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棉袄的文章
关于棉袄的文章(精选7篇)
莫名地,想那暖暖的红
文/一米阳光
1
莫名地,想穿红棉袄,想那暖暖的红,很想很想。
最好是袖口或是领子处有绣花的那种,红是中国红。
好友笑着说:哈哈,是想家了,想童年的家,想温馨的家了!
是吗?说不清。记忆中,从没有穿过红棉袄,小时候也没有。结婚后母亲为我手缝过一件棉袄——在两件条纹棉毛衫里面夹薄薄几层绵纶丝絮,红色的。很少穿,嫌穿着鼓鼓囊囊,后来有了羽绒服,它便压在厢子底下。
外套式的红棉袄,一直没有。
细细想想,儿时到现在,红色外套数得清,三件。
上大学时,省吃俭用,买过一件红色呢衣服,45元钱,休闲的,那时特别爱穿。
恋爱时,为自己买过一件红色外套,里面有绒的,记忆中,那外套穿在店门口高挑的模特身上,看上的第一眼便爱上了这衣裳,于是,向来不懂得讨价还价的我没还价便买下了它。生孩子后便不再穿,觉着红色是小丫头穿的。
妈妈走后,红色从此消失。
07年,正月,与姐姐们一起逛街,一件红色休闲外套让我不由地停住脚步,短装,单层的,看着喜欢,也试着想让自己冻着了心能暖一些,便试了试,大家都说穿着挺合适,我笑了,竟不知那一瞬间泪水湿了双眼,低头,长发挡住了尴尬,“我不喜欢这么短的衣服!”我笑着将衣服挂回衣架,一旁的大表姐却执意说她就喜欢看我穿这衣,一定要买的,随即抢着付了钱,说是她送的——三个表姐,一直以来疼我。就这样,衣柜里多添了一件红色外套。
那年,爸六十岁。他生日那天,我穿了这件红色外套,那天恰阳光明媚。
后来,没有勇气再穿,觉着,那红,艳了,艳得让人睁不开眼——
2
一直至今,黑色、灰色与咖啡色占据了我所有衣柜。
更多的时候,从里到外,从头到脚,从春天到冬天,尽是黑色。
朋友们说,穿黑色显气质。
唯有心知道,是自己的生活没了彩色,这些年。
前些日子,二姐在QQ里对我说,妹,2011要穿红色,还说,已为我买了一套红色保暖内衣。
那一晚,心激动了好久,突然间,想念那暖暖的红。夜深了,依然无睡意。脑海里掠过一家家衣服店,搜索脑海里那件红棉袄。
想童年了?抑或是吧,孩提时,常有红色相伴。“童年的感觉就像午后的阳光照在一对粉红色的小鞋子上”。张爱玲曾这样诠释。
红头花,小学毕业照里的自己头上高高地扎着一大朵红头花,那是平生第一次拍照。
红棉鞋,妈妈自己做的,眼见着妈妈纳鞋底的辛苦,一直不舍得穿,实在冷了,才换下球鞋,穿上红棉鞋,上学走在机耕路上,总下意识地不踩有大石子的地方,生怕穿坏了棉鞋。
红手表,电子的,挂脖子上的,还是读小学时,妈妈托在同生产队那些在外地打工的年轻姑娘们买的,五块钱,在那时,算是奢侈品,但没戴多久,在一次洗衣服掉进水塘里了,捞起来却再也不好使了……
想童年的家了?也许是吧,妈一直唤我乳名“红”,村里人也就都这么唤我——“红!”
想温馨的家了?或许真是这样。一个能给予我永远温暖与呵护的家!
