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院子的文章
关于院子的文章(精选10篇)
春联记忆
文/张建强
我小的时候,春联全是人工书写。父亲是村里的民办教师,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自然而然,家家户户的春联,基本上是父亲的杰作。
每年春节前的一个星期,父亲的主要任务就是给乡亲们写春联。父亲总是早早买回几支新毛笔,拿出平时舍不得用的上好的松香墨块。堂屋正中那张油漆斑驳的八仙桌,也被父亲擦拭的焕然一新。学校放假就像一道号令,乡亲不约而同便开始向我们家送红纸。从此,我们家就要度过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光。
父亲根据春联所贴位置,书写内容有所区别。大门上的对联往往贴近现实、政治性较强,其他屋门则是地地道道充满喜庆的春联。水缸、炕头、粮柜、猪圈等地方,也要贴上吉祥语,大都有固定的用语,如饮水思源、全家幸福、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等。一般情况下,全村几十户人家,每家的春联所写的内容都不同。我好崇拜父亲,脑子里怎么装得下那么多学问。
父亲将写好的春联一张张地摆在院子里,偌大的院子连下脚的地方都很少。等墨迹晾干后,父亲就按家把对联收好,背面写上名字,等着乡亲们来拿。有的顾不上来取,父亲就让我负责送去。送春联的活儿,可是个“肥差”。每送一家,热情的乡亲都会拿出家里最好的美食招待我,水果糖、炒花生、大橘子、彩色炮,一趟儿送下来,我就满载而归。
贴春联是一件很隆重的事,大年三十刚吃过中午饭,家家户户就开始贴春联,真正意义上的年,就是从整个院子被春联染得红得耀眼的那一刻开始。母亲端出早已准备好的面糊,我和哥哥负责拿春联,父亲站在凳子上开始贴春联。先贴其他屋门,其次是堂屋,最后才贴街门,无论是阳光普照,还是大雪纷飞,父亲贴春联都毫不马虎,他在我和哥哥的指挥下,不断地校正着,直到把春联端端正正贴好才肯罢休。我们家每年的春联一年到头都是整整齐齐、熨熨帖帖,颇让父亲脸上有光。过年贴春联,烘托的是气氛,寄托的是希望。
温热一壶酒,坐等冷雪来
温热一壶酒,坐等冷雪晴,
围炉煮风霜,搓手烹新饮。
敲下这几个字,就想起《红楼梦》来。里面有一回写得特别美:宝玉对诗输给姐妹们,被稻香老农李纨罚去妙玉处,踏雪乞红梅。这是一巧宗儿,又雅又有趣,这公子自然是乐在其中。难为作者玲珑剔透的巧思。还在这一回开头写王熙凤起头的一句诗:一夜北风紧。真是不读书人眼中大俗之美景。当然还有妙笔写史湘云风雪里烤鹿肉,大呼:是真名士自风流!
这书,真是看过千遍亦不厌。
我常常想,如果可以绘画,《红楼梦》里每个描写都可以描出一幅好画。比如这色美而浓烈的宝玉乞红梅:
寒天,飞鹅。
北风,夜行人。
白雪,红梅。
雕墙,痴情种。
这一幅幅画,一帧帧景,色彩鲜明,美不胜收,令人屏息,而爱不释卷。
青岛之初冬,天气尚暖,我被落叶迷惑,不分冬秋,而此刻,北风呼啸,飞絮漫漫,万物覆白,严寒凛冽地给了我答案。那些尚未变黄的叶子,一夜之间,选择坠落。而烈烈大寒中,围炉小酌,是需要,也是情调。温热一杯黄酒,投几粒红枣,数片生姜,热辣辣直冲冲地喝下去,暖意瞬间涌动全身。指尖发梢都刷足了存在感,灵敏异常。
酒分红白黄,各有好滋味。青岛许是水好,除了啤酒,还出产称之为黄酒北宗的即墨老酒。清晰地记得,我来岛城的第三个冬天,有次走到小港,已过了饭点许久。那时小港还一派老城气象,近海风大,可翻白浪至滔天,更不用说穿林透树。
我和一个当地老师傅冻地有些瑟缩,转身进了路边的一个小饺子馆。老师傅点了鲅鱼饺子,叫老板烫了两杯黄酒。这是我第一次饮黄酒。以前我以为它只适合烹饪。后来才晓得此种饮法,但多数人不喜,因其温酽浓重,实在冲喉。
既讲起酒,似乎少不了细碎的零食相佐。儿时最喜寒冬腊月闭门不出,围坐大炕火炉旁。那时的火炉,大多是自己盘的,外面一层铁皮,里面都是泥胚。在炉子底部装一个篦子,上面盖着一片铁,两侧分别加上提手。农人的晚饭一擦黑就完,待晚饭过后,狗不吠鸡不鸣,长夜漫漫如长卷。大人们到仓房屋找出红薯、红枣、花生,排兵布阵般,放到炉子上炙着。
大人孩子围坐在红彤彤的火苗旁,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屋子正中的地上墩着一个大簸箩,扔满了棒子锤(玉米棒,老家方言),我们一面搓棒子一面焦急地等着时间和热度把这些美味烤熟。炉子上还蹲着一个胖肚子的大铝壶,水开了的声音比哨子还响。黑白电视也在一旁响着,偶尔刺啦啦地闪过模糊的雪花。
