的笑容一直长存在这个悲欢的现实里,而用文字去向现实申述自己的桀骜,也许这是一个最深刻的方式,无论如何,每个人都会以类似与抗争的方式,义无反顾的前行。

然而,顺着文档里60多万字的历程,当它们从一个一个的字符里拼凑,以及顺着“Enter"的敲击,而分散在网络里时,我一直希望那些被称为“人海”的网络里,有人能够读懂我,因为隔着屏幕的距离,我永远无法刻意的揣测读者的心里,于是,对于写作,进而演变成一种利益化的事物,然后满脑子盘算着,一字多少钱,点击率多高·····之类的问题,其实当自己也本末倒置的去回顾这一切,总会认为,人生就是这样,从单纯的文字到优美的文字,再到唯美的文字,最后到虚假的文字,记录的东西也就不是处于内心的想法。

人们常说:一个人的故事是应该伴随着自己,在一个人生的驿站里停放,然后舍弃。而我却,在我的驿站里,将它撒在风里,将身边人的经历与内心的明媚,都毫无保留的放在这个明亮的世界里,日光衍射,时空刻画,逐渐抽象成一种类似于雾的东西,浮在路人的目光里。

作家们都异口同声的承认自己是一个:善于讲故事的人。而我却只能承认自己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将所有的谎言编织成故事,然后将自己塑造成集聚所有缺点的异类,因为这个剧本本是一个残缺的故事,何必那么完美呢?

而我总相信:这个冷暖不均的世界之上,天空总是寂静的湛蓝,冬季白亮惨淡的日光照耀着城市的大街小巷,在贫穷和富裕之间并无偏倚。只有时光又无情地走过了一年一岁的聚和散。然后跨过这三载的岁月,来数落我不该干涉的过错,然后命途的那个我在我耳边反复告诉我:我错了,我错了······

其实,很多时间,我都质疑着这些,他们总告诉我写作的路前景黯淡,遥远大学才是梦之所向;也许吧,我总是不确切的回答他们。可是,如果没人给我这些与文字相关的思想,我的手指怎么会随着键盘而不自觉的跳动,如果没有给我那些现实里的惨淡情景,我的心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怨言与苦恼,如果不是那些故事呼唤着我,我又怎么会在那个寂静的夜晚里,用字符去解读人生·······如果········

人生说:写一篇杜鹃啼血的文章,与一个赏心悦目的人错肩,赏一回痛快淋漓的风景,这也就足够了。而我,没有太多的奢求,然而在这空气如同光线一样稀薄的环境里,我们总是无言以对着所谓的现实,然后喘息的前进,不是不想后退,只是无路可退。

三载光阴,恍如一瞬间,132篇小说的长度,474篇日记的厚度,60万字的历程,以及千疮百孔的回忆········我用指尖的摩擦描摹着那个年华的气息,带着一种极度的无奈。

书上写着:一个作家需要有着与众不同的经历,有着与众不同的情志,有着与众不同的才华········这都是扯什么蛋呢?每个都在白净的现实里,演绎着生活的主角,不管甲抑或是乙,我都觉得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只是一个平凡的人。

音乐播放在断点的瞬间,情感有些许的停滞,而笔调在继续勾勒,我总觉得回到这个让我熟悉的日子,作为一个起点,应该说是“一个”起点,我应该写些什么,应该说些什么,然而,当我在看着那个萧条冷落的街道,以及广场稀稀落落的人群,还有未散场的电影,其实节日的氛围也就如此,只是一个被“历史”所铭记的“盛大”日子,我可以当它毫无意义,但是我却想到了另一个人。如果用泛陈可谈的几个诗句来言语,其实那些内心的情意无法深深的表达,如果天亮的时候,我会想着晚安,这就是这一天的终结。

很多道路在我思考如此刻的般的思考中分散,而我却得告诉你:秋天把旧叶子揉掉了,你要听新故事吗。静静的河水睁着眼睛,笑着说:总有回家的人,总有离岸的船。

你乘船在陌生的黑暗中逃逸于远方,我却在夜色里,苦等一个轮回,但我想起那些非常空旷的夜晚,一辆自行车的两个轮子要把明天也碾成影子。你非要一个人走,认为只有一个人走的才是路,一个人看的才是风景。去海边看巨大的塔,它矗立在水面上,空洞不过如此,诗意不过如此,明白一个人的力量是多么微小,而它被万世万物吞噬的过程才正因此显得何其美丽。 我在这个高三这个年段里,完成着一个使命,我担任着一名刺客,可是这世界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做自己的刺客。除非对这个世界有足够失望,或者他足够不成熟。或者两者兼有。而我却属于后者,在百转千回的哀歌里续写着自己个日记。

(我用45分钟去违背着自己在这一年段里所许下的承诺,然后,在月明的时候,向着那个角落,那个城市,那个岛屿告诉你今天的日期,希望你们都可以快快乐乐,我相信,自已一定会如你所说,那样,那样的前进。中秋快乐!)

