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腊月的文章
关于腊月的文章(精选11篇)
腊月的乡村
文/严笏心
腊月的夜,云悄悄地聚集,雪静静地飘落;黎明来临时,云又悄悄地散开,雪也轻轻地散去。给乡村的人们留下一个结结实实的梦和一个实实在在的雪白世界。
日上三竿,人们从梦中醒来,推开门,一地的雪已开始融化,朝阳的地方裸露出褐黄色的土地,冒着氤氲热气。勤快人家早炊的烟雾从屋脊上袅袅升起。许是风的缘故吧,炊烟离开房顶时直直地上升,升着升着就十分随意地斜向一方,渐渐地,化作淡淡的一丝一缕,最后消失在树梢高处的空气里。房顶积雪融化的雪水沿着房檐叮咚滑落,溅湿了檐下挂着的黄玉米和红辣椒。鸡们鸭们从鸡埘鸭架倾巢而出,在院子的雪地上印满杂乱的爪印。看家狗被街巷里流动的脚步声吸引,溜出家门嗅着地奔跑,似乎闻到了不知从谁家飘出的炖肉的肉香。不远处,送灶的爆竹一声炸响,惊飞一树麻雀,震得树枝丫上的雪扑簌簌跌落。
洁白的雪好似洗涤剂把天空漂洗的秋天般瓦蓝,宛若有一幅巨大的蓝布遮盖天宇,天际处几丝白云若有若无,像是村姑洗衣时不小心留下的洗涤剂的渍痕。阳光如一束薪柴,燃起温暖的篝火,抚慰着大地。三三两两的人们开始从各自家门走出,汇集到街上,谈天气,谈收成,谈年货备得怎么样,谈张家的儿子娶了好媳妇,谈李家的闺女嫁了个好婆家。聊天人安享的神态印满了满足,啧啧的声音喧哗着幸福。
村口排列着大大小小的麦秸垛,垛顶的雪还没有完全融化,远远望去似一顶顶野蘑菇,不规则地簇拥在村头的树林里。麦秸垛是乡村的名片,诠释着庄户人家的殷实和富足。麦秸垛是乡村的大戏台,发生在它周围的场景活脱脱一幅幅乡村风俗图。
阳光比刚才升得更高了,麦秸垛渐渐把自己的影子收拢在垛根。围着垛根觅食的一群母鸡双腿挠着麦秸,鸡头不停地沉下去啄着麦粒,动作是如此的娴熟而又不失优美。小树林,麦秸垛,垛根前觅食的鸡群,若有哪位画家把这诸多元素集合在一帧宣纸上,世间或许多一幅《群鸡觅食图》可以和《八骏图》、《五牛图》媲美。吃饱了的母鸡们,慵懒地偧煞翅膀,沐浴在冬日的阳光里 。一只在麦秸垛周围溜达了半天的大红公鸡,被母鸡们这个不经意的动作所吸引,展开双翅咯咯叫着扑上其中一只母鸡,毫不遮掩地显示着自己的需求,那只母鸡哆嗦着压低自己的身子,以自己喜欢的方式默默地享受着属于自己的幸福。事毕,大红公鸡迈着优雅的步子若无其事,母鸡紧跑几步赶上鸡群又低头觅食。世界依然太平,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饿了一宿的羊群,被主人从羊圈中赶出 ,争先恐后蜂拥出巷,穿越村头麦秸垛的间隙,走向麦田。羊主人腋下夹一杆赶羊鞭,聚拢在麦秸垛旁,天南海北的神侃,时不时瞅一眼不远处贪婪地啃噬着麦苗的羊群。羊们那里知道,也许不几天,主人会把其中的一些肥羊卖给宰羊人,之后又会变成人们春节盛宴上的美味佳肴。
一群上了年纪的老人开始聚拢在村头麦秸垛朝阳的地方,一边晒太阳一边聊天。 远处的村道上每出现一个人影,他们都会不约而同地手搭凉棚眺望,等那淡淡的人影真真切切地来到眼前时,不管是谁家远方打工或者外地念书的儿女回来,他们都会高兴一番,用一口浓浓的乡音给归乡的赤子打个招呼:“孩子,回来过年啦!快回家吧,你爹娘在家里等着你呢。”来人也会从旅行箱中拿出香烟捧出糖果,散发给眼前的叔叔大爷爷爷们和婶婶大娘奶奶们。乡邻们吸着香烟嚼着糖果,啧啧夸奖着孩子们的出息和懂事,其乐陶陶,其乐融融。
村庄与村庄之间,有弯弯曲曲的村道相连。阳光下,目光所及处,附近几个村的村口,各自迤逦出一支赶集的队伍,身着五颜六色新颖时尚服装的男女或骑车或坐车或步行,向附近集市上汇集,小路上流淌着欢歌笑语。远处的的集市已备足了乡亲们需要的各种各样的年货,乡亲们要买回一年的幸福和欢乐,在春节的几天里纵情释放。
不时,村道上过来一支娶亲的队伍。由农用机动三轮组成的娶亲车队,披红戴花,满载着嫁妆,排成长长的一溜儿,既排排场又热热闹闹,一点儿也不比城里人结婚的场面逊色。蓝天白云下,唢呐声声里,一张张笑脸阳光般灿烂。
又是谁家嫁出去的姑娘回门给娘家送节礼来了,摩托车后座上花花绿绿的食品箱堆得老高,车把上挂着的兜里该是给娘买的新衣服吧,大红的颜色印满了喜庆。慌忙出来迎接的老娘,乐得合不拢嘴,一只手拉着闺女的手不撒开,另一只手把闺女额前散开的一绺头发捋顺。自家的黄狗围着摩托车嗅,或许是以为从前的主人会给自己捎来一顿美餐吧。
村里的大喇叭正在播放着《常回家看看》的歌曲,当当当的剁肉声不时地响起,该是调馅和面包饺子的日子了,不信你看,家家门前都挂起了灯笼,贴上了春联。
乡村的腊月,每天都是好日子,处处都洋溢着欢乐祥和的气氛。
腊月将尽,我分明听到了春天的脚步声。
年味
文/沙草
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上街去,年味也渐渐浓了。超市里“福羊开泰”的招贴热闹好看,在里面赶集似的人们,脸上长了喜庆,笑靥如花,买多买少,贵贱好差,都是为了过年。年味在这里是无比地稠了。
年味,是从心底涌出来的,熟悉而又新鲜。说熟悉,岁岁年相似,说新鲜,年年年不同。这的确有意味,就像亘古如斯的日子,也像连着我们思维的先贤圣达,远了近了,近了又远了,总之是不即不离的样子。
年味是由腊月扯出来的。进了腊月,人们的口头禅会变成“快过年了”,明显的界线是腊八和祭灶。腊八粥是要喝的,俗话说“不吃腊八,冻掉下巴”,足见腊八粥有多重要。细想,农耕文明今日依旧无处不在,五谷丰登,如何少得了豆稻?喝着稠稠的粥,你会想起土地,想起母亲。
母亲在腊月是最忙的,家家都一样。给孩子和老人添新衣是必不可少的,没有新衣裳咋算过年?我猜母亲在秋蝉声歇时已经开始计划了。那时流行布证,是按人头发的,母亲会省下自己的,给我们和奶奶扯够罩衣的布料,然后找街坊中会剪裁的婶子来家里给我们量身。
十字街东的商场附近当然也有剪裁衣服的摊子,年前的生意出奇地好,但块把钱的工钱,是我们这种家庭几天的菜钱,母亲是舍不得的。
衣料裁剪好,母亲就又忙起来了,白天上班,晚上做新衣,缝纫机轧轧地响着,她累着,却还是笑盈盈的。她可能已经看到我们穿上新衣的喜悦了。
奶奶萦记的是要准备的米面,那年月,粮食不宽敞,过年要做带红点的白馍和饺子,用白面需从长计议。
腊月里奶奶还要交代我一件事,要把精心收藏的绿豆和红豆磨成面,过年炸豆面丸子用。对于这道每年必有的程序,我也想过,洛阳人吃烩菜是有名的,烩菜里丸子是一大项,何故?就是豆面香哟!