腊月前后,才开始炒瓜子呢!大人们把生的葵花籽放进去一口烧热的小铁锅,拿把铁铲子唰啦唰啦地翻炒。眼瞅着火候差不多了,找个人围上大衣,端着满是瓜子的热锅,猛地放到冰天雪地的院子里去。数九寒天,室内外温差极大,瓜子迎风一激灵,一下子变得又脆又香。当然,这么做的时候,仍旧是晚上,夜黑如墨,打开木门咯吱一声响,院子里一地冷飕飕的月光,映着大地亮堂堂,让人想起“疑是地上霜”这句人人会颂、耳熟能详的诗句来。
阿嚏,就在你一错神的功夫,打了一个喷嚏。寒气趁人不备早已钻进了衣领里。你赶忙翻两下铁锅,哗啦呼啦、哗啦哗啦,细碎地生动。“嘭”地一声,黑黢黢地不知从哪里蹿出一只猫,穿墙而走了。原来是南墙根下,挂着的冻鱼和冻肉把它招来了。你端起锅子跑回屋,关门的瞬间,院子里的鸡笼窸窸窣窣,响个不停,把一窝胆小的母鸡美梦被惊醒与惊吓的呓语,留在了身后。
而《红楼梦》里,亦有一段写晴雯半夜嬉闹的文字。袭人回家去了,宝玉身边剩了晴雯同麝月。宝玉半夜醒来口渴,晴雯不动弹,让麝月倒茶伺候二爷不说,还使唤了麝月赏自己一盏。晴雯如此懒怠,却又伶伶俐俐地着单衣欲吓唬麝月,不想被宝玉叫了回来。没有袭人在家拘束,这些人都随性自在,乐得痛快。
这种种小细节的描述,实在是生活中调剂的跳跃味道。曹公笔下的小儿女生活,委实烂漫天真,温馨有趣。展卷读来,似听儿女语,小窗中喁喁,实在是描白地流畅恣意,也是经历过之后,千帆过尽繁华散尽,奢侈尝尽之后的回忆。
而自古美景,古来与今同。同一美景各入不同眼。有时感觉很像电影画面,一个蒙太奇,突然从那么远的年代突如其来切换到今天。
其实,印象中炙烤美味的日子并不多,物质不丰盛是主因,只有过年前后,大人们才会减少约束,让孩子们肆意些日子。但儿时冬日的雪似乎大而多,总是没过脚面,甚或膝盖,那时的冷都实实在在地、那么透彻。也许正因为如此吗,记忆中温暖甘甜才那么清晰难忘?而这些时刻仿佛夜里的光,其实是迷蒙的人的迷蒙的眼中的希冀;也恍若年轮河中,年轻时一心远足远离故土之人,安置鸡皮鹤发、疲惫之周身的一张咯吱作响的摇椅。
记忆这东西,总是在不经意间,被些许小物、寻常之景而触动,然后在脑中千转百回,不肯歇息。我至今仍记得,儿时老家院子的南墙根下,似乎总是兜着一股子风,阳光压根照射不到的这个角落,一直躺着整个冬天也难以消融的雪。那时的岁月仿佛一盆子肉冻,咣当一声,被放在冰天雪地里,总也不肯化,还在落地的瞬间,砸碎了地上的冰凌。
而现今,山高水远岁月长,看场小雪亦不可得,老天晓不晓得,黄海之滨,暖灯之下,有一个人正敲着键盘,期盼着明天的雪来?。
杏花心事
文/王欢
北方三月的春风,还裹着些许寒意。素面相迎,扑了满怀的清冷。坐在公交车后排靠窗的位置,任头抵着不甚透亮的玻璃窗,思绪或是清零,或是随车摇曳,都不打紧。阳光浅淡,静静地飘散在脸上,抓不住的温暖从眉梢划到眼底,眼里全是车外走马观花的街景。
桃花儿谢了春红去,时间总是太匆匆。这匆忙直叫人无所适从。昨夜雨急风骤,残红着地,萧萧然铺将开来,树与树的间隙,就这样被任性地填满。粉白相间,自是一种软糯喜人的模样,煞是惹人怜爱。杏花儿果然是春天里最风情的花,即使被圈养,那满园盎然的春色也会从铁栅栏的守卫中倾泻出来。
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儿时的小村庄,老家院子里的那棵杏树也如这般一样,花开似锦,灿若繁星。馥郁的香粉惹来了许多蜜蜂,翁嗡嗡地上下翻飞,自成一场天然的热闹。点点微风拂过,零星的花瓣散落在娴静的小院里,更是春情万种。孩子的天真可顾不上花开花落的情绪,馋猫儿似的只想着杏子熟时的光景,嘴角忍不住上扬。总是盼望着时间能够快一点,从开花,结果,再到成熟恨不得一天完成,灼灼的目光直盯得那杏树羞红了脸蛋儿,一阵花枝乱颤。
据说早些时候,老家的院子里是没有杏树的。院子里的空地上,奶奶总会种一些花花草草和时令蔬菜。后来爷爷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一株杏树苗儿,就栽到了院子里。接着,苹果树,石榴树,李子树,核桃树,梨树……也都陆续出现了。记得爷爷曾经还培育过荔枝树。因为杨贵妃的钟爱,合着“一骑红尘妃子笑”的诗句流传了千年,使得国人对于荔枝本身就存着一种偏爱。这种南方特有的果树,对于北方人来说是很稀有的。而爷爷把这种喜爱直接付诸于行动,在院子里的沙地上种起了荔枝树。神奇的是,荔枝树居然真的长出来了,郁郁葱葱的小苗儿,特别可爱。但是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荔枝也不例外。爷爷种的荔枝树,结局并未带来更多的惊喜。
爷爷的果园,是我孩提时代很重要的存在。在爷爷打造的果园里,我和小伙伴们春赏花开,夏品杏李,秋收苹果,冬拾落叶,嬉笑打闹,四时不怠。每当闲暇之余,家人总是散座在果树下,说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常。那时候,时间很慢,日色很慢,车马很慢,邮件很慢。
