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老地方 > 短文 > 好文章 > 正文

写父亲的文章

2022/12/22好文章

写父亲的文章(精选15篇)

星光

文/刘树鹏

父亲出院的时候,已经傍晚时分,雾霭沉沉的天空一片灰暗。

我们开车送父亲回老家去,那是盐碱滩深处一个偏僻的村庄,离市区有数十公里。

好不容易出了市区,又沿着沧盐公里行驶了10多公里,便沿着一条河堤拐进乡村公路。

窗外完全黑了下来,伸手下见五指。浓浓的雾霭遮住天空,看不见一颗星星。

在我童年的时候,家乡的天空是那样清澈明亮。夏天的夜里,我们常常躺在门外的席子上,一边数着天上的星星,一边听大人讲故事。

那些星星也好奇地看着我们。它们离我们那样近,好像是认识我们的小伙伴,也与我们一起聆听遥远而古老的故事。

奶奶能够看星识天气,她认识银河深处两颗很小的星星。那两颗星星像一台倾斜的小天平,当它们处在同一条水平线上的时候,三日之内必有大雨。

在狭窄而又弯曲的小路上,汽车走得很慢。车灯的光圈里,不时闪现一丛丛干枯的芦苇。

在我童年的故乡,每个农家门前,都有一个高高的草垛。到了去市里卖草的日子,凌晨两三点钟,父亲和姐姐就拉着满满的干草车上路了。父亲的肩上,撒满星星银色的光辉。

而今,雾霾吞噬了漫天的星光,回乡的道路,何其的黑啊!

在旷野深处,我看到一点朦胧的灯光。仿佛油灯灯槽里,那一枚将残的灯火。

此时此刻,父亲的生命,多么像灯槽里,那一枚摇摇欲坠的灯火啊,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微弱而又顽强地跳动着。

"压伤的芦苇,他不折断;将残的灯火,他不熄灭。"我的手里攥住父亲的手,默默地为他祈祷。

我知道,在他岁月的尽头,不会是无尽的黑暗。当他结束了地上的生命,必会看到最明亮的星光。

父亲的鼾声

文/孤兰生幽谷

静静的秋夜里,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犹如刺耳的警报啸叫,惊扰了我的残梦。电话中传来母亲的哭腔:“你父亲已经两天不能吃喝了,还坚决不允许我告诉你。我半夜偷偷给你打电话的,你明天早点回来吧。”

母亲的话语似一声炸雷,吓得我目瞪口呆。父亲手术过后,身体正在逐渐恢复中。作为离父母最近但也相隔百里多的我,一直如履薄冰,害怕听到父亲的身体有任何不适的消息。昔日夜里关掉手机休息的习惯也彻底更改了,始终开着的手机,每晚都按时放在枕边。

“别再发呆了,快收拾一下立即回去啊!”老公的催促使我倏地从床上猛然跳下来,慌慌张张地拿了几件衣物,连夜往老家赶。

摩托车风驰电掣在乡村公路上,打破了夜的宁静。秋夜里的寒风透着凉意阵阵袭来,从耳边呼呼而过。我坐在车后,紧紧抱着老公的腰部瑟瑟发抖。天边的残月惨白着一张瘦脸,无情地面对着惊恐万状的我;满天的寒星眨着鬼魅的眼睛,冷漠地斜睨着心急如焚的我;偶尔的虫鸣鸦叫,更增添了夜的狰狞,也引导我愁绪的纷飞。

往日的静夜里,一生操劳的父亲总在睡梦中鼾声如雷。那一阵阵,一声声连绵不断的鼾声,是那样的温馨而纯厚,凝重而悠扬。我和弟弟就是在父亲那熟悉的鼾声中,健康平安、快乐无忧地长大的。

曾记得我们小时候,多少个平常的夜晚,父亲精心批改完学生的作业,再耐心辅导完我和弟弟的作业,就习惯性地揉着疲惫的双眼哈欠连天了。我和弟弟上床不久,隔别房间里就会照例传来父亲连绵不断的鼾声。那鼾声时而如惊涛拍岸,时而如松涛阵阵,时而如细雨潺潺,宛如一曲曲温情的摇篮曲,伴随着我们进入甜甜的梦乡。夜深人静,我们偶尔被窗外的雷声或是屋内耗子的折腾声惊醒,父亲一如既往的鼾声总会抚平我们小小内心里的恐惧,而后继续枕着父亲的鼾声安然入眠。

听人说过,做老师的孩子是很不幸的。这话不是真理,但也不无道理。我和弟弟就常常体会着做老师的孩子万幸中的不幸。父亲常常告诫我们,作为老师的孩子要更优秀,更守纪律,在同学面前要处处做表率。在父亲严厉得近乎苛刻的教育下,我和弟弟没让他失望,我们是他的骄傲。在父亲的严密监护下,我们会时常失去和小伙伴们一起玩乐的自由。但是,生性调皮的我们常常趁机逃避父亲的监督,寻找到更大的乐趣。而这乐趣的获得,父亲的鼾声功不可没。

记得我们小时候的电视还是稀有之物,乡村露天电影是人们的一道精神大餐。对于终日劳作的大人们如此,对于顽皮的蓬头稚子更是如此。本村的电影,在学校操场上放映,我和弟弟可享受到得天独厚的待遇。只要有电影的那天,一放学,父亲就从办公室里搬去椅子放在放映机旁。晚上,我们吃着父亲准备的零食,在同学羡慕的眼光中,津津有味地看着电影。而邻村的电影,我们就没那么好运了。小伙伴们可以自由自在地跑很远的夜路去赶场子看电影,而我们只能在父亲的看护下,满腹沮丧地呆在家里。面对我们的不满和不甘,父亲总是严肃地说:“小孩子走夜路去看电影太危险了,因为失足溺水的悲剧时有发生,乖乖在家睡觉最安全。”

