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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爷爷的故事

2023/02/23经典文章

关于爷爷的故事(精选10篇)

艰难的日子

文/月夜※独狼

内蒙古中北部,人们称为后山地区,位于阴山山脉(大青山)的北麓,属于温带大陆性气候,无霜期很短,大约为100天左右,种植小麦为春小麦,人们常说:清明种小麦,芒种种大田,又说:小满前后,点瓜种豆。

过了惊蛰,冰雪已经融化,土地已经开始解冰,村民已经做好了春播的准备,春播工具整理完毕,籽种的调用、借换已经准备就绪。

再过半个月,就到了种植小麦的时期,大爹和大妈赶着牛车已经去了盐房子开荒,家里就没有种田的牲畜了,二爹只能替别人家帮工,以换取使用别人家的牲畜来种田,奶奶一双小脚,走的太慢,根本就不能下地种田,没有办法,父亲就成了爷爷的唯一帮手。

在老家种田需要两人,一马(牛),一耧(也就是播种机)。人牵马,马拉耧,人摇耧。前面人牵着马,称为帮耧,其目的有二;1.控制马速(这很重要,关系到种植的密度)和回头转弯。2.使种植的作物行拢间平直均匀,有利于锄田收割。马拉耧,马是动力,拉动耧来种植。人摇耧,种子通过耧种于田中,每个耧都有种仓,种仓有一个总开关,种仓中的种子通过总开关,向下滑落,滑落的种子只有通过摇动,让打籽铃铛摆动起来,将麦子打散,均匀地分散在三条耧腿中,沿着耧腿种入地中,形成三拢(行)作物。由于畜力有限,耧一般最多有三条耧腿,后来有了机械,播种机的耧腿就更多了。

摇耧是一个技术活,摇耧的频度和幅度,直接关系到作物的疏密和下种量。摇耧幅度掌握不好,同一个耧的三条腿的下种量会不同,有的稠密,有的稀疏。摇耧频度控制不好,一会下种量大,一会下种量小。坡地和平地也对控制的频度和幅度有影响。这两个方面是种田必须要掌握好。

内蒙的春天,冻结融化的土地,形成了多孔松软的土层,春天的空气对流频繁,当春风刮起时,形成了猛烈的沙尘暴,当地人称之为“漩风”,强风裹起松软的浅表土层,变成了“黄毛风”,“黄毛风”经过时,黄昏降临了整个天空,黄土将整个空间染成一片深黄,空间内飞沙走石,泥土无孔不入地钻到了农户窑洞内和窗台上,钻入田里农人的口腔里和鼻孔中,细碎的沙石打在田里的农具上,就如炒制莜麦时,炒锅内叭叭的声音。远处看去,天空昏黄暗然,黄风从天边刮来,黄云入天际,飞奔如万马,翻腾似乱云。形成了春天独特的自然景观。

黄龙滚滚中一个小孩费力地牵着一匹红马的缰绳,叮叮当当的铃铛声伴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步行走在在松软的泥土上,这个小孩就是父亲,这一年父亲九岁。

父亲帮耧的马是一匹性急的小红马,人们称“红走马”,内蒙古称“走马”就是那种走起路来,腿迈动的频度很快,走得很快的马,这种马控制走速是很困难的。

父亲努力地控制着马的速度,眯着眼睛集中精力盯着前方,尘土吸入鼻中,飞入口中和眼中,浊黄色的泪水从眯缝的双眼中渗出,在睫毛上和眼角边形成了斑驳的泥巴,汗水绞和着黄土,覆盖在父亲的两颊,毛茸茸的如松鼠的尾巴。

爷爷摇着耧,打籽的铃铛均匀地发出叮当叮当的响声,耧腿刮起的尘土随风飘扬,飘落在爷爷的身上,也沉落在爷爷脸上,眉毛胡子上挂满了尘土,填平了脸部的沟沟壑壑,有点像北京猿人,但更像远古穿越的希腊雕像,

“慢点,看正了”。

“睁开眼睛看前面,不要看脚下”。

“走偏了”。

“要眼睛出气呀,看好道“。

爷爷从来就不是好脾气,生活磨难更是让爷爷没有了涵养,有时有点暴虐,在爷爷的咆哮中,父亲战战兢兢。

生活这把磨刀石,磨光了爷爷的耐心,父亲还是个孩子,在别人九岁时,可能还在父母怀中撒娇,可能还在学堂中胡搞,可能还不知道粮食的来源。爷爷奶奶没有时间去体会儿女撒娇,也没有能力和经济送儿女去上学,爷爷奶奶知道生存最原始的法则,活着才有可能,活着才有未来。

生活本来就是磨刀石,让父亲从小感知到了生活的不易。磨练出父亲吃苦耐劳的坚强人生。

生活不相信眼泪,从这一年后,父亲就擦干了眼泪。

从这一年开始,父亲就承担起自己在家庭中的责任。

这年的春播,不仅播种了粮食,何尝不是播种了一个希望,爷爷奶奶的希望。爷爷盼望着自己的三儿能够在未来担负起家庭的重担,成为一个真正的农把式,爷爷在劳作中对父亲的严厉指点,何尝不是一种言传身教,在爷爷的字典中,农人就应该是什么农活都不憷,肯干干好的农把式,那种三拳两式的种田人只能糟蹋了田地,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时常挂在父亲的嘴上,父亲是通过爷爷的指点体会出来的,父亲的一生,一直都健行着爷爷对他的希望,勤垦认真,勤务农事。

这年春天和初夏,为父亲变成一个真正的农把式奠定了基础,生活是最好的老师,历练了父亲,让父亲体会了一种新的人生,从此以后,父亲不会因一点磨难而对命运低头,真是失之东隅得之桑榆。

内蒙古人少地广,有大量的荒地可以开垦,父亲他们从“口里”来到“口外”,一年来,全家人辛勤劳作,大爹大妈在盐房子开垦出大约几十亩的田地,爷爷带着父亲在本村种田,秋后的收获与山西时相比,真是好了许多,且主要粮食是小麦和莜麦,要比山西的杂粮好的多,日子明显好转,以前用枳机编制的门全部换成了木门,爷爷破天荒为奶奶扯了一丈多粗布,用荞麦杆染成灰色,做了一身衣服,四爹也去了大柜开设的私塾上学了,

村里人都称爷爷“琉璃算盘”,爷爷做事精明有条理,每做事情时都要进行规划,每天晚上吃完饭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奶奶和他们的儿子们安排第二天要做的事情,绝对不让每一个家庭成员无事可干,白吃闲饭,即使是雨雪天气也是如此。爷爷是我们家的“君王”,没有人敢对他的决定做出任何一点的抵触,有一次,大爹觉得自己已经成家,在外出开荒置田的事情上,提出了不同的意见,被爷爷用他那长远的视野和伟大的愿景彻底征服,大爹只得不情不愿带着大妈到离家三十多里的盐房子去实现爷爷的伟大梦想,拓疆开域去了,一家人在爷爷的领导下,每天按照他老人家的伟大构想认真地进行着生产活动,顽强的如粘粘草(粘然然)一样粘在了这块散发着梦想的土地上。

爷爷怀揣着一个梦想,也是千百年来许多人都有的一个梦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想让自己的四个儿子都有自己的土地,都能平和安详生活,没有了颠沛流离,没有横征暴敛,他让大爹和大妈外出开荒置田,其实就是他梦想中的一部分,三亩土地一犋牛,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就是他给自己孩子的理想安排,这个安排并没有错,错在他生长在这个兵荒马乱的世道。

爷爷的梦很快就破了产,大爹大妈被人从盐房子撵了回来,他俩开出的土地被有土匪势力的人霸占了,还让大爹告诉爷爷,可以拿一百元法币赎回土地,爷爷知道斗不过那些人,只好作罢。

内蒙古中部区的匪患在全国也是很严重的地区之一,从清未民国到建国的一九五一年,持续了将近五十年。这些土匪中,分为几种类型:官匪,如李守信部,王英部等,时而是国民党,时而是伪军,不管是什么,都抢劫老百姓。民匪:内蒙丰镇市隆盛庄在民国时期盛出土匪,期中大股土匪如卢占魁、王兰根这些恶匪,为专业土匪外,还有小股土匪,在农忙时为在家为民,进行农业生产,农闲时,啸聚山林,为匪扰民,抢劫掠夺。兵匪:一部分军队拆编后,部分官兵落草为寇,还有的逃兵、散兵等成为土匪,打家劫舍。专匪:以抢劫为生,几人一伙,数十人一队,时聚时散,多以村落为抢劫目标,善长绑票。土匪们多为骑马行动,机动性很强。即使官军想围剿,也根本无法追击。清朝灭亡以后,各路军阀忙着混战,更没有精力理会内蒙古地区的土匪。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土匪所到之处粮食、牲口一扫而空。

随着日本人的入侵,匪患更回猖獗,土匪时常光顾,爷爷的精明又体现的活灵活现,从此全家人悄悄地开始在家里开挖地道。

在爷爷家三孔窑的西窑中间靠西墙位置,正是锅灶台,地道口就在锅灶台内,这样比较隐密,盖上锅即可做饭,端起锅就可进入地道。开挖地道时,父亲拆去锅灶台,在灶台的下方,用铁锹开掘一个长和宽大约为三尺,向下深为八尺的深洞,将挖出的泥做成土坯,然后在深洞底部向西用小稿开挖测洞,测洞开口较小,随着不断深入,逐渐向四周扩展,大约进入二尺左右,扩展到一人多高,七尺多宽时,停止扩展,向内掘进一丈五六,然后再在洞侧盘有火炕,火炕的烟窗兼带通风作用,将烟窗与西窑的烟窗合二为一,在内部的墙壁上侧,挖有放置衣物,粮食的小侧洞,在地道两旁,还放置有水缸等,开挖的泥土制作成的土坯用来盘火炕外,还在三孔窑的西边又建了一个小窑,小窑既可当作鸡舍与羊舍,又用以保护地道,防止水灌。然后再将锅灶台还原,灶台下面与地道口间用一块薄石板分隔。进入地道时,只需端起锅,将石板移开即可,进入后,将锅在放置在灶上,用石板移堵。小时候曾经下去过一次,过了将近四十多年,地道内部还是很干燥的,后来防止塌方,大爹最后将地道封闭。

