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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姥爷的文章

2022/12/20经典文章

关于姥爷的文章(精选10篇)

在世界的哪里看见你

文/王晋文

望着寝室外的灰蒙蒙的天空,偶尔会从空气中沁来一股雨湿润草的味道,气压低的我胸口有些闷,感冒一周消瘦不少,上午出去穿着那双脏了几天的空军一号,吃了好久都没吃的小笼包,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平淡,刚刚接到妈妈的电话:“姥爷下午去世了!”默然,默然,黯然……心里明明很清楚,却还是不愿意接受,知道你去了那个地方,心却老是在等,一辈子的孤独终老,老了,老了,散了……

20年了,在印象中我与姥爷见面并没有几次,只知道姥爷叫刘明,大大的眼睛,身体很硬朗,薄薄的嘴唇总是紧闭,但是说话起来总是很有哲理的样子,在我母亲很小的时候姥爷与姥姥就离异了,姥爷在一个烧着火炉的破平房里里面一个人住,几十年里从未再娶过,一个人买菜喝酒再沉沉的睡去,我总是不能想象一个如此坚强的人会在这样一个阴天里就这样去了世界另一个地方,我总想着有一天我能把姥爷接到我自己的家来,我们祖孙俩好好喝点,谈谈这几十年难以说出的话,让我感受到我从小就没体会的姥爷对我的爱!可我们都是孤独的患者,不同的是我还继续幸存着,而您一辈子难以抗拒的孤单,心中袭来阵阵的痛,就这样随烟而去,消散,消散,弥漫……

您活着的时候他们侮辱说您是“精神病”,可我知道,年轻时您因为待人太过诚恳,被别人骗了所有的钱,受到了刺激于是有时候您觉得这世上有太多的不公平,后来您离异了,母亲有三个姐妹,您最疼小姨,你把房子卖了,不顾所有人反对,不怕自己的一身病魔折磨,把所有积蓄给了小姨让她念书,告诉她诚恳做人,一辈子不要欺骗别人,好好地活着,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澄澈的爱啊,一辈子默默无语,到头来还是将全部的爱给了小姨,我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上天要将一个如此坚强,如此伟大的父亲,姥爷带走!

再后来我上初中,有一年过年,父亲开着面包车把您接过来我们一家四口吃了一顿饭,那一天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姥爷穿了一件很破很破的棉袄,带着一块夜光的手表,皮肤黝黑,只剩下一颗牙却还是很关爱的看着我,姥爷与母亲的关系并不好,吃饭的时候姥爷时不时的批评母亲几句,教导母亲几句,不注意会偷偷看母亲几眼,说脸色不好啊,多吃点饭,母亲只是恩和着……

我上高中,姥爷得了脑血栓,不能动了,没有人照顾,小姨买了一个房子让姥爷住了进去,母亲要一边照顾上高三的我一边去照顾姥爷,后来请了保姆,有一次我听母亲说姥爷几次拉床上了保姆不愿意收拾,纷纷都走了,还有明知道已经拉在床上的保姆坐视不管,我是如此气愤……母亲说姥爷头发长了,我在网上买了一把推子,母亲亲自操刀给姥爷剃起了头,精神不少,姥爷笑了。

直到今日,我仍能感受到姥爷给我的一片希冀,我爸说姥爷小时候特别疼我,不许别人亲近我一下,而如今,我觉得无尽的幽暗,在苍白的呐喊着,呼吁着,奔跑着,直至筋疲力尽,倒在地上,看不见天空的星光,我究竟要跑到世界的哪才能看见你?

姥爷,我知道咱们祖孙一定再世界某一角落遇见,你的痛我懂,你的伤我背,你我都是这世间一粒尘埃,终会落定!

忆中的姥爷

文/xiaoniba418

周末回家看见姥姥正在糊灯笼,原来是又到一年七月十五中元节了。看着那一个个五颜六色的灯笼,姥爷的音容笑貌浮现在我的眼前……

姥爷是个倔强又严厉的人。他是地主家出身,所以家规家教很严,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在姥爷家吃饭讲究很多,对当时追求自由的我看来,那就是迂腐和对人的束缚。比如就吃饭这一项,如果有重要客人在,那么家里的女人还有孩子是不能上桌的,不过这一点我还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有一些讲究对当时的我来说是怎么也不能理解的。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如果谁在吃饭时用馒头蘸菜汤,就会遭到姥爷的瞪眼和筷子敲击。而我喜欢吃的西红柿炒鸡蛋,偏偏就那菜汤最有味了,有点叛逆不安的我,带领那些淘气的表弟,每次都会和姥爷“斗”起来,一蘸一收都要动作敏捷,尽量避开姥爷的“袭击”。但是不管我们怎么反抗他都倔强地坚守着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严格的家规。

姥爷是个慈爱的人。我爸妈每天起早贪黑忙着农活,这样我有很多时光是在本村的姥姥家度过的。中午放学回家门锁着去姥姥家,下午回去门锁着还是去姥姥家。到了晚上想回家的时候,可就犯愁了。那时村里没有路灯,路还是坑坑洼洼的,路边那斑驳陆离的影子总是让我就浮想联翩,腿重的一下也抬不起来,这时姥爷就是我的保护神。在我很小的时候,姥爷会背着送我回家,快到家时我就从姥爷背上溜下来,为了不让妈妈看见姥爷送我回家,我用手比划着让姥爷赶快回家。就这样,从姥姥家到我家,再从我家回去,姥爷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少次。

姥爷是个勤劳又不失幽默的人。姥爷家人丁兴旺,我有三个舅舅一个姨姨,到了我这一代,我有一个哥哥七个表弟,也就是说,在姥爷那边我是仅有的一个女孩,就这样姥姥姥爷就视我如掌上明珠。每次去姥姥家,姥爷都会躲开表弟悄悄拿给我好吃的。让姥爷惯成这样的我,有一次却发飙了。

姥爷每年冬天都会熬一碗猪油,在那不太富裕的日子里,热馒头夹猪油撒上点盐,就成了一种奢侈,而现在生活富裕,那就仅仅成了生活的一种调剂。一天,我又蹦又跳地来到姥姥家,这时,姥爷热了馒头准备给表弟夹猪油,就因为姥爷没第一个给我,当我接到馒头时,狠狠地把馒头摔到地上,姥爷起来就要教训我,而我早就一溜烟跑到了门外,姥爷喝令我别跑,我却撇下一句:“你这个憨老汉以后别去我家!”就这一句童言无忌的话,却深深烙在姥爷的心里。