腊月是味觉享受的欢庆季,二十三被称为小年,灶饼的味道与老街缠绕着。炕灶饼,是奶奶的拿手活。虚腾腾的热灶饼,咬一口酥软香津,那份甜蜜直抵祖孙两代的心底。
街上的景象更是一张张年画了。集市上的人明显多起来,摩肩接踵,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花花绿绿的店招布幌,讨价还价的轻声细语,还有路上的各色流动摊儿,吹糖人儿的,卖琉璃咯嘣儿的,卖气球的,写春联的……想起幼时跟着父亲买年货,那个年味哟!
白云苍狗,不经意间,几十年就这样过去了。这些年,过年总提到年味,不少人说现在的年味淡了。与朋友闲话,我说其实人们心底的年味并没有变,变的只是形式。如今,谁家还会缺吃的?哪家不是三天两头吃肉?不是有顺口溜说,“穷吃肉,富吃虾”嘛!过去过年,改善生活,吃点儿好的,是一大内容。现在呢?不大需要了。然而,心中的年味是不会减的,它早已生根,与血脉紧紧相连,是炎黄子孙世世不泯的图腾。
腊月是新年的门槛
文/曹春雷
进了腊月,就踏上新年的门槛了。叫做“年”的,就在门那边。这时候,在乡村,气氛明显就与平日不一样了,人们开始忙忙碌碌起来,拾掇东,收拾西,开始筹划着买这,添那,准备迎接这位叫做“年”的客人。
孩子对年的到来更迫切。每天早上还没起床,团在被窝里,就眯着眼高声问母亲,妈妈,妈妈,还有几天过年啊?忙着擦玻璃或者干别的母亲,想都没想,说出一个数字。孩子还会接着问,爸爸哪天回来?母亲听到这,动作就会慢下来,想了很久才会答出一个具体的日期。其实她也说不准,谁知道工厂到底啥时放假,老公啥时能买上车票呢?
在外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开车,或者是步行,一个人,或者是拖家带口,肩扛手提着大大小小的行李。街上的人们见到,就问“回来了?”“回来了”。回来的人就会感觉,走遍天涯,还是乡音最亲。
这时的村口,人最多。大多是老人和孩子。老人们簇在一起,晒太阳,眼睛却不时瞟到路上。孩子们踢毽子,或玩沙包,但都心不在焉。有人进村了,若是自己的儿子,这位老人就站起来,几步迎上去,非要接过行李来,儿子当然不让,于是并肩回家去。孩子见到自己的父亲,欢叫着扑上去,先抱着大腿荡个秋千,然后望着那些行李,迫不及待地问父亲,答应给自己买的玩具到底买了没有。
大街上,人来人往。
年,是一道开了封的老酒,在腊月的村庄氤氲着,让人们闻一口就觉得醉。酒香最浓烈的时候,是到大年三十的晚上,一家人终于在饭桌前团圆,欢声笑语,看着春晚,举起酒杯。
这时候,烟花在村庄上空,一朵一朵盛开。人人都醉了。
腊八粥的味道
文/罗龙炎
“流年川暗度,往事月空明。”——唐/崔涂
节日常常是和美食习俗连在一起的。元宵吃汤圆,端午吃粽子,中秋吃月饼,各有其味。腊八节的美食习俗则是吃腊八粥。
据古书上说,这个习俗源于上古的“蜡(音扎)祭”,后称腊祭。在我国古代腊祭是件大事。历代天子国君,每年农历十二月,都要举行腊祭,祭祀主管农事八个方面的八谷神。故称为“天子大蜡八”。腊祭时,“合聚万物而索飨之”。就是将五谷蔬果合聚一起,作为供品,奉献给神灵享受,并祈祝来年农业丰收。这种祭祀行于民间,则被呼为“腊八祝”。“祝”“粥”音近,呼为“腊八粥”,久之,便演变成节日食俗,每年农历腊月初八,家家户户都要吃“腊八粥”。
我对腊八粥的最早记忆是“粘嘴”。那还是我做小孩的时候。小孩,是最喜欢过年的。常言说“小孩望过年,大人望插田。”过年有好吃的,有好玩的,还有新衣服新鞋子穿,小孩自然高兴,自然盼望。不过,过年也有不少的讲究,比如,对小孩来讲,说话要图吉利、讲文雅,不能乱讲话、讲粗话,特别不能讲犯忌的话。在我们乡里,临近腊月年边,就不能说“杀”这个字眼。杀猪杀鸡要说成“福猪”、“福鸡”。当然更不能言“死”,遇某公去世,只能说“老了”或“归西了”;连“史”的音都不能直读出来,碰到史公公,要给他老人家拜年,须改口叫“利(吏)公公”。这都是避讳一类的,还有图吉利的。烧火的柴兜或树桩,要叫“元宝”。宰下的猪头要称“神福”。板笋则叫“节节高”。不小心把碗打破了,不能说破了,要说碎(岁)了,并补上一句“好,好,岁岁(碎碎)平安!”平时要是打碎了碗,多半是要挨骂的,而过年期间则不会受到责罚。
这些讲究,多半都是母亲当年告诉我的。母亲说,为了让大家记住这些规矩,在过年的日子里不说不吉利的话,不说粗话,所以,每年一到腊月初八,大家都要吃腊八粥。因为腊八粥里掺了糯米,很黏,能粘住嘴巴。这样,过年时说话就能做到“谨开口,慢开言”,有个好“口彩”。好口彩就是愿望,有了好的愿望,就有了行动的目标,来年的生活就会大吉大利大发。琢磨起来,这当中,其实包含着一种民间语言文化与文明的教育,是民俗的智慧。它比有一阵子我们政府提倡“谢谢”、“对不起”、“没关系”的语言美宣传,有效得多。