爷爷和奶奶将家里最值钱的东西都放置在地道中,稍好一点的衣物和大多的粮食也都放置在地道中,只有少量的粮食和饲料才放在西窑和中窑两侧的泥缸中,东窑是全家的卧室,大爹大妈的卧室为西窑。

在那个兵荒马乱的时期,地道曾多次帮助全家渡过了许多危难,有一次,其他人都下地去了,奶奶和姑姑坐在炕上正在为姑父裁剪衣裳,爷爷在地下用熟牛皮缝制套引子,突然听到传街上马蹄突突声,奶奶从猫道一看(给猫回家在窗口留下的通道),两个土匪已经悄悄地骑着马进了院,爷爷和姑姑迅速钻入了地道,奶奶将石板盖好,才将锅放在灶上,土匪闯进了家中,翻箱倒柜一番,什么值钱的都没有找到,只能气狠狠地将家中大约一斗多的莜麦倒在了院中,当作马料,那一天,村子来了十几个土匪,折腾到天黑才离开了。

自从有了地道后,家中稍好一点的物品再也没有被土匪抢走过,家里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着稍微有点好转的日子。一般发匪时间都集中在夏天七八月份和过年前,全家已经适应钻地道躲土匪的日子。

有时候事情的发生,总是有出人意料。

六月份的一个夜晚,皎洁的圆月,将村庄照耀的如白昼一般,幽蓝的天空中闪烁着明亮的星星,繁星如锦的天河,像一条银丝编织的彩带挂在天空,偶有流星,拖动着它那长长的尾巴,快速的穿过彩带,消失在星空的边缘,猫头鹰在夜空中发出咕咕的叫声,安静的村庄,偶尔传来几声睡梦的呢喃,骡马吃草的响鼻和一两声的狗叫,在夜空中回旋,劳作一天的人们安享着这夜的宁静,静静的夜空也睡着了。

就在人们沉睡的后半夜,隆隆的马蹄声,震的窑洞都在发抖,也惊醒了睡梦的人们,当人们在惊慌中镇静下来时,整个村庄马嘶人叫,狗吠盈天,土匪不按套路进村了。

爷爷和大爹将四爹、奶奶送入地道,其他人已经来不及钻地道,爷爷让姑父、大爹,二爹和父亲先跳出院墙,吸引土匪的注意,然后与大妈、姑姑开了门向门滩冲了出去。

那晚,父亲随大爹他们跳出院墙后就被土匪发现了,很快骑马就追了上来,由于夜晚,父亲他们地形熟悉,穿过村前门滩那泥泞的小路,左转右转就跑到了枳机滩,而土匪夜晚不敢骑马太快,等到追过来时,父亲他们已经钻入了枳机丛中,只听到枳机在微风吹动下,发出沙沙的响声,黑黢黢的草荡就向张开大嘴的巨兽,几个骑马的土匪只能虚张声势地吆喝几声,不甘心地拔马回去。

第二天下午土匪离开了,父亲回到家时,姑姑和大妈已经回来,只是面色苍白,擞擞发抖。听爷爷说,晚上跑出村时,姑姑大妈很快与爷爷跑散了,姑姑和大妈一真向南跑去,在三珍子(田地名)的田堰上,她俩钻入了狼窝,狼窝中还有六只小狼,母狼就是外还嚎叫,萤萤发蓝的眼睛不时透过窝口,盯着窝里的姑姑和大妈,当时她俩可能是被土匪吓蒙了,并不害怕母狼,直到白天出来,看到呲牙咧嘴的母狼时,才感到害怕,回到家中,真正害怕了。

家中真的是过了土匪了,虽然没有多大损失,但院内到处的是柴草,洒在院中的莜麦,还有那处处散发着草臭味的马粪,院子成了土匪喂马的饲养院,家中两瓮莜麦一扫而空。

那晚上,大柜掌柜张海召被土匪绑票了,临走留下话,六百大洋放人。六百大洋啊,那可不是法币。

日子就是这样艰难的过着,日本人和德王成立了蒙古军政府,晚上不许点灯,如果谁家灯亮着,就说你家有红胡子(八路军),日子过的更加艰难了。今天日本人拉人修炮楼,明天顽固军来了要征粮,后天土匪来了抢人抢钱粮,父亲说,八路军也来了,他们曾在爷爷家住过,他们最和气,一般晚上来,主要是宣传打日本打伪蒙古军,我村张海召的三儿子张贵林听了他们的宣传,跟随他们走了。

最可狠的是李守信的部队,他的部队有汉人,也有蒙古人,还有二鬼了(据说是朝鲜人还是台湾人),抢钱抢粮有时看好别人家的女人,还要抢人,比土匪还恶。

我们村有姓范的一家,为人比较厚道,光景过的不错,家里几匹骡马,有大车,还有百十多亩田地,他家的外甥女让土匪抢去了,后来做了压寨夫人,这股土匪来我村说是眊舅舅,一般不打人,不抢东西,那个压寨夫人,父亲说她就像穆桂英,戴着红狐狸皮做的帽子,个子高挑,穿一身灰黄色军衣,外披带黑色毛绒的大衣,高筒马靴,还跨着带红缨的盒子炮,骑一匹红枣马,真像是保家卫国的杨家将,可惜有点黑色幽默。后来就不听说了,可能这股土匪让其他土匪吃掉了。

父亲十七岁那年、父亲、二爹和四爹三兄弟害牛豆(得了天花),父亲与四爹慢慢好了,只是水豆让弟兄两脸上出现了疤痕,以后人们经常戏称父亲为杜三疤子,四爹为杜四疤子。二爹不幸病逝,整个家庭招此大难,全家痛苦不已,特别是爷爷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人生最大不幸,真为爷爷奶奶的命运叹息。

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

严霜九月中,送我出远郊。

四面无人居,高坟正嶣峣。

马为仰天鸣,风为自萧条。

第二年,村公所让爷爷家出一人帮日本人修炮楼,由于大爹成家带口,四爹还小,只能让父亲去,这是父亲第一次离开父母独立出门,他和其他人在村公所那些人的带领下,来到了陶林城,见识了日本人的霸道与凶残。

他们一行人步行来到陶林时,已经下午太阳即将落山,进城需要“良民证”,他们中的一个姓吕的,没有准备好“良民证”,日本兵的三八枪托马上招呼到吕姓人的身上,多亏了当时领队的解释才进了城。进城后被安排在警察局院内的一排房中,并用白土画好的线区,不能走出此区,还有警察看着,父亲他们是为警察局修炮楼,早晨天亮干活,中午吃饭,稍作休息就干活,晚上一直干到天黑,回到宿区,由警察送入宿区吃饭,主食主要是莜面,有时也吃馒头,但比较少,活比较重,还有监工。警察局只有一个日本人,为“指导官”,所有警察都得听“指导官”的指挥,每过几天,父亲他们总能看到“指导官”和几个穿着木鞋(木屐)的日本女人,日本女人穿的单薄,露出半个胸脯,背上背着方行李(父亲的话),走的步很小,但很快。整整在警察局干了一个多月,父亲才回到村里,在村里也算有点见识了。

自从二爹去世后,爷爷老了许多,脾气也平和了许多,家里的琐事大都交给了大爹,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特别是与山西平鲁的老乡见面,有着说不完的话,最爱盘亲,经常领着盘成亲戚山西老乡回家吃饭,奶奶和大妈真的很无语。

兵匪还是该来的还来,不该来的也来,睡觉都得睁着半只眼,稍有不慎,带来灭顶之灾,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社会中,有人盛宴狂欢,有人引狼入室,有人认贼作父,有人欺世盗名,老百姓的生死是无人问津的。

雪仙的童年

文/梦诗雪仙

1

仙,是一个农村女孩。她有姐妹、兄长六人。她的父母、爷爷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四人帮"动乱年代里,吃了很多苦。经常看到父母在半夜三更干农活。因白天天气炎热,分下来的任务一定要完成,只有在夜里凉快一些的时间里来赶工。

仙,一家九口人,仙,排行老三,那时也不过才五岁大,姐和哥才大三岁左右,任凭父母拚命地挣工分,养家糊口,解决温饱,到年底还要向队里借支。那时,是不能养鸡养猪的,都是集体种菜,按人口分到每家每户。以前打地主富农,很穷的人,是贫农阶级,成份好,没有被斗的理由。

爷爷在村里做过组长,由于心直口快,得罪人。也经常被斗得遍体鳞伤,这些都深深地印在仙的心里。大人的事,小孩是管不了的,因为这些,仙力所能及的只有听大大的话,不让大人生自己的气,能拿得起扫把便扫地,能搭着凳子收衣服,胡乱把衣服折一下,给妈妈摸摸腿,直到累得睡着了。

仙,恨不得马上长大,能帮父母,爷爷多做一些事。那个年代没有电,没有风扇,只能用扇子赶蚊子,天气实在太炎热时,大人们就拿一个床单,离家到农田大路边,铺在地上乘凉。直到露气下来,转凉一些,才会回家到床上睡觉,一般都是凌晨两点多,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仙已到六岁。

2

仙想跟爷爷学做饭。每到做饭时,仙看着爷爷炒菜,锅里只有一点点油,炒一会就放盐,再炒一会就放水煮,一会就熟了,用碗盛起来。都是队里分的白菜,萝卜,每餐都是只有一个菜,一煮就是一大锅,都吃得津津有味。爷爷每次炒菜的时候,仙都在看,时不时地往灶里添一些稻草,当时,灶是用土砖砌的。