姥爷他性格内向,一向沉默寡言,后来得了老年痴呆病,有一次病情恶化,幸亏治疗及时,才又恢复过来。我得知后,从学校赶回去,姥爷拉着我的手说:“你差点就见不着我这‘憨老汉’了。”说着说着姥爷的眼圈湿了,我强压着涌起地辛酸,开玩笑地说:“你看你这‘憨老汉’不是还好好的。”再后来,姥爷的病情加重,症状就是会反反复复说一句话,或者反反复复讲一件事,姥爷把“憨老汉”这件事讲了又讲,我为了能让姥爷开心,他每讲一次我都当成没听过的新鲜事来听,只是背着姥爷却悄悄地流泪。

眨眼间,姥爷离我们而去已有五个年头,我永远怀念姥爷,他永远活在我的心中,因为他的思想、行为已经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就连昔日无法理解甚至极力反抗的家规也成了我所坚守的事,还想吃到姥爷做的馍夹猪油,再听他讲讲“憨老汉”的故事……

在旧照片里寻找童年

文/刘晓红

年前帮妈妈收拾屋子时,看见了许多小时候的旧照片,有我和姥姥照的,有和姥爷照的,还有很多和哥哥、姐姐们照的,这些照片勾起了我对童年的美好回忆。

我的父母都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大学生,他们服从国家分配,分别在偏远的地方干着一项伟大的工作——列车发电,并且都担任着很重要的职位。当时国家用电紧张,哪里需要,就到哪里去。他们参加过油田大会战,第一颗原子弹发射。现在,妈妈讲起来还非常的自豪呢!

姥姥有七个孩子:两个儿子,五个女儿。我的舅舅和姨们的孩子都放在了姥姥家,由姥姥照看。我的父母和姨舅们每月给姥姥、姥爷寄钱,供我们吃喝。我的姥姥是一个勤俭持家、精打细算的老人,在那个年代里我们这些孩子们都没有缺过吃的、穿的。姥爷是一个在铁路大厂工作的退休工人,也是一个有木匠手艺的人,非常勤劳,姥姥家的所用家具都是姥爷打造而成,至今我妈妈家还留着一个姥爷做的大写字台呢。当年我们这些孩子们放学回来,就是在这个大写字台上写作业的。平时谁表现好,姥姥就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拿好吃的东西犒劳我们。妈妈说,这个写字台可是咱们家的传家宝啊!

姥姥家住在一个大院子里,院子的北面是我们住的三间大房子,中间是一个堂屋,房子门前种着丁香树,当丁香开花时满院子香气,白色的丁香花落满地,美极了。这时候,姥爷最忙碌了,他负责将丁香的落叶和花收集起来打扫干净。院子的南边分别种着无花果树、桑葚树、香椿树、黑枣树、向日葵,还有葡萄树等。当树上的果实成熟的时候,是我们这些孩子们最高兴的时候,我们跟着姥爷,手里拿着篓子、簸箕,帮着姥爷摘葡萄,拿杆子打黑枣、桑葚,一边摘一边吃,笑着,闹着,满院子都是欢声笑语。

院子的西南角有一个鸡圈,里面养着十几只鸡,我们每天就是听着鸡打鸣的声音起床的,每天放学回来,都抢着去鸡圈拿鸡蛋回来。这些树呀鸡啊都有姥爷打理,姥爷也很辛苦,每天姥爷早早起来先在院子里跑两圈,然后就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了。姥姥负责给我们买菜、做饭、洗衣服,也很忙碌。我们这些孩子在这样的院子里生活,虽然没有父母在身边,也很快乐!

我记得,姥姥家最热闹的时候要数过年了,我的爸爸妈妈还有舅舅和姨们都回来了,我们可以吃上各种美食,穿上漂亮的新衣服,然后大舅给我们这些孩子在院子里照相。

这些充满温情的照片,可是我们童年生活的全部写照啊。

蝴蝶和花朵

文/米丽宏

有个比喻:蝴蝶,是花朵前世的灵魂。

蝴蝶和花朵,跟女性有几分相似;而且,世上,没有几个女人不喜欢蝴蝶和花朵的。

但,“姥姥”,跟花朵无关,跟蝴蝶也无关。天下姥姥,差不多都是天生的老太太,宽身板,白头发,毛刺刺的手掌,皱纹脸。

我们从没想过,姥姥,也曾经如花。我的姥姥命苦。幼年的苦,她自己未必记得。我娘从哪儿听来的,也已记不清。说姥姥在娘胎里时,老姥爷被抓壮丁南下,从此生死不知。年轻的老姥娘去世时,姥姥刚学会走路,仅会说几句简单的话。老姥娘下葬那天,姨妈抱着她,让她看娘最后一眼,她小手指着娘,笑嘻嘻向姨妈说:“俺娘!俺娘!我也要睡。”扭着身子要扑到妈身边去。

一屋子的人,无不落泪。

姥姥在姨妈家长到12岁,被转送到姥爷家。她比姥爷大两岁,在那个多姊妹的新家里,她像一个从天而降的姐姐,天天抱着小的,拉着大的,看护一堆娃娃。夏天晚上在房顶上乘凉,半夜降露水,大人把孩子一个个抱到屋里去;照顾姥爷,则是姥姥的事。背,背不动,喊,喊不醒,姥姥就捏鼻子,一直“啊”的一声,姥爷憋醒。姥姥揉着惺忪睡眼,看护着姥爷爬下梯子。

有年正月,两人奉命去串亲戚,回来时,大雪弥漫了山路,雪窝里跋涉好久,看不到村庄的影子。姥姥发觉迷了路,而姥爷累得一屁股坐在雪里,赖着不起来了。姥姥弄根树枝,抽打着姥爷起身往前走。衣服都抽破了,棉絮一块一缕往外掉。

多年后姥姥回忆说,那年的雪,真稀罕啊!一天一夜下了一人深,要不拼命蹚路,一准被埋在雪里了!

姥姥50岁那年,姥爷去世。临下葬,一屋子一院子哭声,哭爹的哭爷爷的哭姥爷的。而我姥姥,绷着脸,屋里屋外走来走去。她揭开锅盖,看看大锅菜;她到神龛前,哆哆嗦嗦续上香火;她打开柜门,一件一件理好姥爷的东西。最后的时辰,她走过来,掀开姥爷的蒙脸布细看,一霎,哭声像压抑好久的激流,喷涌而出。她嚎啕哭诉:“我那人啊,一辈子,你没让我生一点气啊,跟你的日子我没过够啊!”