我们家乡吃腊八粥是腊月初八的早上,与湘西不同。(沈从文说湘西是腊月初八的晚上吃腊八粥。)初八的早上,母亲早早就起来熬腊八粥。烧的是大锅大灶,锅的口径足有两尺。火烧得很旺,“小火吊肉,大火煮粥。”小火吊肉化嫩,大火煮粥黏香。开锅时,只见锅里白的米、黄的粟和红的豆,五色杂陈,不断翻涌,不住鼓着水泡,冒着大气。母亲不时用锅铲在锅里搅动,以防锅底烧糊。我常在灶边看,也帮着添添柴烧烧火。时不时,母亲会对我说,再添个“小元宝”吧。我便心领神会,就往灶膛里塞进一个小柴兜。这样听着和做着,好像有一种很庄严神圣的感觉。
吃腊八粥也比平时吃早饭更讲规矩。母亲说,过年了,吃饭要就着桌子,不能像平时那样端着碗到处游。还说,吃要有吃相,不能像从饿牢里放出来的人那样馋,也不能像猪吃食那样吃得呱啦呱啦响。母亲说这些话时,总是带着浅浅的笑,很温和。等全家人到齐都围着方桌坐下来后,母亲便端上一碗碗热腾腾的腊八粥和一些腌制的小菜。于是,我们便开始有滋有味地吃起来。吃腊八粥的味道与平时吃粥的味道是大不相同的,不仅香甜鲜美,不仅规规矩矩正襟危坐,而且心中还带着特别的欢喜、祈愿和憧憬。
这样的情境已经过去几十年了,母亲也早就离开了我们。但是,儿时吃腊八粥的情形,特别是那时母亲所讲的话及其情态,至今还深深地印在我的心底。
告别童年,离开家乡,几十年风雨兼程,忙忙碌碌,只顾着讨生活,加上经过文化革命反传统破四旧,腊八粥的事,就渐渐被冷落了。直到退休之后,又遇上新时期传统文化逐渐复兴,我才又一次正儿八经地吃了一回腊八粥。
那一次的腊八粥,是在庐山北麓方竹寺的斋堂里吃的。
2006年,我退休返聘,工作清闲了不少。那时,“爬庐山”正悄然成为九江驴友的时尚。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也走进了“庐山户外”,加入到行走山水的队伍中,开始尝试心仪的生活方式。此后登山、攀岩、溯溪、露营、野餐,征奇猎险,抄文拓碑,访道问佛,一发而不可收,每周至少要出行一次,而且,风雪无阻,乐此不疲。
方竹寺是我们行游经常去的地方。我虽不信佛,但喜欢看庙。去的多了,与寺住持惟悟禅师就成了朋友。我们常在一起喝茶、聊天、谈禅,有时还在寺中用斋饭。有一年,他邀我们腊月初八到斋堂去吃腊八粥。一问因由,我才知道,原来腊八粥与佛门也有关系。据说释迦牟尼在迦嘟山苦修多年,每天只吃一些麻麦,以至下山时瘦骨嶙峋,形容枯槁。那年腊月初八,一位牧女施以五谷粥,释迦牟尼便神奇地恢复了健康。后来,为了纪念这件事,佛门就把这天定为“斋僧”日。这一天,佛寺斋堂会熬好“施粥”广施信众,消灾除祸保安康!
那天清早,我们集中汇合后,一起徒步去方竹寺。到方竹寺的时候,施粥已经开始。大约有几十号人,有不少是我们认识的。大家相视而笑,或点头示意,并不声响。斋堂里充满人气和大锅粥的热气,但并不嘈杂。我舀了一碗腊八粥,静静地坐到桌子边上。那一刻的感慨,真是千绪万端。离开农村,告别老家,几十年过去了,许多东西早已随之淡远,腊八粥也成了渐行渐远的背影。怎么也没想到,今儿会在这样的地方、以这样的方式,与腊八粥重逢。当我捧起粥钵的时候,欢喜之情不由涌上心头。但是,这次的感觉却与儿时过腊八节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当年那种神圣感、那种祈福的心态、那种颇带宗教情怀的虔诚,这时几乎全都没有了。这一次心中的欢喜,已经换成了一种单纯的愉悦,一种别样生活体验的快感。现在回想起来,那次在方竹寺吃腊八粥,大抵就和那几年爬山露营溯溪一样,只是把它作为自得其乐一种生活方式。乐则乐矣,但它已经淡去了原本节日的意义,自然也就吃不出原先的味道来。
春寒春暖花如笑,年去年来老渐衰(cui)。一晃,我已年逾古稀了。年纪大了,怕冷了。加上老伴近几年病痛缠身。因而,这两年一入冬,我们就南下羊城避寒,住到孩子家。“长夜倚床叨往事,黄昏牵手看明霞”,除了做点家务,便终日闲散。去年腊月初八,老伴说,今天是腊八节,熬点腊八粥吃吧?我说好。于是,我熬了一砂锅大枣红豆小米粥。中午,孩子们不在家,就我们两个老的吃。我问老伴,好吃吗?老伴说,好吃!她又反过来问我,你觉得呢?我也说,好吃。这时,我们目光碰到一起,相视而笑。粥,确实是好吃的,但我已吃不出先前的欢喜滋味来。既没有儿时的激情,也没有当年斋堂施粥的快意,感觉跟平时吃杂粮粥几乎一样平平常常。感觉平常,心亦平常,虽往事翩翩过眼,仍淡然如静水焉。
红泥小炉烹夜雪,明天又是腊八节了。明天的腊八粥,又会是什么味道呢?