仙,从小就体弱多病,经常感冒咳嗽。队里有医生,看小病是免费的。以前的丸子,又大又苦,都是白色的。经常苦得到了喉咙过敏又吐出来,父母常说,良药苦口利于病,恨病吃药啊。仙当时还吃了很多用砂罐放在灶里稻草灰里炖熟的大蒜,一碗一碗地吃,里面放的糖是队里按人发的糖票去买的。父母说,大人没有时间照顾你,你自己用汤勺一勺一勺地挑着吃,你不要浪费,这是治水肿的。

父母从早到晚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见得到人。集体干活是没有休息的,从过年初一至年尾,都是忙忙碌碌的。那个年代,睡觉可以不关门,没有小偷,家里大人穿的衣服补了又补,大人的衣服改成小孩的,一个接一个地穿,都是大粗布染成蓝色与黑色的这两种,大人没有多少时间洗衣服,用的是队里发的大肥皂。那个年代农村里没有听说过有洗衣粉这个名字。

父辈那个年代没有学堂,只有私塾。没钱的人家的孩子大字不识一个,连名字都不会写。那时上街都是步行,父亲小时候,爷爷是一个富农,读了不少的书,相当于师范学历,母亲也读了一些书,文化程度跟父亲差不多。

仙觉得父母有文化,知书达理,志同道合,是很恩爱的一对。有一次,不知是因文化大革命的影响,爷爷受批斗的原因,影响了大人们的心情。记得有一次,父母不知为什么而吵架,母亲一气之下离开了家,父亲对仙说,你要跟紧你的母亲。仙马上跟在母亲后面走,仙不敢叫妈。走了很久,上了街,妈躲在一个哑巴家里,也被仙找到了,直到母亲的娘家。仙想,妈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她要跟妈妈一起回到家里才安心。妈的气消了,两母女一起回了家。仙很开心,感觉有父母的孩子真幸福。

3

日月如梭,转眼间,仙八岁了。那一年,姐十二岁。队里分了一点菜地,还可以种作水稻,作为口粮地。那年,父母带着姐姐到市内治病。东借西借一千元,给姐的脑动手术,她的脑里长了一个肉瘤,可是后来又复发了。父母又借了一千元,姐姐回来后,有后遗症,痴痴呆呆的。经常复发,是治不好的。比仙大两岁的小朋友经常戏弄她,姐对仙说,你去打他们。仙看姐姐可怜,便答应去说他们。仙对其他小朋友们说,以后你们不要欺负她,她是病人,你们又没有疯,如果是你们的姐,别人欺负她,你们气不气,要不然,咱们以后不要在一起玩了。小朋友觉得仙说得对,再也没有戏弄姐姐。没有过多久,姐因脑癌坏死,永远地离开了人世。仙看到父母很伤心,又安慰不了。

过了一段时间,仙问父母,姐生的病,怎么治不好?父母说,姐的脾气太急躁,有一点点不顺心,就经常用头撞击墙,以至脑组织受伤,里面淤血成块,久而久之,成了肉瘤,转化成了脑癌,她只有这个命,父母怕仙有时急躁也像姐一样撞墙,不要学她,就告诉了姐得病的起根之源。那个年代父母养一个儿女不容易。

4

队里每家每户,都分到有耕牛要喂养。仙一边读书一边放牛。记得十岁的某一天,晚上去放牛,仙站久了,想骑在牛背上,仙习惯地站在牛的头上,两手抓着牛角,对着低着头在吃草的牛说,抬起头。牛好像听得懂似的,或许站在它头上,感觉沉重,吃草不方便,经常是猛一抬头,仙就借机爬到了牛背上。

牛吃着吃着,被深沟的青草吸引住了,那深沟对仙来说,有一种恐惧感。如果大人站在沟里,还爬不上来。况且仙骑在牛背上,伸长脖子吃了很长时间,还在拼命的够着吃。此时,仙在牛刚开始这样吃的时候,左手紧抓着牛绳,右手拼命抓着牛尾巴。仙的身体在牛背上倾斜着,快了倒栽下去。仙想,牛还要吃多久,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了,感觉时间很长,想用力抓紧牛绳,可使不上劲,左手抓着牛背上较长的一撮牛毛,哪敢松手。拉绳的力气使不上,只盼望在自己体力还能支持得住的时候,牛吃完那些草赶紧抬起头来。仙就立即从牛头上下来。

可是,那牛啊,一点也不担心小主人的安危,还在贪吃。仙东张西望,没有见一个人影,都早已回家吃晚饭去了。仙多想有一个行人奇迹般地出现在她的身边,把她从牛背上抱下来或帮她扯一下牛绳就脱离险境了。可始终没有出现一个人影。此时的仙,坚持着这恐惧的分分秒秒,骑牛难下了。仙心里祈祷着,老天爷,即使要摔下来,逃脱不过命运的安排,老天行行好,仙本想让牛吃饱一点,养得肥肥胖胖的好干农活,也不愧是个好心的放牛娃,才让牛多吃了一会,要不然,早一点想到这么危险,仙早就回家了。

天色渐渐已晚,仙多希望父母因为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出来找一找,叫一叫,仙便大声回应,救救我吧。仙感觉到没有希望了,手的力气越来越弱,抓着牛尾的手,力不从心,逐渐向下滑,仙想,不要摔在牛角上,那会头破血流,不要摔伤五脏六腑,很难治,不要摔断手和脚,如果这次能死里逃生,她会更好地喂牛,但再也不在这样危险的地方骑上牛背了。仙害怕也没有办法了,只盼这摔下来,老天保佑,摔轻一点。仙来不及想更多,一下从牛背上掉了下来,摔到深沟里,沟里的水不深,幸好没有晕过去。只看见自己摔在深沟的对面,是田埂的一方,脚在沟里,嘴和鼻子碰在田埂边上,这样撞下来,不受伤是很奇怪的。

仙从田埂上爬起来,浑身是湿湿的,到处用手摸,有没有痛的地方,痛没有感觉,但仙感觉到上嘴唇是麻木的,肿得高高的,仙来不及哭,也没有人听,急急忙忙把牛牵回家。

回到家里后,让父母看看,自己拿着镜子照了一照,嘴唇肿得高高的,很难看,仙的爸爸在部队里学过医,跌打损伤,会用一些小药方,于是开了方子抓了药,用石磨磨细,用蜜拌匀,敷在嘴上,敷了很多时日,终于好了。仙庆幸自己死里逃生,没有破相,还是很快乐的。

安居乐业

文/月夜※独狼

1946年的春天,没有了往年的大风沙尘,乍寒乍冷的蒙古高原失去了以往寒气逼人的威风,好像回到了“口里”那风和日丽的春天,爷爷说这是好年景的征兆,去年的丰收,给村里人带来了不少的自信,自“雨水”过后,村里人开始种田的热情已蠢蠢欲动了,有的翻粪积肥,有的耙田平地,一个冬天被压抑的激情在这美好的春光里昂扬奔放。

父亲将羊圈的坚实的羊粪用铁锨裁成长宽一尺左右的方块撬起,形成的羊砖垒在墙上晾洒着,等待干燥后收起来做为燃料。将羊砖下层那发酵成黑黝黝的粪层用锨翻起来,与牛圈中的牛粪绞混起来。将粪快打碎,与土按一定比例混和起来,形成了小山一般的粪堆。

农忙的日子紧随着春天的步伐,清明前后犁耧出库,谷雨前后种瓜种豆。人们常说: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人们在在忙忙碌碌中,小麦已经从地里露出了黄黄的嫩芽,土路畔,地堰边,山坡上披上了绿色的新装,羊儿追逐着青草的清香,干活的马牛,乘着间隙的休息啃食着地堰上的青草,坐在地里休息的村民,抽吸着旱烟袋,惬意地吐出长长的烟雾。

爷爷握着犁杖不紧不慢沿着垄边走着,随犁翻飞的泥土均匀地搭在了上一犁的一侧,两条牛左右摔摆着尾巴,在爷爷牛鞭的挥舞中,没有一点害怕的拖着犁走着,嘴里还在咀嚼着反刍的食物,肚子里偶尔发出咕咕的响声。

父亲走在垄沿上,胸前挎着一个用枳机编织的料筐,在料筐中放着已经切碎的土豆籽,草木灰滚过的土豆籽像山沟里被水冲下的细碎的石子,父亲双手不停地从料筐中拿起土豆籽,投到犁过的垄沟里,分布均匀的土豆籽如用尺子量过一般。

十几天过后,地里忙活的人们越来越少,播种的日子已经过去,牛马出场的日子到来了,村里人将农闲时牛马组织起来,雇有专人进行放牧,每户根据牛马的多少,分担不同的费用。于是通往后滩的羊路上,每当早晨和晚上,伴随着放牧人的皮鞭声,牛叫马嘶,尘土滚滚。

今年冬天父亲就要与母亲结婚,乘着农闲时节,爷爷安排父亲回趟老家(山西),一来探望日夜思念的妹妹(父亲的二姑),二来处理一下离乡时留下的财物。在爷爷的安排下,父亲和他的表亲在六月初踏上了回乡探亲的路。

六月的大地,郁郁葱葱,淡淡的几丝白云飘荡在蓝天上,那样的细碎和轻柔,白灵鸟飞在高高的天上,吱吱的鸣叫着,不知是呼唤远去觅食的伴侣,还是在护卫着正在窝里嗷嗷待哺的幼鸟,路边不时窜出一两只野兔,嗖的一下,穿过路面,钻入了另一侧的草丛中,不知名的野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吸引着各种野蜂,翁翁翁地时而花蕊上飞舞,时而在花丛中跳舞。

