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公公的文章
关于公公的文章(精选10篇)
人鸽情深
文/周柳莺
公公今年六十八岁,业余爱好养鸽、放鸽,还结交了许多鸽友。
说起信鸽,公公立刻就会精神倍增,小时候家在农村,祖爷爷就盖起了鸽笼,传授公公如何饲养鸽子。多年以来,只要他出远门,照料好他的宝贝鸽子是婆婆和老公的头等大事。
公公养了五十多年的鸽子,每天早晨5点就要起来打扫鸽舍。棚里的鸽子只要看到他,都会轻轻扇动翅膀,做出亲昵的举动。公公提倡文明养鸽,每天勤打扫,算好放鸽时间,不影响到邻居们的休息。每天晚上,公公总会趴在窗前等待归巢的鸽子们,有时一两只鸽子晚回来一会儿,他都会吃不香,睡不着。
有一次,一只鸽子生了病,公公把它单独放在一个笼子里,以免传染其他鸽子。不料那天下午下起了大雨,别的鸽子都飞回窝里,唯有被隔离的那只鸽子在淋着雨。突然,感人的一幕发生了,有一只鸽子站在笼子外边,张开翅膀为笼里的鸽子挡雨。见到这情景,我赶紧打着雨伞冲到雨中,把鸽笼拿到屋里。后来,公公对我说,鸽子是“一夫一妻制”,终生不离不弃。
还有一次,老公说他不喜欢白鸽子,就把一对白鸽子卖给了一个朋友。没想到,两个月以后其中的一只鸽子飞了回来,别的鸽子都是成双成对,只有它形单影孤。过了好几个月,忽然有一天,老公兴奋地对我说:”你快来看,另一只白鸽子也飞回来了。”我赶紧跑出去一看,只见两只鸽子挤在一起,脑袋碰脑袋,特别亲热。那一刻,我被这对鸽子忠贞不渝的爱情感动了。
怀念公公
文/卡卡
接到老公嚎啕大哭的报丧电话,我正在台湾出差。一时,竟是无语,脑中一片空白。之前虽是在心中无数次想着我们总归要面对这样一个结局,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我却是做不出任何的反应,甚至连他的摸样也是想不真切。
那边的电话已是挂断,我竟是浑身颤抖不已,回身找出最厚的羽绒服穿上,在酒店的恒温空调房里仍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四周瞧瞧,寂寥无声,空荡荡地无端害怕,无助极了。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尽快赶回家去!
急急地与旅行社、酒店协商,改签机票,寻找回家最快的途径,无奈夜已太深,一时无法做任何决定。在台湾朋友的帮助下,托了他朋友的朋友,在12点终于将明天的行程大致安排下来,有人负责将我一程一程地转机回家。心中存念对众多不知名的朋友的感恩,想起公公平时教诲,与人为善的道理,碾转反侧,索性拥被而坐,不敢想,不敢掉泪,生怕自己没有长途奔波的力气和意念,打开电视,麻木地坐到天亮。
幸运地补到飞台北的机票,在螺旋桨强劲的轰鸣声中,我想起了上次去看公公时,他默默地拉着我的手,晚期的他已是廋骨嶙峋,但他的手还是比我的宽大很多、温暖很多,整整十几分钟,我们对望,彼此无语。这是我走进这个家庭18年来唯一的一次。我心中明白,他是把他最心爱的儿子、孙子托付给我。做为媳妇,也许他的遗憾是我不似其他的儿媳妇能承欢膝下,做为家中的长女,从小就被训练得象男孩子一样坚强学会照顾弟弟,他知道我是可以信任的。一整天,好似有一只温暖的手牵着我在不同的机场间穿梭不至于迷蹬。终于,在24小时后,我赶到到了老家,他已是笔挺地躺着,裹在一床被褥中,不见容颜。我跪了下来喊了声爸,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日后,儿子跟我探讨“生与死”的看法时说:爷爷就象是睡着了一样,不同的只是你喊他再也不会应你了。我的鼻子总是酸酸的。夜里2点,与老公给公公守夜,我们在低声讲述他时,只有他曾烧的猪肝汤的味道在我们心中漾荡,除此以外,他的容颜和声音却是模糊的,我使劲地想,也想不起来,亦想不起来我们曾为他做了些什么。但我相信他的灵魂亦未走远,我在笨拙地折着纸钱时,真切地听到他的嬉笑声:这个笨媳妇。公公是个宽容而情绪平稳的人,从没有高声呵斥,亦无朗声大笑,由于语言不通,习俗不同,他总是很宽容地允许我“游离”在这个家庭之外,并不拿俗世礼仪来约束我,在他影响下,整个家族对我都是特别宽容。