可是,没过够又能怎样呢?唯有鼓起勇气过日子。

我长大后,我姥姥总给我讲,你姥爷小时候萝卜头儿似的,说长,一下蹿那么高,长得又俊。“他像小时候一样,听我的,怕我累,怕我饿着。”姥姥说,她怀四姨的时候,姥爷赶集上庙,会背着孩子们偷偷给她买江米条吃。那时,姥爷都四十多岁了。

姥爷是姥姥温暖的依靠,可是,这依靠过早地坍塌,姥姥,转身成了一家人的依靠。

我表姊妹15个,小时候争着住姥姥家。晚上睡觉,还要争姥姥的被窝。姥姥被窝里,总会挤着两个孩儿,一边一个缠着姥姥讲故事,抓痒。她用毛刺儿手,一掌抚过去,让人舒服得直叫唤。

每个孩子的眼里,姥姥总是慈爱的。小姨讲,我幼时跟着姥爷去马厩里喂马,看到槽里的黑豆,回来吵着要吃豆豆。姥姥二话不说支起小锅,为我炒了一把搜罗来的黑豆。我吃豆子,还非得到马厩里看着大马吃。马厩离家半里远,姥姥就背着我,又去了马厩里。小姨说我一边看着马嚼黑豆,一边“咯嘣、咯嘣”嘟囔,嘴还一张一合学大马。

姥姥五十七岁时,我盛年的舅舅去世。那年,我在外地上学,没有亲见我姥姥的悲伤。我只知道,姥姥的黑发,从此一天天白完。

暮年的姥姥,辗转在几个女儿家里。二十年,她把所有外孙、外孙女的孩子,轮番带大,送进学校。最后一个上幼儿园时,她已八十岁。

八十岁的老人家,一早一晚,还要上街拾破烂,谁劝也不听。拾回的东西,分门别类,打理整齐。纸箱子烂报纸,一小摞一小摞压平、叠好,布条扎住,垒成方方正正的一垛。

姥姥去世于2012年腊月,终年87岁。她幼年丧母,中年丧夫,老来丧子,一生经历了女人所有的不幸。在她最后的岁月,她总抱着一个瓦罐,天天晒。罐里是半罐红小豆。每天,姥姥抱着瓦罐,蹒跚走出屋,把罐子稳稳放在有阳光的地上。下午,太阳落山,她再把瓦罐抱回去。

我不清楚姥姥为什么要晒瓦罐,我们走不进她的内心。姥姥曾一次次被厄运围困,她拼力一次次撑破,像蝴蝶一次次突破蛹皮,心上载着不灭的春光。

春暖花开的深处,蝴蝶知道,那个瓦罐有怎样的慰藉,也许,只有姥姥知道。

姥娘

文/杜法好

前几天,因为事情跟二哥通电话,二哥忽然说,姥娘前天没了,你知道吗?

姥娘没了?我愣了一下,眼前立时出现一副慈祥的笑脸。哦!姥娘没了?她已经离世了?有多少年我没有去看她了?她咋说没就没了?

听到姥娘没了,当时似乎没有多少悲伤。因为有一个原因,姥娘不是亲姥娘,姥爷也不是亲姥爷。娘的奶奶,也就是老姥娘没了儿子,后来过继一个儿子,算是娘的弟弟,就是俺舅。姥娘和姥爷其实是跟着舅过继来的。这层关系够复杂吧?怪不得在我眼里,姥娘的年纪和娘差不多。

小时候,娘和姥娘的这层复杂关系我并不知道,只知道姥娘一直很亲我。每年过春节走亲戚,娘总是先带我去姥娘家。那时候没有条件,走亲戚都是步行。春节时,乡间土路上三三两两都是结伴走亲戚的人。

那时候,天气要是暖和还行,碰到下雪天或者刮西北风,走亲戚就要头疼。但只要到姥娘家,心里一定高兴。进了她家门,也喜欢欢快地叫她“姥娘”,只要一声喊,她就脚步轻快地出来,而且一定抱我上热炕头,然后姥爷也会笑嘻嘻地站在炕下看我。眼见姥娘快手快脚找来几块饼干,或者从一个大搪瓷盆里挑几块打冻的鹅肉,拿碗盛了送到我面前,看我吃得欢天喜地。还有压岁钱,那时候生活真是紧张,花钱都论一角一元,能给一块钱的都算是大户,一般人都是两毛钱。可是同一天去的客人,姥娘给别的孩子都是两毛,给我却是五毛,而且嘱咐我快点放起来不让别人看见。凭空比别人多拿三毛,我心里自然高兴。

除了逢年过节,平时似乎也喜欢去姥娘那儿。记得有一年秋假,那时到秋也放假的,我主动跟娘说要到姥娘家,娘便把我送过去。后来娘回来了,我一直在姥娘家住着。先前两天,忽然住够了,姥娘好一顿哄,还让舅拿出他心爱的一支火柴手枪给我玩。舅只比我大三岁,玩心肯定也重,倒也拿我当回事,只是要他拿枪出来,真是难为他了。好不容易把枪给我,等我要走了,他又厚着脸皮把枪要回去。姥娘看我穿得裤子破了,又把舅的一条新条绒裤子改了给我穿。等到娘来接我时,一见我穿戴打扮,眼里不知是喜悦还是感激。

还有一次上小学四年级,我才十岁,那个周末下午放假早,等我回家,娘却不在家里。邻居告诉我说,娘可能去我姥娘家了。我一听,背了书包拔腿就往姥娘家跑。六七里路,我跑得一身大汗。等找到姥娘家,娘果然正在和姥娘说话。姥娘一见我满头大汗,吓了一跳,赶紧把我抱上炕,又到外屋找来两个大西红柿塞进我的手里。

那时节,我似乎已经听说姥娘不是亲姥娘,可是那一刻,望着那双慈祥亲切的眼睛,我心里怎肯信呢?

十八岁那年,我应征入伍,从此,一年一次到姥娘家走亲戚便终止了。后来当兵时间越来越长,平时假期也不在过年时节,加上前些年的隔断,看往姥娘的愿望忽然淡了。只在第一次过春节探家时,跟着哥哥们一起去看过她一次。再后来,娘意外离世,竟不时想到,姥娘不是亲姥娘,于是去的次数更少。直到有一天,大哥打电话给我,说是姥爷去世了,才匆忙去了一趟。那一次,一见到姥娘,我吓了一跳。只是数十年过去,姥娘的头发竟白了大半,而且脸上的皱纹也几乎像核桃皮,尤其眼睛里,虽然还带着往昔的热情,却少了许多精神。

哦!姥娘现在的确老了。姥爷的离世,似乎又给了她重重的打击。离开姥娘家,我的心情忽然沉重起来。心想,从今往后,倒要经常来看看她。意想不到,那种“姥娘不是亲的”意识居然牢牢占据了我的大脑,许多年里,只是有一次到姥娘村里办事,才又进去看她,顺便给她捎些东西。一见面,姥娘竟有些伤感:“外甥,你有几年没来了?你家里都好吧?孩子都大了吧?你有工作就忙,还用专门来看我?”