作者QQ:1164501636

永远的伤痛

文/王如宏

她双手托腮,凝视窗外,眼神里散发出一种分娩后的温柔。这一刻,她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此时,她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烧毁日记,彻底结束自己十年来的心灵苦旅。

生不能欢,死又何惧,又何必苟活呢?爱情是一个女人的脊梁骨,在过去苟且偷生的二十年里,她的脊梁骨一直都是棉花糖似的,软绵绵的,直不起来。

她不是心中无爱,恰恰相反,她的心里总是被他的爱充盈着,或者说是被她自己忆想的爱充盈着,在心中老是对他念念不忘,整天痛苦而无望地想着他、念着他,欲摆不能,却又不可自拔。

20年前,一场边界战打响了,一阵地动山摇的炮火攻击后,部队发起了冲锋。

她遇见他的时候,他正在抱着身负重伤的弟弟大声哭吼,犹如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狮子,绝望而无助,愤怒而哀伤。作为卫生员的她,冒着枪林弹雨,跑过去手忙脚乱地进行包扎。

他们都是新兵,入伍才6个月,战前作了基本的训练后就奔赴了战场。她虽然学习了伤员的基本护理知识,但面对他弟弟的伤势,她束手无策,因为他弟弟的伤势太重了,他的整个腹腔都被炮弹爆开了,大部分的肠子伴随着鲜血向外涌出,按都按不住。

在她用完了所有的纱布和绷带的时候,他扔下冲锋枪,脱去浑身征尘的军装,把自己身上的衬衣撕成绷带扔给她。看着这个赤裸着胸膛的男人,她怔了一下,来不及多想,还是捡起一条条特殊的绷带进行包扎,只是心里多了些慌乱。

他弟弟临终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吻一吻她这个陌生的女性。听到他弟弟的愿望,她的脸上腾起一抹红霞,不知是出于害怕,还是别的什么,她慢慢地把脸递送过去。

其实,她才十八岁,入伍前没有谈过恋爱,没有接吻的经历。

当她将自己的脸,凑向弟弟的嘴唇时,弟弟却永远地闭上了年轻的双眼,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笑容里充满了人生的无憾。那一刻,他停止了怒吼,停止了燥动,停止了忧伤,静静地看着她。

慢慢地,他的眼里升腾起一股温柔,那是一种看到天使的眼神,无限崇敬又无限疼爱。那一刻,她一下子就有了一种母性的冲动,突然想要抱抱他,擦干他的眼泪,理理他的头发,甚至吻吻他。于是,她勇敢地迎着他的目光,慢慢地站起身来,她决定把自己的初吻给他。

突然,他像疯了一样把她搂进怀里,一个转身把她死死地压在身下。她有点懵了,挣扎着,拒搡着,期待着……随后,她听到一声巨响,头一热就晕了过去。

她醒来的时候,他依然死死地抱着她,确切地说,是死死地护着她,她的整个面部和胸部,都被他的鲜血染红,头发已被血液凝固得扯不开!

战争结束后,她退伍回到了故乡。再后来,她成了一个老姑娘,在父母的再三安排下,她嫁给了一个煤矿工人。

煤矿工人没什么文化,经常打麻将,酗酒。打麻将输了,他就喝闷酒,借酒劲揍她;赢了,他就喝喜酒,依然借着酒劲揍她。这个时候,她像一条晾晒在岸边上的咸鱼,任由醉酒的丈夫肆意折磨。她始终遵循了军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信条,却从心底里不肖这个称为丈夫的男人。她的这种态度,更加激怒了他,换来了更加死命的毒打。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对什么都无所谓了。自从他牺牲在自己身上,她嫁给谁都无所谓了,打也好,骂也罢,生也好,死也罢,都无所谓了。