此时,这一夜,我心中却能感受到他微笑地自由地充盈空间,我们没有害怕,过了今夜,我们将是永远地阴阳相隔。天将即亮,我提议给公公上柱香,我祷告:爸爸,你放心!我们会孝顺老妈,夫妻和美,教育孩子成才,兄弟相亲相爱!老公听了告诉我:爸爸临终前一阵子一直是他守在身边,他特意交代:兄弟要团结相爱。你真是说到他心坎了去了。公公一辈子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严格定义他只是一个小城镇的无产者,没有田地可耕,只有一身力气,早年在各大城市修筑码头,成家后只是以做各种散工零活糊口。但他却是个人格伟大的人,他在四十多岁时走进一个儿女成群、四壁徒空的家庭为他们披风挡雨,四十多年来对任何一个孩子都视同已出,没有因为我老公是他亲生的孩子而对我们多一份关爱。现在都是独生子女,我们很难想象面对多个不同的孩子如何平等地关爱他们,何况大多不是自己亲生的。这个身世的秘密是我做了他们家多年的媳妇以后才知道的。因为每个儿子、媳妇对他都是如此地好,我竟看不出倪端。
灵堂很是素雅,我想该是符合他生前喜欢的风格。二年多的时间,他总是静静得躺着,话不多,最多是诉说一下自己的难受,他曾怀疑过自己的病,住过几次院,最后几次,他亦是不肯上医院了,他是个一辈子都不肯麻烦别人的人。每回来我们家,他总是帮我买菜烧饭,一刻也不得歇。他与婆婆不同,很少发表自己的见解。前段时间我们很为青春叛逆期的儿子伤脑筋,婆婆与嫂子们群策群力,他亦是不语。我相信他是认为这是我们应该经历的人生磨难,终究问题需要自己解决。
我素来不喜欢中国丧事的呼天抢地,我以为人的肉体灭亡后,灵魂无以依托,也必将离去,家人太过伤心,他亦是走得不舍。嫂子说:你要哭的,爸爸会保佑你的。我真心地哭,悲哀着,想着从此后,那个疼我们的人走了,永远不得再见了。看着他如何一点点地从这个家里减少着记忆的关联,先是楼上的卧室空了,接着是火化成灰装在小小的盒子里,最后出殡,这个小小的盒子也离开了家。看着出殡前被撤掉的灵堂,我再一次真切地悲哀着,他真的走了,离开了我们。半个月来,一直有一种不真切的感受,他真的是离开了我们吗?
扶着灵车一路走着,我想起老公曾告诉我说有一夜,公公折腾着一定要让他开车送他回家,告诉他这就是他的家,他坚持说不是,折腾到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说车坏了,公公非常地生气,这是他二十多年来唯一也是最后的一次。我突然明白了他说的回家。原谅我们做儿女的吧!公公。我们实在是不舍你的离去,那一点点的缘份多留久一些仅是留久一些。走过热闹的街头,我不禁泪流满面。两年了,他亦是没能走出家门看看这个热闹的世界。从前,他是喜欢热闹的,喜欢去看戏的。我心中告诉他:爸爸,我们多么想能有再次机会用自家的车载你好好看看你生活了一辈子的城镇。走过从前公公曾住过的三哥家,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想起我生孩子时,公公、婆婆、爸爸、妈妈四个老人如何着急地在产房外苦等,又是在这间房子里,我带着四个月大的孩子跟公公、婆婆住了仅有的一个星期,他们是如何尽心地给我和三嫂烧催乳的花生炖猪脚。三嫂的孩子比我的小一个月,我抬眼望望三嫂,她也是哀哀地哭成泪人,是不是心中很是不舍,我不得而知。
山中的墓地是公公十多年前选中的,朝南的墓地终日晒的到太阳,前面有一条小河静静地流淌,对面的山峰群峦叠嶂,想着公公从此能长眠此地青山绿水间想必对他是件欣慰的事。我们最后一次呼唤着爸爸,大声地,最后一次在人世间呼唤着他,父子的缘份已是尽了,等在另一个世界再见时,不知亦能彼此辨认。
山中归来,将公公的牌位送往祠堂,我们才知他在建祠堂时捐了3000元,我们做儿女的亦是不知,想必他认为我们受过高等教育,不喜这些古老的东西。翻看公公留下来的遗物,发现一本族谱,才知道邱姓是姜子牙第三子的封地姓,到公公这一代已是第101代,还知道他曾祖父的名讳。我问老公,公公是否明白这些。老公沉吟良久,说可能不知,他是不识字。我们却没能为他做过什么,那怕是为他读读族谱。想起这些,心中一片凄凉,公公,我们为你做的实在是太少了!
你走了!爸爸。如果还有来生,你依旧做我们的爸爸,好吗?