姥娘的话,深深刺痛了我。是啊!小时候,姥娘有多亲我呢?那种亲情,我完全能够感觉到。但我知道,似乎我已经无法说服自己回到那种时光里。

姥娘离世之后的数日之后,一天夜里,我无意中梦到姥娘,竟再也睡不着,姥娘过去对我的情景,一幕幕再现。直到天快明时,我终于明白,我犯下了一个大错:姥娘虽然不是亲的,但她对我的爱、对我的感情却是真的!这种感情弥足珍贵,无论用多少金钱也买不到。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痛悔?

痛定思疼中,慢慢也就想明白一个道理,可能,有许多人,在自己一生为人处世中,都或多或少会忽略一些不起眼的东西。但你想过没有,其实有一种东西是你完全不能够忽略的,那就是别人对你的最诚挚亲切的感情!

过了腊八,就是年

文/嫣玫

今日腊八,一早看到朋友圈里满满都是关于腊八节的各种祝福,朋友们也早早地传来讯息:记得要喝腊八粥哦。我笑着,心里因为这些言语变得格外温暖。

腊八,处在一年中最冷的月份,却是一个让人打心底里生出许多希望的日子。许是因为年龄渐长的缘故,今年腊八竟然分外怀念起小时候在姥姥姥爷身边过的每一个腊八节。

《隋书·礼仪》上说:腊者,接也,年岁之终,新旧交替,逐疫迎春。我的老夫子姥爷更是把腊八看成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每年这一天他和姥姥都起得很早,姥爷烧火,姥姥舂米。在睡意朦胧中,那石碓窝舂米的砰砰声总是让我心里异常安宁。

天刚蒙蒙亮,小姨就把我从热被窝里拎出来:“梅朵儿,跟小姨去给树喂腊八粥了。”一听是给树喂腊八粥,我马上兴奋地要小姨给我穿好衣服,跟着她颠颠地往果园跑。一路上,小姨走在前面,两条大辫子在腰间扫来扫去,我在后面看着,觉得小姨实在好看。那时候的小姨刚17岁,村子里的人都说小姨长得好看,每每听着这些夸小姨的话,4岁的我心里美得特别骄傲:这是我小姨哦!

“梅朵儿,给树喂腊八粥要说什么呀?”小姨问我。

“就说,树呀,今年你给我们结果子吃辛苦了,今天喂你吃腊八粥感谢你!”我回答说。

小姨转过身亲了一下我的小脸蛋,然后抱起我往前走。

冬日的果园异常清冷,每一棵树的枝条上都挂满了白霜。早起的麻雀一见有人来,从光秃秃的树枝上扑棱棱地飞进竹林深处,只伸出个小脑袋窥探着我们这两个贸然闯入者的动静。

“梅朵儿,你去找一下树的嘴巴,我好给它们喂粥呀。”小姨温柔地对我说道。

我便满园子飞着去找树的嘴巴,那些有疤痕、有伤口、有节瘤的地方都被我们当作树的嘴巴。那些嘴巴里都被小姨满满地喂上了腊八粥。

小姨边喂粥边嘱咐:“树啊,今年结的果子多,辛苦了,明年还要多结果子,给我们梅朵儿吃。”

“它们真的吃了腊八粥吗?”我睁着圆圆的眼睛使劲看着树问小姨。

“真的吃了呀,梅朵儿明天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小姨也很认真地回答我。

我便把疑问放回肚子里,因为小姨说树会吃粥,我便相信树一定会吃掉喂给它们的腊八粥,明年也会结出更多的果子来。

回去的路上,一簇簇的迎春花开得很是热闹。小姨便放下我,折些迎春花嫩嫩的花条给我做了一个花环戴在头上,我便快乐地再也感觉不到冷了,仿佛头上戴着一个金黄的冠冕。

回家后姥爷总会仔细地问小姨是不是给每一棵树都喂了粥,小姨总是让我给姥爷汇报结果。每每这个时候,姥爷会摸着我的小脑袋,自言自语般地说:

“万物皆有灵性,对世间一切都要存有感恩之心呐。”

我睁大眼睛很认真地点头,虽然那时候我还听不懂其中的意味,小心思里只惦记着明天要早起去看那些粥被树吃光了没有。

第二天一大早,小姨还在熟睡,我就翻来覆去睡不着了,最终忍不住摇醒小姨,让她带我去看那些树是否吃完了腊八粥。

小姨很是无奈,却又万分宠溺地用手一戳我的脑门儿说:“真是个傻蛋儿。”然后起床背着我去果园。

果园离家不远,旁边是成片的竹林。腊月里的竹叶特别绿,碧翠的竹竿一点也不怕冷,直直挺立着。果园里的鸟儿比前一天越发多了起来,听到人声,扑棱棱地都飞去竹林深处,只有白霜依旧跟前日一样披在树枝上。

我挨个察看着树的嘴巴,竟发现那些粥果然不见了,我欣喜极了。

“小姨,树果然吃了腊八粥。”我对小姨兴奋地叫着说。

小姨一脸宠爱地看着我。

“梅朵儿,不管是树吃了腊八粥还是别的什么吃了腊八粥,我们的心意都被接纳了,来年梅朵儿肯定会有更多的蜜甜的果子吃。”

对于4岁的我来说,这样的接纳太过于神奇,大人并没骗我,这一切已经足以令年幼的我开心了。

多年以后,每逢腊八,我便不由自主地怀念起小时候过腊八的每一个画面,怀念起姥姥姥爷小姨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怀念那些被喂过腊八粥的每一棵树、怀念那些被我们第二天早起惊醒飞进竹林深处的鸟儿……

我姥爷说:“万物有灵,要心怀感恩!”那时候总觉得他的话特别高深,离我是那样遥远。如今,幼年时以为非常遥远的路程不再遥远,我一步步循着他们的脚印,走向那时的我们,越来越近。

童年拾趣

文/于贵财

时光的河静静流淌,蓦然回首,往事如烟,唯有童年待在姥爷家的那段快乐时光,是我梦里不变的牵绊。那片片精彩、朵朵回忆,虽历尽人生沧桑,却在脑海中依然复现。

那是一所老态龙钟的茅草屋,佝偻匍地,不堪日月星辰的重负,喘息着诉说时代的变迁。木头篱笆,矮矮的仓房,辘辘下面的水井,杂乱无章的柴火垛,和圈里小毛驴嗷——嗷——的叫唤声,勾勒出当年荒山脚下姥爷家的景象。