记忆里,那画面最美最美——电影《我的父亲母亲》里,那么多年过去了,却深深记得,在慢镜头的那一刻里,那绿中夹红黄叶的树,那跳跃在林间的阳光,那唯美的音乐……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她穿着红棉袄奋力地奔跑在山野边,穿过那树,穿过那地,从秋天跑到冬天,从冬天跑到秋天,满脸的春天一直都在诠释着,她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她用年画里的眼神看那个人,她无数次在心里看的那个人,推开心扉的人,融入血液里的人,用前世和今生的喜欢和渴望。”
……
3
下雪,停课。三天没出家门,倒是豆豆,常下楼约伙伴打雪仗,堆雪人,雪地里踩脚印,拍雪景。晚上,脑海里实在抹不去红棉袄的影子,于是叫上豆一起去逛浙北大厦。
一路上,我情不自禁地与豆豆描述红棉袄。
“妈妈,你好妖噢!”一路上,豆豆笑我。
“是吗?我妖吗?”我欢快地往前走,“哈哈…妈妈真希望自己妖一点!妖女人好!”
豆豆笑着跑着追赶我:“好,妈妈,我帮你挑!红的!花的!让你妖一点!”
妖女人?真希望自己是个妖女人!如杜拉斯一样的妖女人,到最后,忘记了年龄和光阴,自己永远是那个美丽的女人,充满自信的女人。
逛了,看到了红色光滑的羽绒衣,红色有亮光的棉衣,却始终没找到脑海中那件中国红的、棉布的、有绣花的衣袄。冥冥中却相信,她一定在,只是我一时没有遇见。
红棉袄,感谢你!感谢你闯进我的心!此时还未曾拥有你,心却已然温暖着。
2011,我愿意任你轻轻拥着!祈愿,到老!
六尺青布
文/贾玉新
我对衣服的颜色向来是不大讲究的,什么黄色呀,蓝色呀,灰色呀,对我来讲都不太重要,只要舒适得体就行。唯独对青色的衣服,尤其是青色布面的棉袄情有独钟,常常是穿上身就不想脱下来。
记得那是1963年初冬,刚进11月,一场大雪便下得天昏地暗。皑皑白雪覆盖了村庄、山峦,河水结成了厚厚的冰。这突然袭来的寒冷,让心灵手巧的母亲忙得不可开交。她左掂对、右拾掇,总算让父亲和哥哥姐姐们穿上了棉衣。轮到我了,可家里实在找不出一块像样的布料来了。母亲只好把自己穿过的一件旧秋衣和父亲的一件旧褂子拼在一起,权当棉袄给我穿。即便这样,没有袄面怎么穿出去呀?正当母亲犯愁的时候,我的班主任杨希春老师顶风冒雪,家访来了。杨老师看到蜷缩在炕里边、穿着单衣的我和母亲手中正在缝制的“棉袄”,什么都明白了。杨老师安慰了我们母子几句,就起身离开了。
过了两个多小时,杨老师又披着满身雪花回来了。她一进门就拿出一块布料,递给母亲说:“这是准备给我儿子做棉袄的六尺青布,他的旧棉袄补补还能穿,这块布料就先给玉新做个袄面吧。”母亲连连摆手说:“这可使不得,你家布票也不多,还是留给你家孩子用吧。玉新的袄快缝好了,虽说没有袄面,将就穿也挺好的。”杨老师不顾母亲的推辞,放下布料走了。望着杨老师远去的背影,抚摸着崭新的布料,我的心里真不知是什么滋味,鼻子酸楚楚的,心绪难以平静。年幼的我虽然不懂太多道理,但我明白,这块布料上面有杨老师和家人的付出,有杨老师对我的深情关爱,更寄托着杨老师对我的殷切期望。
第二天,风停了,雪也不下了,可是天却更冷了。我穿上青布面的新棉袄,背上书包,欢快地向学校跑去。此时的我,身上暖乎乎的,心里美滋滋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穿过的棉袄已记不清有多少件了,但是唯有这件六尺青布做的棉袄让我记忆犹新。我永远不能忘怀的,还有敬爱的杨老师。
岁月有痕
文/若水
一
整理衣厨,发现两件许久就不曾穿过的棉衣,隔了岁月的尘埃,重新晾晒,阳光下,那些过往世事,如潮汐一样漫过心头,这两件棉衣,都是母亲在世时一针一线亲手为我缝制的。
一件是开着淡雅菊花的棉袄,那是我长那么大时,第一次穿的新里、新面、新棉花的棉袄,此前,我所有的衣服几乎都是姐姐们穿剩的旧衣服改制的,偶有姐姐们为我买的新衣,总是被母亲送了认为比我更需要的人,为此,看到同龄的、是家里老大的同伴,我很是羡慕她们总能穿新衣,我恨透了,家里为什么老是有姐姐们穿剩的旧衣啊!