苦命的女人续
转眼,已是十一月了,芳香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仍然出工拉车。有人对她公公说:看样子芳香快生了,得让她歇歇。公公答到;我说了,晓生妈说,女人临产前要多活动,这样生孩子时会快一些。那人笑了笑说:哄谁呢,谁都知道你家是舍不得那点工分(当时生产队按工分结算报酬)。
当天晚上芳香就生了个男孩,全家人都很高兴。孩子刚包裹好,婆婆担心芳香经管不好孩子,就抱到她炕上自己照顾,只是到了孩子要吃奶时,才抱去让芳香喂奶。到了芳香可以下炕时,婆婆就叫芳香到她炕上喂奶,喂过奶就让芳香离开孩子。芳香很爱孩子,每次喂奶都想多呆一会儿,可婆婆就是不让她多呆一分钟。还说;你瓜(傻),也让我孙子像你一样瓜不成。可怜的芳香一直到死也没能同自己的孩子睡过一个晚上,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不能亲近,能不伤心吗?但在这个丈夫不爱,婆婆厌恶,公公虽同情却软弱无能的家庭,一个勤劳、善良的弱者只能逆来顺受,让缕缕受伤的心灵不停的滴血。
刚刚满月,芳香就出工了,仍旧和公公一起拉车,空车时仍旧让公公坐车她拉车。只是到拉车的间歇,婆婆会抱孩子来吃奶。人们都夸芳香为高家生了一个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男孩,可他婆婆却说:是我儿子的种好,你们看这大眼睛,那像她那眯缝眼。当即就有人反驳说,你儿子的皮肤能有你孙子这么白净妈?
晓生为孩子取名向明,小名明明。很快明明两岁了,天天跟晓生妈在一起,已经会叫婆婆、爸爸、爷爷了,一家人都喜欢。但明明从不把芳香叫妈妈,而叫“瓜子”(傻子),这当然是婆婆教的。当明明第一次在一家人面前,对着芳香叫“瓜子”时,婆婆笑得前仰后合,拍着手夸明明聪明听话,晓生也开心的笑了起来。芳香倒是一脸平静,转身向厦房走去,在明明断奶时婆婆就让她搬到前面的破旧的厦房里住。尽管芳香智力不及常人,但亲儿子叫她瓜子,其伤心程度可想而知。此后明明就一直叫芳香瓜子,芳香也习以为常了,只要孩子叫她,她就微笑着看看明明,这毕竟是他与儿子交流,亲近的最好机会。直到明明上小学时,爷爷才对明明说:你都要上学了,再不敢把***叫瓜子了,不然同学们会笑你,老师也会批评你。从那以后明明再没喊芳香瓜子,可也没叫过芳香一声妈。如果婆婆让明明喊芳香干家务活时,明明就在厦房前大声喊:嗨,快打水去;或嗨,快把锅洗了。用“嗨”代替“妈”也算一大发明,却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辛酸。
八十年代初,中国广大农村实行分田到户。晓生一家五口人,分了八亩多地。公公对芳香说:咱俩人好好干,把这几亩地种好,多打粮食,多卖钱,以后好给明明盖房娶媳妇。芳香听了很高兴,尽管明明没叫过她一声妈,可母爱是天性。虽然分了地,可晓生从不下地干活,晚上常出去演出,白天有时还要排练,闲了不是睡觉就是打麻将。
公公和芳香天天泡在地里,拉土施肥、耕地种地、浇水除草,在那个几乎没有农业机械的年代,所有农活都靠人力,其辛苦可想而知。公公虽然才五十出头,由于患关节炎,常常腿疼,所以只能干一些轻活,每次下地、回家都得芳香用车拉着。所有的重活都是芳香一人干,在多数情况下公公就是个场外指导。
芳香的吃苦耐劳村里人有目共睹,甚至有人当着坐在车上的公公的面说:不是芳香你能这么享福吗?芳香是你家的功臣,对儿媳妇好点。其实人们说这话是有所指的,尽管芳香一年到头风里来雨里去,忙忙碌碌辛辛苦苦的干活,婆婆依就对她不好,给她吃粗粮剩饭,有好吃的就藏起来。一次公公悄悄的拿了两块点心,到了地里才从怀里掏出来给了芳香,这一定是她第一次吃点心。