父亲的话我们总也听不进去,表面唯唯诺诺,可内心波涛汹涌。习惯了父亲的严厉,我和弟弟叛逆的苗头转入了地下。哪一天,如果听到邻近村子放露天电影的好消息,晚上我们做完作业,就立即乖乖上床,静静守候着父亲的鼾声。只要父亲的鼾声响起,我们悬着的心会立即放下,似乎警报解除,安全降临了。于是,我们蹑手蹑脚地在父亲的鼾声中,轻轻打开门,然后再悄悄虚掩着门,溜之大吉。看完电影回来时,夜已深,我和弟弟照例会屏息凝气地猫在窗前的墙角下,静听一番。再踮着脚尖踩着父亲的鼾声,幽灵一般,迅速飘回床上。尽管紧张得心口咚咚作响,心儿似乎要飞出来,但觉得用刺激的方法获取的那份简单快乐更美妙,更珍贵。每每那时,意犹未尽的我们,总是窃笑着在父亲的鼾声中梦回电影中的花果山或是水泊梁山了。

在父亲的鼾声中,我们一天天长大成人,远离家乡。成家立业的我们已经很少有机会听到父亲那熟悉的鼾声了。可那美妙的声音似乎天籁之音,常常回荡在我们的梦境里,带给我们无尽的幸福和遐思。

去年春天,父亲因为恶性肿瘤而手术。父亲手术那天,我和家人在家属等待区焦急地煎熬着,面对着可能的生离死别而惶恐不安。喇叭里不时播报着请某某家属到手术洽谈室的通知,更使人毛骨悚然、惊恐万分。在苦苦等待了九个小时,父亲终于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看着全身插满管子而面目全非的父亲,我们痛彻心扉。当我们姐弟几个立即围在手术车旁时,竟然不约而同地听到了父亲真真切切的鼾声。那曾经带给我们无限安全和踏实的鼾声,在特定的场合和特定的时刻,给予我们的安慰,比灵丹妙药都神奇。小弟忍不住轻轻推推正打着鼾的父亲,叫道:“老爸,如果听到我的声音,就睁一下眼睛。”父亲暂停打鼾,微微睁开眼睛看了我们一眼,又沉沉睡去。均匀的鼾声缓解了紧张的气氛,趋走了我们心头的阴影。我们长吁了口气,相视而笑。在医院轮流陪伴父亲的日子里,我们姐弟都特别衷情于父亲的鼾声。那持续不断的鼾声是天底下最美的声音,它在传递着父亲平安的信息,在昭示着父亲生命的顽强,在慰藉着我们疲惫的身心。

父亲手术一年多了,每次我们回乡探望,夜里依然陶醉在父亲此起彼伏的鼾声中。即使在那一次次残酷化疗的折磨下,父亲只要一闭了眼睛,都会照例开始那韵味十足的鼾声。他是在用经久不息的鼾声,不停地带给我们希望和信心。

摩托车继续在寒夜里狂奔,突然一阵冷风惊扰了我的思绪,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一个可怕的想法即刻占据了我的脑海,挥之不去。听母亲说父亲已经两天不能吃喝了,难道我们最担心的事情这么快就发生了?父亲的病情恶化了?我们再也不能听到父亲的鼾声了……

天边的残月、寒星次第隐去,黎明的曙光驱退了无边的黑暗。经风饮露的我终于到了老家的小院,迫不及待地跳下车走进屋子。一个多月不见,面无血色的父亲看到突然出现的我,一阵欣喜,既而责怪母亲擅自做主偷偷给我打电话。并安慰我说:“不要紧,只是胃痉挛发作,以前也有过,没告诉你。打了两天吊瓶,很快就会好的。千万别学你老妈,偷偷打电话告诉你弟弟!”

父亲一贯的报喜不报忧,对他的话我深表怀疑。于是,我立刻要带他去市医院检查治疗。固执的父亲坚决不同意去市医院,他说上月才全面复查过,一切正常。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现在去检查,无非还是瞎折腾。不如再请医生朋友来家挂吊瓶,很快就会好的。我无法说服他的振振有词,只有一刻不停地守着他,不停地问他想吃什么。也许父亲的话是对的,上午挂完吊瓶,父亲就喝了半碗米汤,神色也略有好转。可是,夜里我守在父亲床边的躺椅上,只听到他微微的喘息声,怎么也听不到他的鼾声。我悬着心总也难以放下。问他哪儿不舒服,他只是说没什么,让我安心睡觉。这一夜,没有父亲鼾声的陪伴,我提心吊胆、彻夜未眠。

第二天,父亲打完吊瓶,又喝了一些稀饭,还吃了一点西瓜,精神好多了。可以下床慢慢走走,活动一下虚弱的身子。还跟我谈家常,问我一些工作上的事务,并再三叮嘱我对父母孝敬,也要对公公孝顺。婆婆去世早,公公一人生活不容易。晚上,我在父母房间的地板上打了地铺。人到中年的我,像小时候一样,睡在父母的身边,漫无边际地说着话。温暖的氛围,浓浓的亲情充溢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虽然我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可我依然是父母心里长不大的孩子。

不知不觉中,父亲的说话声被凝重而沉稳的鼾声代替了。刹那间,我心中对父亲身体的担忧被一扫而空。两天来的焦灼和惶恐也随之烟消云散,一片澄明和静谧的祝愿溢满心头。但愿父亲的鼾声会永远回响在我的耳畔,但愿慈爱的父亲能够健康长寿。

父亲的拐杖

文/李永海

时间如流水,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每当看见父亲当年用过的拐杖时,就不禁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

我在县城里上初二的那年冬天,父亲听天气预报说,将有一场大雪要降临。那时候生活条件差,学校里没有暖气也没有炉子。教室里一到冬天特别冷,有很多学生的手和脚都被冻坏了。天要降大雪,父亲怕我被冻坏,就骑着自行车到县城里给我送厚棉衣。

从我们村子到县城有四十多里的路程,那时候村子里还没有通汽车,因回家很不方便,所以我两三个月才能回家一次。每隔一段时间都是父亲去县城看我,顺便带上我所需要的东西。

农历十月二十那一天,父亲早早地吃过饭后,把我的棉衣和一些日用品装在一个袋子里,绑在了自行车后座上,就往县城里赶。凛冽的北风呼啸而来,父亲虽然戴着棉帽和手套,依然冻的脸和手生疼。寒风中的父亲骑的很吃力,还没到县城,天空就飘起了雪花。