后来,果园还在,唯独杏树没有了。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会子爷爷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说什么“一夜杏花落”之类特别玄乎的东西。讲白了就是说,杏树栽在院子里不吉利,会影响子孙的福祉。这当然是无稽之谈。但不知如何,一直沉稳理智,不信鬼神的爷爷,居然认真了。年近八旬的他,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愣是把比碗口还粗的杏树连根拔除了。也是在那之后,爷爷的身体每况愈下,直至一年后离世。父亲总是耿耿于怀,说爷爷是因为挖掉杏树耗费了太多的精力,那么大年纪了,本来就不容易恢复的。自此,我家院子里就再未有过杏树。
眼前的这棵杏树,像极了记忆里的那棵。杏花微雨,更是一场赏心悦事,别有一番滋味。杏花总是一马当先,最早绽放,没有百花开罢我方开的隐忍、谦让,总是迫不及待地要告诉人们春天的讯息,总是着急地想要温暖还存了冬日余温的大地。然而,镜花水月,都不过虚惊一场,妄论惊魂惊心,终不过个人心事罢了。
清明雨上,折迎春花寄到爷爷身旁,不觉泪已拆两行。那些年,家人闲坐于一院,灯火可亲,日月可心。如今,涓涓心事埋于心底,再找不到有爷爷的天堂。
怀念老屋
文/刘晓仪
今年的父亲节,又唤醒了我尘封已久的记忆和情感。人,一生有许多不愿碰触的地方,不愿碰触的回忆,因为那是痛苦,或让人泪流满面的东西。
这一天的午后,夕阳如血一样从大厅的西窗斜射进来,洒在了地板上,洒在了我的脸上,爱子正在伏案写作业,爱人在厨房做饭。独自端一杯香茗,慢慢地品,品着对亲人的思念,品着人生悲欢离合的痛楚。不知不觉泪水已从面颊滑落,那个午后感觉香茗特别的苦。
离开故乡已有二十年,那个曾经充满了温馨,充满了父亲的呵护和母亲慈爱的家,如今,只能深埋在记忆中,或在梦里出现。
还记得故乡老屋前那棵桂花树,八月桂花香,每年的八月,院子里飘荡着桂花的清香,母亲总是采几朵放进一个坛子里,为我们捣桂花糖。记忆中母亲总是那么漂亮,高高的个子,象一朵盛开的白玉兰花。父亲很疼我,他可以为我辫小辫子,称为“灯笼辫”。上小学时,我学习成绩特别优秀,总是被评为“三好学生”,家里的墙上贴满了奖状。父亲每次对来家窜门的邻居都要夸:“看,我老闺女学习多好。”邻居也随声附和:“你老闺女将来肯定会有出息。”父亲高兴得合不拢嘴。
老屋的院子很大很宽,父亲和母亲在春天架上篱笆种一些蔬菜:黄瓜、西红柿、芸豆、土豆、还有角瓜。那时中午放学回家,看到父母正在院子里拿高梁桔编篱笆,编得整整齐齐。我自己在窗户前面开垦了一个小花园,种上江西腊、月季、步步高、胭粉花的种子。天天浇水,天天盼着发芽。
在夏季的晚上,我和父亲拿着小板凳去到广场看电影,回家已是月亮挂在高高的树顶,依然不愿意睡去,还要听母亲讲嫦娥奔月的故事,那时我是一个幸福得泡在蜜罐里的小女孩儿。
时光就象这升起的月亮,匆匆从东滑到西,随着慢慢的长大,我的家搬到了另一个城市,离开了充满童年美好回忆的老屋,如今的我,再也看不到我那可亲可敬的父母,一切的美好印迹都留在了那所老屋---故乡的老屋,我一生永永远远都怀念的地方。
村邻婚事
文/尚小上校
村里邻居的孩子要结婚了。没车没照的我只好骑上自家的小摩托,慢悠悠地上路了。老婆不想让我骑,说是夜里做梦不好,说是明天有雨。我也不想骑,一路上车来车往地不说,还满眼灰尘让人难以睁开眼睛。可是村里的客车,早出晚归,稍一耽搁,就只好留宿老家了。骑车,累是有点累,可毕竟方便。
老屋,破败不堪。土院墙,塌陷了,从路边一眼就看到了院内;野生泡桐满园疯长,有手腕粗的,有指头粗的,毫无规矩的散乱于小院的角角落落;树下是杂七杂八的野草,干枯的枝叶有半人来深。这就是那个生我养我的小院,这就是那个儿时欢声笑语的老屋!看看生锈的铁锁,凄凉的走出院子,掐灭手中烟卷,附身拔掉满裤腿的蒺藜,回头看了一眼那干瘪瘪的葡萄架,折向邻居家。
左邻右舍帮忙的人,已开始在邻居的院子里杀鸡宰鱼,几个年轻人正在贴对联、挂灯笼、拉彩条;婚庆公司的几个红男绿女,正忙碌的布置婚场。帮忙的人,除了少的就是老的,中年人大多外出务工了。村人问我,咋不开个车回来。我说,车放在汽车厂里了呢。
邻居喜滋滋地说,娶这个媳妇,买房带彩礼也就三四十万,没有拉多少饥荒。再好好干两年,还得给老二买房娶媳妇呢。
邻居年轻时,就盖了两院青砖大瓦房,计划一个儿子一座院落。谁知,没几年功夫,形式大变,村里的孩子说媳妇,得在县城买个单元楼。这院子,人还没住过,卖也卖不出去了。一个单元楼,少说也得二三十万,对于一个从黄土里刨食吃的庄稼人来说,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前几年,村里人靠种烟栽辣椒,一年还能收个四五万。这几年,烟叶便宜了,辣椒跌价了,收入就不行了,小媳妇小青年,就天南海北地瞎跑打工,留下老人照看孩子守护家园。我家里的十几亩坡地,也没有人包种了,荒得灌草满地野兔乱窜。
