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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抒情散文

2023/12/14好文章

老地方整理的春天的抒情散文(精选7篇),经小编精挑细选,希望大家喜欢。

春天的抒情散文 篇1

盼着,盼着,春来了,原有的山地一色略显迫不及待的离去,那涂抹着淡绿的色彩,延绵而来。北国的阳春三月,总有那呼啸而过的大风,一座小县城,偶尔会散落着粒粒沙尘,也会弥留着沙土的味道,可任凭风儿怎样眷恋,也奈何不了一抹春意的催促。

一个踏青的季节,一颗简单的心,一份简约的情怀,一种心灵的沉浸,亦或是一次心情的放松,就这样,静静的,不知不觉的融入了春的意境里。

看惯了北国冬天的荒凉,寂寥,总期待春天能早点到来,在蓝天白云下,在花红柳绿旁,在小河淌水边,享受着春的含蓄,春的.温馨。

春,扑面而来,如约而至。

春,尽管迟到,永不缺席。

春,花开如诗的季节。在微风的吹拂下,满山坡的野花睁开了眼,连成了片,汇成了海。喜欢踏春的我总会去寻找春的生机,更多的时候,南山公园,友谊公园时常都是驻足停留的地方。在一个色彩缤纷的季节里,藏了一冬的烦躁与不安,瞬间找到他们的归宿一般,可身边的美丽,却又不忍心去打破这种安详与平静。

春来了,于是我携着一抹春意的灵感,让笔下的文字绽放季节的美丽。一纸夹着春意馨香的墨迹,欢迎这个迟到春天的料峭,与你的天南和我的地北相约,共享心中的灿灿。我喜欢古人笔下那些赞美春的诗句,春色满园关不住,春江水暖鸭先知;春风又绿江南岸,二月春风似剪刀;春来江水绿如蓝,万紫千红总是春。于是,我每天都在领悟着春天的温馨,春天的诗情画意,感触春的博大胸襟。

春,是我心灵的体会。那日下午,我漫步在南山公园,小山上破土而出的草芽儿,山梯旁长满嫩芽的树木,枝头欢歌载舞的鸟儿,追逐嬉戏的孩童伴着和煦的阳光,林荫中那荡漾着情真意深的心声,树下石板登上相依相偎的身影,到处一片春的韵美。所有这一切都构成一幅欣欣向荣的美丽风景。当我身临在这诗情画意般的春景里,欣赏春意盎然的景致,感受姹紫嫣红的魅力。

厌倦了三点一线的生活,在这春暖花开时日,身处于山野田间,公园花圃的宁静之中,感受着春光明媚,溪流明净,细雨翻萍,莺歌燕舞,桃花逐水,鸟语花香,心旷神怡的春意风光里,那一份陶醉之感,无不让人流连忘返。

春,凝聚了夏的热情,秋的诗意,冬的圣洁。春,也是一切生命的始端,在春意盎然里,有着生命的萌动,也有着万千气象的更新。

春天的抒情散文 篇2

春天来了,草长莺飞,万物复苏,到处充满勃勃生机。

春天来了,春风给新钻出地面的小草披上了绿衣。春天来了,春精灵给了桃树妹妹一个深情的吻,桃树妹妹羞红了脸儿。春天来了,柳树发芽了,那芽儿欢快地生长着,嫩嫩的、绿绿的,风微微地吹着,小芽儿随着柳枝在风中摇晃,就像一个个跳动的音符,正演奏着春天的赞歌。

春天来了,阳光明媚。冻冰了的小河在阳光照耀下懒洋洋地舒展着身子,慢悠悠地哼着小曲,舒坦极了。河里的小鱼自由自在地嬉戏着,不时嘴里还冒出几个泡泡,甭提多开心。小鸭子欢快地在水面上游动,不时呼朋引伴结队而行,甭提多快活。在这暖暖的春日里,小孩子们在田野里、小河边、草地上唱着歌儿,采着野花,享受着美好的春光。

春天来了,青蛙“呱呱”地叫着,忙着在田里捉害虫;蜜蜂“嗡嗡”地叫着,忙着在在花丛中采花酿蜜;燕子“唧唧”地叫着,忙着在屋檐下搭窝筑巢;布谷鸟“布谷,布谷”地叫着,忙着催促人们春耕播种……“沙沙沙”春雨滋润着大地,让大地焕然一新。“轰轰隆隆”春雷响彻云霄,敲响了迎春交响曲中的大鼓。