雪越下越大,在县城的一个十字路口转弯时,因地上有冰雪,自行车便被猛的滑倒在地,父亲重重地被摔了出去。父亲的右手和膝盖受了伤。

那天,我正在上课,突然有人喊我,说有人找,我就出了教室,大老远就看见学校门口的大雪中站着一个人,我赶紧跑过去。看到在风雪中的父亲冻的脸色发紫。父亲看到我过来,忙把手中的袋子交给我,又从兜里掏出一百五十元钱交给我,并叮嘱了几句。这时我才看见,父亲的袄上和腿上还有胳膊上全都有泥。

父亲轻描淡写地说:“路滑摔了一跤,没事儿。”就急匆匆地走了。我看着雪中走远的父亲,心里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坐在教室里,我心不在焉,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不禁为父亲担心,离我们家还有四十多里的路程,雪又下的这样大,不知道父亲何时才能回到家里。

两周后,同村的一位叔叔去学校看他儿子,给我带来了一双棉鞋,我问他我父亲咋没过来,他说我父亲在家里有事,没能来,是我母亲托他给我带来的棉鞋。我心里就想:“什么事比看我还重要啊。”原来一直是父亲来学校里看我的。看着他没能来我心里特别不乐意。

等放了寒假,回到家里时才知道,父亲那次把腿和手都摔伤了。母亲告诉我,父亲的手和腿都骨折了,父亲是一瘸一拐地回到家的,四十多里的路啊。当时父亲的腿肿得好粗,膝盖处都流出了鲜血。

母亲说,当时是父亲不让别人告诉我的,怕我知道他摔伤了,影响我学习的。知道后我心里特别愧疚,我还一直埋怨父亲不去看我,谁知道……

后来父亲就托人让村里的木匠给他做了一副拐杖,坐不住的时候,就下床来回走动走动。医生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是骨折了。必须得在床上静养三个月才行。忙碌惯了的父亲,在床上实在是坐不住,他就偷偷地溜下床来,在地上来回走走。

第二年开学后,父亲的腿还没有好,我因心里愧疚,觉得对不起父亲,因为父亲是为了给我送棉衣,腿才被摔坏的。为了填补我心里的愧疚感,就决定好好学习。那一学期期末考试,我破天荒地得了一次奖。回到家后,我把奖状拿给父亲看,父亲古铜色的脸上,一条条皱纹马上舒展开来,拄着拐杖的父亲拿着我的奖状,到处炫耀:“我儿子有出息了。”

后来我考上了高中、大学,并参加了工作。谁知道本该享福的父亲,突然间走了……

每当回到家,看到父亲的拐杖时,就想起了当年雪中的父亲。父亲脸冻的紫红,身上、帽子上全都是雪……

父亲的秘密

文/冯殿礼

父亲有个秘密被我发现了。我探亲回到家中,发现父亲在里屋倒腾着什么。走近一看,放在大床中间的被子已挪到床的左边,厚厚的褥子已被翻卷起来。父亲见我进屋,慌忙把被褥整理好。我问:“爸,您找什么?我帮您找。”父亲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没找什么。”我心里怪纳闷,父亲既然不找什么,倒腾被褥干啥?莫非父亲在被褥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一日,父亲出了远门。我怀着疑问和好奇心在父亲翻腾过的地方寻觅,发现一个沉甸甸的纸包。打开纸包一看,里面是大小不一、色彩不同的纸币,一数竟多达六千余元!父亲年事已高,行动不太方便。母亲每月给父亲二百元钱让父亲零花。父亲舍不得花,就把月月二百元钱积攒起来,把它藏在被褥底下。哦,这原来是父亲多年积攒的零花钱。我独自寻思,父亲攒这么多钱有何用?我小心翼翼地把钱按原样用纸包好,放回了原处。

父母过日子都舍不得花钱。老屋居住狭小,我多次让他们换新房、大房,他们执意不换。父亲说:“就俺老俩口了,凑合着住就行了!”家里没有冰箱,彩电也陈旧。我知道父母都有钱,买冰箱换彩电不成问题。可是,无论我和弟妹怎么说,他们就是不买就是不换。父亲扎的牛皮带都有几十年了,皮带中间快断裂了。我给父亲买了一条新皮带,让他扎上。谁知,他扎了两天,把新皮带放在箱子里,又扎他的旧皮带。我常常抱怨父亲过日子太细,观念陈旧,赶不上时代。父亲笑笑说:“这不挺好嘛!”此时此刻,我又想起了父亲的秘密,父亲被褥下藏那么多钱究竟有何用?

我的小弟有两个儿子,弟媳没有工作,还有病。小弟下岗多年,每月仅仅一百元的下岗费有时还领不到手。小弟求情钻眼,出外到处打工。一遇开学,小弟就为两个儿子交不起学费发愁。逢年过节,也常常因买不起礼品,困守家中,不能去走亲访友。弟媳经常到外面挖野菜,拾柴火,到菜市场捡菜叶回家做饭,也经常为看不起病流泪。小弟家的日子过得十分艰难。他家因租房费用高等原因,为了节省开支搬迁过好多地方。小弟有个朋友病故了。他的遗孀想把单门独院上下四间小楼卖给小弟,要价两万五千元。小弟家一直没有自己的房子就很想买下来,只是苦于没钱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此时,母亲把省吃俭用攒下的一万五千元给了小弟。父亲让母亲把被褥下面藏着的纸包拿出来,打开一数整整有六千四百元。父亲对母亲说:“小儿子家生活困难,买房是个老大难,快把我攒下的零花钱交给他,帮他买房吧!”