晚上刚进门,婆婆就骂个不停,骂着骂着就动起手来:我让你屁(嘴)馋,接着巴掌就狠狠的落在芳香的脸上。晓生爹赶忙说,不怪她,是我拿的。于是婆婆又开始骂晓生爹:我早就觉得你不正经,不然怎么常偷吃的给瓜子?晓生爹反驳说:你太过分了,咱家如果没有这个瓜娃,谁种庄稼?没有这瓜娃,能有明明吗?你以后再打骂芳香,我跟你急。你也不在外面听人家叫你什么:恶婆母老虎。这是晓生爹几十年第一次顶撞晓生妈,气的晓生妈抱起被子就扔出门外,接着就关了门,在门里继续骂:你从今以后别在我炕上睡,去跟瓜子睡去!什么话难听就骂什么,直到夜深。晓生爹无奈,只好把火房的烧炕收拾了一下睡了,此时芳香已在伙房旁边放杂物的柴房里住了好几年了。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文/一路走来
临近岁末,最大的收获莫过于找到了失踪十年的小叔子。今天下午,小姑子与他通话时,喜极而泣,语无伦次。公公也时不时的抹眼泪。尽管口中一直在骂“这个畜生,这个畜生。这么多年,这么多年……”
婆婆去世那年,是1995年12月中旬。当时还在昌吉上学的小叔子回家后,精神几近崩溃。一个人骑着马跑到了深山里,害得公公发动全村子的人山上去找。四天后,马驮着他回来。从那以后,小叔子时不时独自发笑,笑得让人毛骨悚然的。变得不爱说话了。后来,参加了工作,也是不说话,常常在休假期间独自一人旅行。据公公讲,就爱探险,去没人去过的地方。公公说他精神不正常了。还劝他不要一个人乱跑,世道上有坏人。可他就是不听,依然爱跑。2005年12月,公公给他打电话时,出现了异常。手机里传来陌生人的声音,自此,小叔子仿佛在人间蒸发了一样,谁也找不到他了。
老公是家里的老大,曾到他工作的单位去找,单位的人说,小叔子不上班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谁也联系不上,公司早就把他除名了。
逢年过节的,公公就唠叨:“这个畜生,兴许已经不在人世了。就是爱跑,遇到坏人了吧。”全家人皆凄凄。
前几天,老公不知从哪条秘密渠道探到了他的消息,还得到了几个电话号码。自己却没有勇气拨打。今天,大家齐聚公公家里,让小姑子试着拨打,没想到第一个号码竟是空号。拨打第二个号码时,竟是无法接通。大家不死心,到了下午的时候,又打,不想通了,联系上了。居然还真的是他!
他也是奔四的人了。十年的时间啊,改变的岂止是容颜!
也许年少时,想要打拼出人头地的前程,也许想要踏遍千山万水,但无论如何,一定要家里人知道,知道自己的的孩子依旧行走在世间,依旧吃着阳间的饭,切不可由着自己的性子一去无影踪。
云游的孩子,游了,拼了,累了,无论发达与否,都要记得和家人保持联系。
“好得很”
文/菊心
那年,我们住单位的过渡平房,标准的大杂院。公公来洛阳看我们,在小区逢人便说,老家里的庄稼长得好得很,玉米长得有我们的房檐一样高,每棵都有两个棒子,玉米棒子一尺多长;老伴儿手艺好得很,自己脚上穿的鞋都是老伴做的,从来不买;新娶的儿媳妇好得很,不叫爸妈不说话,会包包子,会包饺子,还会擀面条……
邻居杨阿姨,止不住地乐,“会包包子,会包饺子,还会擀面条”,这也值得夸?农村娶个媳妇,要是连这些都不会,那不是憨傻吗?最后,大家总结出来,这老头容易满足,家里啥都是“好得很”。于是,大家谈到公公,就一致叫他“好得很”了。
公公年轻时在部队,是炮兵,炮声震坏了他的耳膜,别人和他说话,他听不见,靠看口型琢磨人家说什么。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然后,他把自己开心的事情,讲给他遇到的人,不管别人是否听懂,回答他什么,他就自顾自笑眯眯地走开了。所以,在村子里,只要是公公知道的高兴事,一会儿工夫,全村人就都知道了。
看他总是报喜不报忧,我也曾很耐心地把生活中的一些难事告诉他,他听得很认真,也确实听明白了,甚至忧愁了一会,但是他的大脑,在很短时间里就把那些不如意屏蔽掉了,只剩下开心幸福。
日常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好得很”,所以他从不忧愁,总是时不时地把自己的幸福向众人晒一晒。
公公和婆婆一直住在乡下,种庄稼种蔬菜,养一群群的鸡鸭和牛羊。我怀着女儿的那年初冬,回到乡下和他们一起住,公公种了几畦青菜,他每天早上不顾寒冷,天不亮就上街卖他的菜了。还记得那天,他在冷风中蹲了一早上,只卖了三块钱,一块钱给自己买了碗红薯稀饭,一块给我买了焦花生,一块给我买了葵花籽……