春光竟是那么的浪漫,那么的饱满。它把一冬天蕴藏的精神、力量都尽情地释放出来。

春天来了,草长莺飞,万物复苏,到处充满勃勃生机。

春天的抒情散文 篇3

曾经自己很恐惧离别这一个词,总觉得世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离别呢?总是纳闷为什么人们不能永远不分离呢?自己曾很天真地想,自己爱的人,爱自己的人,自己永远会跟他们在一起的。

也可以说是因为害怕离别,逃避现实才会这么说。那时的自己虽没有经历过离别,但亲眼目睹过,在电视上看到过,也同样听说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句话。但始终不愿接受要离开不想离开的人的现实,沉溺在自己渺小而不切实际的幻想里。

直到我亲爱的外婆逝世,我才第一次真正品尝到离别的滋味。那时我五年级,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心里猛地沉了一下,但没有太多悲痛。然而当我回到家,看到爸爸安慰着痛哭失声的妈妈,我才朦胧间意识到,我的外婆走了,从此她再也不能买给我好看的凉鞋了,从此她再也不能做好吃的甜点给我吃了,从此我再也不能帮她捶背,看她欣慰地微笑了。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爱她,我还没来得及懂事去回报她,我甚至没有跟她说过“我爱你”,她便不在了。

每当我想起这些,眼泪便会情不自禁地流下来,泪水会打湿我的衣裳。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明白,我不可能不经历离别,我不想离开的人也总有一天会离开,这由不得我,而是一种规律。人生下来就注定要经历诸多离别,谁也避免不了。

关于离别,在我印象中有一个男同学我记得最清楚,他是我第一个英语班的一个很捣蛋的男孩子。自从那一个英语班结课之后,我们班的`同学便再也没有见过一次面。但他还和我见过一面,那时我才三年级,一次放学回家,看见他坐在我们小学门口,不知在干什么。看到他,我颇为兴奋地挥了挥手,为能在这看见他而感新鲜。他看见我,笑着挥了挥手,说了一句什么,现在我已不太记得,只记得那句话是嘲笑我的,以至于我愤愤然离开了。

后来,我们再也没有遇见过。我和他算不上什么朋友,连话都很少说。当日子过去很久之后,我在偶然一天发呆时,竟想到了那位男同学,想到了那次遇见。那时的我早就忘了他的名字,连他的样子都淡忘了。但让我唯一记得的就是他穿着篮球服,坐在小学大门前的花圃旁,朝我笑的那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我想到那个场景时,心里便会五味杂陈。

直到现在,当很多以前的朋友从我生命中走出后,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是那个场景教会我离别,告诉我离别的寻常性。我永远不会忘掉那个场景,它象征着我与朋友间的第一次离别,代表着我人生里的又一种离别。每当我想起它,我便会轻轻地叹息。

有一句话很哲理:“相遇便是离别的开始。”。是的,没有人会不经历离别,每当我们开始一段相遇,便宣告着这段相遇注定会有离别的时候。有相遇,自然就会有离别,不可避免,也无法逃避,不管是否愿意,都要接受。我们的人生便是在无数个离别中度过的,与玩伴的离别,与初恋的离别,与中学的离别,与学习的离别,与父母的离别,直到有一天,与世界的离别。

所以,当我明白这个道理之后,对于离别,我便尽力地释怀。我明白了离别有多频繁和正常,也同样不会再因为它而伤感悲痛。对于离别,我只当是一次人生经验,经过之后人生则会更芬芳。

所以,在离别的那一刻,请不要哭泣,只用微笑,然后勇敢地再去寻找下一个相遇。

春天的抒情散文 篇4

春是抚媚的,拖着长长的裙摆,轻盈地浮现在我们身边的没一个角落。在春风里夹杂着嫩嫩的青草味,晶莹而娇小的露珠蠕动着身躯,沐浴在阳光明媚的春光里。

母亲的眼睛像春。春天的雨珠清洗着母亲的眼睛,因此,母亲的眼神总是那么清澈明亮,这仿佛一条小溪,在慢慢地流淌,淌出一片温情。早上。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就是看见那一双乌黑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而我把头依偎在她腿上,紧闭双目,就这样躺着,躺着。我喜欢这种感觉,自己的全身都被母亲的目光照耀着,如同寒冬中的一缕和煦的阳光,使我浑身暖烘烘的。