清晨,偌大的圆日从东山巅喷薄升起,从窝里扑棱棱闯出来的大红冠子雄鸡,站在院中央,迎着朝阳,像一个领唱的歌手——引颈高歌,鸭鹅狗羊也随之从各自的窝里圈里争相闯出来,瞬间挤满了篱笆小院,用共鸣演奏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的交响曲……

童心趣恋的世界,莫过于乡下姥爷家的这座农家小院,它是我梦中向往的乐园。尤其那些鸡鸭鹅狗、牛马猪羊,与它们零距离地接触,如同置身于动物园内,让我乐此不疲。熟睡中常被它们吵醒,往往炕上只有我自己。窗外缕缕炊烟从山坳中升起,在斜阳的映照下,构成了一幅美丽的山村晨景画。厨房里,姥姥正忙着做早饭,姥爷和小舅各自扛着一把锄头,一前一后走出家门,沿着沾满露珠的蒿草遮掩的曲折山路,上山开荒种地。——我连忙一骨碌身爬起,睡眼惺忪地跑到院子里,抄起一根木棍转着圈儿地撵着鸡鸭鹅一通乱打。于是,鸡惊乍得在雄鸡的带领下,展开双翅,叫着飞出篱笆门,钻进草丛中觅食。鸭鹅纷纷跳入门前的水塘,撒着欢儿地在塘中竞相追逐、嬉戏。

拣禽蛋是我最喜欢做的事,也是最好玩的。大大小小的蛋,有白皮的、有黄皮的,还有绿皮的,一窝一窝的,被那些具有灵性的禽类埋藏在乱草底下。我踉跄着夺过姥姥手中拣蛋的竹笸箩,效仿她的模样,钻进鸡窝鸭架鹅架,扒上扒下拣禽蛋。身上沾满了禽屎,脸上涂满了灰垢,俨然一个滑稽小丑模样,也浑然不觉。五岁的我,端着几倍于自己重量的竹笸箩,蹒跚着往前挪走,一次终于不堪重负,将竹笸箩摔在地上,满满的一下禽蛋摔得一塌糊涂,吓得我哇的一声哭起来。小舅忙上前把我抱起,姥爷姥姥也哄我说:“别怕,没事,打就打了。”三个人笑得反倒很开怀,一点也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对外孙之爱,是融化在中华民族血液里的传统之情。

困窘的生活,禽蛋是姥爷家日常生活的主要经济来源。油盐酱醋等所有平时的花销全由它们来换取。赶上集日,悠悠的毛驴车出发了,载着一篓篓多日积攒的鸡鸭鹅蛋,也载着姥爷一家的希望。当然,姥爷一定要带着我,我也愿意去。东方山巅之上,红红的朝日慈祥地向下俯视着,将温馨洒向人间,也洒向人们的心田。这是个赶集的好日子,在“嘚儿驾哦唷”的吆喝声中,姥爷昂首扬鞭,端坐在“驴吉普”上,显得甚是得意。生活的幸福,和对美好未来的向往,洋溢在他布满沟壑的脸庞上……

蛇类是大山里的精灵,它以自己独特的生存方式宣示着生命的美丽,使得大山变得更加神秘莫测,绚丽多彩。每当惊蛰过后,万物复苏。经过漫长冬眠的蛇也开始蠢蠢欲动,它们从角角落落里爬出来,或游走在草丛中,或盘旋在树杈间,或觅食于峭壁的缝隙里,让人怵而却步,望而生畏,甚至姥爷家的茅草房也是它们经常光顾的场所。一次酣眠中,有一条蛇竟然钻进我的被窝,凉凉的、滑滑的,朦胧中我召唤姥爷:“什么玩意儿?这么凉!”姥爷打开灯轻声说道:“别怕,是我裤腰带。”这件事,后来成为我与姥爷之间互动的经典笑料。

姥爷家虽然好玩儿,但城里小孩嘴边的各类小食品却无处去买。盛夏时节,骄阳肆虐,风也躲得无影无踪,山中闷热如蒸,我嚷着向姥爷要雪糕。姥爷很无奈,只得上屋后园子里摘了几根嫩黄瓜,扔进深深的井里,用凉凉的井水拔着,待过一段时间拔透之后再捞上来给我吃,果然清凉爽口,别有一番风味,完全可以和现在的冰激凌媲美,这是居住在大山里的人独有的一种消暑解热的绝妙办法。

靠山吃山,这是山民们秉承的信念,抓田蛙、采蘑菇、拣木耳、挖药材以及采摘各种各样的山菜,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手段,也别有一番情趣。每次姥爷上山都要带着我。大山陶冶着山民们的情操,也造就了他们健壮的体魄和坚韧不拔的性格。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姥爷看似形容枯槁,走起山路来却步履轻盈,犹如年青人一般。一路上纵溪、翻障、爬坡、攀岩,都靠姥爷挟着我。玩一阵后,我兴致扫地,便赖在地上不走,姥爷只好采摘些山花、野果哄我。直到夕阳西下,姥爷后面背着一背篓满满的山货,前面紧抱着我,步履稳健地一步一步走下山来,犹如一个胜利者满载而归。

在姥爷家的篱笆院中央,摆放着一盘古老的石磨。淘气的我经常爬上爬下地玩耍,以为逞强。山里原始的生活方式,五谷杂粮,全在磨盘的旋转下走上饭桌。现在回想,它圆圆的,像旋转的年轮,也像山民的宿命,世世代代围着它转,也走不出那个圈儿。而老爷一家三口却仍然抱着磨杆倔犟地围着它转着——因为命运不允许他们停下来半步。

苞米面刮煎饼,是山里人引以自豪的主食,薄薄的、一张一张的,鼹鼠储粮般地存放在缸里,即使高温的夏天也许久不霉,吃时拿出来弹上温水一闷,虽艮,却很香。但姥姥心疼我,从不让我吃煎饼,每顿饭都变着法儿地为我单做一小碗大米饭或面条什么的细粮。我很奇怪,问姥姥,你们咋不吃细粮呢?姥姥就笑着对我说:“细粮不好吃,我们吃惯了煎饼。”诙谐中透露出姥爷一家对我的爱和对贫苦生活的乐观态度。

农村改革后,姥爷说:“世道变了。”门前那棵老榆树虽然经年久远,斑驳满身,却依然挺拔高傲,静静地等待盛世的到来。熟透了的淡黄色种子随风飘然而落,散落在沟壑里,散落在草丛中,亦散落在姥爷的心中。我问姥爷:“这是什么?”姥爷说:“榆树钱儿。”