出力种菜,早起卖菜,我很替公公不值,家里人也劝他不要受那罪了,他却依然乐呵呵的。在他心里,也许能用自己挣的钱买一碗早餐,给自己怀孕的儿媳买点零食,已经是一件“好得很”的事了。
前几天,公公身体小恙,来洛阳看病,医生看他走路一阵风,像个年轻人一样,很是诧异他已近八十高龄。公公也乐呵呵地告诉人家,自己一辈子没吃过什么药,很少生病,除了耳朵听不见,身体“好得很”。
听不听得见有什么关系?反正一切都是最好的样子了……
金婚赞歌
文/李俊辉
今年“十一”是公公、婆婆的金婚纪念日。我和爱人特意陪二老提前到附近的照相馆拍照留念。
进了照相馆,当我帮婆婆换上红色的唐装后,婆婆主动挽起了公公的手臂。看着二老脸上洋溢着幸福,我的思绪飞回了二十年前。
结婚不久,我就听家属院里的叔叔、阿姨说:“你公公、婆婆都是院里的老好人!”公公是位爱好广泛的能工巧匠,我们新房的橱窗、衣柜都是公公做的。左邻右舍谁家修个电器、换个门锁他也是有求必应。老宅拆迁时,婆婆深明大义,在公公的支持下,亲自到居委会开证明主动放弃房租继承权,成为老街坊们传颂的佳话。
人们都说天下最难处的就是婆媳关系。在日常生活中,婆婆待我像女儿一样,嘘寒问暖,一个星期的饭菜都不重样。逢年过节,我也会给婆婆买上几件新衣服。以前,婆婆不会织毛衣,但她担心我们受寒,专门向邻居求教,在冬天来临之前给全家每人织了一件马海毛毛衣。
更难得的是,我休产假那年因工作需要,提前两个月上班,我担心刚出生的女儿,犹豫不决。公公、婆婆得知情况后宽慰我:“辉,放心吧!孩子由我们照看,你安心上班吧!”
此后,每天10点,公公抱着孩子,婆婆带着做好的饭菜坐公交车来单位的宿舍等我下班。遇到风雪天,公公把孩子揣在大衣里,婆婆一手扶着他,一手提着保温饭盒,深一脚浅一脚地步行过来……
想到这里,我的眼睛不禁湿润了。望着二老饱经风霜的脸庞,我心潮澎湃:五十年的风风雨雨,你们一起走过;多少人生坎坷,你们相互搀扶。你们一起承担家庭的重担,在平凡的人生中写下了辉煌的赞歌。
风,吹落了一片叶子
夜晚,一片树叶飘落在大地上,静静的……
五一长假,给远在南京的婆婆打电话,婆婆说,外公走了。听到这个消息,我们都沉默了很久。记忆里我对外公没有一点好印象。
外公远住湖北宜昌,认识涛时就听说外公是个生活节俭的人,外婆常常因为生活的琐事和他产生矛盾;有一次,外婆来连,在涛的家里住了很久,知道涛有女朋友了,像小孩子样的央求涛把我带回家去见见……
我见到外婆时,很惊讶,个子不高,温柔和善,相貌可以和我妈妈相比较,年轻的很。说起外公,我就替我公公委屈;外婆说:“那是我公婆年轻时,公公是团委书记,爱上了小她十岁的婆婆,外公拼命阻止,没有成功,他们还是结合了,自那时起,外公就不让公婆进门了,外婆说,涛8岁那年,公婆带着涛和勇弟回家,外公把公婆买的酒扔了出来,酒瓶碎了,酒溅了一地,也凉了我公公的心,很久了都不敢登门,直到一次外公生病了,公婆回家照顾,关系才缓和下来,从此后,我公公就成了我婆婆家的”长工“,不过公公说这是他愿意的,谁也不许说什么……自那时起,我就替公公委屈,发誓在外公有生之年都不去见他,我做到了,至今我也没见到这位老人,可心里的恨却渐渐的消散了,因为看到几十年里,公公对婆婆的疼爱,才知道,爱是最大限度的包容,也尊敬起公公的人品来。
外公生活极为节俭,常听说他抠门的事迹。可电话里,婆婆说,他临终前交给了外婆一把钥匙,外婆打开后就哭了起来,厚厚的一打存折和房证,孩子们坚持,把外公所有的遗物都留给了外婆,说到这,我心里酸楚,也许我看问题的角度错了,也许我的耳朵欺骗了我……
春天里,一片树叶飘落了,带来了一份忧伤,难以释怀。
你们在那边还好吗
文/韩荆
97年元宵节后的第三天,公公因意外食物中毒撒手人寰,那是我们结婚的第7年,距今已有18年。
15年圣诞节的凌晨,婆婆于安睡中过逝,享年75岁,她是因为折磨她二十几年的旧疾,风湿性心脏病。我和老公刚认识的时候他就说妈妈身体不好,要回家照顾孝敬她,每年冬天都说,妈妈熬不过去了,因为她这病特别怕怜,一点受不得凉,这话说了二十年。