满头白发的嫂子,虽说八十二了,但眼不花耳不聋的。说一个人独居在家里,每月只有八十块的养老金,要吃药,要交水电费,要随份子,紧紧张张的。我说,你不是四个儿子么,一人一月一百,也就够你花了。嫂子叹口气说,你是不知道一家有一家的难啊。就说这老二家吧,孩子结婚就塌了一屁股饥荒,那还能顾得上我这个老太婆。前几年,可该手里攒点儿,想着他们几个过不去,谁想,到了现在,还是紧巴巴的。
晚上,要待客。仍然是十凉八热,有鸡有鱼,有酒有肉。不过,喝酒的人明显少了,一箱子啤酒,也就喝个三五瓶,或许是知道养生了,或许是过了大吃大喝的年龄了;菜吃的也少了,不像以往那样盘盘光,把鸡骨头鱼刺添得溜溜光。坐在桌子上,聊得多的就是,烟叶收入多少,辣椒啥价格,在哪打工挣钱。请了三十几桌,一直忙到十一二点,热闹的小院才算冷清下来。我不能喝酒,也插不上话题,只能静静地听他们的嘻笑逗骂。
果不其然,第二天,就下起了蒙蒙小雨。不过,一会儿下下,一会儿停停,整个路面湿润润的,不泥不泞的。担心下雨,我只好匆匆地骑着小摩托返回了。
雨,让琼岛的八月如此柔情
文/风之细语
不知不觉间,时光将七月的灼热送走,迎来了八月的温柔。是的,八月是温柔的,八月在我的人生印记里,是很美的一个季节。这个季节,是雨水充沛的季节,这个季节,隐隐约约地,开始听见了远远传过来的,秋天的脚步声。
这段日子,几乎每天都会下一场雨,晚风开始凉爽了,走在雨后的街道上,专门挑选有一点积水的地方走,踩着那雨水,脑海里出现童年和小伙伴在积水中调皮地嬉戏的镜头,当然,那些无数的童年经历的画面,有一些已经模糊了,但是,感觉还是那么亲切。
雨,似乎喜欢在我上班前光临,今天也不例外。到了单位后,雨下得更大了。这场雨,来的让人措手不及(最近用的最多的形容下雨时感觉的成语),雨夹着风,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地猛下,电闪雷鸣,雨帘密密的,白茫茫地遮盖住了远处的山峰。这场雨,下了足足两个小时。回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那年的干旱也是着实难倒了琼岛人。?真是年年光阴相似,年年风景不同。
风雨中,我的眼光总是自觉不自觉地望向窗外铁路居民楼边上那棵椰子树。那树细细高高的,每一次的风雨中,它都在飘摇,仿佛要被拦腰折断,但是,每一次都顽强地挺拔着。人的意志,许多时候也应像这树一样,才能历经人生的艰难与挫败。
下面这段文字,是前些日子写的,一直作为草稿保存在草稿箱里。前几日女儿还在说,妈妈你好久都不写东西了。我在微博里说了,是不是我的文字创作进入了更年期?不然怎会对文字如此淡漠。?
喜欢雨,也心血来潮写过不少关于雨的文字。雨的心情,似乎是占据我生活心情最多的主题了。
琼岛的阳光总是那么热烈,将人的心情暴晒得燥热。一段时间没下雨了,而这些天,天天下雨,雨多是在午后,或者傍晚的时候光临。?
一日,我们母女和朋友母女一起,去了霸王岭那个叫做“热带雨林老屋”的山中酒店过周末。去霸王岭那么多次,我还是第一次在那里的度假酒店下榻。
那天的午后开始,雨就一直不停地下,以至于我要外出的心情定不下来,在去或不去之间纠结着。还好。雨在黄昏时分很知趣地小了下来,天空中只有一丝丝很细很小的雨在飘飞着。车行驶在下过雨的路上,碾过雨水发出的声音,此时听来也那么好听。?
可是山中无雨。这是让人惊异的。山的那边,晚霞在天边缠绵着,缱绻着,仿佛不愿意那么快消失。山路上是干的,落日余晖中,两旁的竹林、灌木、草丛显得如此青绿,高一些的树枝朝各自朝两边延伸过去,形成一条浓密的树荫,路在树荫中向前延伸。?
雨林老屋和它的名字一样,乡村味道十分浓郁。石板小径,弯弯曲曲,大堂的顶是茅草盖的,几张石板桌椅,让人的心情出奇地好。我们住的是一楼的108,完全就是一个农村的小院落,院子里的一道木门,木栓栓着的,和乡村农家的门没啥两样。房间的前后门也是木门,颜色暗沉,隐约还能闻见木头的味道。院子里有一张石板桌,四张小石凳围着。院子里种着山芋,还有一些花草。后院有一个温泉小池,池是用大小差不多的小石子垒起来的,十分原始。池里没有温泉,据说是温泉输送的环节尚未完成。一张休闲的躺椅,安静地靠在依然是用石头垒砌的墙边。
坐在躺椅上,目光穿过并不高的墙,可以望见天边惨淡的夕阳,还有几丝云彩。院子里的围墙是未经水泥涂抹过的,一些大小差不多的石砖垒起来的。真像我海边故乡的院落,墙也是这样用石头垒砌而成,晨曦和夕阳会从石头缝里钻进院子,悄然洒下一点点的灿烂和余晖。海边就在不远处,可以听见风传送过来的海潮声,咸涩的海风吹来,吹在脸上,海边人的脸色都是红里透着黝黑,那是极其健康的肤色。
这样的时候,总是能想起大海,想起海边的树林,海上的礁石来,海滩上小小的脚丫,仿佛并没有让潮起潮落的岁月抹掉,永远都那么清晰地留在了记忆中。
这时,依稀能听见隔壁的院子里人语声,有点邻居人家的味道。?