小弟虽然遭遇下岗,但为了养家糊口,供两个儿子上学,给妻子看病,他东奔西跑,风里来,雨里去,艰难支撑着一家人的生活,再苦再累,也不曾掉过一滴泪。而当他捧着父母亲给的买房钱的时候,禁不住热泪长流。

此时此刻,我才领悟了父亲所藏秘密中饱含的良苦用心和浓浓亲情。

父恩母爱 山高水长

文/王运廷

父亲是天,母亲是地;父爱如山,母爱似水。在我们兄弟姐妹心目中,父亲的大爱比山高,母亲的深情胜水长。

去年清明,我们兄弟姐妹把父母亲的骨灰,从太原安葬到了河北井陉太行山中的东水村,那是我们王家祖辈生长繁衍了数百年的小山村。

父亲从小跟着共产党干革命,抗战时,19岁的他曾当过村武委会主任、民兵队长,在与日寇残酷的斗争中,身上留下斑斑伤痕。后来他到了八路军兵工厂,1949年太原刚解放,他就风尘仆仆带着母亲和我从老解放区来到太原万柏林地区,展开接收兵工厂的工作。数十年中为党的兵工事业做出很大贡献,直至上世纪80年代,从汾机厂厂长的岗位上离休。他一生公而忘私,刚毅睿智,方正廉洁,高寿96岁。我们兄弟姐妹都在他的严格教育下长大成人,特别是我作为老大,曾受过父亲的厉色管教,如今想来都是终身获益的宝贵历练。我永远记得1959年时,他不肯动用厂里的吉普车,硬是骑了20多里自行车,把我送到太原五中上高中的情景。至今他那大汗淋漓的慈爱面容,仍铭刻在我的脑海里。

母亲也是一位老党员,抗日战争时担任过村妇救会干部,放哨,征粮,做军鞋,救伤员,为革命做出了积极贡献。和平建设时期,多次获得区、市、省级先进工作者称号。母亲病逝后,我们整理她的遗物时,各种奖状证书镜框竟有高高一大摞。母亲一生善良乐观,吃苦耐劳,助人为乐,积极上进,支持丈夫,关爱儿女。令人遗憾的是,我们兄妹还未更多地为老人家尽孝尽爱,母亲就在76岁时离世。母亲一生的高贵品格和大恩大德永远渗透在儿女们的骨肉血脉中,成为我们毕生的无价之宝。

敬爱的父母亲啊,你们在子孙心中情同日月,亲如天地,大爱高山耸立,深情江水长流。亲爱的爸爸妈妈呀,你们在故乡的山水间安息吧!我们儿女媳婿子孙后辈,绝不会有辱咱们的家风,一定要在未来的日子里,更加珍惜当今的好时代,热爱生命,怀揣梦想,让咱们家友善和谐、勤俭奋发的好家风发扬光大,世代相传。

下辈子,我做你的妈妈

他出生在一个农民的家庭,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离开了的他。母亲小的时候患过脑膜炎,精神间歇性地会发病,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母亲扔下他和父亲独自一个疯走了,熟睡中的他,从此没有了母亲。

自懂事起,别人给他灌输的思想就是她是个疯子。

于是在上学的路上,只要一看见那些披头散发的人,他总是拼命地跑,生怕被那些个疯人抓去卖了。

缺乏母爱的他,性格上很孤僻,没有其他孩子那么乐观开朗,做什么事谨小慎微,强烈的自卑感如山一般埋压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和小伙伴一起玩耍,玩着玩着,就有人指着他的鼻子说,你是个野孩子,你没有妈妈。

每当这时,他恨不得地上有个洞,钻进去,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就形成了灰暗的性格特点。

这种心理一直伴随着他走过了懵懂而晦涩的童年和少年岁月,成家立业后,娶了媳妇,生了孩子,每当女儿用满是稚气的声音,问他奶奶到哪儿去了,他总是避而不答,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总不能说,奶奶是个神经病。

妻子十分理解他的心情,总是安慰他,不要想那么多,等孩子长大一点,再把实情告诉她,她会理解的。

他有点生父亲的气,早知道她有这病,干吗还要生下他,使他一辈子心理上无法得到安宁。

每次回老家,他总是十分体贴地问起父亲,这么多年了,还是孤身一人,有没想过找个伴儿。父亲淡淡地说,她会回来的。

她不会回来了,这么多年,是死是活,还不好说呢,他这么说时,父亲总会生气地瞪他一眼。

父亲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爱抽旱烟,自打那年她突然间跑了之后,他抽的更多了,有时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门前马路旁的石头上,一坐就是半天。

父亲也曾到处打听过她,还出去找过,可茫茫人海,如大海捞针般难。

父亲觉得这一辈子亏欠他娘俩,孩子小的时候,没少受别人的欺负和白眼。

那天,他一家三口带着父亲,一起去外地旅游,这么多年了,父亲从没出去玩过,也让他见见风光,开开眼界,算是尽孝心吧。

坐在上山索道车上,看着巍峨的山势,峻险的崖壁,还有那云雾缭绕的美景,老人乐得合不拢嘴。

在半山腰,索道车因故障停了下来,一家人只好沿着石阶向上攀登,山势不算陡峭,中途有很多休息的凉亭供人小憩,他牵着父亲慢慢向上爬着,在一个山道拐弯处,一家人找了块石头坐下歇息,拿着随身带的食物和水,吃着。

这时从旁边走过来一个要饭的,蓬头垢面,一身脏兮兮,用一种十分哀求的眼神向他们乞讨着,也许是几天没吃了,语气显得有气无力。

他没太在意,这种人在外面见多了,可怜不过来,还是女儿提醒了一句,爸爸,你看那个奶奶多可怜啊,把咱们带的面包分一个给她吧,我们少吃一点。

这时只见父亲,突然走上前,一把拉着乞丐的手,怔了一下吞吞地说,这么些年了,你跑哪去了,可把我好找啊。

他和妻子女儿一下子愣在了那儿,想着父亲是不是看花眼了,父亲拉着乞丐坐到自己的身旁,指着他说,这是你的儿子,还有……他简直难以想象,二十几个寒来暑往,她都是怎么过来的啊!