那时腊月
文/赵肖根
已是四九腊月天,还是不太冷。咱小的时候冬天可不是这样,太原近郊的乡村可比现在冷多了,路边上老有化不开的冰碴子,屋外张嘴必定冒着哈气儿。想到这里,小时候那些腊月的习俗也都在心里翻腾。
腊月初八除了喝腊八粥,更重要的是泡腊八蒜。泡腊八蒜必须在太阳还没出来时泡。那时母亲会把提前洗好的大玻璃罐子倒上陈醋,然后将剥了皮的大瓣蒜放进去。过上个把礼拜,蒜变绿,醋变辣,蒜变得酸甜,等到过年时就饺子吃,一个字“爽”!
腊月到头是年关。过年是一年中吃得最丰盛的日子。饺子、灌肠、油糕、羊肉片儿汤,这些好吃的自不必说,爹做的几种小菜也让我久久不忘。印象最深的是肉皮冻。把猪皮刮洗干净,切成小条,熬的时候撇去浮沫和油,再放上白酒、大料、干红辣椒等佐料。等熬到很烂临出锅时,再散打上些蛋花,加入红萝卜、绿菠菜。做好的猪皮冻放在容器里,在屋外晾个把小时,就成了一整块固体。因为熬时撇去了浮沫和油,整个猪皮冻显得那么透亮,再加上红萝卜、菠菜、鸡蛋的点缀,就像一大块晶莹剔透的水晶,还没吃,口水就在嘴里打转了。莲菜、香菜拌黄豆等一些爽口小菜,也都是由我爹来做。虽说平日饭菜是母亲做,但过年的这些吃食还是数老爹做得好。
吃的东西都已备好,就等着过年了。“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火红的对联、靓丽的新衣、灿烂的笑容、亲切的问候,都是春节的真实写照。当热气腾腾的饺子出锅时,过年的气氛便推向高潮,年味儿也更加淋漓尽致了。
那时腊月虽冷,却通透。因为冷,所以腊月里的阳光格外温暖,因为冷,所以更恋家,尤其是黄昏时的炊烟更能勾起人的柔情。我常常憧憬着能回到故乡的那个小院里去,看着瓦蓝的天空渐渐暗下去,厨房里飘出饭菜的香味,略显昏黄的屋灯亮了起来,饭桌上摆上热气腾腾的饭菜,炉子上还放着我最爱吃的烤红薯。那是一个童年的梦,那是一个曾经有过却再也不可能回去的家……
“腊月”的“温暖”
文/叶红
过了“冬至”就“腊月”,腊月初十是我的阴历生日。我是北方人,是个“纯正”的东北女人,东北女人的那种泼辣、能干、善良和执着……在我身上反映的是“淋漓尽至”,这绝不是在“夸奖”和“赞美”自己,确实是这冰冷的北方,给了我坚强,培育了我热情、开朗、倔犟和不服输的性格。
北方有这么一段流传:“腊七、腊八冻掉下巴”,说明冬天的寒冷确实很难抵挡……可是,母亲却在冰冷的“腊月初十”把我送到了这个世界,使我生下来就经受了严冬的考验!
记得小时候,穿着妈妈缝制的厚厚的“大棉袄、二棉裤”,坐在炕上穿棉裤时,两条腿就象个“棒槌”,站立起来都很费劲,每次穿棉衣时,都责怪妈妈做的太厚了,棉鞋也像只“小船”一样儿,走起路来笨笨的。上学时,妈妈还要给我带上大口罩和棉帽,只留出一双眼睛看路,但放学回家还是会冻得发抖,妈妈用她那温暖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我冰冷的手,妈妈为我送了温暖。
下乡后,青年点里无一丝热气儿,房间四壁漏风,北风吹着窗户纸唰唰作响,夜里穿着棉衣棉裤睡觉都经常会被冻醒,炕边上放着的水杯,经常冻成块冰,每天我们只能靠“灯泡”发出的热量来取暖。
有一次,窗户纸被风吹落,我们糊了几次都糊不好,风还是照样地吹进屋里。夜里,我睡梦中听到有人在哭,开始,我还以为是“鬼”来了,吓得用棉被将头紧紧地包裹起来,可是哭声却越加激烈,先是一个人在哭,后来变成了两个人、三个人……而后,我也情不自尽的加了进去,青年点6名女生一起放声大哭!哭声划破了静静的夜空,惊动了这个小山村,男同学急忙找来生产队长,老队长得知是因为我们的窗户纸不会糊而被冻哭的,便“哈哈”大笑起来,说:傻孩子,咱东北有“三大怪”,其中一大怪就是“窗户纸糊在外”你们把窗户纸糊在外面,被风一吹就会掉下来的。老队长急忙跑回家,亲自打来浆糊,帮我们将窗户纸糊上了,遮住了寒风,顿时,风儿停止了袭击,房间里变得暖和起来,这是老贫农送给你给我们的温暖。
刚刚参加工作时,我每天上班要骑自行车跑很远的路,记得那年腊月的一天,大雪漫天飞舞,路上冰雪铺地,我的双手被冻得如同猫咬一样,进到办公室就哭了,同志们笑我太“娇气”,我还和人家吵了起来。其实,当时自己真是冷的浑身哆嗦,心都在颤抖,甭提多难受啦!这时,办公室的同伴走过来,给我端来了一杯热水,我手棒着这杯水,眼睛挂着泪花,不好意思地露出了惭愧的微笑,这是朋友送来的温暖。?
如今,我们住着“暖气”房间,家里是地热,从外面回来房间暖气扑面,明亮的塑钢密封窗,寒气难以袭击,而且现在气候变暖,好像以往的那种冰天雪地的天气少了,人们的那种抗寒意志也就得不到磨练了。
“腊月”虽然给人带来了寒冷,但也给人带来了“温暖”……
母亲在“腊月”把我送到了这个世界,使我饱尝了人间的幸福!经历了“腊月” 寒风的吹打,使我能够抗严寒,战冰雪,使我学会了坚强!我不会再怕“腊月”的寒冷,更不会在寒冷中退缩!反而,我更加喜欢这个美丽的冬天!?