公婆都是最普通的农民,原籍潜山,自小随父辈逃荒来到此地,婆婆十三岁就当了公公家的童养媳,可谓青梅竹马。他们一共生了五个孩子,大女儿夭折,其他三男一女都已陆续成家立业,先后分别为他们添了二个孙子,一个孙女,一个外孙。
公公一生勤劳,节捡,喜欢听黄梅戏打猪草,爱吃花生米,不管掉在锅灶上还是饭桌上那怕是一粒,他都会捡起来在衣袖上揩一下放进嘴里,为这事,孩子们没少说他。
婆婆养儿育女,辛苦持家,心地善良,尤其爱干净,公公去逝后,孩子们都结婚单过了,她不肯离家,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把门口的那片菜园地经营的四季葱茏,我们有吃不完的青菜萝卜,茄子辣椒。前几年从床上跌下地,髋骨受了伤,开始行动不便,大孙子为她网购了一个扶手拐杖,她连说几个好,她不要新衣,老喜欢穿我找给她的外套和内衣,总说干净暖和舒服,只要身体可以,厨房、客厅、房间每天都要打扫,床单每天都要拿起来抖抖,无论冬夏每天早上都要抹澡,生活上不挑剔,只是离不开肥肉,但临走的时候仍然是清瘦如柴。
公婆合葬的墓地就在他们生活了一辈子的小山丘上,对面远望可见山栾叠嶂,旁边是公路和溪流,隔壁还有他们的兄弟为邻。
这个冬天你们终于相聚,想必也不再独单,想必互相都有说不完的贴己话儿吧。
在他们这些子孙晚辈中,可能只有这个儿媳用这种文字的方式来祭奠和缅怀他们平凡的一生。从今后虽然阴阳两隔,但不后悔与你们结缘成一家人。
希望你们在天堂一切都好,希望你们注视着你们的儿孙,护佑他们平安健康,我们都会在心里想念着你们。
我的公公
文/宋美红
我的公公,丈夫的父亲,儿子的爷爷。
有人说,一个人善良加上宽容,就会成为一个好人和大人物,公公不是大人物,但的确是好人。
公公爱看电视,但只看新闻。每次回老家,晚上一块儿吃饭,公公边看新闻边说:“小宋啊,你看人家胡锦涛主席,比我就小两岁,你看人家,你再看我。”乍一听,口里的饭差点喷出来,听公公那口气自己好像是部级干部,其实他只是一普通农民,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和人家相差十万八千里。我“嗯,嗯”地应对着。说得遍数多了,我就安慰他说:“你也很好嘛,孩子孝顺,家庭和睦,儿孙满堂,其乐融融。自己想钓鱼就去河边钓鱼,想看庄稼就去地里看庄稼,想喝两盅就摆上桌子喝两盅,他们还没有你这么自由呢。”公公不好意思了,微微一笑,抿口小酒。
每到春末夏初,家里地窖里有很多大姜要出售了,碰到好年景,可以卖个好价钱。但是有一点,因长期封口,里面氧气少,二氧化碳多,此时下窖,里面很危险,有不少人因操作不当,下了地窖,再也没有上来。可每逢这个时候,公公把儿子女婿一拉:“都别下,我下去拿。”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慷慨激昂,就这么简单的一句。我心里像是被什么噎住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父爱如山。
婆婆最近睡眠不好,几个儿女商量带她到青医附院去看医生。公公一听,说:“我也去。”我们没说什么,愿意去就去,婆婆平时身体无大恙。到了医院后,楼上楼下做检查,公公一步不离地搀扶着婆婆。其实他还不如婆婆的腿脚灵便,自己经常腰疼、肩疼。但在那一刻,我便觉着婆婆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老两口相濡以沫50载,从不吵架,连个脸红也很少见,真是我们年轻人学习的榜样啊。
过年了,公公更讲究。杀公鸡供养寓意来年大吉大利,买大鱼供养寓意来年年年有余,供养香蕉和苹果寓意来年好运平安,供养品上插生菜寓意来年发大财。更有意思者,年三十晚上,吃钱饺子前,公公和儿子们迎财神,每每迎回财神后,他就说上一通自己写的吉利话:今年财神从东来,来到我家发大财。芝麻开花节节高,一年更比一年好。
这样的“诗”还有很多。公公写“诗”不讲究五言七律,不讲究押韵合辙,就是自己心里高兴。公公小学四年级毕业,文化不多,但却能发自内心地用诗的形式来创作,也是不简单哪。