那一年冬天,特别的冷,大约是母亲看到三姐穿旧的棉袄棉套太陈旧了, 不再保暖,为我赶制一件新袄,母亲亲自裁剪,坐在缝纫前,“哒哒”地把袄面、袄里子做好,然后,装新棉花、订扣子。
新棉袄做好的第二天,恰逢大雪,早晨醒来,母亲一脸喜气,把棉衣放在我床头,我穿上大小合适的棉衣,踩着“咯吱咯吱”的大雪出门而去,尽管那一年,非常冷,但那一年,因这件开着菊花的棉衣,我却感觉别样的温暖。时至今日,在那个大雪的清晨,第一次穿新棉袄的感觉,仍记忆犹 新。
别外一件,是我结婚时母亲为我缝制的,大红暗花、镶着金线的缎面,琵琶扣子,棉软细致的淡紫里子,细细密密的针脚,那件棉衣里,凝聚了母亲很多复杂的情感吧?记得母亲当时拆了缝,缝了拆,一针一线对自己都特别的挑剔,不是嫌针线不直,就是嫌琵琶扣子做得不匀称,要么就是扣子钉得不结实,一件棉衣,母亲做了好些天。
当我穿上那件新衣,几乎所有的人,都惊叹母亲的手艺是那样的好,像旗袍一样的小立领,匀称雅致、小巧的琵琶扣子,熨贴、绵软、得体的棉衣,使我增色不少。如今,这件棉衣穿过二十年的岁月,带着母亲的绵延情意,迤逦来到眼前,默然相对,想这件倾注了母亲心血的棉衣,更多是不舍吧?
二
初十回老家,参加一个婚礼,在喧嚣的热闹中出来,直奔村东,想,若在小时候,此时,春风正一点点地吹开我的村庄,柳树含苞,杨树纷扬,槐树淡烟,河水渐宽,然而,此时杨柳不在,槐树无影,所经途中,多是似曾相识,又想不起来谁家的大叔及大婶儿,一样满是菊花、苍老的脸,一样干瘪的嘴,偶有认出,拉了我的手,嘘寒问暖,说起若父母亲在,应该多大的岁数儿。可是抬眼,便见村东父母亲的坟地,没有荒草漫漫,也已是一抔黄土!