62年的人生历程,62个“腊月”严寒,我的脚跟站得更稳,我的意志变得更坚!我喜欢“腊月”,更喜欢冬天的雪,我不知道这辈子还能走多远,但我知道,今后的路还会遇到很多困难,我们要以自己坚强的意志,去战胜一切寒冷,让“腊月”的阳光,永驻心间,要用心地感受“腊月”的温暖……
又是,腊月二十三
文/红精灵
那也是一个雪花飞舞的天气。也是腊月二十三。
男人发微信说要来家吃饭。她整整忙了一整天,做了一大桌他最爱的饭菜。
男人每次总是来去匆匆,仿佛一阵风。
男人每次来都感到累,大多数,来了就直接躺在她宽大的席梦思床上。
当然,休息之后,免不了和她恩爱缠绵一番。
她喜欢躺在男人怀里的感觉,最简单两个字温暖。
他高大威猛,睿智风趣。最主要的第一印象,给人安全的感觉。
男人拥着她,说着现在将来,说那些她永远听不够的话题。
对于一个单身女人,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临走的时候,她依依不舍。
她其实有许多话要说,想跟他说今后的日子。
想跟他说,他愿意跟他吃苦受罪。
哪怕将来他回农村种地,她也会一心一意跟着他。
她甚至在心里想,若是那天他先她而去,她也一定会伤心而绝。
想这些的时候,她不是难过,伤心,或者惆怅,而是甜蜜,幸福的感觉。
可是,他每次都来去匆匆,匆忙得没有时间听她把这些话说完。
这些话,都被她压在心底,闲来无事,自己从心里掏出来,暖暖自己的心窝。
每一次相逢都是喜悦,每一次别离,她就是深深的失落和舍不得。
什么时候放假呢,她从身后环着他的腰,脸紧紧的贴着他的背,一头秀发温柔的摩挲着他的肌肤。
忙到年底,他漫不经心的的说。然后反身抱住她,一阵热烈的亲吻。
她的心头一酸,觉得他说的这句话最不靠谱。
一天又一天,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
以后的每一天,她都如盼星星,盼月亮,盼望他的短信,电话,或者出其不意的敲门声。
日子转瞬就逼近年关,腊月二十八了。
而他却音讯全无。
她想起他上次和她说,他前妻回来了。给他打电话,约他见面。还说要给他的公司投资,想到这里,她的心倏地一下。
已经腊月二十九了,她实在忍不住。
想念已经如毒素浸入她的躯体,她已经不可救药的中了爱情的毒。
忍无可忍的她,把手机在手里翻过来翻过去。
她不断的刷新信息,不断去看手机的屏幕。
时间一分一秒从身边滑过去,她编辑了无数信息,却始终没有发出去。
电话号码在心里一遍遍,溜出来又溜过去,却始终没有打出去。
她想,或许他正在开会,或者正开车在路上,或者正在来她这的路上。
想了许多种或许,而他始终没有没有消息。
思念在她心里作祟,心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
到了晚上八点多,她终于定下心来。
公司放假了吗?我把年货都买齐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信息发出后,林晓晓心里还是七上八下,那种盼望和等待的滋味,真是一种煎熬。
手机微微振动一下,她一下子跳起来,握住手机。紧紧的贴在胸口,大约半分钟过去,她才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
你是哪位?
你是哪位?对,没错。
她仔细的看了一下,回复信息的号码。
是他的手机号码,她的泪瞬间,如决堤的洪水。
是他前妻在他身边,还是上次他说的那个有钱的女人,或者是他的家人。
她没有时间去想,也没有时间去考虑。
就算信息不是他发的,但是也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
既然是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更不知道他们还商量,这桃花开的时候结婚。
那么,自己在他心里,依旧是个陌生人。
她没有回复信息,也没有打电话。
她把自己蒙在床上,狠狠的哭了一回。
删除了和他联系的qq,微信,和手机号码。
她静下心来,若是错发的信息,他一定会给她打电话。
若是别人发的信息,他也知道她家的地址。
她仔细梳理了一下,他们相识以来的每一件事情。
泪水一次次,涌出眼眶。
长痛不如短痛。
她这样想着,心里也就坦然。
转眼春节一过,二月半的时候,她又收到他的短信。
你还好吗?你在哪里?
她只是看了一眼,就删除了。
纵然是把金砖围着外环,铺上三圈,她也绝不会回头了。
比如新年,转瞬又是一年,却再也无法无法回到从前。
窗外的雪花纷纷扬扬,转眼间又是小年已经到了。
林晓晓睁开惺忪的睡眼,旋即又闭上。
还是被窝舒服,暖和。心里这样想,却再也睡不着。
过年了,明天就小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岁月不饶人啊。
窗外不知何时竟然飘起了雪花,花瓣不算大,是那种细腻的,轻轻的落在地面。车顶,树木的枯枝上。外边的大街上,三三两两走着急匆匆的人群。或者手提年货,或者走在回家的路上。
风微微的吹着,雪花或者横着,斜着,打着旋,在空中翻飞起舞。
真美!心里微微感叹,却卷缩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
冰柜里空空的,就连青菜也是楼下邻居送的。
她什么也不想准备,一个人的日子,做什么都毫无食欲。
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孤单,一个人的简单,一个人让日子,停止不前。
那年的腊月二十三,也是小年。
母亲那碗腊八粥