母亲的嘴像春。雨中的花,充满着花蜜,被蜜蜂携带着,涂满母亲的双唇。每当母亲的嘴唇吻住我细嫩的脸颊,满是甜甜的,柔柔的,纯纯的。绵绵的情意全部倾注在她的嘴上,告诉我希望,为我鼓励,在充满荆棘的路上,扶持着我向前走。

母亲的手像春。如同春天的柳条轻轻地滑过我的双颊,拨开脸边的头发,播撒着爱的种子。她的手抚摸过我的肌肤,好似温煦的春风,拂过一片渴望幸福的沃土。在我哭泣时,满脸泪痕,母亲用那纤细的手轻轻地抹去我闪烁的泪珠,告诉我该如何面对。温存的手啊,只有母亲才有!

春天虽然有一丝凉意,但在细细享受之后,却会令你陶醉在习习清风中。

春天的抒情散文 篇5

春风拂面万物萌生,野花漫烂为山披上了一件五彩霞衣,恰似巫山神女羽衣翩跹下人间,山之春如斯矣;山色如黛,青翠蓊郁,暮霭之中恰似美人的蛾眉隐远悠长,树林阴翳鸣声期间,为夏季之山增添些许生意;空山新雨,秋气渐爽,漫山黄叶随风飞舞,恰似天涯孤旅落叶归根,生于斯灭于斯;朔风凛冽吹落漫天飞雪,迷雾四起山形隐去,正如天地混沌未开之时,更显神秘。山间四时变幻无穷,人焉能不爱之乎?

我喜欢登山,更喜欢观山。山宜远观,远观方可见其型,见其连绵悠远之美。山如眉黛,隐而绵长。近如排闼送青之客,远若美人描画之眉。山也可近观,近观则见其雄伟之势,感叹造化之功。高耸入云,譬如擎天之柱;浑厚难知,更是凡尘精灵。山之美如斯,山之壮如斯。

山有情,水有灵。山水是天地间最美的两种事物。闭目凝神,感山之静觉水之清。山清水秀,暝然兀坐,凡尘俗世尽随山风而去,故古人云:念与山野同寂,悲喜何由上眉梢。山间之机曲何其多也,闲来坐忘磐石上,天地尽属蜉蝣。尘心顿华,心与自然同在,身与天地共存。

山之久,其与天地共存;山之美,其自然无尘垢;山之静,其无欲无求。山,吾爱之,敬之,友之。

春天的抒情散文 篇6

进了腊月家家开始杀年猪了,我家今年没养猪,买了一头没喂饲料的笨猪,市场行情是七元一斤,没喂料却是八元一斤,现在笨猪很少了,喂猪料的四个月就出栏,笨猪要一年左右出栏。笨猪肉没有添加剂还好吃。

我早早就起来烧了两大锅开水,爱人找杀猪的屠夫去了。说是屠夫其实不是专业杀猪的,只是敢下手,年年过年时帮村民杀几个猪。按辈分论从屠夫叫大叔,爱人和大叔一起进来院子,我开门迎了出去,接过大叔挎着的布袋子,里面装着杀猪刀,刮子,和大砍刀。我放在了外面的桌子上。

门开着,门口喷出一团团的热气,锅里的水翻开着,灶膛里的松木劈材燃的很旺,松树油发出吱啦吱啦的响声。屯里的亲友和邻居都来帮杀猪了,几个人从猪圈里 拽出猪七手八脚的把猪压倒在桌子上,杀猪大叔嘴里叼着烟,脚上穿着水靴,腰上系一条胶皮围裙,袖子卷的老高,手握着刀,等着大伙把猪按好,几个人按着猪,大叔用舌头尖喷掉还没燃尽的烟头,喊了一声;接血,表弟一手拿盆一手拿两根黍杆棍,等着接血,只见大叔用刀背在猪脖子上蹭了几下,一刀捅进去,一抽刀一股血喷了出来,猪哼哼着四蹄抽动表弟一面接血一面用黍杆搅动,猪颤抖了一阵不动了,接了大半盆血。大伙撒了手,大叔直起了腰,沾满血的双手在围裙上抹了几下,又抽起了烟。

有人从屋里往外面一桶一桶的提开水往猪身上到,另几个人拽腿的,薅尾巴的,反过来倒过去 ,一会浇完了,两三个人开始刮毛猪毛刮完了,大叔随手拿起院里的半块砖在猪身上蹭全身都蹭到了,然后用水冲洗干净。