雨林老屋的住房由两个房间构成。一个睡房,一个客厅。倘若后院能有一片小空间做厨房,居住在这里,那么过的就该是神仙般的日子了。?
整个酒店所有四通八达的小径,全都是圆滑的小石子铺就的。早晨醒来的时候,才看清楚,西面靠围墙的地方,有很多棵高大的龙眼树,树上结满了果子,在晨曦下沉甸甸的。据说酒店是在几栋搬迁了的居民住宅楼的基础上修建的,难怪有这么多的果树,根本无需像其他酒店一样,从别出移来花草树木,重新栽种。这也就是“老屋”的魅力所在吧,虽然它只是刚刚起步,但是相信日后会有不少游人因它的原始、淳朴、安静纷沓而来。?
山中气候多变,这或许是一种规律。午饭的时候,阳光灿烂,晴空万里,瞬间,雨点噼里啪啦地打下来,让人措手不及。渐渐地,天空才变得乌云密布,从窗口望出去,远远的山间,雨雾腾升着,漂浮着,一丝丝地抽离着。我总是喜欢出神地凝望那雨雾,会想着为什么它会那么自然那么美。
雨,让连绵大山看上去青翠无比,让山中空气愈加清新。?
那年的你,来的时候,正是八月,你离开时那场大雨,让你领略了琼岛雨季的个性魅力,一转眼,相逢的日子过去了数年,那年八月的柔情让人回味,让人念想。
院中风景
文/赵连伟
我在白山工作生活的院落,坐落在星泰桥东,浑江南岸,150米长,90米宽。我越来越喜欢这座院落,因为这里有都市里少有的别样风景,如诗如画。
大葡萄藤
院子里有棵大葡萄藤,听老同志讲,是1988年栽种的。葡萄藤向南北方向延伸,有20多米长,结的葡萄粒比山葡萄稍大一点点,成熟时间比较早,8月份就开始上色了,味道酸甜。向园艺师傅打听,这种葡萄叫贝达野葡萄,是用山葡萄嫁接改良的品种,特点是产量高,耐寒,冬天不用下架。
进入4月份,春意萌动,沉睡了一冬天的大葡萄藤也慢慢苏醒,开始返浆、发芽、伸展……渐渐地露出了小葡萄的雏形,仿佛是在子宫里刚刚形成的胚胎,只不过它裸露在外。从此,你开始见证它从小到大的“十月怀胎”,一天天成长,直至上色,完全成熟了。
这棵大葡萄藤像一位超能的母亲,连年生产,连年高产,从不停歇,每年都能产七八十斤葡萄。它的主人会把一部分葡萄酿成葡萄酒,送给好友分享。
经过霜打的葡萄,更是别有味道,如同苦尽甘来后的人生,同甘共苦后的爱情,久经考验后的友情……鸟儿尤其喜欢这种味道,时常来分享美餐。打野食儿的各种山雀,时不时也会像稀客一样光顾这棵大葡萄藤。大葡萄藤常年静静地卧在那里,等待八方来客,有的一面之缘,彼此感觉不错,或许就变成了老朋友。
一场大雪过后,大葡萄藤被雪覆盖。它似乎完成了一个轮回的繁殖葡萄、供养生灵的任务,开始冬眠长睡。
我在院子里生活的这五年,与其说是我陪伴这棵大葡萄藤,不如说是它一直在陪伴着我……
杂树
院子里散布着60多棵高高低低的树。
东北的冬季偏长。寒冬时节,除了松树、杉树、柏树是绿的,其余的树落光了叶子,总给人一种萧索单调的感觉。在南方生活的人或常去南方的人,来到东北,最大的反差是眼中缺乏绿意。不过如果你常年生活在东北,仔细体味相较于南方茂盛常绿的树木,东北的树木其实呈现给你的,是一个完整清晰的慢镜头般的四季轮回。
漫长的冬季,树木同样进入冬眠。而当冰雪融化、春风吹来时,树木会慢慢苏醒萌芽,上色着绿。那绿意从无到有,由小渐大,由浅入深。当天气晴朗,气温升高,枝头的嫩芽每天都会以自己的新变化,感染你的好心情。
当我期盼已久,某一天早晨惊见樱桃树满树的蓓苞,终于有一朵绽放了,那是怎样的惊喜啊!而你第二天早晨再看那棵樱桃树时,已是:昨日一花开,今晨百花绽,是更大的惊喜!
此时,院中的树感动了我,我开始更加用心关注它们,我开始回味:那春芽的娇嫩与顽强,那夏花的繁盛与张扬,那秋叶的绚烂与苍凉,那冬枝的雪影与蕴藏。
我开始品味院子里,樱桃的灿烂,丁香的记忆,葡萄的伟大,云杉的高傲,油松的风骨,稠李的繁华,垂柳的旺盛……
鸟巢
是南迁的鸟儿闹钟般早已定准了归期?还是初绽的花香引来了鸟语蜂舞?反正,大家都明白,春天来了,尽管长白山的春天来的晚,可一旦春的序幕拉开,各种角儿便不再羞羞答答了。
这几天,在院子里,最先看到燕子轻盈矫捷的身影,还惊奇地听到有鸟家族新成员清脆婉转的叫声,它们不知经过多久的长途飞行,终于精准到达它们北方的家。想到这,我心里涌来一丝欣喜,真为它们高兴!