还记得,明艳的石榴花下,五月的阳光清澈如许,院子的青山板上,母亲浆洗、捶打着刚从织布机上卸下来的格子、竖条棉布,隔不了几天,便成了我的一件衬衣。而今,院子的青石板已被岁月埋在角落的土里。
还记得,门口水塘边儿的梨树下,一口水井,长满青苔,四周竹林丛生,夏日的人们,摇着辘轳,喝一口清凉的井水,道着家长里短,母亲坐地井边儿优雅地择菜,而今,井已被填,只有井口的大砖依然在铺在地上,诉说着曾经的过往。
温暖一生
文/王霞
我小时候,是计划经济年代,大家的生活条件都不够好,衣着都很简朴,小孩子更不讲究,唯有我,小小的年纪,四季衣着都很齐整,甚至精致,常引起女同学略带妒意的艳羡。
这些,都是出于母亲一双辛勤而灵巧的双手。
童年的家在北方。犹记得那辰光的冬天,寒冷异常。我穿的是母亲手工缝制的小棉袄,贴身轻便,加上大衣,完全抵御了寒风的凛冽。我记得它的生产流程:先是父亲买了棉布,一般是深色碎花里子,素雅大气的较大图案的面子。我一直很纳闷,没有文化的父亲,为我制备的衣物布料,都是那样的漂亮,拿到现在来看都不落俗。母亲先把衣料落水,缩水去浮色,然后熨平,这是第一步;第二步,要剪裁好,再把里、面勾缝起来,像双层的夹衣;然后,在大饭桌上细心地铺平,把雪白的棉花细心地一点点,一层层地叠压、铺展上去,这叫絮花;絮好的衣片毛茸茸的,我很喜欢把手或脸贴上去,感受那一种凉而不冰,温而不火的舒适。母亲常笑着嗔怪:看沾了一身的棉绒……絮好的衣片要垫上报纸,辗压一番,然后小心翼翼地翻卷过来,里、面布就把絮好的棉花包在了里面。这时,边角处最要小心,因为勾缝的布边折在里面,很不容易弄服帖,所以絮的时候边上要薄。
缝制好的小棉袄是小立领,紧身服帖。母亲还会给我做两件罩衣,因为一个冬天,这件棉袄是不下身的,外面要有保护,不然脏了后,拆洗就麻烦了。罩杉和棉袄大小一致,衣摆和袖口略长,正正好好罩住小棉袄,脏了以后可以随时换洗。这时想来,母亲完全可以把棉袄做成深深的素色,和哥哥们一样,会耐脏,会省掉很多麻烦。可是,她从来都是给我选择漂亮的花布,即便是被罩在里面。这怕就是如今,我在繁忙浮躁的生活中,仍没有失去欣赏、追求美好事物的心情的缘故吧。这种让生活美好起来的本能,是父母在那个荒漠时代,就用心地栽培在我们小小的心灵中了。
母亲,是我的榜样。我一直有意无意地像她一样:学着智慧而不精明,善待他人常忽略自己,尽心尽力照顾家人并感到快乐。那是一种春风化雨般的默默浸润,让我的心于不知不觉中走近母亲的情怀,让那种情怀继续浸润着我一生的岁月。
母亲用她的一生为我构造了一个温暖的港湾,我现在让她住进我的心里,让我们依然彼此温暖,在无数的日复以夜里。
妈妈的小棉袄
俗话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讲的是女儿最关心妈妈,孝顺妈妈,疼爱妈妈,就像小棉袄一样暖身暖心。这恐怕得女儿长大了,懂事了,才能发挥保暖护身,贴身贴心的作用。可我的小孙女这么大点儿,就知道关心妈妈,惦记妈妈了。
昨天晚上,儿子带她到我们这儿来玩,自然,奶奶免不了要找些“好吃吃”给小孙女。打开山楂片的纸袋时,奶奶说,“这个***妈也爱吃,一会儿回去给***妈带点儿”,豆豆听了后,抱起山楂袋就要走,奶奶见状说:“豆豆,再玩一会儿,等走的时候再拿”,豆豆把东西放在茶几上了,又玩了起来。九点多了,儿子说:“宝贝,我们回家吧”,一听到要回家,豆豆立刻抱起山楂袋。我和老伴、儿子都为豆豆的举动笑了起来,老伴说,豆豆这么小,就知道惦记妈妈了。