父亲他们几人早晨太阳刚出头就上路了,一路向南,经过塔布忽洞、到达滩底已经晌午,那里有一家山西老乡,在他家吃了莜面饺饺后,稍作休息就上了路,从滩底出来后,没有歇息,一口气走到了二号地,在二号地的小南沟他们住宿在大妈的亲戚家,这家人曾经来过爷爷家,看到父亲和他的表兄,还是很热情的,晚上猪肉(腌猪肉)烩粉条,主食为花卷,一夜说起了山西的逸事,父亲离开时还小,因此父亲很注意收集这方面的情况,特别是亲戚关系,好多平鲁的人与事,父亲记在心头,没想到这一夜的说话,给父亲到山西解决了一大困难。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在主家的谆谆嘱托下,父亲他们沿着崎岖的山路,向南进发,一路上坡,山坡的背阴面,长东满了白桦树,曲曲折折的山路从白桦丛中穿过,风吹着树林,发出哗哗的响声,有点阴森森的感觉,尽管山路并不好走,父亲他们反而走的更快,每个人都有点慌慌的感觉。

走出白桦林,远方好像有一个山口的豁口,穿过豁口,眼前豁然开朗,终于到了灰腾梁的顶部。

灰腾梁山顶即为草原,属于高山草甸草原,草原从西到东的起伏不平,有许多凹地,凹地积水,形成“海子”的水潭,如草原上的明珠,远处看去如巨龙戏珠。成片的黄花、紫花点缀在如茵的草原上,远风吹来,花香草香,沁人心脾,穿行在草原上的羊群,如朵朵白云轻轻飘过,偶尔传来的一两声蒙古长调,在草原上回落,那样的悠长和空旷。云端上飞行的老鹰,舒缓地扇动着翅膀,滑翔在蓝天上,远处的马群,有的安心地吃着草,尾巴摆动着,驱赶着身边的蝇虫,有的追逐着,蹄掌扣起的泥土飞向四周,有的两两亲昵地互相将头靠在对方的脖子上,用嘴清理着对方的毛发。风景如画。

父亲他们在梁上稍作休整,吃了一点干粮,沿着向南的大路,穿过了灰腾梁,傍晚时分,来到了卓子山的榆树沟,那里有姑父弟弟一家人,夜晚食宿在他们家中,亲戚上门,分外热情。但父亲他们确实累了,吃过饭就睡了,一夜无话,第二天吃过早饭,急急赶路。

进入蛮汉山区,这里是老区,李井泉、姚喆在这里建立大青山抗日根据地,司令部就在这里,山石嶙峋,山险路陡,大有一夫把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这里的老百姓警惕性很高,父亲他们在路上受到很多次的查训,好在一路无险。

晚上在水泉村食宿,在一个车马大店,农闲时期,车马大店只有父亲他们三人住店,晚饭是莜面块垒,三人花了两块钱。

天气越走越热,蒙古高原上的风被山挡在了外边,父亲他们总算快要回到老家了,回乡心怯。这一夜他们食宿在一个名叫“一间房“的村庄,村里没有店,只能打宿在一家无儿女的老人家,晚上滚水拌炒面,应付了一夜,第二天吃过糊糊煮山药(土豆),三人继续上路,黄土高原,曲折的山路,看不到一个村庄,可转个弯,眼前突然就会出现一个村庄,真有点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山中的野鸡,从路边快速的跑过,漂亮的羽毛,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路的两侧,崖壁的坡面上,生长着一些野杏树,杏花已经谢落,长出了指头大的绿色小果,山坡上,不时钻出獾子等一些小的动物,又迅速穿过树丛,钻入到树下的草中。父亲总觉得没有内蒙的一望无际,一览无余,有一点想看看不到的感觉。

三人在一个叫后沟的小村庄吃完午饭后分了手,父亲独自一人走在回乡的路上,心中忐忑,路经一个叫“刘马湾村”时,让路口上的两个小孩拦了下来,那就是传说中的”儿童团“,两孩子向父亲要路条,父亲根本就不知道路条是怎么会事,自然被村中的人推搡着来到了村公所,无论父亲如何解释,村里人就是不放父亲,村里的民兵要父亲找保人,只要有人保就可放人,否则按国民党“密探”处理,这下可吓坏了父亲,他去哪里找保人?

尽管才1946年,国共两家还没有开打,但山西形势很严峻,阎老西当惯了山西的土皇帝,决不允许共产党的存在,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而况阎老西也不是个大器之人,于是摩擦不断,贺龙控制的山西农村,为了防范可能发生的事情,加强了戒备。

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人命如草芥,父亲那有不害怕之理,可又去哪里找保人呢,左思右想后,终于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在小南沟大妈亲戚说过的事,刘马村有赵炳才是大妈的堂哥,父亲对着民兵讲了赵炳才,没想到的是,那个民兵就是赵炳才,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就这样,父亲自由了,大妈这个表兄不仅给父亲开了路条,还请父亲住在他家,晚饭是“油炸糕”,真是周郎用计谋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开玩笑了。

第二天就回到了白辛庄,祭奠了老坟的祖先和新坟父亲的爷爷奶奶,后来又到上乃和的二姑家,亲人见面自然的热闹非凡,诉说离别之苦,分离之痛,想望之情,父亲在二姑家住了五天,每天表亲们相请,有点乐不思蜀,只可惜内蒙的家中真的离不开他,只得在家乡呆了十多天,就和表兄他们又回到了内蒙,一路顺风。

从山西回来后,小麦拔节,已进入开锄季节,爷爷父亲和四爹每天早出晚归又忙了起来,锄完小麦后,莜麦油菜土豆陆续开锄,一直忙了一个月,除土豆还需要耧以外,其他没有太过紧要的农活,爷爷和父亲开始张罗父亲的婚事,家里只有三孔窑,一开两室,大爹大妈一间,爷爷奶奶四爹住一间,再没有多余的窑可住,爷爷打算在现在院子的东边,新建两孔,爷爷他们搬出来住,这样就可以腾出一孔窑来让父母结婚后住,正好利用农闲时节,将这两孔新窑建好。

爷爷决定后,就动员全家人行动起来。男人们在”西圪蛋”挖坯,奶奶和姑姑做饭,由于挖土坯是体力活,除家中三顿饭外,上午和下午还得准备干粮,开水和稀粥之类的饭食,再加上还有几个帮忙人,奶奶和姑姑做饭很忙。

西圪蛋的泥土为黄粘土(黄胶泥),粘性大,做成的坯结实吃力,但仅用这些泥土做坯,泥土随着脱水干燥就会裂纹破碎,同时由于粘土粘性大,粘连脱坯所用的铁锨和坯模,为了克服这些缺点,需要要和泥时,加入麦织(小麦穗上包裹种子的秸瓣膜)或者用铡刀将麦秸切碎,这些东西称为苒,使土坯的强度和韧性都有所加强。

圈窑所到的土坯有两种,一种为尺二土坯,即长为一尺,宽为八寸。另一种为梯形(扇形)坯,长一尺二,上底为一尺,下 底为八寸。第一种土坯用于垒窑的窑腿,第二种坯用于箍窑的弓形窑顶。

经过八九天的时间,需要的土坯准备就绪,只等干燥后就可圈窖,此时土豆也开花了,正好可以耧土豆,爷爷真不愧是”琉璃算盘”想得面面俱到。

耧过土豆后,离庄稼成熟将近二十天,全家耧土豆,爷爷让父亲给新窑砌地基。父亲就用麻绳丈量了每个窖的入宽入深,再加上土墙的宽度,计算出窖的外长和外宽,用木楔插在四角墙壁外内的交汇点,和内墙与内外壁的交汇点,然后挂线开挖地基,地基约一尺多深,父亲不断用麻绳修正,使窑的四角地基为同一水平

父亲用石头彻地基,将碎石子添充在石头的缝隙,这样根基平稳,不易滑动。墙体,村里人叫窑腿,厚度为两尺,窑腿的墙宽是尺二坯的长,背尺二坯的宽,正好二尺,平铺为一层,层与层间用粘土粘起来,这样窑腿很能吃力,地基稍比墙体宽一点,为两尺二寸,稳定性好,等到爷爷他们耧完土豆后,地基已彻好。

爷爷切指算了一个好日子,这天开始圈窑,首先垒窑腿,男人们圈窑,奶奶大妈和姑姑在家里做饭,圈窑首先砌窑腿,窑腿高四尺,三天时间,窑腿砌好,然后用黄泥将窑腿内壁和外壁用黄泥抹好,等待着窑腿的干燥,只有干燥好窑腿,才圈窑顶,圈窑顶是大事,既要算卦选择黄道吉日,还要选择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如果是阴天或下雨天,圈好的窑会潮湿的,爷爷本来就能切会算,在他的一顿操作之后,日子就定了下来。

这一天,万里无云,阳光灿烂,天空像水洗过一般,碧空如玉,微风拂面,心旷神怡,真是一个修屋圈窑的好日子。

在窑腿的掌面上,挂上一块红布,随着村里的男男女女陆续到来,全家人都忙了起来,爷爷安排着男人们圈窑的活路,奶奶和大妈安排女人们做饭和烧水的事宜,一切安排就序后,时辰就到了,爷爷走到新窑的掌面的红布前扯着嗓子,大声呼喊:箍窑了。父亲和四爹点燃了两挂鞭炮,刹时鞭炮齐鸣,老少爷们齐声大喊:箍窑了。

箍窑是技术活,要把扇形坯大头在外,小头在内箍成弓形的窑顶,需要手艺精巧的师傅,正好姑父在村中是箍窑的权威,姑父当仁不让地走到了窑掌上,拿起了第一块扇形坯,父亲做为助手,站在姑父的下边,人们开始按照分工,搬坯的,铲泥的各负其责,在爷爷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忙起来。

箍窑是件大喜事,中午全村人都要在这里吃饭的,主食是炸油糕,菜一般为老三盘:土豆丝调豆芽,红烧肉,猪肉烩粉条。

奶奶和大妈指挥着来帮忙的女人们,蒸糕的,包糕的,炸糕的按部就班,调凉菜的一丝不苟。凉菜要多点,干活人吃的多,主要以炸油糕和土豆丝调豆芽为主,少了会让主家很尴尬,显得太小气。