在我们院子南侧的楼檐下,共有4个燕子窝,归来的燕子难掩心中的喜悦,欢叫中尽情地嬉戏翻飞,兴奋之余,已开始衔泥修巢,装饰它们的新家了,不久就会诞生4窝燕宝宝。燕子的故事,或许远比我们想象的传奇、浪漫……
院前树丛中,那棵大山里红树上,茂密的树枝中有一个极其隐蔽的小鸟巢。我曾这样赞美它:“当秋叶纷纷告别了枝头,却留下一个硕大的果实,它已着手孕育春天的归期和满院的欣喜……”
院子东侧的住宅楼上有座手机信号接收塔,谁会想到把自己的家安在六七十米高的塔架里,那对常在院子里栖来飞去的聪明的喜鹊想到了!
至于十分隐秘地絮在犄角旮旯的那些麻雀窝,我祈福它们平安温馨,希望它们永远是个谜……
菜园
院子里共有六块小菜园,每年春天,我们会栽种下茄子、辣椒、西红柿、黄瓜、芸豆、卷心菜、角瓜等各种蔬菜。白山地区雨量充沛,经过精心侍弄,要不了多久,就会瓜果满园。秋天还要种上大白菜,今年也不例外。
我“蓄谋”已久,想利用一小块菜地,种上各种鲜花。朋友已帮我准备好了花籽、花苗,我期待看到百花齐放的气象。
相对于一种花开,我更喜欢百花争艳!
每当我在院中散步,看着或悠闲、或机警的鸟儿,还有树上一天天伸展开的嫩叶,从零星的一两朵,直到满树绽放的樱花、丁香花、稠李花,我不禁浮想联翩,面对这些美丽而旺盛的生命,感受着、想象着动植物们享受并沉浸在春天里的那种喜悦,我的心中,总是充满了深深的感动……
父亲
人常说父亲像山,可我怎么想也无法把父亲与山联系起来,找出其中父亲与山的对应关系,那怕只有一点点。《山经》里说我国有347座名山,那一座山都与我的父亲没有关联,这些山那么有名,山里住着神仙;而我的父亲那么普通,普通的心里只能装下我们姊妹七个。山那么高大顶天立地,风雨之中巍然不动;我的父亲那么渺小人云亦云,风云变幻之中随波逐流,毫无主见。山那么远,而我的父亲那么近,近得就像自家院子里摆放的那辆人力车上的轮子: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母亲,被同心轴连着一块转动、一块歇息。山那么庄重、肃穆,一成不变;我的父亲却那么亲近随和,如同院子大门上的门扇:想开就开,想关就关,伸手可及。按照中国男左女右的习惯,父亲就是左边的那扇,母亲是右边的门扇,他们默默的一同守护着自己的儿女。
父亲有一句口头禅:“我吃饱了,娃娃吃。”我想我的父亲就是一只大公鸡。因为父亲这句话,不由我就想起小时候农村院子里那只在地上觅食的公鸡,寻觅了半天,当发现食物时却“咕咕咕”地呼唤母鸡和小鸡娃来吃,在母鸡和小鸡快乐地进食中,公鸡虽未进食,站在一边也是那么的满足、惬意,其乐融融。谁若能看到公鸡这时的神情,谁就一定能懂得什么叫幸福。
人常说,鸡有四德:“守信,清晨报晓;斗勇,铩羽相拼;仁爱,食物谦让;华饰,通体漂亮。”公鸡永远高昂着头,即使在人的面前也如此。父亲是个老好人,常常说:“上善若水,厚德载物。”在风云变化中父亲的随波逐流是一种如水般低调的积极,是一种智慧的选择。所以,父亲除了鸡的斗勇之德没有外,其余“守信、友爱、华饰”三德皆备,加上“淡定”之德,也算“四德”。
父亲守信。七几年父亲没有平反时我家还在农村。一次,盐池羊场的李厂长来我家,喝水,稍息,起身。指着地上自己的袋子说:“老高,袋子看好了,里面全是钱。”“哪有钱用袋子装的?”父亲不信,说:“放心,就是黄金也不会丢。”一个多月过去了,一天,母亲慌里慌张的在新窑门口喊院子里的父亲:“他大!快来!钱!全是钱!”我随着父亲好奇的一块进去,原来是李厂长放的袋子被老鼠咬了一个洞,钢镚和毛票从洞口流出。父亲笑道:“真是钱啊,这老李。”就让母亲再拿了一个袋子,把流出的钱和原来的袋子一块装了进去,并嘱咐别动原来的袋子。
后来,李厂长取钱,父亲把经过说了说让点点看对不对,李厂长袋子一提,说:“谁还不了解你啊。”就走了。
父亲仁爱。对人不分老小、尊卑贵贱对人一视同仁,谁有困难都倾力相助。如水的温柔、谦卑里有着大海中一样的包容。我家从平反后搬到了县上,便成了过去乡邻和亲戚进城赶集、打尖歇息甚至寄宿的地方。母亲是家庭妇女,那时家里的全部收入就是父亲一个人的工资,我们姊妹七个除了大姐在农村,其余六个全在念书,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很是艰难。有好心人便劝父母不要招揽这些人,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比啥都强。父亲笑笑:“谁睡我家,人走了炕还在我家的炕,背不走。吃,一个人能吃多少?我家人多,省省就出来了。”于是,一如既往家里天天客来客去,如流水;年年有在县上念书寄宿我家的农村亲朋好友的小孩,像家人。