小孙女惦记妈妈,也特别依恋妈妈。白天,谁带她都行,爸爸妈妈上班去,会呵呵的和你摆手再见。晚上,就不行了,缠着妈妈,跟妈妈做游戏,听妈妈讲故事,和妈妈一起玩,其他人只能当配角。一天晚上,儿子儿媳到外边吃饭,跟我们打个招呼转身就走了。小孙女跟我们玩了半天,突然发现妈妈爸爸不在了,问“妈妈呢?”我们骗孩子说“妈妈上班了”,“爸爸呢?”“爸爸也上班了”。小孙女不干了,哇哇哭了起来。爷爷奶奶哪受得了小孙女的眼泪,儿子儿媳回来跟他们说,以后出去告诉孩子,孩子又不是不能商量。
过了几天,他们要出去看汽车电影,跟豆豆商量了半天,总算走出去了。可是到了睡觉时间了,怎么也不睡,哭的嗓子都不好了,奶奶只好打电话跟儿子。儿子儿媳听到这个情况,立刻不看电影回家。奶奶跟豆豆说,奶奶给你爸妈打电话了,他们一会儿就回来。小孙女一边抽泣一边自然自语的说“快回来了,快回来了”。我们告诉她,一会儿爸爸妈妈回来,你就使劲哭,以后他们就不敢把你一个人扔家了。可是,当***妈进屋时,她却在那里说:“哎呦,哎呦,妈妈回来了。”那声音那语调简直像个大人。
红缎棉袄
记得《舌尖上的中国》有过这样一个片段,一位女士将每一位老人的拿手菜和他们的故事集结成书。感叹这份温情,深被吸引。而后想,如果让每一位女士回忆自己印象最深的一件衣服,和与它相关的故事,也必定是活色生香,充满美好。衣服对女人绝非包装那样简单意义,脱俗如张爱玲用它形容生命;才女林徽因没它就失了见朋友的自信;各路明星辗转各处靠它“谋杀菲林”;即便我这样普通一人,对衣服的眷恋也称得上信仰般坚定,常在喜欢的店内畅想:若能把每件衣服都搬回家该有多幸福。
但若让我回忆起来,记忆中的哪件衣服最忘不掉,最保持着那原先的艳丽色彩呢?
该是那件红色缎面的小棉袄吧。
奶奶善手工。每年一入秋,各家买好衣料交给奶奶,给我们4、5个孩子做上一身新的棉袄棉裤。记忆中奶奶总是微垂头,花镜挂到鼻尖,张嘴口捻棉线穿针,端坐在缝纫机前,手推布料,脚踩踏板,由着缝纫机“咯愣”不停。这情景一直到我小学毕业,天渐暖了,也爱美了,我们便不再穿那臃肿的棉裤棉袄,奶奶也就闲下来。再后来就是我们依次结婚,奶奶总会在每个孙子、孙女结婚前赶回老家,找着最新的棉花,亲自参与赶制棉被。奶奶那带着顶针的手,拿着粗针棉线,穿过被子密密匝缝,像是把奶奶深深的念想都缝在里面。
那件缎面小棉袄是小学一年级的记忆。小碎花做里儿,红色绣着金线的缎子做面儿,蓄着厚实的棉花,还请着楼下的朱奶奶用黑布匝成的布条盘下的扣儿。对襟儿棉袄穿在身上,合身也抗风。里面一件秋衣贴身,外面一件罩衣防尘,一冬天就这样过来。可奶奶最看得透我“是个贪色儿的人”,总是偷偷把那罩衫去掉,只穿着个火红的棉袄。现在我想,那日子久了,必定在袖口、衣摆留下不少黑色痕迹,甚至能照出亮儿来。或者那细细的金线也脱得脱、跳的跳。可时间逝去,这些琐碎的记忆一点都没有留下痕迹,我只记得那片亮闪闪的红,和穿上那件衣服时候由内而外的开心。
现在奶奶已经不做的衣服了,缝纫机也没了去向。我们的衣服都来自商场,熟知各种大小牌子、通透适合自己的风格颜色,洞悉流行和时尚的界限,讲究针脚、用料和裁剪。每当看着衣橱里“永远缺一件”的满满收获,每当穿上心爱衣服揽镜自照的时候,我还是能够感到,小时候那件红缎棉袄上身时,满心的激动和期待。
三伏天穿棉袄的父亲
文/杜会琴
早上九点多,乡村的温度还不是很高,因为前一天下雨的缘故,空气略显潮湿,树上的蝉鸣声急促而刺耳,我陪着九十岁老父亲坐在大哥家的院子里,我穿着裙子,他穿着棉袄。因为听力的快速衰退,我们已经无法交谈,周末回家的陪伴更多的是一种仪式。