一整天,两孔窑全部圈了起来,两弓形窑顶间用土填平,外面已经用黄泥精细地涂改平整,看起来漂亮齐整。接下来的几天,父亲都在忙着绞抹窑的内部。两个门都为单扇门,一个窗子为大八八窗(用木头做成八行八列的窗子,每个格子大小为三寸左右),早已经准备就绪,但价格真的有点贵,整整花了爷爷五担粮。

等到土窑完全干燥,就可以装门和窗户了,那是秋后的事情了,因为秋天来了,远处的麦田已经染成金黄,麦涛滚滚,开镰的时候到了,看来今年又是一个好年景。

爷爷,勤劳的一生

文/碟儿翩翩飞

爷爷,勤劳的一生

他,出生在一个普通的甚至有些贫穷的农民家庭。由于家里面得兄弟姐妹都很多,他是家里的老大,不得不从很小就开始承担家里的一些重担,天还没亮就得早早的起来做饭,放牛,砍柴……看着那些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提着布袋放学回家,他只是望了一眼,然后麻利地系上牛绳快步的走回家准备着下一顿晚餐。

不是他不爱学习,不是他不想学习,是他知道在这种状况下他没有谈学习的资格,看着家里的经济状况:几个弟弟还都小,母亲眼睛一直都不好,父亲身体也不好,每天早出晚归进行集体大劳作,照顾家里的责任就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了。他没有抱怨,只是默默的干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就算是这样子忙碌着,学习的热情并没有就此消退。放牛的时候他会拿着向别人借来的书慢慢的学习写字,以木棍为笔,土地为纸开始了自己刻苦的勤学之路……

有时候会感觉到生活的担子压得快喘不过气,只要一回到家看到弟弟妹妹们围过来拉着刚干完农活的手撒娇的时候,好像什么苦累都烟消云散了。

20岁那年,在一次集体劳动中,看到一位大爷因为天气酷热而晕倒二话没说把他背到树下阴凉处,细心的给他倒水消署,给他扇风,终于把大爷给救过来了。大爷看到小伙子老实忠厚决定把自己的小女儿嫁给他。

几年后他有了孩子,弟弟妹妹们也都陆续的成家立业了,生活渐渐好起来了,中国解放了,终于他们有了属于自己的田地,然而生活的担子好像并没有怎么减轻,孩子们好像都遗传了他的勤学基因学习非常刻苦,他得努力赚钱让孩子们都有书读,做个有出路的人。

种完自家的地他还利用帮别人干活换来的物品来补贴家用,一年到头自己舍不得花一分钱,舍不得吃一块肉,有很多次因为胃饿多了的缘故疼得差点晕倒,又舍不得去买药吃……当孩子们一个星期读书回来后,总是会称上几斤肉给孩子们补身体。当孩子们把肉夹给他的时候,他总是说不喜欢吃,可是饭后总是吃孩子们吃剩下的。由于写的字非常漂亮,过年的时候左邻右舍都会要他帮忙写对联什么的,换来些肉鱼。还时时教育自己的孩子要好好学习,将来才能有出息。

孩子们也都很争气,先后考上大学,他粗糙的手拿着通知书会心的笑了,孩子们都知道这是幸福的笑,终于没有辜负期望……,可是想到家里的条件,他不惊打了个哆嗦,心里面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一定要让他们都上大学,于是他变卖了所有家里面值钱的东西,凑出来的钱还是不够交学费,无奈之下跑去向亲戚朋友一个个唉声下气的借,终于把学费凑齐了。只是家里面一无所有了……

那年赶上了移民,村里面所有的户都要移民到另外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为了让孩子们能有个栖息的地方,他和村民们十几个人背上铺盖先行去了那个没有人烟的地方,他看中了其中一个靠山的位置,为了不让人把地方占去,他一个人时时刻刻守在那里,除杂草,时不时还来几条蛇和他做伴。也饿了好些天,也有些人想把他看好的地盘抢走,可是他坚持不让,终于保住了自己的家。

一切稳定下来后,岁月的年轮也将这个原本年轻的面孔划上了几条痕迹。孩子们都读书有出息了,都各自结婚成家立业了,他也儿孙满堂,终于他也老了,做不动了……儿子们都回来接他去城里享受生活,他拒绝了,说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就不想再离开了。

那年他60岁,可相比同龄人看起来老很多很多,几年后由于劳作落下的病根终于支撑不住离开了人世……那年他只有65岁,没有享受过一天福,甚至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就这样把一辈子留在了这片自己开拓的土地上了……

他,就是我爷爷,一个用双手勤劳一生换来几代人安宁的生活的人,听说勤劳的人在天堂会过得很幸福的,我为您祈福……

逃荒内蒙

文/月夜※独狼

父亲1923年5月出生在山西平鲁县(现平鲁区)白辛庄。周边几个村都是以杜姓人为主,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在当时的父系家族中,女孩是不排在家族中,因此,父亲排行老三,家里人称他叫杜三。长大一点,取名为杜安明,但人们甚少叫其名,一般称杜三。父亲三岁时,又有了一个弟弟,排行为老四,家里人自然顺延着称其为杜四,后来取名为杜浩明。

白辛庄四周环山,村子前面为一条自西向东的深沟,夏天沟中时断时续地流着水,每当下雨后,轰鸣的洪水自西而来,向东而去汇入桑干河,南边的山坡东西两侧较高,中间较低,好像沿高峰中线折叠形成,如一个倒立的V型,雨水将山坡正中冲出了一条水沟,与村前的沟壑汇集在一起,将山坡分为两部分。村子建在北边山坡的平缓处,以南山的水沟为分界线,东侧为东村,西侧为西村,全村大约有百十来户人家。

村子的田地集中在村子南边的山坡上和沟壑里被洪水冲积形成的小块平整的土地,爷爷家的田地主要在南坡的东侧,由于水土流失严重,越靠近山顶处,土地越贫瘠。为了防止流水的冲刷,在坡地中用石头垒出许多的地堰,根据山坡的走势形成了大小不同层次分明的梯田,曲曲折折地将整个南坡梳理的鳞次栉比。在地堰上、山沟内和山顶处,生长有许多低矮的野杏村、酸刺之类的乔木。春天白云绕山走,秋天彩珠挂枝头,风光尽显险崖陡峭处。

平鲁县处在黄土高原的东麓,自然条件比较恶劣,沟壑纵横,水土流失,民生艰辛。随着四爹的出生,家中填丁加口,日子更加艰难。中原大战后,时局艰难,捐税日益增多,卖儿卖女者有之。“河曲保德州,十年九不收,男人走口外,女人挖野菜”,天灾和人祸让许多山西老乡只得背井离乡外出谋生,爷爷带着大爹和大妈于1931年春天离开了自己家乡,来到热河省陶林县元山子村(内蒙古察右中旗土城子乡元山子村)。留下了奶奶和父亲他们艰难维持着生活,那时父亲才八岁。

爷爷他们去了内蒙后,二爹帮着奶奶种植着南坡的几亩薄地,父亲每天跟随奶奶他们在地堰边,山坡上放着家中那赖以生计的老黑牛,偶尔也帮助奶奶干点农活。

爷爷和大爹他们去内蒙时,家里的积蓄和粮食大都做了他们远去的盘缠,虽然父亲的二姑(爷爷的二妹)经常接济,但她家也不富裕,离爷爷家又很远,奶奶家的日子还是过得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早晨清汤透亮,中午野菜充粮,晚上开水成汤。在这将近一年的日子里,奶奶的小脚不知踏过了多少人家的门槛,以举借糊口之粮,陪尽了笑脸,真是:“强将笑语供主人,悲见生涯百忧集,痴儿未知母子礼,叫怒索饭啼东门。”

爷爷家在白辛庄村的东村,爷爷的三爹(三叔)住在西村,爷爷的三爹是全村日子过的最好的一家,他家有三个儿子,其中二儿子和父亲同岁,父亲叫他二叔,他叫杜海堂,虽然人有点傻,但对父亲很好,是父亲的玩伴和好朋友,在那段困难的日子里,他总是愉愉地接济着父亲。相比着父亲的二叔,父亲的三爷爷对父亲他们就差了许多。

北方农村养猪所用的饲料一般都是土豆和花子混合而成,而花子就是农作物秸叶和种子外壳经过碾打后形成的细碎纤维。

有一天早晨,父亲去西村找他二叔,看到三爷爷家的猪食盆中放着还没有与花子捣碎搅拌的熟土豆,父亲还是个孩子,忍不住拿了一块土豆吃起来,当时被他三爷爷看到了,三爷爷很不高兴地把父亲训了一顿,意思就是在别人家不要随便拿人家的东西,吃别人的东西要经过同意,至于教养什么的,三爷爷也是说了许多,多少也让父亲受到点刺激,后来父亲还多次提到这件事。解放后,父亲三爷爷的三个儿子都跑到了内蒙,父亲还是多方照顾,父亲是心中有阳光的人,他看到的全部是阳光。

自尊从来就是富人的奢侈品,生存才是人性的本能。

奶奶在家里守护着她的孩子们,这个家庭就像暴风中的一颗小树,随时都有被吹折的危险。好在爷爷在内蒙站住了脚,冬天时候,爷爷捎话说他们所在的地方,土地辽阔,地势平坦,地广人少,非常适合种田,让奶奶带着全家快快过来,于是奶奶带着二爹,父亲和四爹一家人,离开了生她养她的故乡, 从此奶奶再也没有回过山西,离别成为永别。