回家后,一家人终于真正团聚了,妻子帮母亲梳洗干净换了身新衣裳,看上去还是挺精神的,不过满头的银丝,和满脸的沧桑,还是让人看到了岁月的流失。

而她每次见到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双眼总是满是惊奇地躲着他们,有点儿陌生。

这下全家终于团圆了,也可孝敬孝敬高堂上的父母了。

也许是流浪惯了,也许是不太适应,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母亲突然脑溢血,一声不吭地走了,一如她当初离开他时一样,悄无声息。

风呼呼地刮着,在那座荒草衰败的坟茔前,他双膝跪着一边边地呼喊着:妈妈…妈妈…,漫天飞舞的雪花打着卷儿落到他身上,也落在坟茔上,白茫茫的一片,他边哭喊着边喃喃地说着,下辈子,让我来做回妈妈吧,好好地报答您。

黑豆里的母亲

文/安武林

妈妈,她藏在哪儿?在一大片黑豆地里,我领着弟弟和妹妹找啊找啊,就是找不到她。每一个豆荚里,都有好几个藏身之处。

母亲是49岁那一年变成一粒黑豆的。我们都知道,她一直想和我们玩一个捉迷藏的游戏。但是,她割舍不下我们,最多,她就到邻居那儿哭诉哭诉,然后红着眼圈又回来了。爷爷和奶奶患了阿尔茨海默病,吃喝拉撒睡全靠她一人操持。她觉得很累,她说:我要到一个清静的地方去。这一次,她是多么迫不及待啊。她从没想过豆荚里是最好的藏身之处。那些黑色的豆衣既能挡住她的目光,也能挡住我们的目光。她神秘地笑着,匆匆地跑着,躲了起来。

在她49岁那一年,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我们那儿遭到百年不遇的大旱。另一件是我们那儿遭到了百年不遇的大涝。而我,在千里之外的地方读书。这两件事牵动着我的心,揪动着我的神经,但我不知道母亲的秘密。一百年的大旱,是积攒了一百年的绝望,龟裂的土地不愿意接纳任何具有生命力的种子,也不肯作任何承诺。就连母亲的泪水,也濡湿不了一点点浮尘。之后,是一百年未遇的大涝。大雨就像母亲的泪水一样,没完没了地落,落得人心里发毛。小麦播种时节将逝,那些籽粒却播撒不下去。

牛在安闲地反刍,那是母亲唯一的慰藉。母牛怀着犊,母亲像个天使一样呵护着它,即便父亲拿一根稻打

母牛,母亲也会和父亲吵架的。那些天,大雨倾盆。母亲不打伞,发疯似的去找邻居的五婶。跑了五六次,人家的门都挂着锁。最后一次,母亲去了,端着一碗黑豆。母亲说:“借你的黑豆还给你。”五婶说:“哎呀,不就一碗黑豆嘛。”母亲说:“要是我不管了,他们都不记得了。”五婶后来告诉我:“***像疯了一样,热切地想看看平日关系不错的人。她说她要走了,什么也不管啦。这是前兆啊。”五婶说着说着泪水落了下来。

我不太相信迷信,一个人怎能未卜先知呢?如果此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我断然不信。这一次我是信了,彻底的。人是有预感的。那一天凌晨,雨住,父亲还在梦中。母亲悄悄起来,把母牛喂得饱饱的。因为要播种了,母牛还怀着牛犊,不让它吃饱怎么行呢?母亲在院子里的自来水那儿接水,想给母牛饮点水,不料,脚下一滑,母亲倒下了,倒在泥地里,父亲听见异响,爬了起来,但一切都晚了。

母亲微笑着,她故去后还保持一抹笑容。母亲倒在泥地里,身上却没沾一点泥。她有一个孩子是写童话的,所以她留下了一个洁净的童话形象。她住进了黑豆荚里,想和她的孩子们玩捉迷藏的游戏。不过,这一次,她不再让我们打扰她了。她想清净。患了阿尔茨海默病的爷爷和奶奶,一下子变得灵醒了,她是他们的女儿呀。他们哭,像孩子一样流鼻涕和泪水。半年之后,爷爷病故;再半年之后,奶奶故去。他们寻找女儿去了。母亲住在黑豆里,爷爷住在酒瓶里,奶奶呢,住在每一件擦得亮亮的器皿里。

从此,我不再吃黑豆了。我怕,怕咬痛了母亲。

父亲的背影

文/人来人往

今天是秋分,已经能够明显感受到天气转凉。这时候有一些稻田已经收割,留下一些细细碎碎的稻草散落在田里,还有一些田里的稻穗弯下了腰,一颗颗饱满的谷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和父亲走在田间的小路上,父亲走在前头,我跟在后面。父亲个子不高,走路却很踏实,就像老水牛一样,一步一步踩在泥土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凉风吹在我们的脸上,就像清泉流过脸颊,这样美好的季节,可惜每年只有一次。

小路两旁有很多散落的谷粒,有时候有几十粒散落在同一个地方,有时候却只有三四粒。父亲的眼睛就像鹰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这条狭窄的田间小路,一旦发现有谷粒,手指朝着小小的谷粒径直拈去,而一拈一个准。偶尔发现有散落一堆的谷粒,他就要蹲下来,像小鸡啄米一样一粒一粒地收集谷粒。一整个下午,我们都在田间漫游。

小时候我会催父亲快走,或问父亲家中年年丰收,为何每年都要来这条小路上拾谷子,有时也会生闷气一个人跑回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已经习惯了和父亲一起在这条田间小路上捡谷粒。一粒粒的谷粒被我们收集,装在兜里,回到家,从兜里抓出一把一把的谷粒,用清水洗净,阳光晒干,再装入玻璃罐中封存。

一整个丰收季积累下来的谷粒,足足有好几罐。父亲用这些谷粒酿酒,在过年时用来招待客人,这是父亲最开心最自豪的时候。他总是给客人满上一杯浓香的米酒,指着一壶浓香的米酒,讲述着我们是怎样一粒一粒地把谷子从小路上捡起来的。父亲的脸泛着红晕,眼神沉醉迷离,半个酒仙似的。

我想,今年也和往常一样,这一粒粒的谷子要被我们收集、洗净、晾晒、封存、酿酒、招待客人,到了过年时,又可以看见父亲热情地给人倒酒,讲述着我们今天是怎样一粒一粒地捡起谷子。