何为榆树钱儿?探索谜底的念头深深印于我幼小的心灵。上初中时,一次语文课上学形象词,我突然领悟出它圆圆的、薄薄的、凸出的圆心形似古铜钱,这或许就是古人命名的初衷吧。一片薄如蝉翼的小小榆树钱儿,可以长成参天大树,其寓意便清晰可见。

山之美,在于树;树之美,在于人。如今,姥爷家房后那片亘古荒山已被片片挺拔向上、充满生机的榆树所覆盖,那是姥爷多年倾注的心血使然。飘落满地的榆树钱儿,他都如珍宝般地拾起,年复一年地在荒山上挖坑、撒籽、浇水、除草——植树造林。如今,满目幽幽的绿色焕发出前所未有的青春,它的环保意义远远高于经济价值。古人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是姥爷留给小舅的遗产,他自己却永远长眠于树木葱茏的荒塚之中。高高的大理石墓碑,是政府对他人生价值的肯定,也是向人们昭示建设美丽家乡的决心。

现在,小舅家的生活已经有了质的改变,城市居民有的他们几乎都有,篱笆女人和狗的故事已经载入史册。小舅从姥爷手里接过生命接力棒,执守在山沟里,继续完成着姥爷未竟的事业。

我的姥姥

文/秋风秋雨秋凉

我的姥姥名叫刘玉书,是1985年秋天去世的,那一年她73岁,假设今天她还活着,也是百岁高龄的老人了。

姥姥不是名人,她不像有些人的长辈出身名人世家,或者出身革命家庭,一生有着传奇的经历,我的姥姥就是老北京城外一个草根,出身经历都过于寻常的小小老百姓。

姥姥出生在朝阳门外一个叫神路街地方,这是一条南北走向土路,因为这条路的最北端是华北最大的道观东岳庙,传说是东岳大帝出巡的必经之路所以被称为神路。姥姥的娘家住在神路街的东边人称神路后街一个大院里,多年以后有个流行歌曲叫做后街男孩,每当歌唱起来的时候,我就会想起神路后街这个地方。

旧时的北京城,有钱人家大多数都住在城里,也就是现在的二环路以里。当年清王朝明文规定,住在城里的八旗子弟禁止与城外的百姓通婚,可见住在城外的大多数是极其贫穷的老百姓。这些百姓们生活来源主要的靠白天进城为有钱人家打工服务而获得一点小利而谋生的。听我妈说,姥姥的父亲是个在皇宫里做饭的御厨,御厨这个名字很好听,在今天的老百姓当中听起来很高贵,其实不然,也就是个给有钱人的打工的下等人。

北京人这个字眼听起来风光,生活在天子脚下,令外地人仰视,但是真正懂得社会学的人很清楚,北京这个地方的人,大概分起来不过就有两类人,一种是掌握国家政权的皇家贵族和王公大臣,一种就是为他们服务的下等人,俗称吃官饭的。

在近代史中,北京没有独立的体面的中产阶级,不像江南及广东一带经过个人打拼有着万贯家财,几代人承受良好教育的群体,所以在近代史中,推动中国前进力量始终在南方。中国有个成语叫做狐假虎威,这个词借用过来形容那时的北京人一点也不为过,现在的北京人当中这类人也不算少数,假如你和他聊天,他会拐弯抹角地和当今某某大人物的司机,做饭的,七姑八姨联系在一起,以显示他高人一等的身份,这就是一代又一代传承下来的京味文化,一旦社会发生变革这些人就是连屁毛都不是的穷逼。

那一年,“五色旗”换了“黄龙旗”,辛亥革命革了皇帝小儿的命,也革了那些给皇帝小儿打工人的命,家住神路后街的姥姥的娘家父亲没了事由,家里也就断了进项,这个家庭顿时陷入了绝境。

听我母亲说,姥姥的娘家一共有五个孩子,姥姥的上面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姥姥排行老五是家中最小的一个。

姥姥的大姐嫁给了一个小警察,我称为大姨姥姥,你看过老舍先生写的小说“我的一辈子吗”?老舍笔下的小警察就是当年那些人的生活写照,大姨姥姥生了两个女孩,大女孩嫁给了通惠河边上的一户人家,她成婚后经常到神路街看望她的小姨我的姥姥,小女儿名叫大凤,六十年代初学会理发,成了理发师,我妈说因恋爱被一位农村来京的小伙子拐跑了,跑到农村去了。解放后大姨姥姥的一家就靠糊火柴盒谋生,我小时候经常跑到大姨姥姥家,坐在一间小南房的土炕上,坐在一个小小的炕桌上帮助大姨姥姥糊火柴盒,至今我还记得火柴盒分大板和小底两种工艺,大板是火柴盒的外套,小底是放火柴棍的小盒。在我的记忆里大姨姥姥非常慈祥,一个驼背满头白发的小个子老人,大姨姥爷,脸色很白,秃头干瘪的脸上充满皱纹,但是那双含笑的大眼睛让我记忆犹新。

姥姥的二姐,我称为二姨姥姥,嫁给天福巷里一个姓全卖水果的小摊贩,生了两个男孩两个女孩,我好像记得,有个男孩因所谓的猥亵女孩被判了无期徒刑,流氓罪现在根本就不存在,那时也是莫须有。听说当时那个男孩到一个部队大院干泥瓦匠活,休息时看见一个学龄前的小姑娘很好看就搭讪了几句话,摸了一下那个小姑娘的手,后来那女孩家出来的人不干了,硬说他耍了流氓,那年月部队里的人说话就是金科玉律,江山是人家打下来的你一个草根生出的娃,哪里有你说的话讲理的地方。我妈妈曾经带着我去过监狱看过他,那个监狱好像在南城,陶然亭一带,听说过去叫做北平模范监狱,文化革命后期被刑满释放出来。

在我的记忆里姥姥的娘家住在神路后街一座非常破旧大院里,院门朝东开,大门靠北边上一段院墙已经坍塌,坍塌的一部分里面堆放了一些枯树叉子。姥姥的妈就住在北房最东头的一间小耳房里,每次我陪着我的妈妈,来看妈的姥姥,那是一个非常瘦弱的老太太,双眼失明,依畏在门口边的土炕沿上。