内蒙的冬天,白雪皑皑,雪中探出脑袋的狐茅和针茅,被风吹得发出呜呜的声响,大漠的北风绞动着雪花在空旷的原野上,形成了滚动的“白毛风”,如巨象奔腾,太阳闪耀着橙白色的光芒,照射在飞舞的雪花,折射出赤橙黄绿的彩芒,如冷色的彩虹项圈,挂在了太阳的头上,北风卷着雪粒,嗖嗖地穿透了坐车人单薄的衣裳,牛车压着积雪,发出吱吱的声响,不紧不慢地行走在狐茅稀疏的旷野上,背着风的坐车人,在车倌的呦喝中,不断安慰着被冻的瑟瑟发抖哭泣着的孩子。坐车人就是奶奶和父亲他们一家人,内蒙的天气以她那独特的方式迎接了远来的客人。

奶奶和父亲他们终于在太阳落山前与爷爷和大爹他们一家人团聚了,看着孤孤零零还算整齐的三间窑,奶奶落下了眼泪,全家人动手将奶奶带的东西从车上搬了下来,看着四爹冻的发白的小手,爷爷将四爹抱在怀中,让大爹到院外铲了一些雪放在炕沿边,爷爷用铲子中的雪搓擦着四爹的小手,一会功夫,四爹的手变得通红发肿,四爹疼的哭了起来,听说獾子油对冻伤有疗效,爷爷到别人家找了点獾子油,涂在了四爹那红肿的手上,过了几天就消肿了。这一年的冬天,一家人终于在元山子村安顿了下来。

一年来,历经磨难的一家人,终于见面了,以往的种种痛苦,在团聚的喜悦中,如落叶在秋风中凋零。在寒风中独立的三孔窑洞中,不时传来欢声和笑语,天气好似被这欢乐感动了,白天刺骨的“白毛风”静了下来,天空露出了它应有的幽静,深蓝色的夜空中,眨着眼的小星星显得那样的生机盎然。

东窑的土炕上,爷爷坐在东侧靠近灶台的炕头上,四爹坐在爷爷的怀中,爷爷低着头,在四爹那通红发肿的右侧小手上涂沫着点发黄的獾子油,据说獾子油可缓解冻伤的痛苦。大爹坐在炕沿边,拿着用羊腿骨做成的水烟袋,呼呼地吸着烟,烟袋中的燃烟随着大爹的吸吮闪着红光,父亲半坐半躺地靠在炕的西墙上,向爷爷他们诉说着山西老家这一年中的变化,二爹在闪着豆粒大小的橙黄色的素油灯光下,用几根枳机编织着看似像盘子的东西,昏暗的光线照在他那有点苍白的脸上,显得那样认真和专注。奶奶坐在地下的小木凳上,左手拉着风匣,时不时地用右手的火铲将干燥的牛粪送入灶内,亮黄色的火焰围在了锅底上,锅中的水发生咝咝的响声,奶奶偶尔打断父亲的话,插上一句。大妈站在靠近父亲的另一侧的炕沿边,低着头认真的做着莜面,两手搓动,三根又细又圆的鱼鱼在大妈手中跳动着延伸到了笼中,炕上放着的两个五烧蒸笼里,有着全家只能爷爷吃的莜面窝窝(费时,做得少),还有莜面鱼鱼,另一个笼中放着已经切好的土豆片,还有半笼做好的莜面饸饹,离开娘家已有一年,大妈不停地问着二爹,二爹一边编着盘子,一边回答着大妈的问话,大妈不时地笑一下,右侧吸烟的大爹关注地看着大妈。

油灯的光,将家中的人照映在麻纸的窗户上,影影绰绰。远处传来孤狼的嚎叫声,引起了村中零星的狗叫,偶尔传来孩子的哭闹和父母的安慰声,这是一个让人安静的夜晚。

元山子村有三十多户人家,张海招一家是全村最有钱的。张海招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已经成家,村民们一般都称大儿子一家为大柜,二儿子一家为二柜,他的三儿子叫张贵林,在家里读书。张海招一家是从清水河迁移到元山子村的最早一户村民,元山子村的好多土地都是他家的。

爷爷和大爹大妈他们春天来到内蒙后,租种了大柜家的土地,这一年还算风调雨顺,除了还租外,家里收成还是不错。爷爷和大爹还在离村子较远的七股坝开出了几十亩地,也算有了自己的土地,于是在秋收结束后,捎话让奶奶带着一家人来内蒙团聚。

爷爷奶奶在山西时,田里一般种植的作物以糜黍和谷子为主,小量种植莜麦和小麦,家里饭食主要以小米、黄米和莜面为主,只有节日里才有可能吃到白面。内蒙风大天冷,小麦和莜麦适宜当地的气候,而糜黍和谷子之类的作物很容易受气候影响造成减产或绝收,不易大规模种植。

父亲他们来到内蒙的第二天,大妈开始教奶奶做馒头,吃完早饭后,大妈将酵子面放在一个瓷盆中,加入温水后用手将酵子在水中挤碎成糊状,将面粉用碗挖到盆中,用手和成面团,然后将瓷盆口用枳机编盖好,放在炕头上发酵。

中午准备蒸馒头烩粉条,大妈将切好的土豆在锅中用油炝了一下,加入水后在灶台中加了一把柴火后,将灶台口用灶盖堵了起来,从小瓷罐里用筷子夹出一块深棕色的碱块,放在一个碗内,从锅中舀了点热水倒入碗内,用筷子不断搅动,一会功夫,碗中的水变成棕色。大妈把碗放置在一边,将已经发的膨胀的面团从炕头拉到炕沿边,将碗中已经澄清的碱水慢慢地倒入盆中的面团上,防止碗底沉淀的泥土随水倒入面中,然后在盆中揉起面来,直到盆中的面团没有黄色为止。大妈将揉好的面放在已经洒上面粉的案板上,将面团揉成椭圆的长条,用菜刀将面条切成一段段的圆柱,将切开的圆柱一端沾点面粉摆放在木笼里,把木笼放在烩土豆的锅上,盖好锅盖后开始烧火蒸馒头。

大妈把冒着热气,已经蒸好馒头的木笼放在炕上的案板上,父亲和四爹马上围在了笼边,大妈将笼盖打开,白生生胖虎虎的白面馒头散发着诱人的麦香,父亲与四爹没有见过馒头,两人把头伸到笼的上方,不停地吸着气,发出丝丝的声响。

大妈用手将馒头从木笼里拨了起来,拿起一个馒头,用手分为两瓣,分别交到父亲和四爹手中,父亲拿起手中的半个馒头,几口吞了下去,四爹拿着馒头,左右手不停地倒换着,用嘴巴幞幞地在双手上吹着气。

大妈把已经醒好的粉条放在锅内,煮了起来,过了一会,用筷子夹了一下锅内的土豆,感觉到土豆已经煮面,停下了烧火……

父亲右手端着盛有土豆烩粉条的碗,左手用筷子夹着一个被咬成半月的馒头,两腮圆鼓鼓地不停滚动,双眼盯着木笼里不多的馒头。四爹把碗放在叉开的两腿间,碗中的菜上还放有一个馒头,手中拿着大妈给的已经吃得不多的馒头,急呼呼地看着奶奶,两眼水旺旺的快要流了下来,奶奶不断安慰着:“还多着呢,还多着呢”。

奶奶和父亲他们从口里到口外已经两个多月,每天能够吃到白面和莜面,全家人都感觉到很满足,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年关已到。

家中有粮,心中不慌,今年的大年,爷爷全家过的更加从容,没有要债的堵门,没有往年的那种饥景,爷爷还从货郎手中买了块水烟砖,全家人虽然没有换新的衣裳,但洗得还是干干净净,年夜的饭场上,摆放着一小盆煮熟的羊骨头,五烧的大锅中,随水翻腾的亮晶晶的白面饺子,散发出浓浓的羊肉味,爷爷少见的脸上挂着一丝丝的笑容。

春天的脚步轻盈而坚定,初来内蒙的冷冽被返回的候鸟赶回了西伯利亚,在布谷鸟的鸣叫中,田地开始解冻,三孔窑洞南边的沼泽滩透亮的坚冰变得波光粼粼,野鸭子肆无忌惮地张开翅膀拍打着水,在水面上留下一串串鸭的脚印,两两成对的白天鹅飘荡在水面上,时而用它们长长黄喙互相梳理着羽毛,优雅惬静,时而曲颈高歌,壮志凌云。这是一个播种的季节。

当公鸡的鸣叫声冲散了淡淡的晨霭,惊醒了整个村庄,伴着炊烟的升起,爷爷一家也早早地起来了,大爹大妈要回到盐房子开荒,一早起来就赶着牛车,带着生活用品上路了,奶奶在家里人吃过饭后就开始了整理家务琐事,爷爷和二爹开始修理耧、犁、耙、耨等,只有父亲和四爹轻闲,爷爷就让父亲去检拾牛粪。

当时的元山子村及周边,人少地广,野外还有许多野生动物如:狼、狐狸、黄羊、野鸡等,小孩不能离村太远,防止野狼偷袭。小时候,父亲给我们说,在以前,姑父在门前不远处耕田,在田地不远处就有几条狼在转,当时姑父并不在意,可等到晌午回家后,才发现院子里拴的毛驴已经让狼给吃了。可想当时狼害有多么严重。

父亲要去拾牛粪,奶奶千叮咛万嘱咐,不要离村太远。

父亲离开家,挎着筐子来到了村子西边的“西圪蛋”,当时这里已经是村外了,父亲在这里检拾着牛粪,西圪蛋荒草丛丛,枯黄的头痛花(狼毒花)、风一吹过沙沙发声的狼针(针茅),还有随风飘舞的枳机,冬春季节,枯草随风飘散,落入背风的枳机丛中,踩上去软软的,正是牛羊觅食的好地方。这里食物丰富,牛粪也多,不长时间,父亲检拾的干牛粪装满了筐。正当父亲要回家的时候,突然看到在西圪蛋的凹地处(我上学时学校的位置),有几只鹰飞落飞起,好奇的父亲就走了过去,发现有一个已经死了的大鸟,每个鸟翅有二尺多长,漂亮的黑花色相间的羽毛,死鸟大约有十斤左右,父亲高兴地将大鸟装在筐中,艰难地带回了家中,爷爷看到父亲带回的大鸟,高兴地说:天鹅地蹼出土的黄鼠,这是美味啊。原来这就是地蹼(大雁),父亲、奶奶和四爹第一次吃到了大雁肉。