可是,她对他的思念与日俱增,每时每刻都如同潮水般涌来,无法抑制。有时候,挖煤的男人打完了又在她的身上发泄,然后像一头死猪一样睡去,她对他的思念更是如同深秋的露珠,渗入心尖,化为心雨。这种思念,从发稍深入神经未稍,从骨髓深入灵魂,此心悠悠,此意绵绵,追遇此情,怎是一个苦字能说清哟。

每每此时,她就起来写日记。写对他的思念,写对那一天那几秒钟电光火石之间的血与火、生与死、去与留的回忆。这种情感,让她如同吸毒,欲罢不能,越陷越深。在日记里,她回忆他的好,回忆他的野蛮与温柔,回忆他赤裸的胸膛和男人的汗味,回忆他把自己压在身下那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她甚至想,他把自己压在他身下的时候,希望他是因为想要占有自己,而不是为了救自己,她真的不愿他死去……

挖煤的丈夫终究知道了妻子的秘密,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揍她,而是用斧头劈开了她那只装满日记的箱子,把箱子连同日记浇上汽油烧了。她看着蓝蓝的烟雾飘向天空,心也就轻轻地飘了起来,那一刻,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原来斩断心结需要快刀斩乱麻,原来20年人生不过弹指一瞬间,原来时间是根除一切创伤的良药!

未知生,焉知死

文/小叶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写东西,不断地在吸收,却依然觉得枯竭。光景不可攀,每日临睡前,都会有几分不舍,舍不得这一天光景的流逝。自从收到一支派克的钢笔后,便留恋上记得断断续续的日记,握着笔,有厚重的感觉,下笔,也要比办公时的中性笔更要有力度一些。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虽然我习惯了记长长的日记,会很累,但是内心很是欢喜,似乎觉得自己在下笔的过程中,总算留住了什么。每次日记完毕后的失落惆怅感会少一些。看来,我真的是太感性了,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本日记而已。

听高小方老师讲《古代汉语》,听到《孟子》处便没有了。我回过头抱着《论语》一篇篇地啃,在千年的时空阻隔中,尽量感受他的精神盛宴。从“吾十五有至于学”到“五十而知天命”,从“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到“天丧予”,从“君子不器”到“凤鸟不出,河图不至,吾已矣夫”,我几乎在尽可能地还原孔子周游列国的情感路线,似乎自己也尾随其后行走一般。周游的过程是艰辛的,对身体,对心灵都是极大的挑战。人做到胜而不骄是容易的,做到败而不馁却是难得的。孔子在极其困乏的状态下,面对子路的诘难“君子亦有穷乎?”时会坚定地回答:“君子固穷,然小人穷斯滥矣。”只有心灵强大的人才是坚定的,是不被一时的困扰所能打败的。看《论语》最初的目的依然是学古文,可渐渐地,这个目的被遗忘了,能多地感受到心灵在洗礼,穿越了时空。

偶尔在电影频道看到一部电影——《恋爱通告》,乌黑顺直的长发,白皙光洁的皮肤,消瘦高挑的身材,清澈而略带腼腆的眼神,我立刻爱上了这个女主角,更是爱上了她对琴的尊重和表现。我喜欢这样的女子,她们坚定、沉稳、永远明了,不随波逐流。这是我的向往,也是我对自己的要求。

下班空闲的时间,除了练琴,剩下的就交给书了,古今中外混杂着看。又很贪心地从网上买回来一大堆书,贪婪而又狼狈。首先读完了井上靖的《孔子》。以前也知道这本书,直到最近才买来看。作者提笔的角度很好,他将自己还原成跟随孔子周游列国的一位门生,这样更可以惟妙惟肖,不让人有隔膜感。日本作家的一贯特点,语言严谨朴素,不臆断妄想,这样的文笔更适合写这种追溯题材。非常好的一本书,如果有人想了解《孔子》又对生涩的古文倍感疏离的话,倒是可以找这本书读一读。

想起上篇日志中说道要写一个中篇也追忆菀儿,这个中篇还没有写出来,倒是看了田维的《花田半亩》。看到一个身患绝症的花样少女留下的精致文字,她对生命的热爱和探问,对每一天的享受和感激。忽然觉得,自己太狭隘了。庄子妻死而鼓盆歌之,我虽没有那样的境界,但至少要坦然面对生死。

单位组织周末去看世园会,这短短的二十来天,我已经是第二次下西安了。十三点三十五分的火车,穿上了淡绿色的花裙子,包里装着井上靖的《敦煌》,烈日当空,我会抬头看,看蓝蓝的天,看白白的云,心里想着你,是满满得,是决然的。

未知生,焉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