说父亲华饰,有点牵强。父亲爱干净整洁,不论在农村还是城市,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一生如此。父亲的华饰是朴实无华,是被岁月搓洗出来的一种古旧朴素的华美,这种华美体现在人们对父亲的日常感觉中,就从无形变为有形了,那是人对父亲的影响——和蔼、可亲和至善,是父亲用一生的时光为自己制造的人格饰品。有心的人都能看到。
父亲善良也很胆小。那年,我才十二岁,秋天农村开始挖土豆,家家开始清理地窖准备冬储。这是男孩的事情,父亲便派我清理。我估计地窖里可能会用老鼠,便把小弟弟打发下去探路。果不其然小弟弟刚下去就发出因受惊吓而发出惊叫和求救声,父亲着急的催促我下去,我说害怕让父亲下去,父亲不好意思的像个孩子一样羞答答地说道:“我也怕。”
父亲也喝酒,却从不去外面赶酒场,吆五喝六,说不喜欢。应酬也是出于礼节只碰几杯就完。父亲喝酒只在家喝,过去农村的蓝边碗能喝一碗二锅头,喝完倒头就睡,不说话。所以看到我们哥四个谁喝的酩酊大醉、摇摇晃晃、呕吐一地,母亲便让父亲管管不让我们以后喝酒,父亲说:“男人不喝酒怎成?”等我们清醒了也只问一句:“酒喝的没个人样,喝的啥味?”啥味,我们想了几天除了难受也想不起啥滋味,不知怎样回答。
父亲好烟,一生都没戒掉。父亲老了嘴里装着一口假牙,是二姐再区医院找熟人配的,很好用,能吃豆子。父亲常常为他的假牙骄傲,其中还有表扬二姐的成分,我们都知道父亲最疼爱二姐,但不嫉妒。二姐心细也和父亲一样善良,到现在也很顾我们这个大家,明是明,暗是暗,背着二姐夫没少帮父母和兄弟姐妹。于是,父亲说着,我们听着。听父亲说自己过去的牙齿有多好,吃核桃都从不用锤子,多结实的核桃到了自己嘴里都能咬烂。只是年轻时好奇烟卷里加了麝香,一口好牙掉了。由此劝我们福不可享尽,做事要有个尺寸,有个掌握。
父亲是因得肺气肿离开我们的。在医院治疗时医生问父亲要烟还是要命,父亲说两个都要。医生说父亲没毅力。我们说父亲这是不负责任,让戒烟,父亲答应了但还是私下里偷偷抽着。父亲很固执。
这种许许多多小的固执却能造就出一种对大是大非的坚定。当年,父亲看到造反派打保守派,手段之恶劣,刑罚之残酷,心中不是滋味,他想不通人与人怎能这样,就是对畜生也不能如此啊,常常感慨不已。有人劝父亲不要这样议论时事,小心惹祸上身。父亲对劝他的人说:“不让我说真话,大不了打个右派,总被让我打人心里好受。”所以父亲成了右派,用右派的代价完成了自己对人性善的坚守。很朴实。
父亲节到了,人们都在回忆父亲,解读父亲,我发现自己的父亲像自家的老院子,给了我一个小小的温馨的世界;像老院子里的一棵树,在六月的烈日下给我一片阴凉;像家里过去的那间土窑洞用爱的恒温让我在四季的奔波里,生命永远保持着新鲜,父亲也像家里的每一个物件,都那么亲切而熟悉,却很难用准确的语言去描述。这是因为我把父亲也像院子、树、房子、物件一样认为是自己应该拥有的,只使用父亲,而没真心关爱过父亲,忽视了父亲也是大家的父亲,他不但一直要照耀温暖着我,同样也要照耀温暖着我的姐姐、妹妹和弟弟。
2006年,69岁的父亲离我而去。我盘点父亲的一生,父亲做了22年的儿子,做了47年的父亲。在我做儿子的24年里,我毫无节制地挥霍着父亲的体力和精神,消耗着父亲的生命还不满意,总嫌父亲古旧呆板,不识时务,父亲说东走我便西行,把父亲的教诲当成耳旁风。在我与父亲一起做父亲的19年里,想听了父亲的话语却明显少了,每当征求意见时父亲就说:“你也是父亲了,知道该怎么办。想好了,自己该怎做就怎做。”虽然我也是父亲,但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做。
“老子不死儿不大。”父亲走了,我终于长大了。但我在那和父亲说话去呢?
父亲
文/大圣
父亲前一个月刚过完81岁生日,身子虽不如以前,却也硬朗。每次通电话不是说他在山上扯猪草,就是在家里打理他的菜地。
我的老家在大巴山深山的一个叫诺水河的地方,也是全国没有通高速公路的县份之一。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父亲在老家都是一位很受人尊敬的人,年轻时上过几天夜校,当过队里的会计,一手算盘闻名十里八乡。农村十八般武艺,他样样精通。连木匠、铁匠、石匠、篾匠、泥瓦匠、接皮连骨(草药郎中)的活路做起来他都得心应手。
父亲是个要强的人,多年前就劝他和母亲跟我们几弟兄到城里生活,他总是嫌城里不接地气,惦记着他在村里的孙子和重外孙,还有猪呀、鸡呀什么的。子女8人,大多在外工作,家中就父亲和母亲带着小弟的孩子和大姐的孙子孙女。前年父亲80大寿,还盖了三层楼的新房,吆喝着儿子孙子回家每人一间。不久前他还给我打来电话,说是自己准备从公路到家门口铺出一条路来,好让我们的小车直接开进院子,电话这头的我拿着手机好几分钟说不出话来,那可是81岁的老人、近千米的距离呀!