从这开始,父亲每天都去西圪蛋拾粪,但再也没有检到大雁,父亲每天高兴而去,失望而归,拾着的是牛粪,心里盼望着能够再次捡拾到点什么,可是运气好像远离了父亲。一家人至此在内蒙将家安了下来,时刻开拓着心中的憧憬。

当我面对全新的故乡

文/徐琼

2019年12月,我随同母亲一起回老家过年。从广州买火车票到来凤(湖北恩施州所属县城,已于2019年脱贫),一路历经14个小时。实际上,在很多年前,我还是农村的留守儿童,第一次和爷爷奶奶去广州见打工的父母,整整坐了三天三夜的大巴。

我和母亲在来凤站下车,眼前的来凤站气派宏伟,站外是满目的绿化树,站内整洁。由于是新建,站内人还不是很多。我想到许多年前脏乱的来凤汽车站,恍然如在梦中。坐上回家的公交车,道路两旁大片的田野都已经种上了农作物,“建设现代化新农村”的标语时隐时现,多年前那窄小、充满危险的小路如今已变成宽阔的双向公路,路上车辆往来不绝。眼前的小镇俨然已经从里到外都焕然一新了。

我是老家少数大学生之一,回来一次便有一些人找我“办事”。其实无非是一些很小的事情,当然有些也是我力所不及的。表婆婆六十多岁了,她只有我舅妈一个女儿,但因为早年在广州打工时出了车祸,人变得有些痴傻。表婆婆特意来找我,说想要申请低保,她把所有的资料拿出来给我看。我认真看了她的资料,告诉她这样的条件可以申请,但需要将所有情况一一写清楚……政府后来了解她的情况后,马上帮她整修好了那栋破烂的老房子,又给予了低保。搬新家的那天,表婆婆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说:“可惜啊,你爷爷奶奶没怎么过上好日子,现在日子变好了,他们却不在了。”

我泪如泉涌。他们去世时,我正在加拿大求学。一个农村的孩子,这是许多年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直到出国前一夜,我仍不敢相信小时候常常连学费都交不起的自己,有一天竟然有机会出国深造。温哥华的冬季阴暗寒冷,我与爷爷视频,爷爷说现在生活变好了,政府有补助,一再让我不要担心他和奶奶。我给爷爷看窗外的枫树和异国的白雪,爷爷告诉我,不管走到哪里,都不要忘记自己的家乡,我不曾想到那竟然是我与他们的最后一面。随着气候变暖,家乡已多年不再下雪,可是记忆里的温哥华却仿佛永远停在了那年冬天。

如今,看着家乡焕然一新的面貌,我想到才去世不久的爷爷奶奶,内心翻涌起无限的悲伤。在很多人眼里,我终于“走出了山区”,可是我内心深处对家乡的依恋是那么深,那么重。我知道,如果不是国家一次次的贫困补助,我根本不可能顺利完成学业;如果不是恰巧父亲也曾受过一点教育,我恐怕早就跟族里的兄弟姐妹们外出打工了……父亲常说,我能走到今天说明我是块“读书的料”,但只有我自己知道,社会和个人的命运其实一样,缺了哪一颗螺丝都无法正常运转。

这次回家我故地重游,小时候每天上学要走两个多小时山路,因为封山育林,现在茂密的丛林几乎已将小路完全掩盖;高中母校已经搬迁,在教育城修建了宽敞的新校区;记忆里的小学只是一幢摇摇欲坠的木屋,课桌椅总是凹凸不平;如今已变成一栋四层高的楼房,我透过窗户望进去,崭新的教室明亮而整洁,眼前仿佛浮现出孩子们在里面上课的场景,而那些孩子中间,俨然坐着一个小小的我,正专心致志地听讲……

我已经忍不住自己的眼泪。算一算时间,快20年过去了,小学时候的我何曾想过会有今天?如今当我走上宽阔干净的县城街道,两旁的摊位井然有序,一切都充满着生机与活力。表妹考上了大学,正在犹豫该选哪个专业;高中朋友前年开始创业,一再邀我前去聚会;舅舅今年也决定留在老家开农场,政府办公室还承诺给予资金资助。未来的我呢?我还没有想好,但我知道,一切都正在变得更好。

夜晚,略显陌生的县城广场上,母亲和一群阿姨跳起了广场舞,这里的音乐那样热闹。我眼眶温热:我们的社会、我的家以及我个人,能走到今天,这之间有着多少人的心血与辛劳,面对这个全新的故乡,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成长得更快一些,也成为建设祖国的一分子,好不负眼前这场初上的华灯啊!

蹭网蹭饭

文/周太舸

年夜饭刚做好,就听见栀子嚷道,爷爷,咋没有网了呢?

爷爷是个慢性子,在围裙上擦了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东摁西点半天,网络果然没了影儿。

大概是路由器坏了,栀子说。

坏得真不是时候,爷爷抠了抠头皮,你爸***等会儿就要视频了,咋办?栀子爸妈打工的地方有疫情风险,暂时不能回家过年,约好在今晚六点左右视频。

开流量嘛,爷爷。

你不是说套餐的流量早用完了吗?算了吧,给钱的流量太贵了。

牛儿家有网,要不我们去他家?栀子用手绞着麻花辫,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爷爷,声音怯怯的。

不去!爷爷嘴里吐出的字,像钢珠掉在瓷盘里,清脆,响亮。

栀子家和牛儿家虽是邻居,但多年不相往来。啥原因?栀子和牛儿都问过大人,可大人都不说,孩子们只是隐约听到好像是跟什么“宅基地”有点关系。栀子和牛儿上学同班,却不能直接到对方家里玩耍,因为两家中间隔着一道篱笆。篱笆是栀子爷爷用竹条编的,旧了,朽了,爷爷又重新编。要想在一起玩,只能背着大人走出各自家。

那年他俩偷偷在一起玩泥人时,牛儿奶奶看到,就想把牛儿叫回去,一不小心摔在深沟里,试了几次都没有爬上来。牛儿看到了,吓得“哇哇”大哭,沾着泥土的手把胖乎乎的脸蛋抹得脏兮兮的。栀子也慌了,忙喊爷爷帮忙。爷爷当时正挑粪浇菜,闻声愣了一下,一反常态连忙放下担子,一路小跑去把牛儿奶奶拽出了深沟,然后转身就走。牛儿奶奶人称快嘴婆,也一反常态没有说话,只是抬眼望着栀子爷爷的背影,捋了捋头发,又低头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爷爷,走嘛,我想和爸爸妈妈视频,爸爸妈妈也想看看您。栀子拽着爷爷的袖子,扭着身子撒娇,我去跟牛儿说说,行不?

爷爷不吭声。

栀子就一蹦一跳地出门,两条麻花辫轻轻拍打着后背。

不一会儿,栀子回来说,牛儿奶奶答应让我们过去。

爷爷随栀子来到篱笆跟前,双手用力抽出几根竹条。人能通行了,爷爷却不肯动步。这时,牛儿出来了,和栀子一左一右强拉硬拽,栀子爷爷才进了牛儿家。

牛儿奶奶已在堂屋的方桌上摆好碗筷放好菜。菜有团结甜美的红糖糍粑,清清白白的家常豆腐,五谷丰登的海带猪骨,压住魔鬼的魔芋鸭子,大吉大利的香菇鸡汤,年年有余的水煮鱼片,牛气冲天的蘸水牛肉等等……

牛儿忙着帮栀子的手机联网。奶奶边用干帕子抹方桌上方的椅子边说,栀子爷爷,坐这儿吧。

栀子爷爷搔搔后脑勺说,这哪行呢?

牛儿奶奶斟了一杯酒,见栀子爷爷还没有落座,柔声说,你和栀子就在这儿吃,就当是凑个热闹嘛。牛儿爸妈响应国家号召,过年也没有回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栀子爷爷落了座。

四人刚吃一两口菜,栀子的手机响了。接通视频,栀子爸说,哇,老爸做的年夜饭好丰盛哟!栀子妈说,啥眼神,这是我们家吗?栀子说,还是妈妈有眼光!我和爷爷在牛儿家蹭网蹭饭呢。

栀子还想说话,可爸妈的表情凝固了,随后还挂断了。栀子爷爷放下筷子,抠抠头皮,不知如何是好。牛儿奶奶也放下筷子,耷拉着眼皮,用手捋捋头发,掩饰尴尬。栀子和牛儿先前还叽叽喳喳的,此时也闭了嘴。一时间,热腾腾的堂屋安静了下来。

还好没静多久,牛儿的手机响了,是牛儿爸妈要视频。接通后,牛儿“叭叭叭”说了栀子和栀子爷爷来家里吃顿饭的事。牛儿爸笑着说,上回栀子爷爷拉了我妈一把,早该感谢您呢,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牛儿妈说,今晚叔叔和栀子就在我们家吃好喝好吧。

这儿正聊,栀子的手机又响了,仍是栀子的爸妈要视频。接通,栀子爸说,刚才网络断线了。栀子妈说,大过年的,真感谢婶婶,这么好的饭菜招待啊!以前我们不懂事儿,您千万别再放在心上了。