我不记得姥姥的妈屋里有什么摆件,如果用家徒四壁这四字眼来形容恐怕一点都不为过。

姥姥的妈什么时候眼睛瞎的我不得知,我只是听我妈说我姥姥有个大哥,人规矩老实喜欢读书,后来因为家太穷,一咬牙当了兵,直奉战争在山海关阵亡了,寄来的遗物就是一套三国演义,我想我姥姥的妈也许就在那个时候把眼睛哭瞎的。姥姥还有个二哥,旧时的北京,姥姥的二哥是个打执事的,什么是打执事呢?就是谁家死了人,在送葬的队伍前面举着用白纸糊的旗杆,俗称打执事。说白了这种人没有正当职业,就是帮人打零工,饥一顿饱一顿,50年代姥姥的二哥进了北京民政局丧葬公司当一名工人。

我姥姥的大孙子降生时,那个瞎老太太曾经来过我的姥姥家问是男孩还是女孩啊?不久的某一天,我听我妈对我姨说咱们的姥姥走了。

我的姥姥就是出生在这样一个贫穷的草根家庭。

我姥姥15岁那年嫁给了大她将近20岁的一个男人,一个闯关东的草莽英雄。说起我姥爷还有个近乎于传奇的故事。

我的姥爷是河北沧州人,那一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也许是家里太困难,还是因为取了个他不喜欢的女人,我姥爷就一跺脚闯了关东。

闯关东最初的目的是淘金,和电视剧《闯关东》里的朱传武的经历何其相似,我的姥爷也许是活不下去了也许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就投奔了奉军,时间不长我姥爷就受到关旅长赏识,很快成为旅长身边的贴身保镖。

直奉战争开始了,关旅长奉命带兵南下,临行时把我姥爷叫到他跟前,把自己半辈子的积蓄包裹好,交给了我姥爷并嘱托说,如果他战死在沙场,务必将这些细软转交他老婆孩子,并告诫年轻人不要随军行动。

常言道滴水之恩必将涌泉相报,那时候人非常讲究忠义二字,关旅长率部队南下后,我姥爷化妆成乞丐,将细软分别包裹在身上,开始他一生中最传奇的经历,三个月后我姥爷一路乞讨从关外徒步走到北京。

此时战争已经结束,关旅长不仅没有战死反而还受到嘉奖,关旅长常常坐在太师椅上若有所思,他那个亲信肯定是卷了他所有的财宝远走高飞了,不然的话为何没有一点音信?

这一天卫兵报告,说门外有一叫花子要找旅长,关某人感到有些奇怪,走出行营大门,门外的确站立一个衣衫褴褛,头戴破皮帽的乞丐,关旅长竟然一下子没有把我姥爷认出来,可见这三个月我姥爷历经磨难。此时我们可以把自己思维放马一把,三个月来,我姥爷究竟遇到什么,也许遇到过劫匪,几番血肉相博后侥幸逃脱;也许途中患病倒卧在村口旁,偶遇山野村姑的搭救转危为安。

当我姥爷脱下外衣,把藏在身上的财宝如数交还给关旅长时,关某人顿时被眼前这个年轻人感动了。随后我姥爷在关旅长的鼎力推荐下,担当了北平某硝盐厂的管理员,由于在神路街东边的土地上富含丰富的硝盐,所以他和我的姥姥经过媒人撮合就是在这种的情景下偶然的相遇了。

娶亲的花轿一定是吹吹打打从神路后街出发,坐在轿子里我的姥姥对未来的一切都不知晓。我的姥姥后来跟我说她跟我姥爷谈不上有感情,那时的女人只是个生育的工具,主宰家庭大权的还是是我的姥爷。

娶个年轻的女人,我想我的姥爷自然欢喜多少有点娇惯,打小在极为贫苦的环境下长大的我的姥姥,不是个逆来顺受得主,她聪明睿智,敢说敢为,不过我姥姥还有个嗜好就是爱听评书,所以我的姥爷就经常给钱让我姥姥听评书。

那时朝阳门外有个坛口的地方,这个地方是皇帝通往日坛祭日的必经之地,所以被称为坛口,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独特的地理位置,这个地方有个自然形成的市场,叫做朝外市场,再加上过去朝阳门外的庙宇多多,所以这个地方非常的繁华热闹。除了有卖各种小吃的,另外就是书场非常多,在我的记忆里这里就有三四个书场。还不算那个最大的后来改为群众剧院的书场。

我的姥姥没有上过学,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在书场,在听评书的过程中,她受到了教育,她的精神世界得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升华,为她日后为人处世,相夫教子奠定了基础。

后来我常常想,旧时的书场,乡村戏台都是教化人的好地方,很多儒家思想,国家的法度观念,忠君爱国的意识都是通过那里传输给帝国的子民的。

曾记得我小时候一度住在姥姥家,晚上姥姥在烫脚之中常常给我讲评书里的人物故事,什么穆桂英挂帅,什么薛仁贵征西,什么樊梨花,什么王三姐住寒窑等等,在聆听姥姥讲故事的同时,我惊叹姥姥的记忆力,她超凡的记忆多年以后我想起来依然感慨不已。我相信她的子孙凡是在工作生活上有点成绩的都会与她基因有关。

我曾经是姥姥炫耀的资本,姥姥说在我很小的时候,因为长得白她总是要抱着我站在区委大门口,自然有人过来询问,这么漂亮的小子是您的?姥姥总是兴奋的说我外孙子。

姨第一个孩子出生了,姥姥给起个名字叫做:刘远南,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因为那时我的姨夫远在广州当兵,是个军官,我妈说别看你姥姥没文化,这是这名字起的不简单。

这就是我的姥姥,一个出身于一个草根家庭的女孩。

但是那个家庭的组成必定打下那个年月的烙印,姥爷是从农村走来的草莽英雄,姥姥出身贫寒,封闭落后的家长意识是困扰那个家庭中每个人成长的羁绊。

有人说怀念是最好的祭奠,姥姥已经去世三十年了,她的在天之灵绝对不会想到,在她去世三十年有她的外孙在撰写文章祭奠她,别忘了,草根也是生命。

余生 让我来爱你

文/姚海鸥

三八节于母亲,很远很远。母亲没有过过妇女节。我们这里,不会把“三八”这个日子当做节日来过。但母亲却是典型的家庭妇女。用她的那双手,操持着整个家,一晃就是几十年。

母亲就如那壶陈年的酒,曾浓烈地活着。母亲是家中老二,大姨早早出嫁了,生活的重担无疑都放在她身上。她像男人一样下地挣工分,回家又很女人地帮姥姥带大一个又一个弟弟妹妹。姥姥姥爷都喜欢她,因为她懂事,能干。也因为这种喜欢,母亲成了家中九个兄弟姐妹中唯一一个没有读完书的。只上了一年的学,辍学时老师追到了家里做姥爷的思想工作,“你这闺女是念书的料,就让她上吧,不然你会后悔的。”姥爷沉默着,只是把旱烟袋抽得啪啪作响。