春节是父亲一年中最高兴地日子,他有着农村老辈固有的传统,从不在外过春节。喜欢一大家人在老家堂屋里围座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着闹着。所以父亲总是还不到腊月就开始在电话里叮嘱我们早点回家。看着年夜饭满桌的大鱼大肉,兄弟几个心疼他上了年纪身体负担不起,让他别养猪养鸡,他却回答“孙子孙女喜欢吃老家的猪蹄和土鸡蛋,自己经手的食物,放心!”寒风呼啸的腊月,一大家子坐在老屋虽然没有空调,但却让人感觉无比的温暖,因为父亲每年冬天都会烧两窑钢炭,目的就是给春节回家的孙儿们围着火炉吃着热饭。饭后也一定会拿出红包一个一个的递给孩子们,大家都知道平时寄给父亲的钱,他总是舍不得用,攒到新年给孙子辈发压岁钱。
父亲是个严厉的人,从小家贫过惯了苦日子,总希望子女能有出息,辛辛苦苦把我们都送出来。所以小时候对我们特别严,他始终信奉“黄荆条下出人才”,稍有错误就是一顿狠揍。记得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拿了同学一瓶墨水,被父亲知道了,那一顿揍,现在还记忆犹新。本以为父亲上了年纪就不会再严厉管教了,可就在前年春节期间,小弟因酗酒与弟媳妇闹别扭,还动手打了弟媳妇,父亲知道后,过去就把小弟踹跪在地上,并连夜召集我们开家长会“批斗”小弟的错误行为。
父亲是个乐观的人,他常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爷叫我也不去,我就等到一百岁”。上山打柴、下田插秧他照干不误。他教育我们人不能闲着,时间长了容易闲出毛病。让他最自豪的就是同辈的老头中,就他身体最棒。近两年为了带小孙女,父亲还把烟戒了,但是酒还喝,每顿不多就一两,用他的话说“酒,也是五谷杂粮。”
父亲是一个懂生活的人,经常让我们从各地给他寄些特色花草树苗,把小院子打理地生机勃勃,知道我们兄弟几个有收集石头的爱好,平时就在村头就留意好看好玩的石头,或是上山挖些兰花等植物栽满院子。有时下午约上同村的几个老人在院子里聊聊天、喝喝茶,偶尔还能给我们发几张他找的石头、兰花,还有他种的葡萄、黄瓜什么的微信照片。
我儿子今年19岁了,在南方读书,每个周末都会给他爷爷奶奶和我们打个电话问候。今天在微信上给我发过来一张照片,他说是在老家读初中的妹妹发给他的。打开照片,上面是父亲端坐在屋顶的摇椅子上,阳光下满头的白发呈现一片金黄,露出慈祥的笑容,背后是一片连绵的群山,那山叫大巴山。
往事——旧居
文/俏夕阳大美妞
今天去办房产的事情,在雍和宫附近的胡同里穿来穿去,老公在这里长大,对每一条胡同很熟,指着一些深宅大院告诉我这是廖承志的旧居、许光达曾经在这里住过……
我忽然想起我也曾经在附近住过,执意要老公带我去找,我报出胡同的名字老公很快找到那条胡同,在一棵大槐树边的一扇大门,我在记忆中仔细的搜寻着,大门洞和过道都似乎窄了些,挨着旁边的门洞好像更像,门洞更大,过道原来应该更宽,现在过道已经仅仅可以通过一个人了,我顺着窄窄的过道前行,院子里也仅仅是过道,房子的原貌已经没有了,我停在过道里想搜寻到一些曾经的记忆,然而我失望了,旁边的房门探出一个身子问:找谁啊?我默然退出了院落,依然想找到些什么,抬头望去,高墙上虽然斑驳但是依然古香古色的四个窗户,似乎是我唯一的记忆,我拼接着记忆的碎片。
听父母讲,北京解放初期父亲随解放区的兵工厂到北京,大概叫华北兵工局,现在想想应该是兵器部的前身。后接来了哥哥,再后来有了我,我记事时就住在这个院子里,往里走是个大四合院,我们住的是偏院,院子很大,南北各有四间房子,北房住着房东,南房住着我们,房子极大,也没有什么东西,有极大的空间供我们兄妹跑来跑去。房东是个老太太,很老,穿的很好,当时讲就是阔气吧,家里陈设讲究,高大的柜子,成摞的箱子,边角都包着金光闪闪的金属,八仙桌,椭圆形的凳子、条案……都擦的亮的照见人影,条案上摆着瓷器。连餐具都极细腻现在想想像玉一样,因为老太太没孩子,很喜欢我,经常叫我到她家吃饭,她家与我家截然不同的碗留给我极深的印象。后来听大人们说老太太是清朝末年的宫女。院子也挺大,有一大架葡萄,还有很多其它的树,夏天我们在葡萄架下乘凉,晚上在葡萄架下听妈妈和房东聊天。哥哥和里面院子的孩子们常常一起前院后院的捉迷藏。白天会听到磨剪子、收废品、卖心里美、南豆腐的吆喝声。偏院日子短暂大概也就3、4年的时间,后来父亲单位有了房子我们就搬走了。那时我很小,每每说起那时点点滴滴的记忆,父母都不大相信是我的记忆,但是我确实记了一辈子。
时光荏苒,房子和人都变了,留下的只是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