夕阳在山头藏起了半个脸,火红的霞在夕阳之上环绕,就像父亲红晕的脸。我跟在父亲的身后捡谷子,忽然发现夕阳下父亲的背影,是那么高大、温柔和温暖。

父亲,生日快乐

文/奈何

依稀记得去年我们吃饭的场景,依稀记得我祝您的那声:“生日快乐!”如今,清晰的是您的音容,模糊的却是我的双眸------

安坐投箸忽看轻叹,少了桌旁的一个凳子,少了桌上的一双碗筷,少了几立方米的空间,似乎在我周围也少了许多的空气。一天,欲哭,不得,不可让母亲再添悲伤,欲诉,不得,可倾心者鲜矣,欲睡,不得,无限景象浮脑海,唯思耳,无声无言,而无声似有声,无言似万言,就像那最后的别离,无声亦无言,因为您知道——知父也莫若子------

您总是搞不清到底啥叫过阴历的生日,今儿我就不厌其烦(准确的说是欲厌其烦却不得)的给你将一遍吧,阴历的生日就是找出你出生的那天公历日期所对应的阴历日期,每年再以已知的阴历日期推算公历的某天该过生日,而阴历就是咱过年时候数的那个三十、初一啥的,公历就是咱平常说的几号了,明白不了?下回会算了吧?知道我生日不了?

真的很想找时间看看你去,不过客观条件不允许啊,况且你本就不让我耽搁学习的,就原谅儿子的不孝吧!也想了送什么礼物,物质上的恐怕是不现实了,那就送父亲精神上的生日礼物吧,我向父亲保证期末成绩一定要有所进步!为啥过两天的期中不好好考啊?哦,因为分完班了嘛,没压力也就没动力了,所以恐怕要考年组二十开外了,只能后两个月努力喽,你也不用不乐意,又不让你开家长会去“丢面子”。希望这个礼物爸爸能喜欢,因为这样儿将来就能开车了嘛,就能当大官儿了嘛!

不说了,儿困了,你也困了吧?那就再向往常一样向您道声晚安喽!外加一句:“爸爸——生日快乐!”

父亲的山茶

记忆里最怀念的便是山茶的花香了,淡淡的,像极了父亲沉默时身上的味道。

小时候,门前屋后的山上都种满了山茶树,一到清明节前后,山茶花开得满山遍野的,小小的花盘,白白的花瓣,微黄的花蕊,总是那么的不起眼,却一直安静地默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每到黄昏,淡淡的山茶花香夹杂着那随着袅袅炊烟袭来的悠悠饭菜香,成了我小时代记忆里满满的牵挂。

除了山茶花香外,还让我牵挂的便是父亲的沉默了,父亲和山茶花一样,很不显眼但却默默散发着他对子女们的关爱。多少次在梦里回到故乡,看着那满山遍野的山茶花泪流一地;多少次在街头店里,闻着那浓浓的茶香,贪婪地搜寻着父亲昔日的味道,到头来,却只是,满脸落寞地离开……

父亲是温婉的,温婉得如同那朵山茶花儿,永是不卑不亢的样子,对着风霜雪雨还能咧着嘴笑笑。在我们哥俩未出生以前,他的人生有很多悲剧,悲剧得悲剧都成了他很久以前的生活,父亲高考落榜后本可以当个民办教师,却为了初恋去学木匠,后来木匠手艺没学成,提亲的时候被人家女孩子的爸爸赶出了门,万般难过下去当了三年兵,好不容易退伍复员后,和几个战友合资办了个石灰厂,没过几年,场子倒了,欠了一屁股的债,父亲就躲在外面不敢回家,怕那些债主找到家里去。就在倔强的父亲终于心灰意冷的时候,一个女人走进了他的生命,后来还带来了两个孩子的欢笑,那女人,便是我妈,两个孩子,就是我们哥俩。

我一直没有好好地读过父亲,所以很纳闷面对我们哥俩这两个混世魔王,他是凭借怎样的修养才没有让握过刀枪的手拿起那让我们畏惧的棍棒,又是凭着怎样的智慧才引导着这极其反叛的两个儿子走上了人生的正途。父亲总是那样的沉默,吃饭的时候沉默,休息的时候沉默,在切不该沉默的时段沉默,沉默得我们哥俩都以为他好欺负,沉默得我们在心中把他潜移默化地稀释掉了,沉默得好多年我都未曾闻过他身上淡淡的山茶香。

我从来都是喜欢这山茶花香的,印象里只有一次讨厌过它那淡淡的清香味儿,那是我小学三年级时候的事儿了,从来都是双百的我突然幽默了一把,期末考语文数学双双沦陷,跳到及格线以下,为了兑现到学校拿成绩单之前在家里夸下的海口诺言,我借哥哥的钢笔篡改了成绩,从没想过回家后沉默如茶的他会一眼识“金”,也从没想到一向淡定的他那天为何会那样的不淡定,我才知道他的不淡定比他的沉默更为来得可怕,我整整一下午跪在了垃圾堆里,还得喝着赞美着他递过来的“香茶”!

现在离开父亲出外求学也有四年了吧,偶尔在电话里跟他谈及起当年的那件事儿,他竟然会和那天一样很不淡定,哈哈大笑起来。其实我明白,父亲是想让我知道做人要和山茶一样,不卑不亢,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就算不能光芒万丈,默默地散发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真正的清香,却也是一种畅快!