第二天,母亲照例早早起来,做好全家人的饭,然后男人一般,外出搬石头,修水库,挣工分。她想上学,但她不想也不会让家里为难。

后来,母亲嫁给了当老师的父亲。两人开始着白手起家的生活。母亲没有正式工作,但她不安于坐享其成,一个太要强的女人,大抵都是注定要辛苦的。她在食堂做过饭,看过门房,种过菜,摆过摊,直到后来自学了裁缝。但无论做什么,母亲都是最棒的那一个。她用她自尊、自强、自信、自力的不屈精神对我和姐姐言传身教着。我们姐妹两人顺利上了大学、有了稳定的工作,然后结婚生子,母亲却依然是最忙碌的那一个,她帮我们带孩子,帮我们守着那个家。无论何时何地,想到家,想到母亲,心,总是暖的。

母亲是天底下最平凡的妇女中的一员,她没有光芒四射,却坚不可摧,她没有大的成就和建树,却也未曾辜负时光给她的一切,包括所有的困顿和挫折。她始终在执着努力也感恩生活,哪怕仅仅,也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父母、丈夫和孩子。但我觉得,像母亲这样的人,是最有资格过三八妇女节的,因为她们是在用自己的一辈子诠释着“女性”这个词的含义。

而今的母亲,依旧是那壶陈年的酒,但岁月沉淀下来的终是绵柔。她白发已渐生,身子愈来愈瘦,脚步愈来愈轻,记忆力愈来愈差。问及过去的好多事情,她都已经记不起来了。但是她清晰地记得,老头子的哪条棉裤需要重新添点棉花;大闺女周几看晚自习,要打电话叮嘱开车走夜路小心;小外甥的还差几针疫苗,都需要在什么时候打……所有这些待办的琐事,她依然都放在心上,却唯独忘了自己曾经的付出。

有人说,三八节其实就是“爱己节”。只是,世界上有多少母亲,还没来得及认真地过这个节日,也没来得及好好爱自己就已经老去。今年“三八”,以后所有的“三八”节,我要和母亲一起过,不需要鲜花成束,不需要摆席设宴,只需要静静地依偎在她的膝下,告诉她:妈妈,请慢点走,我希望我努力的速度,赶得上你老去的步伐,余生,让我来爱你。

思念姥姥

文/李成森

过年,和儿子难免谈及从前点点,儿时记忆一一浮现,想起每到寒暑假姥姥家就成了我们的乐园,谈及我们一大群外孙外孙女聚集在姥姥家里边的假期快乐,儿子忽然问,天啊,得消耗多少米饭?太姥姥家米够不?因经常跟儿子提起儿时的困难,想不到儿子这样一问,我倒一楞,儿时的我们确实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只知道假期在姥姥家度过是天经地义一般,而今想起,解放后的姥姥姥爷仍然用一种他人长辈从来没有过的大家风范来教育我们,只是我们当时太小,不懂这些,今天想起,恍然泪下,思念确如潮水一般,涌在眼前。

奶奶去世甚早,我没有能够见上她老人家一面,在他人的口中,我知道奶奶活的艰难,大户人家如同深宫内院,总有一些难言,而当一个女人失去至爱男人的宠爱,我真的不知道她还能活多少年?如我奶奶一般,45岁便撒手人寰。

记忆就这样舒展在眼前,姥姥美丽端庄大方文静,记忆中从未对姥爷高声说过话,而解放后称病从来没有出过工的姥爷这个解放前的买卖人在家里的地位从未改变,一家之主的概念我是从姥爷身上感受,那是一种尊严,更是一种威严,然而我想那更是一种文化嫡传,姥姥虽一个人负责一家八口人的生计日夜忙碌不堪,却对有文化的姥爷言听计从,她真的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我更感激姥姥的是她有着她自己的人生理念,她尊重姥爷,是因为姥爷是个识字之人,也因此,在姥姥的骨子里对有文化向往非凡,这也是她在解放后把全部儿女都送进校园的原因,姥姥的风骨由此可见一般,要知道当时多少人为了生计不让孩子们念书?而姥姥情愿一个人扛下一家重担也要完成这个信念,今天想来,我感激姥姥,她让我的妈妈走进校园,和爸爸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同样她给了妈妈另一份人生,让妈妈的眼界从此与其他女人不一般。

想姥姥,这种感觉很奇异,仿佛她老人家就在我眼前,想起晚年姥爷的小坛闷肉,我就经常要自己做一坛,只是燃气小灶再也难以传出姥爷火盆上的小坛的香味,也许是时光在变,然而我真的怀念,想起姥爷的小坛闷肉,想起爸爸的火锅,我就感叹,这份思念让我想起人生的终点与起点,我相信上有苍天,但人当终存善念,想起姥爷的后人现在有两个大孙子都是买卖人,我就想也许有些东西就是存在于我们的血液里边,那确实无法改变。

为你放起漫天焰火,只为一份思念,今天,我坐在这里,同样在思念,仿佛前生的一份情感,可是,我更想的是姥姥那份坚定的信念,她与姥爷一生相伴的快乐辛酸,当她临走的时候,她走得如同妈妈一样安然,因为她一切都已经放心,于是,路过德州车站,买个德州扒鸡以做纪念,在毕业后给姥姥买的一份礼物就是德州扒鸡,姥姥对此时常念叨,此生不白活,连老外孙女的德州扒鸡都吃到了,我想在她的念叨里,最开心的还有母亲,我世上最爱的这个人!母亲走了已近五年,我依然无法相信我已经失去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

妈妈晚年,正在播康熙大帝,妈妈好喜欢里边的主题曲,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妈妈经常这样笑着说,我知道妈妈一样有这样的希冀,虽然此世任务完成,再地多少留恋,不过妈妈一样热爱红尘,对于我,在死去活来的折腾里,终于明白,失去也许也是一种学习,在失去至爱的撕心裂肺中,感受生命的真意,生命还要继续,我们要做的就是勇敢面对。

想起姥姥,此时正在听的是陈瑞的完美女人,坐在这里,我忽然想,如果世上有完美女人,我想姥姥和妈妈就都是这样的完美女人,在苦难和艰辛中感受人生的爱意,对生命充满热望,由此,我仿佛看到她们快乐地走在轮回当中,因为她们的爱弥漫在每一个深爱她们的人的生命中,由此,她们就这样美丽的活在我们的心中。

愿九泉之下的姥姥和母亲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