房檐戳了一根梯子,用来挂猪的,大叔在猪后腿处扎了一个窟窿,几个人抬起猪大腿窟窿挂在了梯子秤上,只见大叔拿着杀猪刀在猪脖子上划了一圈,把刀放下,双手攥住猪耳朵一宁猪头就下了了。开始开膛,取心肝肺,肠子,摘油洗肠子一阵忙乱,肉也剁成了三五斤大小一块,摆在房顶上的黍杆帘上,等着冻了,好放在缸里。

灶膛里的火仍在燃烧着,锅里炖着杀猪菜,又往锅里三十多斤肉,慢慢的炖着。

这时人们闲了一会,开始喋喋不休的议论着现在猪的行情,猪肉的好坏,一个说;咱吃的肉长一年了就是香,那个说卖的猪都是激素吹得四个月就出栏,肉滑不溜的都让有钱人吃了,又说猪吃完料就睡觉,人吃了脑子都笨……。从谈猪又谈到养猪污染环境,有的说离猪圈近的井水不能吃了,那个说前院一冲猪圈满屯都是臭水,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的唠着……。

做了一个多小时,肉好了,左邻右舍,亲朋好友做了两大桌子,大盘的猪肉,大碗的猪血,热气腾腾的酸菜汤,端在桌上,人们喝着酒,吃着肉,说着唠着其乐融融。

好文者也就用键盘记录下了这杀年猪的经过。

春天的抒情散文 篇7

我是个好动的人;每回我身体行动的时候,我的思想也仿佛就跟着跳荡。我做的诗,不论它们是怎样的“无聊”,有不少就是在行旅期间想起的。我爱动,爱看动的事物,爱活泼的人,爱水,爱空中的飞鸟,爱车窗外掣过的田野山水。星光的闪动,草叶上露珠的颤动,花须在微风中的摇动,雷雨时云空的变动,大海中波涛的汹涌,都是在触动我感兴的情景。是动,不论是什么性质,就是我的兴趣,我的灵感。是动就会催快我的呼吸,加添我的生命。

近来却大大变样了。第一我自身的肢体,已不如原先灵活;我的心也同样的感受了不知是年岁还是什么的拘絷。动的现象再不能给我欢喜,给我启示。先前我看着在阳光中闪烁的余波,就仿佛看见了神仙宫阙——什么荒诞美丽的幻觉,不在我的脑中一闪闪的掠过;现在不同了,阳光只是阳光,流波只是流波,任凭景色怎样的灿烂,再也照不化我的呆木的心灵。我的思想,如其偶尔有,也只似岩石上的藤萝,贴着枯干的粗糙的石面,极困难的蜒着;颜色是苍黑的,姿态是崛强的。

我自己也弄不懂得何以这变迁来得这样的兀突,这样的深彻。原先我在人前自觉竟是一注的流泉,在在有飞沫,在在有闪光;现在这泉眼,如其还在,仿佛是叫一块石板不留余隙的给镇住了。我再没有了先前那样蓬勃的情趣,每回我想说话的时候,就觉着那石块的重压,怎么也掀不动,怎么也推不开,结果只能自安沉默!“你再不用想什么了,你再没有什么可想的了”;“你再不用开口了,你再没有什么话可说的了”。我常觉得我沉闷的心府里有这样半嘲讽半吊唁的谆嘱。说来我思想上或经验上也并不曾经受什么过分剧烈的戟刺。我处境是向来顺的,现在如其有不同,只是更顺了。那么为什么这变迁?远的不说,就比如我年前到欧洲去时的心境:啊!我那时还不是一只初长毛角的野鹿?什么颜色不激动我的视觉,什么香味不奋兴我的嗅觉?我记得我在意大利写游记的时候,情绪是何等的活泼,兴趣何等的醇厚,一路来眼见耳听心感的种种,哪一样不活栩栩的业集在我的笔端,争求充分的表现!如今呢?我这次到南方去,来回也有一个多月的光景,这期内眼见耳听心感的事物也该有不少。我未动身前,又何尝不自喜此去又可以有机会饱餐西湖的风色,邓尉的梅香——单提一两件最合我脾胃的事。有好多朋友也曾期望我在这闲暇的假期中采集一点江南风趣,归来时,至少也该带回一两篇爽口的诗文,给在北京泥土的空气中活命的朋友们一些清醒的消遣。但在事实上不但在南中时我白瞪着大眼,看天亮换天昏,又闭上了眼,拼天昏换天亮,一枝秃笔跟着我涉海去,又跟着我涉海回来,正如岩洞里一根石笋,压根儿就没一点摇动的消息;就在我回京后这十来天,任凭朋友们怎样的催促,自己良心怎样的责备,我的笔尖上还是滴不出一点墨沈来。我也曾勉强想想,勉强想写,但到底还是白费!可怕是这心灵骤然的呆顿。完全死了不成?我自己在疑惑。