怕菜冷了,视频都没聊多久。栀子爷爷慢慢饮酒吃菜,牛儿奶奶的话则多了起来,直劝栀子和爷爷多吃,快吃,吃了好看央视春晚。

提到央视春晚,牛儿说,奶奶,我想看栀子家的大电视。

栀子爷爷说,好啊,牛儿奶奶也过来看吧,凑个热闹。

牛儿随栀子先行一步。栀子回家插上网线,手机里的QQ和微信信息就叮叮咚咚闹腾起来。然后,两个孩子就笑得前仰后合。

第二天,栀子爷爷把篱笆全拆了。

给鸟治伤

文/韩长绵

小孙女在树下捡回一只受伤的小鸟,拿给我说:“爷爷,爷爷!可怜可怜这小家伙吧,你不是常给我讲爱鸟的故事吗,可不能光说不做呀,今天就看你的行动啦!”我接过小鸟看了看,动了动,原来是一条腿被打断了,流点血,是硬伤,好办。我找来创可贴为它包扎好,然后又用竹片将伤处进行固定,就把小鸟交给小孙女,并告诉她:“我为它做完了手术,剩下养伤的事儿可就是你的了。”小孙女眉开眼笑地接过小鸟:“是,请爷爷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小孙女说干就干,用一个小纸盒为小鸟做了一个小窝,里边垫上纸片布条,温暖舒适,原来一直叫个不停的小鸟,放进窝里就不闹腾了。接着她又将自己的“好吃的”掰碎,用她喝的酸奶拌匀,当病号饭,一口一口地喂小鸟。我斜眼偷看着小孙女的这一切,很受感动,她就像一个小护士照顾病人那样善待小鸟,耐心细致,有条不紊。小鸟吃饱喝足了,她又学大人拍小孩那样,哄小鸟睡觉,小鸟被她侍弄得服服帖帖,好乖好乖。小鸟又开始叫唤,大概是睡醒了,小孙女赶忙跑过去,轻轻地捧出小鸟放在地板上,用手扶着它练习走路。我告诉她,得静养几天,待伤口长好才能行动,小孙女听话地双手捧起小鸟,唱着歌儿安抚着它。

几天后,我查看了一下小鸟的伤腿,见康复很快,就表扬了小孙女几句,并说可以练习走路了。此后,小孙女在依然坚持“特护”的情况下,经常将小鸟带到屋外的阳光下,一面晒太阳,一面搀扶着小鸟走路。经过小孙女精心的护理照顾,小鸟不但断腿复原了,而且还长大了不少,羽翼更加丰满了。我逗小孙女:“小鸟伤好该出院了吧?”小孙女莞尔一笑:“再留它住一夜,明天咱到学校操场上去放飞吧,那里宽绰,能多看上几眼。”话里明显流露着恋恋不舍的意思。

爷爷的故事

文/张慧中

爷爷是村中有名的"老好人",他曾经遇上两件让人听过就难以忘怀的事,他仁爱善良的美德由此可见一斑。

故事一:为逝者送终

爷爷家除了几间正房外,在房后的西北角,还盖两间小房子。二叔那时尚未娶妻,喜欢一个人住在那里。爷爷家平时就招人,其中有个姓王名子玉的男孩,父母早早双亡,孤独伶仃的,就经常来爷爷家蹭饭,后来非要和二叔搭伴住在小屋子里,爷爷看他和二叔是同龄人,又很要好,便答应了子玉的请求,从此二叔和子玉便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上世纪六十年代,农村时兴唱驴皮影儿,一唱就是半个月左右,二叔和子玉都是勤快人,天天晚上给唱影的人烧水沏茶。

有一天夜里十点多钟,二叔和子玉像往常一样,忙活完回屋睡觉。第二天早晨,二叔照常早起,喂猪喂鸡,起畜圈。吃过早饭后忙着去地里干活,一气活下来就有十来点钟。二叔感觉口渴,便回家喝水,这时才突然想起子玉。问奶奶:“妈,子玉起来了吗?”奶奶说,没看见啊。于是二叔和奶奶忙去小屋查看,只见子玉面色苍白,身子直挺挺,一动不动地躺着。二叔喊了几声,也没答应。此时,奶奶和二叔慌了神,便大声喊爷爷,爷爷放下手中的书,来到子玉跟前一摸,身子冰凉,已经停止了呼吸。奶奶急得直喊:子玉死了!……这么一吵一闹来了许多人,认定他早已没了活着的迹象。赶紧通知他的堂叔,他的堂叔不但不着急,反而还很庆幸:死了好,反正他经常头痛,我也没钱发送他。爷爷听了他的话,又气又伤心,多么好的一个孩子,真是悲哀呀!

善良的爷爷二话没说,开始张罗子玉的丧事。乡邻们也伸出援手,你拿块布,他拿块板子,经过一天的忙碌,做好了寿衣和棺材。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才把子玉安葬,入土为安了。这件事感动了子玉的堂叔和乡邻,每逢年节,大家都送上些纸钱,爷爷操办,一直坚持到三周年,爷爷才放手,告诉二叔:“以后的年节你管着吧,送点纸钱,省得他孤苦伶仃没钱花。”二叔答应着。从此,清明春节,二叔都会如期地给子玉送些纸钱烧了。

故事二:为病者巧扮新郎

许多年以前的农历三月十六,是丑妞和小顺结婚的日子。女方请酒是前一天,丑妞这天非常高兴。

谁知天公不作美,小顺这天突然高烧不止,又是拉,又是吐,头晕脑胀,折磨得下不来炕,连坐都坐不住。结婚的日子到了,急得老人团团转。因为结婚日子是找人算过的,轻易是不能更改的。正在全家人急得如火上房似的,村中一老者想出了一个奇招——找人扮新郎!这办法就算可以,可又找谁合适呢?老者不加思索地说:找张维德(我爷爷),那人好求。

于是,老者来到爷爷家,把这事跟爷爷讲一遍。爷爷听了直摇头。奶奶在一旁见了,知道他家娶媳妇费了好大周折。虽然他们是娃娃亲,两个人又情投意合,可女方老人认钱,因为结婚还要了二茬彩礼。倘若结婚不成,还不知女方老人耍啥花样呢?奶奶是妇联主任,人也开明,就说服爷爷去替一下吧。经过奶奶反复劝说,爷爷才答应下来。奶奶笑着说:“帮人一忙,多活十年呢!”

结婚的那一天,男方家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爷爷穿上红色的唐装,戴上了礼帽和墨镜。爷爷在大家簇拥下,骑着毛驴,去了女方家。女方也高兴地坐上了花轿,顺利地到达了男方家门口。此时,鞭炮齐鸣,拜天地拜父母,最后顺礼成章地入了洞房。爷爷趁人不备,悄悄脱下婚礼服,一溜烟地跑回家,吓得浑身直打冷战。

听说过了许久,新娘不见新郎给掀盖头,一来气,就自己拽下了盖头。四处张望,看见新郎在炕上盖个大红被躺着呢。此时的丑妞一时摸不着头脑,转身要走。小顺见事不妙,连忙给丑妞磕头,央求道:“丑妞别走,救救我吧,我得病了,才出此下策。如果你走了,咱俩这辈子可能就难以成亲了。”丑妞看着小顺可怜巴巴的样子,也就不说什么了。本来俩人相亲相爱,也就哑巴吃黄连认了吧。从此,他们成了夫妻。小顺得的是伤寒病,当时缺医少药,严重时不能站立。多亏爷爷巧扮新郎救急,促成了一桩美事,有情人终成了眷属。

当然,这些故事都是后来奶奶讲给我听的。每每回忆起来,都让我满满地感动,我觉得爷爷“老好人”的称呼真是名副其实。

同样的冬天,不一样的情

文/王雪纯

又是一年冬天,不经意间,路上已飘起了雪花。飞扬的雪花,宛如从天而降的仙子。我孤独地行走在寂静的小街上,痴望着这粉妆玉砌的世界。

“冰糖葫芦!”刚转过街角,远处传来了卖糖葫芦的吆喝声。

“嘿!慢点儿,慢点儿,小乖乖,别跌倒……”一个苍老的声音温和地嘱咐道。循声望去,那颗粗壮的盘虬卧龙般的梧桐树下,一位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正拼命地拉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向卖冰糖葫芦的人跑去。

“来两串冰糖葫芦。”

“好勒!”小贩娴熟地从上面取下两串,递到了小姑娘手中。

小姑娘喜滋滋地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时不时还咽着口水。

“爷爷,这串给你。”小女孩甜甜的嗓音给这寒冷的冬天增添了一丝温暖。

“哈哈,乖孩子,爷爷不爱吃,留给你,待会儿再吃。”

“那就吃一个,一个就好,你就吃一个嘛。”女孩在爷爷面前撒着娇。

“好,好,我的乖孙女!爷爷吃一个。来!……嗯,好甜!”爷爷一边吃一边抚摸着女孩的额头,眼里流露出慈爱的目光。幸福,写满了爷爷那苍老的脸。

“是啊!”开心的笑声,如银铃般弥漫在雪的上空。

“爷爷以后还要经常陪我来买冰糖葫芦哦!我最喜欢和爷爷在一起玩了!”女孩一边吃一边说道,时不时地眼睛看向爷爷。

爷爷静静地看着小女孩,眼光复杂,没有说话。小女孩以为爷爷不答应,一遍又一遍问他:“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爷爷以后还陪你来买冰糖葫芦。等哪天你长大了,爷爷还陪你还买……”

“真的吗?那太好了!爷爷你亲口答应的,以后绝对不许反悔哦!拉拉勾!”小女孩激动地说道,伸出了自己小手指。

“嗯,拉勾。”爷爷应了一声,也伸出了手指来配合小女孩。

女孩开心地笑了,那样灿烂甜美的笑容,简直要把那深厚的积雪给融化了一样。

爷孙俩手拉着手渐渐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看着看着,我的泪水溢满双眼,多么温馨的画面:白雪、冰糖葫芦、爷爷、小姑娘。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儿时与爷爷在一起的快乐。而爷爷如今已不在了。这一刻,我理解了什么是物是人非,那种孤独寂寞,无法诉说的伤感。

“给我也来两串吧。”

“好勒!”

拿着冰糖葫芦,我慢慢地往家走去。

同样的冬天,不一样的情,糖葫芦的甜让我又回到了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