文/徐学平
儿时的记忆中,每当迈进了腊月的门槛,母亲便开始扳着手指数起日子来,念叨着:“快到腊八了,又该给你们熬腊八粥喝了……”
我小的时候,乡村还是比较贫困的,粥可谓是庄户人家的主食了。那年头,稠粥是不敢奢望的,生活不宽裕的家庭,因为舍不得多放米,有时稀得能照出人影儿。只有富裕点的人家,那粥才浓些,是真正的大米粥,人们就夸张地说成“竖勺子不倒”了。这粥,最好喝的当然还得数腊八粥,但除了过腊八节,寻常的日子里更是难得吃上一顿的。
据老辈人说,朱元璋小时候家里很穷,为了度日,便给一家财主放牛。有一天放牛归来时牵牛走过一座独木桥,牛一滑跌下了桥,将腿摔断了。老财主气急败坏,便把朱元璋关进一间房子里不给饭吃。朱元璋饿得够呛,忽然发现屋里有一鼠洞,扒开一看,原来是老鼠的一个粮仓,里面有米、有豆,还有红枣。他把这些东西合在一起煮了一锅粥,吃起来香甜可口。后来朱元璋当了皇帝,过上了好日子,为了铭记当年被财主关进房子忍饥挨饿的痛苦经历,便叫御厨熬了一锅各种粮豆混在一起的粥。吃的这一天正好是腊月初八,因此就叫“腊八粥”。
传说故事在小孩子心中总是神奇的,因此,在清晰地记下了这个美好故事的同时,也记住了那年那月腊八粥的诱人甜香。
每到腊月初八,母亲就会早早起床熬腊八粥。腊八粥的食材是很丰富的,除了可以选用豌豆、黄豆、红豆、绿豆、高粱等粮食作物之外,还可加入青菜、茨菇、荸荠、红枣、白果等蔬菜和干果。听母亲说,据“腊八”一词中的“八”字,一般在配料时都是以凑齐八样为宜,搭配可随各人喜好而定。
熬腊八粥是很费时的,但母亲却总是很有耐心。她先将豆油在锅里烧热,再放进葱花和盐爆锅,然后逐步加入水和配料,待锅烧开后才会放点菜叶进去搅匀。其中,花生米是母亲用菜刀在面板上挨个切成碎块的,喝着母亲的腊八粥,每当嚼到里面的花生米时,感觉那味道真是格外的香。
当浓浓的香味在屋子里弥漫开来,母亲便开始喊我们起床。腊月正是呵气成雾、滴水成冰的季节,每当从被窝里钻出来,浑身早已冻得发抖。母亲把那香味扑鼻、色泽鲜艳的腊八粥盛到碗里时,我们激动的心情便再也按捺不住,会敞开腮帮子大嚼大吃,因为粥烫得厉害,“吸吸溜溜”的声音响成一片。一家人你一碗我一碗,一边品尝着香稠的美味,一边称赞着母亲的厨艺。母亲端着碗坐在一边也不管我们,只用那充满了爱的目光凝视着我们。待到额头上、鼻尖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时,那心窝里就别提有多温暖了!
冬去春来,物换星移,近三十年的时光一晃而过。如今,腊八粥也不再是孩子们垂涎的美食了。虽然现在城市粥店里腊八粥的用料已与以前大相径庭,什么桂圆、莲子、枸杞、蜜饯等既营养又保健,十分讲究,但我吃来却总感到吃不出当年的味道了。
乡愁 最是那腊月的味道
文/林仑
流年驻足在腊月的门口,张望屋子里在这个特殊月份下的所有动静,一切皆来自于年的味道。
腊月里,袅娜升起在人们心头的气息,就是那浓得化不开的的乡愁。
村子上空的柴烟,我最爱,那种善良,那种偏激,又听从于命运的无奈,总是让人留恋缱绻。
腊月的炊烟,一袭清纯,直奔年的坡头,像青涩未熟的女子,多情且善感。
孩子们手中的鞭炮声,到了腊月,就禁不住年的隔空相望,先是零零星星地炸响了一年来全部的翘盼,把顽童的心事一点,就爆开了一地的纸屑,华丽了孩子们对年的期盼。
腊月的河流曼妙柔情,时刻牵引着游子的心。村落里家家户户外出的人,不管路途有多遥远,也无论谁在外干的事有多大,一律在腊月的某一日,都要顺着小河边的路赶回家。
腊月沸腾了,平日寂寥的村庄在这个月份里热闹起来。老人核桃皮一样多皱的脸上挂满了亲人回归的喜悦,少了门牙的嘴笑成了一朵花;小孩子们则为和父母亲一年一月一遇的团圆场面而欢喜鼓舞,就连时常蔫里吧唧耷拉着耳朵那年迈的狗,在这时也欢势得有点返老还童的感觉,跟着娃娃们跑前窜后地凑着热闹。
腊月的乡愁,让人们忘记了平日的小纠结和万般的不快,世上一切的烦恼都在这年到来的日子里冰消雪融了。相互的包容,相互的问候,一声声暖在人的心窝上,暖在腊月的共融里。
往昔的劳苦烦愁,在时间一拐上腊月的道上时,全化作滴滴甘甜,洒在年跟前的祈福祝愿里,润了心苗,润了期盼。
平常的日子过得再艰苦,到了年前的腊月,家家都会奢侈一把。所以,乡愁就是村道上那一包一捆买回的年货,花花彩彩的物品,一下子扮靓了朴素的村庄。
腊月是一个能让贫瘠的村落变富态起来的月份。人们积攒了一年的激情,全在腊月间迸发出来。舍不得花的钱,给一家老小在腊月特别味道的诱惑下,哗哗地往外流,大方的心态令丝丝风儿心醉。
“穷过日子,富过年”是挂在老百姓心头的俗话,这是家训,也是一个村落古老的文化延续;是民愿的抵达熏染,更是腊月间人们向往新一年有个好开局的祈愿。
乡愁,也是腊月天气里三邻四舍间忘记恩怨,讲求和睦的月份。家人从外地回来,捎带了远方的特产,谁都会款款地分出一部分,打发孩子给三婶四婆送一些去。这时,家家户户的年货里,也山一程水一程地融汇了天南地北的滋味。
平常骨感的生活,在腊月里就丰满起来。腊月不是独立的,但,一直独立存在于自己的村庄,存在于年前浓郁的气氛里。
腊月的雪花最迷人,最惬意,一飘飞,就成为“瑞雪兆丰年”的温馨繁花,洁白了人的希冀,洁白了乡愁的灵魂。
承载一直是腊月痴迷又执着的亘古氤氲,这份乡愁既深厚又深邃,有股子秉性的传承,豪迈中彰显大气。谁不在腊月的分分秒秒里,盼望着年关的平顺吉祥,以期带来一年又一年的梦想成真。
一路的追寻,一年的奔波,无论经过的大大小小世事,全往腊月的肚里倒来。弥勒佛常笑不语的尊容,是乡愁酿出的酒,醉了佛缘,醒了俗情。