我们都习惯了他在这样的温度下对外界感知的迟钝,摸他的手,依然冰凉,恍惚间还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继而又眯着眼睛面无表情形同雕像。许是常年一个人的生活已使他逐渐封闭起自己的一切,连亲人的亲近也不能泰然接受了。
母亲刚走的那几年,父亲坚持一个人住在老房里,还能下地劳作。周日我们回家,走时还能带点自己地里的时令蔬菜,那样子虽然看起来孤单却是一种叫人放心的状态。到2008年初,他自己提出了要和儿子一块过,这其中一是他“养儿防老”的观念根深蒂固,二是周围的邻居都是这样安排的。所以他丝毫不考虑我带他出来的方式,更是断然拒绝去养老院,似乎只有和儿孙共处一室才是唯一可接受的养老方式。
在近10年的时间里,父亲走上了轮流在几个儿子家里住的无奈之路。刚开始他身体还好,为了排遣精神上的孤独,也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吃闲饭的,他总是拼命地干活,闲下来就是看书看电视。我理解老父的难言之隐,曾经买了很多书给他看,他85岁时还能不戴眼镜看书成为乡邻们眼里的奇迹,连大姐也惊叹不如。他爱看名人传记,像宋氏家族、曾国藩这样的最是喜欢。不知道他在别人的传奇经历里到底感受到了些什么,我曾问他,他说只是为了打发时光。
父亲出生于中华民国,见证了新中国的诞生,经历过文革,在集体经济时担任过生产队长,包产到户后,他坚信勤劳致富,每日里在田间地头劳作,为家里收获了丰厚的粮食和蔬菜。儿女们小时,他是大树,是全家的顶梁柱。他一个人从山里用肩膀扛回了三间房的木料,去宁陕老林里割漆补贴家用。随着母亲离世,他年岁渐老。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在后辈眼里成了负担,家里的轮流制因各种原因无法实施,一生好强的父亲收起了尊严,忍着亲人们传达的各种嫌弃,死守在大儿子的家里哪儿也不去了。我回家看到父亲的隐忍和邻居们诉说的日常细节心如刀割。我下决心要接他出来,可是他一不来我家,二不去养老院,我这“泼出去的水”终于还是无计可施。面对哥嫂,我作为小妹,很多道理说不出口,毕竟亲人之间不能靠讲道理来解决问题。
去年以来,每次回家,老父总是说,他不行了,活不出年头了,遇到邻居有人死亡,这种伤感就会盛一些。眼见着身边的人比自己年龄小都先走了,他心境凄然是可想而知的。我买给他的衣服他总是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超市里那些琳琅满目的副食他一个也不爱吃,每日里就是两顿粗茶淡饭。
现在回家,只剩下了陪伴。我们对坐在故乡的院子里,基本不说话,我相信只要他还知道我是他的小女儿,心里定会涌起一些温暖来,我能做的似乎只有这些了。对一个风烛残年的望九之人,对人世已经没有任何的奢求了,我有时候庆幸他如今的迷糊,再也感受不到晚辈言语中的厌倦,于他也是一种减少伤害的方式。只是每每经历这样的时刻,于我,总有阵阵刺痛袭来――父母都健在的是时候,家是港湾,是加油站。如今,家成了一把尖刀,坚硬而凌冽,它直指人生的冷酷,将我的柔软撕的稀烂。同时,也提醒我:必得无比坚强,才能成为亲人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