这时候,想必故乡的山茶花早谢了吧,山茶树是很少掉叶子的,它总是尽己所能把每一片叶子都牢牢聚拢在自己的周围,从不肯放弃;这让我想起远在故乡的父亲,如今他的两片叶子已经开始了各自的漂泊,他所有的心事只能和秋风去诉说,但我却知道,他那落寞的身姿一定浸泡过无数个刮风下雨的夜晚,他那孤单的愁容一定抚慰过无数杯淡淡的香茶,只是这香茶,儿子只能在梦里才能与您共享。

我一直都没有好好品茗过一杯茶,也一直没有好好地读过我那如山茶般的父亲,但朋友们却都说我身上留下了一股清清的淡淡的山茶味儿,我想,是时候了,是时候回次故乡,回到那棵山茶树下,认真地品一杯茶,好好地读一下父亲。

父亲教我正衣冠

文/赵文忠

小时候,每到冬天,就要戴帽子,先戴的是单帽,到下雪天,再换上皮帽、棉绒帽。上岁数的人则是黑色的“窝窝头”,两边各有一片扇脸,缀着黑色的帽带。

父亲黑衣黑帽,半截黑塔似的,常常捧着水烟袋蹲在门口,我们出来进去,他总是上下打量一番,用他的目光对我们来个全方位扫描。那时,我刚上小学不久,根本不注意自己的穿戴,也不懂什么“仪表”。帽子随便往头上一扣,帽檐歪到哪里了根本不管,棉袄的扣子常常不系,两扇棉对襟左右一裹,夹着两肘,缩着脖子弯着腰,溜着地一路飞跑,即便有时扣扣子,也只扣中间两个,上露胸脯、下露肚脐,棉裤老是提不上来,裤脚擦着地,一路过去,一路烟尘。

这样的情景,总会被父亲拦截。他也不吱声,上前用手把帽檐来一个旋转,然后用力一拉,接着让我把纽扣一个个系好。然后,他会突然把手插在裤带里,往上一提溜,笑着说:“这裤带松得能装下麻包,裤子咋能不往下掉。”他蹲着把我的裤带解开,把裤腰往上一提,我立马两脚腾空,在地上蹲两下,紧紧系好,我感觉腰杆一下挺直了,仿佛高了许多。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父亲说:“你已是个学生,得有个学生样儿,学会穿衣戴帽是起码的要求,帽子要端正,衣着要整齐,缩脖子耷拉脑袋的,再好的衣服也穿不出精气神儿,歪戴帽子斜瞪眼,看着也像二流子,也不怕人笑话?以后多在镜前照一照,有个人样再出门!”

那时,父亲说的“人样”我并不太懂,但我知道,我首先得把衣服穿出个样来。

每逢过年,村里要演大戏。有一年过年,父亲领我去看戏,演的是曲剧《卷席筒》,那个歪戴官帽的县官一出场,父亲就对我说:“看见没,这是个赃官,瞧他的帽子歪到哪里去了。”等到曹宝山出场时,正冠、端袍,父亲又说:“这是个清官,一招一式都端正着呢。”虽然这是戏剧艺术,但父亲那种观其外表、察知其里的观人经,让我懂得了其中的一些道理。

正衣冠,是对自身仪表的要求,也是对他人的尊重,同时也是一个人内心气质的外在体现。镜前片刻,可以观身,可以问心,衣端正,更要心端正、人端正。

父亲的早餐

文/可欣的妈妈

早餐一直是三餐中最容易忽视的。每天早晨急匆匆地从家里出来,根本顾不上吃早餐,所以常常早餐就被省略掉了。

加之大清早起来,总是没有胃口,看着别人大口大口地吃早餐,就觉得胃里塞得荒。一般要等到八点多,才会有一点饿的感觉。

去年,小侄女到我家附近的中学读高中,父亲来陪读,就住在我老家的房子里。

父亲没有很多爱好,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闲时看书,看报,看电视。由于邻居们也没有一个认识,所以,他成天就在家里,把我书橱里的书翻出来看,偶尔我回趟老家,便看见他一个人捧着书,戴着老花镜,坐在书桌前。有时候,他也会到单位来看看我,坐上一会儿再回家。一次偶然的谈话,他知道我每天不吃早餐,便立即责备我,并说以后每天会送早餐来,问我想吃什么?

我其实不想让他那么麻烦,但转念一想,白天侄女去上课,父亲一个人在家,也很无聊,于是便让他每天煮粥给我吃。

第二天,父亲便早早地拎着保温桶等在单位门口,大麦片熬的粥,花生煮的豆瓣酱,全是我喜欢吃的。每次,父亲都会问我:“明天吃什么?”我便对他说:“我只吃粥,别的什么都不要。”于是,父亲每天都会送粥来,只是送的酱菜会不同样,有时是一只咸鸭蛋,有时是酱萝卜,有时是黄豆米,有时是炒咸菜。

自从父亲给我送早餐后,我每天都会吃早餐,有时,我出差,便会提前一天告诉他,免得第二天到单位白跑一趟。

父亲其实并不擅长煮饭,在家里,都是母亲一手包办,父亲最多也只是充当烧火工而已,但是现在,他也开始学着买菜、烧饭,每日里照顾我和我那上高中的小侄女,厨艺也日渐长进,烧的饭菜也越来越可口,熬的粥更是不稀不稠,刚刚正好,每次我都会让他少盛点,可是每次父亲都会装上满满一碗,生怕会饿着我,我也就每次都不折不扣地把粥都给吃光,因为,我觉得,只有这样的回报,才能对得起父亲的辛劳!

今夜,心空落满雨

文/古辛73

想念是一首诗,在寂静的夜空,深邃得如闪烁的星星。我的思绪飘飞,从喧嚣的城市,到寂寥的故乡。今夜,故乡的小院里,父母正在酣睡,遥远的城市,我在灯光下敲打键盘,任回忆爬满心空,任泪水溅落心湖。

下午,我在课间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端传来父亲苍老而沙哑的声音,还有汽车的笛声。我问父亲在干什么,他说在路边休息。这么冷的天在路边休息?我疑惑不解。他说,自己在修剪树枝,累了歇一会儿。我沉默着,我听到他在咳嗽,声音很大。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花甲之年的父亲,举着锋利的砍刀,在一下一下地修剪树枝,那些粗大的树枝用尽了他的力气,他不得不停下大口大口地喘息。瘦弱的母亲,弓着背,将散落的树枝捡到一起,捆好,整整齐齐地码到手推车上,一步一步地推回家去。这是下一年冬天的烧柴。父亲的身边一定跟着两只棕红色的狗,它们是这个家庭中重要的成员,父亲走到那里,它们就跟到哪里。