深深浅浅的红尘,总是让人无语,出生到世上,明知道路很艰难,也不能停下。一年年的腊月在成长,也在成熟。太冗长的思念和追忆,让乡愁成为腊月的思考及叩问。年年的腊月,年年的年,长辈的老人们在一年的时间里,零星地从村庄隐匿的身影也变幻成人们记忆里一枚热气腾腾的伤痕,永久地刻在村庄对腊月的怀念里。
当红丫丫的春联一贴上门楣,喜极乐极的腊月将乡愁染得通红似火,在年的额上,拓一坨嫣红,只将欢愉交给乡村,交给早春来到人间的第一绺小风。
乡愁,就是年跟前,腊月那韵律深长,令人反复咀嚼不够的味道。
这味道,一出世,就惊艳了时光,从不问生死。
腊月,一起咀嚼年的味道
文/阿牛牛
1
“胡萝卜咪咪甜,看到看到要过年;过年嘿好耍,穿着新衣吃嘎嘎…”
当树掉下第一片叶子,天空飘来第一朵雪花,冰封了第一滴水珠,岁月踏进腊月的门槛。透过丝丝的冰凉,我嘴里冒着热气,吟诵着儿时的歌谣,年的味道穿过瑟瑟寒风飘然赶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浓,越来越厚。
2
天寒地冻,冰冷的雨淋湿一丝丝思念,凛冽的风拨动一缕缕乡愁,鹅毛的雪融入故乡的土地,滋润故乡的人,明亮了父母充满渴望的双眸,双亲的眼闪亮着期盼的光芒。
你我他风雨兼程,如潮水般世界上最大的人流迁徙,在广袤的中国大地涌动;从南粤,从京城,从大漠深处,从东西南北,登飞机、上轮船、挤火车、涌入高速的车流,载着游子漂泊的心、深厚的情、执着的爱,带上辛劳的丰硕,带着深情的感动,奔向归途,奔向家乡,奔向心之向往的地方。
3
杀年猪、熏腊肉,做醪糟、磨汤圆;
买糖果、做新衣;推豆腐、打年糕;
写春联、挂灯笼;剪窗花、贴福字;
这是南方过年的前奏,将拉开大戏的序幕。
这货、这物、这事,承载着满满的富足,承载着满满的吉庆,承载着满满的年味。
4
春联,鲜艳了大门,散发出淡淡的墨香;
土酒,浓烈了相聚,荡漾出淋漓的酣畅;
鞭炮,点燃了夜空,释放出响亮的笑声。
除夕夜,团年饭,大圆桌,团圆坐;不需要美酒佳肴,不需要饕餮盛宴;吃的是一种舒心、一番欢喜、一个美满、一段幸福时光。
5
欢乐,祥和,温馨,神州的天空飘来这些字眼;
热烈,喜庆,幸福,华夏的大地烙下这些字眼。
走过年的这道门槛,时间慢下来,脚步也慢下来,岁月也静下来,我们将亲情友情温情揉进时光里,慢慢地一点一滴溢出,汇聚成一条炽热的奔腾的河流……
万家共团圆,欢乐中国年。
那些年的腊月
文/王永君
每到年关腊月,人们大多各种忙碌,忙着给即将逝去的一年划一个完美的句号;忙着筹备丰富祥和、充满希望的新年。
又快过年了,又想起那些年的腊月……
那年腊月小弟出生
1975年腊月,为了迎接小弟的来到,奶奶命令我爸把屋里的火炉子换成大号,炉筒也随之加粗。姥姥扭着两只胳膊肘,倒腾着一双标准的三寸金莲,三天两头儿跑来我家,揪着耳朵叮嘱我:“不要乱跑了,照顾着***,有事赶紧喊大人!”我爸拿回两筐鸡蛋、两袋小米、一罐红糖和一包芝麻盐。
那年腊月,我们姐弟几个更加急切的盼望着过年,因为还没到喝腊八粥的时候,家里那头白毛黑花的大肥猪就在一个星期天的早上被杀掉了。大舅小叔七姑八姨们院里院外地忙乎了大半天,吃下午饭时,香喷喷的猪肉、猪肠和热呼呼的杀猪菜被端上了桌。紧接着,奶奶和我妈陆续给我们姐弟试穿新衣服和新鞋子,可平时也没看见她们做新衣服呀,我猜是在我们睡着的时候吧。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老太太们一拨拨来家里求我妈帮忙裁剪衣服。嘴里絮叨着:“二姐,你裁好就行,今年我去三妗子家缝纫”“嫂子,裁完你就歇着,我借你家缝纫机自己做”“他二姨,你这都快生了,还劳累你,可谁让你裁剪的最合适呢”。
那年腊月扫房子都没等到过小年,腊月十几的一个晴朗暖和的礼拜天,大人们是主力、我们小孩子打零。之后,我们又用了两个晚上的时间糊墙、蜡花纸吊顶棚。忙忙碌碌中到了腊月二十一。上午饭前,妈挺着大肚子把冻好的豆包、年糕,都存放到仓房的大缸里。中午,她又收拾了三只鸡,说过年炖一只、熏两只。下午饭后,妈刚把做豆腐的黄豆泡在外屋的二缸里,就双手捂着肚子,变了脸色,赶紧躺到里屋炕上。吓得我撒丫子跑去前院姥姥家,上气不接下气地喊:“姥!我妈,肚子,疼……”
大人们一阵忙乎,当天老姨带着我们姐弟睡在姥姥家。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跑回家,直奔里屋。只见炕上躺着胖胖的小弟弟,白白嫩嫩的。想摸摸他,我又有点不敢,担心捏破他细嫩的皮肤。
我奶喜笑颜开,说:“这下可好了,独木难成林,我就说最少得生两个孙子嘛!”妈微笑着,像是完成了一项重要任务。遗憾的是那年春节妈错过了好多好吃的,比如冻秋梨、冻柿子。
出生在腊月二十一的小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怕小弟冷,爸把火炕烧得烙肉,火炉子生得“哞哞”响。结果,刚刚四十天的小弟还感冒了,医生说是肺炎,大人们这才拍着大腿恍然大悟:这孩子是热着了。妈抱着小弟住进了医院,大人们每天轮流去陪护,不让带我们小孩。可是,我太想小弟了,决定偷偷去看他。那天一大早,我搭上村里一位舅舅的牛车赶奔医院。老牛慢得让人心里直蹿火,快晌午才到旗大医院。那舅舅图省事,直接把我丢进医院的院墙。他骑在墙头,指了指远处说:“那就是病房门”。
一转眼,我们姐弟几个已经长大成人,爸妈也老了。2015年10月2日,身体一向健康的妈突发心梗住进了ICU。远在长春的小弟和弟妹连夜赶回老家,与大弟和弟妹一起守着妈。情况好转后,妈被转进普通病房,小弟又抢着值夜班。没想到,8日夜里妈因再度心梗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全家人痛不欲生!