说来是时局也许有关系。我到京几天就逢着空前的血案。五卅事件发生时我正在意大利的山中,采茉莉花编花篮儿玩,翡冷翠山中只见明星与流萤的交唤,花香与山色的温存,俗氛是吹不到的。直到七月间到了伦敦,我才理会国内风光的惨淡,等得我赶回来时,设想中的激昂,又早变成了明日黄花,看得见的痕迹只有满城黄墙上墨彩斑斓的“泣告”。这回却不同。屠杀的事实不仅是在我住的城子里可见,我有时竟觉得是我自己的灵府里的一个惨象。杀死的不仅是青年们的生命,我自己的思想也仿佛遭着了致命的打击,象是国务院前的断臂残肢,再也不能回复生动与连贯。但这深刻的难受在我是无名的,是不能完全解释的。这回事变的奇惨性引起愤慨与悲切是一件事,但同时我们也知道在这根本起变态作用的社会里,什么怪诞的情形都是可能的。屠杀无辜,还不是几年来最平常的现象。自从内战纠结以来,在受战祸的区域内,哪一处村落不曾分到过遭奸污的女性,屠残的骨肉,供牺牲的生命财产?这无非是给冤氛团结的地面上多添一团更集中更鲜艳的怨毒。再说哪一个民族的解放史能不浓浓的染着Martyrs的腔血?俄国革命的开幕就是二十年前冬宫的血景。只要我们有识力认定,有胆量实行,我们理想中的革命,这回羔羊的血就不会是白涂的。所以我个人的沉闷决不完全是这回惨案引起的感情作用。

爱和平是我的生性。在怨毒、猜忌、残杀的空气中,我的神经每每都感受到一种不可名状的压迫。记得前年奉直战争时我过的那日子简直是一团黑漆,每晚更深时,独自抱着脑壳伏在书桌上受罪,仿佛整个时代的沉闷盖在我的头顶——直到写下了“毒药”那几首不成形的咒诅的诗以后,我心头的紧张才渐渐的缓和下去。这回又有同样的情形;只觉着烦,只觉着闷,感想来时只是破碎,笔头只是笨滞。结果身体也不舒畅,像是蜡油涂抹住了全身毛窍似的难过,一天过去了又是一天,我这里又在重演更深独坐箍紧脑壳的姿势,窗外皎洁的月光,分明是在嘲讽我内心的枯窘!不,我还得往更深处挖。我不能叫这时局来替我思想骤然的呆顿负责,我得往我自己生活的底里找去。

平常有几种原因可以影响我们的心灵活动。实际生活的牵掣就可以劫去我们心灵所需要的闲暇,积成一种压迫。在某种热烈的想望不曾得满足时,我们感觉精神上的烦闷与焦躁,失望更是颠覆内心平衡的一个大原因;较剧烈的种类可以麻痹我们的灵智,淹没我们的理性。但这些都合不上我的病源;因为我在实际生活里已经得到十分的幸运,我的潜在意识里,我敢说不该有什么压着的欲望在作怪。但是在实际上反过来看另有一种情形可以阻塞或是减少你心灵的活动。我们知道舒服、健康、幸福,是人生的目标,我们因此推想我们痛苦的起点就是在望见那些目标而得不到的时候。我们常听人说“假如我像某人那样生活的无忧我一定可以好好的做事,不比现在整天的精神全都花在琐碎的烦恼上。”我们又听说“我不能做事就为身体太坏,若是精神来得,那就……”我们又常设想幸福的境界,我们想“只要有一个意中人在跟前那我一定奋发,什么事做不到?”但是不,在事实上,舒服、健康、幸福,不但不一定是帮助或奖励心灵生活的条件,它们有时正好是相反的效果。我们看不起有钱人,在社会上得意的人,肌肉过分发展的运动家,也正在此;至于年少人幻想中的美满幸福,我敢说等真有了红袖添香,你的书也就读不出所以然来了,且不说什么在学问上或艺术上更认真的工作。