公公弟兄三个,姊妹四人,他排行最小。那年代缺衣少食,他的父亲母亲领着他们姊妹四人闯关东。在东北生活九年,他的父亲得病了要回家。大哥、二哥舍不得刚刚创下的美好前程,都不吱声。这时候公公又义无反顾地从生活安逸的东北带了自己的父母回了山东老家。春天刚刚回来,他的父亲秋天就去世了。那一年,公公才十八岁。这以后,公公自己赡养父母养二十多载,从没有一句怨言。每逢街坊邻居说起此事,公公说:“人家一个儿子的不照样养老。”听的人就都不说话了。
因为质朴与厚道,公公任何时候都散发着独有的魅力。
公公的确是好人,愿好人一生平安。
我怕会忘记他
他就住在我家前院的那间小房间里,一进大门,穿过院子,进来的第一间,什么人来来去去,进出我家,都必须经过他的窗口。易副官很瘦,又黑,三分头,却掩不住灰白交错的发色,小时候我说他像猿人,他常常叼根烟坐在那小房间的窗口,坚着耳朵等着我公公的指令。
人们喜欢说小孩子单纯,但我从来不这样认为,因为我就是一个不单纯的例子。我从小就知道易,是可以欺负的,既然可以欺负,我就不会放过他。他不会去告状,也不会生气。不会报复,更不会记恨,甚至可以说,我想要什么,他都尽量满足我。以至于我闯了祸,他的任务就是尽量帮我隐瞒。
易走了以后,我常常很怕自己会忘记他,毕竟,我懂事的时候,他已经是很老很老的人了。我能知道多少他的心情?我能记的他多少?但后来发现,我越活,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就越鲜明。
他跟着公公多久了,没有人算的清楚。传说曾祖父时代,还不到“民国”的时候,他十三岁就在湖南老家担任所谓的“家仆”而后我公公上学,他的职务就变成书童,每天跟着公公去学堂,旁边一站就是一上午,等着公公放学,然后安全地把公公送回家。黄埔军校开办。公公在“十万青年十万军”的感召下,决定从军,那年,祖父只有十四岁,但还是谎报年龄上了黄埔,于是,易,也就跟着去从军。即使“少爷”起了爱国心,热血沸腾地要报效祖国,“易副官”的责任还是没有变。公公报效国家,易副官报效的是我公公。
离开黄埔后,公公去了俄国念书,易无法跟去,就在家乡等他回来。公公留学回国,生了我爸爸,他就成了我爸爸的保姆,我叔叔诞生,他就变成了我叔叔的保姆,后来公公撤退到台湾,家里有了姑姑,当然他就是我姑姑的保姆了,一直到连孙少爷孙小姐都长大了,易,摇身一变,又成了家里掌厨的,这倒不奇怪。因为只有他能做出一手地道的湖南家乡菜,从小,我便当里的菜都是他准备的。他的晒腊肉,他的糖醋排骨,都是一绝,也都是我从自没有再品尝过的味道。
我搬来跟祖父母住的时候,我3岁,他68岁,从那一天起,他的新任务。就是当我的保姆。
小时候,可能因为安全的考虑,家里几乎不让我跟附近的小朋友玩。也因为自己家有院子,所以我的游乐场就是完全建立在当时觉得很大的院子里。而我最重要的玩伴,就是这位已经七十好几的“易”。
记的第一次打羽毛球就是他陪着我。他穿着拖鞋,我因为他没能把球打到我面前而生气地摔球拍,过去踩他的脚,然后骂他说“你根本不会打球”。他的桌上永远有一个装满糖果跟零钱的透明玻璃罐,我会爬上他那张破旧的藤椅,望着那个罐子,然后他就会打开,给我两颗糖,等我吃完,他就把包糖的纸仔细地折起来,中间打一个结,做成一个穿蓬蓬裙的小公主,然后逗我说,那就是我。我当时觉得他无聊透了,这个招数用了那么多年也不换一下。
另外一个第一次,就是我从那个糖罐子里偷钱,原因是我想跟同学去学校门口的那家杂货店抽奖,另外,我还想吃一种会弄得满嘴红红的芒果干,后来听姑姑说,家里所有的小朋友都是从那糖果里下手,也许,易,是故意把钱放在那里的。
我的公主床头后是一个小小窗户,每天早上我不需要闹钟,易,会在那个窗口后头问我,今天想吃什么早餐啊?咸面包?肉松的?菠萝的?还是稀饭?烧饼?通常他还没有念完,隔壁的窗口就会出现一个声音----我婆婆,“易副官,不准那么宠他,哪有每天问的?”即使如此,他还是每天这样问,然后我才起床。
家里不准我们吃摊子上的小吃,嫌不卫生,我总是羡慕同学可以随意坐在路边吃蚵子面线,有天趁婆婆不在家,我就叫他在巷口把关,大刺刺地坐在摊子上吃着面线,事后证明这是一个很不到位的安排。