那年腊月我爸出公差
有一年直到腊月二十八的午后,我爸才风尘仆仆、疲惫不堪地进了家。在他背后是一只大号黑色人造革皮包,鼓鼓囊囊的。包里除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外,既没有好吃的也没有书,我有点失望,又发现那包的夹层里好像装着不少东西,仔细看还锁着个金色的小锁头。我爸匆忙吃罢饭,就提着人造革去了厂里。
原来,那年刚进腊月,从通辽开会回来的厂长对我爸说:“有位领导介绍了一笔好买卖,收羊皮。你这位老供销得亲自出马,出趟差,去财务把能动的钱都带上,赚了钱,咱给职工开工资、发奖金!”于是,我爸坐火车到了通辽,那位领导派了他的侄子当翻译兼向导,领着我爸辗转到阿尔山收购羊皮。原计划收一千多张,正好凑一货车,发到河北,赚的钱刚好可以为全厂百八十位职工发奖金。没想到事与愿违,半个月过去了,只收了三百来张羊皮。如果按计划发货,连运费都赚不上,我爸急得嗓子直冒烟。厂长指示就地抛售,带回资金给职工开工资。可是村镇里哪有人买羊皮啊,无奈之下,我爸借来牛车、马车把羊皮运到乌兰浩特,蹲在大街上吆喝着卖。直到腊月二十三,乌兰浩特工商局的工作人员检查市场了解到了我爸的情况,帮忙卖掉了羊皮。腊月二十六日下午,卖完了最后一张羊皮,我爸回旅店结账:售出价减掉收购价,总共赔了二百多元。当时人民币最大面值是五十元,收回的两万多元现金多是伍元和拾元的小票,捆绑整齐,塞进人造革的夹层,上了锁,我爸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抬眼一看,窗外天色已经暗淡下来,本想请帮忙的人们吃顿饭,但手上的人造革实在让他放心不下。心想来日方长,以后有机会再致谢。
打点好一切,在一间温暖且客人不多的小饭店,我爸终于坐下来,他准备饱餐战饭,然后回厂里交差。他点了两个小菜,身边是人造革。人造革前后有两个拉链,前面装着褪色的大茶杯和几盒廉价的香烟,后面塞了两双没洗的袜子。由于里面塞着满满的现金,前后的拉链都拉到一半,半开着。刚吃了两口菜,我爸忽然发现眼前来了三位健硕的男子,其中一个大高个边亮证件边说:“我们是警察,正常检查。”我爸掏出身份证、工作证,对方提出检查人造革,我爸站起身说:“我跟你们去派出所吧。”于是,我爸被三位警察“保护”着离开了小饭店。我爸扭头对神色诧异的饭店老板说:“酒菜给我留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到派出所后,我爸说明了情况,说包里的现金是全厂职工的工资。警方联系了旅店、当地工商局和厂里终于弄清了情况,表示了歉意,还嘱咐我爸注意安全。就这样,腊月二十七,我爸和他的人造革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那年腊月我坚守岗位
1992年7月,我从哲里木盟财经学校毕业,分配到霍林河民族商场工作。报到时,商场经理说,不管啥文凭都得从服务员做起。我说,服从分配。由于单位没有宿舍、食堂,我请假回家取行李。经理说,回来后要先参加新员工统一培训,再安排岗位。回到老家,正赶上大弟筹备婚礼,就张罗着帮忙接新娘子和结婚的事。等我返回到单位,值班经理韩姐说:“你可回来了,都十天了,赶紧去经理室吧。”结果是经理、副经理和工会主席三位领导对我一通批评教育。我真后悔,咋没打个长途电话补个假呢,唉,好好写检查吧。于是大半宿的时间我写了满满六页纸的检查,深刻剖析、真诚自我批评、充分认识遵守企业规章制度的重要性等等,还引经据典又联系实际,反正用上了全部的心思。结果经理大吃一惊,他还在几处文字下面划上了红色波浪线,在有的段落旁边标注了“好”字。他在部组长以上干部会议上说:看看有文化的人,检查写得都有思想有内容,句句深刻啊!后来,我被通知负责带领二十来个新入职的职工进行培训学习,迎接玛拉沁新楼开业。
腊月十六(1993年1月8日)那天,玛拉沁新楼热热闹闹的开业了,生意挺红火。年前,商场里最忙碌的是副食组,其次是服装组,我被分在服装组的童装部。马上过年了,每天带孩子试衣服、买衣服的顾客络绎不绝。从早忙到晚,我和同事芝姐忙得顾不上吃饭。腊月二十六,组长芬姐跟我说:“你和芝商量一下,只能一个人回家过年”。芝姐躲闪着眼神说:“结婚之后就没回过娘家,儿子都五岁了,还没见过姥姥……”“姐,你带小孩和姐夫回家过年吧,我正月再回家。”我挺了挺胸脯,于是芝姐一家三口腊月二十八启程了。我住进她商场附近临时借住的家里,芝姐还给我包好了两盖帘饺子。
芬姐和我直到除夕下午才下班,本想躲到芝姐家一个人过除夕,可热心的芬姐硬是把我拽到她家。芬姐爱人祥哥人也特别好,他们的女儿雪儿那会刚刚三四个月,两只小手揪着小脚丫“咿咿呀呀地”说个不停,非常可爱。祥哥用长竹竿挑了一挂小鞭探出窗外,“噼里啪啦”的一阵脆响,芬姐张罗着开饭,我们年夜饭便开始了。第二天大年初一,我静悄悄地在芝姐家狠狠地休息了一天。初二值班时,经理了解到我住的政府宿舍和食堂都放假,就邀请我去他家吃饭。经理一家和善可亲,热情的招呼着我,让我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那个春节,我吃上了百家饭。大年初五,办公室主任吴姐带我一起去她婆婆家包饺子,老人家是退休教师,早年毕业于天津女子师范,真正的知识分子。初六,去了同事晓光家。晓光妈妈为人豪爽,饭菜做的也好。芝姐是初七回来的,因为要赶上妈妈初九的生日,所以初八我便动身回家了。
那些年腊月里或平常或特别的往事,都永恒地珍藏在我记忆的深处,每每想起内心都会涌起丝丝暖意,荡开波波馨香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