那末生活的满足是我的病源吗?“在先前的日子”,一个真知我的朋友,就说:“正为是你生活不得平衡,正为你有欲望不得满足,你的压在内里的LiCbido就形成一种升华的现象,结果你就借文学来发泄你生理上的郁结(你不常说你从事文学是一件不预期的事吗?)这情形又容易在你的意识里形成一种虚幻的希望,因为你的写作得到一部分赞许,你就自以为确有相当创作的天赋以及独立思想的能力。但你只是自冤自,实在你并没有什么超人一等的天赋,你的设想多半是虚荣,你的以前的成绩只是升华的结果。所以现在等得你生活换了样,感情上有了安顿,你就发见你向来写作的来源顿呈萎缩甚至枯竭的现象;而你又不愿意承认这情形的实在,妄想到你身子以外去找你思想枯窘的原因,所以你就不由的感到深刻的烦闷。你只是对你自己生气,不甘心承认你自己的本相。不,你原来并没有三头六臂的!”

“你对文艺并没有真兴趣,对学问并没有真热心。你本来没什么更高的志愿,除了相当合理的生活,你只配安分做一个平常人,享你命里铸定的‘幸福’;在事业界,在文艺创作界,在学问界内,全没有你的位置,你真的没有那能耐。不信你只要自问在你心里的心里有没有那无形的‘推力’,整天整夜的恼着你,逼着你,督着你,放开实际生活的全部,单望着不可捉模的创作境界里去冒险?是的,顶明显的关键就是那无形的推力或是冲动,没有它人类就没有科学,没有文学,没有艺术,没有一切超越功利实用性质的创作。你知道在国外(国内当然也有,许没那样多)有多少人被这无形的推力驱使着,在实际生活上变成一种离魂病性质的变态动物,不但人间所有的虚荣永远沾不上他们的思想,就连维持生命的睡眠饮食,在他们都失了重要,他们全部的心力只是在他们那无形的推力所指示的特殊方向上集中应用。怪不得有人说天才是疯癫;我们在巴黎、伦敦不就到处碰得着这类怪人?如其他是一个美术家,恼着他的就只怎样可以完全表现他那理想中的形体;一个线条的准确,某种色彩的调谐,在他会得比他生身父母的生死与国家的存亡更重要,更迫切,更要求注意。我们知道专门学者有终身掘坟墓的,研究蚊虫生理的,观察亿万万里外一个星的动定的。并且他们决不问社会对于他们的劳力有否任何的认识,那就是虚荣的进路;他们是被一点无形的推力的魔鬼盅定了的。”

“这是关于文艺创作的话。你自问有没有这样的情形,你也许曾经验过什么‘灵感’,那也许有,但你却不要把刹那误认永久的,虚幻认作真实。至于说思想与真实学问的话,那也得背后有一种推力,方向许不同,性质还是不变。做学问你得有原动的好奇心,得有天然热情的态度去做求知识的工夫。真思想家的准备,除了有特强的理智,还得有一种原动的信仰;信仰或寻求信仰,是一切思想的出发点:极端的怀疑派思想也只是期望重新位置信仰的一种努力。从古来没有一个思想家不是宗教性的。在他们,各按各的倾向,一切人生的和理智的问题是实在有的;神的有无,善与恶,本体问题,认识问题,意志自由问题,在他们看来都是含逼迫性的现象,要求合理的解答——比山岭的崇高,水的流动,爱的甜蜜更真,更实在,更耸动。他们的一点心灵,就永远在他们设想的一种或多种问题的周围飞舞、旋绕,正如灯蛾之于火焰:牺牲自身来贯彻火焰中心的秘密,是他们共有的决心。”

“这种惨烈的情形,你恐怕也没有吧?我不说你心幕上就没有思想的影子;但它们怕只是虚影,像水面上的云影,云过影子就跟着消散,不是石上的溜痕越日久越深刻。这样说下来,你倒可以安心了!因为个人最大的悲剧是设想一个虚无的境界来谎骗你自己;骗不到底的时候你就得忍受‘幻灭’的莫大的苦痛。与其那样,还不如及早认清自己的深浅,不要把不必要的负担,放上支撑不住的肩背,压坏你自己,还难免旁人的笑话!朋友,不要迷了,定下心来享你现成的福分吧;思想不是你的分,文艺创作也不是你的分,独立的事业更不是你的分!天生抗了重担来的那也没法想(哪一个天才不是活受罪!),你是原来轻松的,这是多可羡慕,多可贺喜的一个发见!算了吧,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