我看着老板用着浅浅的碗,舀进稠稠的面线,撒上香菜和大蒜,然后抖着手端给我,确实,老板的大拇指都伸进面线里面了,但卫生不重要,可以突破禁忌才是重点。就是这么巧,婆婆搭着车进巷口回家了,易副官见到了,但他的行进速度怎么比得上汽车?我才刚想说再来一碗时,一只涂着蔻丹的手已经把我拎上车了。我回头找易,只见他追着车子跑,满头大汗。
我的小学就在我家后头,走路十五分钟的距离,他每天接送我上下学,就爷他当年陪公公去学堂一样,因为他为我所做的事是如此地理所当然。我从来不会珍惜,只抱怨为什么我不能像其他小朋友一样自己背着书包,而是他帮我提着。有几次,我都故意一放学,在校门口,把书包一丢给他,跑着回来,以他的年纪,再加上脚上那双黄色的塑胶拖鞋,理当我会比他先到家,接着公公听到门铃声就会说:“易副官没去接你吗?”我就会说:“不知道,没看到”小孩子事实上是不单纯的。真想用一下小叮当的任意门,回到那个时候,把当时的我狠狠毒打一顿消消气。
爸爸是船长,跑远洋的,两三年才回来一次,我嘴上从来不提爸爸,因为他实在太遥远了,我对他的印象有时不是脑海里而是照片里的,但是每每听说他要回来,我就会穿上我最喜欢的衣服坐在院子里,呆呆往门口望着,易,总会走过来无声地拍拍我的衣服,帮我把皱褶拉平,像是能看穿我的心意。
终于,那帅气的船长爸爸回来了,全家围着坐在餐桌前,听他说着国外的奇闻轶事,虽然我完全听不懂,灯光还是显得出奇的温暖,婆婆告诉他说,易给我买了一辆自行车,瞬间,爸爸突然翻脸,像是忽然想要行使他做父亲的责任,说不可以。他的说词是“第一,危险。第二,小可以宠我。怎么可以小孩子要什么给什么。第三,就算要买也不能是易买”他立刻叫家里佣人把车丢出去,我突然吓坏,使出全身的力气哭起来。是因为我将失去得来不易的自行车,或是爸爸终究破坏了我对他的美好等待,我现在已不复记忆。
就在爸爸无休止大发雷霆的时候,突然易的声音从屋外出现了,他隔着纱窗大恕说:“你小时候就多乖啊?还不是成天跟人打架,你就会骂,孩子你带过几天?”
爸爸住口了,因为他知道,易说的都是事实,毕竟易也是他的保姆。
没几天,爸爸又离开了,我的自行车也被偷了。
我想易应该知道我是叛逆的。小时候我除了整他,不太爱说话,常常对着窗外发呆,他也从来不问我在想什么,只是搬着凳子也陪着我坐在那里,安静无话,最多抽根烟,然后咳嗽。
我一直不知道易的身体不好,我只记的他老咳嗽,大家说他是抽烟抽太多。有天早上他送我去学校后,说去看病,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当时以为他只是需要休息几天,然后,婆婆带着我去一个肺结核的医院,她说易住在里面,但不让我进去,说怕传染,那个下午,我等在外头,踢了好久的石头,很想哭。
再两个月,一个暑假天,我躺在易那张铺着凉席的床上,光着脚丫,糖罐 子里的糖都快吃完了,他还没有回来,他是那个下午走的。
他的桌上,除了糖罐,还有一样东西,易常常忘着他发呆,那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留着长发,我问过他,他说是家乡的媳妇,没见过几次面就结婚了,然后,他就来了台湾,他说的很平静,然后转过身去把床垫翻过来给我看,里面一沓沓扎好的十元大钞,他说很快他就会回去,到时再和她过好日子……对当时的我,这种话题没多大意思,多年后,我常在香港机场转机时,看见那些老荣民身上背着一包包的东西准备回乡,脸上有着疲惫和期盼,我会很感伤,感伤易没能等到这一天。
易在我家服务了四代人,我不能替他说他是“无怨无悔”但牺牲奉献的概念是他教给我的,时代耽误了他,甚至可能糟蹋了他,但也许唯有这种阴差阳错,能向我们展示极致的忠诚和美。易出殡的那一天,我们全家带孝,我公公带着全家老老小小,下跪向他磕头,他是家仆,是书童,是副官,是管家,是保姆,是大厨,是我永远的亲人和老师,也许我有幸,哪辈子也能当上他的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