记忆中的父亲并不喜欢狗。我们姐弟三人,姐姐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妇女,文化不高,整天在厨房菜园,地头田间忙碌。我在四平市里一所中学当老师,每天也起早贪玩忙个不停。弟弟在长春一家私营企业上班,薪水不多,房贷没还完,家里又添了一个小宝贝。我曾经多次和父母商量,卖掉农村的房子,在城里买一处小面积的楼房,安享晚年。可是他们不同意。

这几年农村发展很快,原来低矮的砖平房均被高大的彩钢房所代替,水泥板围成的院墙取代了记忆中宽疏的木栅栏,乡道是平平展展的水泥路,逢“4”的时候,村子里有集市,来自四面八方的商贩,琳琅满目的商品倒也便利。只是父母住的房子像他们一样,老态龙钟,与乡村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知道父母是舍不得离开这里的。他们生于斯长于斯,土地已经融入他们的血脉。劳动对于他们是生活的调剂。原有的口粮地,被姐姐和姐夫租种,家里的三亩水田是父母劳动的舞台。水田中间还有一个面积一亩的水塘。春天父亲买了鱼苗放到塘中,每天早晚各割草两捆扔入塘内。到了中秋和国庆我们回乡下,父亲就带着我们到塘中打渔。我从小就喜欢看父亲打渔。幼时每到夏天,我就拎着大兜子跟在父亲的身后,去水塘去沟渠打鱼,看着鱼网在爸爸的手中扬起,宛如花朵一般绽开,倏地沉入水中,我觉得那是一幅最美的风景。可是现在父亲老了,他粗大的手掌青筋堆叠,扬起的渔网缺失了花朵般的美丽,冰冷的水浸湿他的衣服,他在冷风瑟瑟发抖。我阻止不了他,因为他说要打渔给我们吃,他说他养鱼就是为了给我们吃。

每到假期,我就挤时间回乡下呆几天。陪父母一起在院子里忙碌。父亲将院子打理的生机勃勃,各种蔬菜竞相生长。碧绿的黄瓜在叶片间探头探脑,黄黄的柿子一串串东躲西藏,红红的辣椒在细嫩的枝头搔首弄姿,紫色的茄子一头触地老实厚道。高大的架条上豆角不断攀登,低平的菜地里,香菜、油菜、菠菜、韭菜长的诱人。父亲就在这绿意中忙碌着。他种下的菜太多太多,每次我们回城里,他就大包小捆地往车上装。我说不用了,他就直直地瞪着我说:“城里的东西那么贵,咱家的菜纯绿色食品,好东西,带回去分给邻居吃……”

我无法拒绝父亲,我知道这背后是沉甸甸的父爱。但是我的内心却一直沉重的让我无法透过气来。我无法给父亲一个闲逸的晚年,我也无法守在他们的身边尽孝。

父亲开始养狗。第一只狗还是我和孙老师回东五家上坟时,从他的一个叔叔家抱来的。孙老师喜欢狗,本来想带回城里。可是父亲见了就很喜欢,给狗取名球球,一个劲地说,楼上养狗有味,你们又没时间遛它。球球被留在乡下,成了父母晚年生活中重要的一员。过段时间我再回去,发现球球胖了许多,黑白相间的毛发长长的,在风中宛如一个毛球。父亲走到哪,它就跟到哪,父亲蹲在门口,它就蹲在父亲面前,瞪着乌亮亮的黑眼睛看着父亲,好像在听父亲说话。窗旁的母亲,撇撇嘴,对我说:“家里有点好吃的,都是球球的。每天吃饭,第一口,你爸总是先喂给球球,肉自己不吃,给球球。你看它胖的,我都抱不动。”父亲粗声粗气地说:“我乐意。”蹲在我们中间的球球,好像知道我们在谈论它,站起来,迈着方步,走到母亲的脚边蹭了蹭,又回到父亲面前蹲着了。

一日我正在组里和大家一起备课,电话响了,我走出去接电话,父亲的声音哽咽着。我吓坏了,忙问怎么了。父亲说球球死了。我释然,对于父亲来说,球球绝对不止是一只狗。我连忙安慰他,并许诺周末去狗市买一只一模一样的送回去。母亲接过电话,她比父亲冷静许多,“不要买了,乡下狗得脑炎很多。再者,养狗有了感情,一死你爸更难过。”我唯唯答应,心里不以为然。周末去了狗市,不知为什么,竟然没有一只狗和球球相似。我给弟弟打了电话,问长春的狗市是否会有。弟弟说他去想办法。假期里回去时,家里又出现了一只狗,和球球相差十万八千里。这是一只短毛棕红色的腊肠成年狗,是弟弟在长春流浪狗收容所里抱回来的。父亲很快就把对球球的爱转移到了点点身上。每天晚上给点点洗脚,给它在炕边用纸箱做了一个窝,窝的一侧还有用塑料布糊的小窗,窝里铺着废旧的棉袄。我有些吃味地说:“点点的日子过得天堂一般!”父亲得意地笑了。点点是成年狗,村子里有母狗发情,它就整日整夜不回家,父亲找不到,就放鞭炮。我不明白,父亲说:“点点怕鞭炮的声音,只要听到,无论在哪里,都会回来。”

果然,十多分钟,我就看到点点汗淋淋地从院门口窜进来,一直跑到父亲的脚边才停下来。因为有狗的存在,父亲母亲的生活多了一些乐趣。他们因为狗而拌嘴,使空荡荡的家里多了生气,狗的吠叫声不止是来人的预警,更主要是使寂静的小院多了很多的响声。

点点和球球一样,死于脑炎。乡下没有宠物医院,狗得了病,一般是无法医治的。点点生病的时候,父亲雇车去了镇上的宠物医院,但是没有抢救过来。我可以想象父亲是一路抱着点点的尸体回家,并把它葬在球球的墓旁。父亲沉默了很久,打电话告诉我不养狗了。我说行,我又让他和母亲来我这呆几天。他说离不开家。

那年寒假我回家,发现炕上放着一个小小的婴儿枕,一只和点点相像的小狗正枕着小枕头睡着大觉,身上还盖着母亲的一件旧棉袄。我哭笑不得。母亲说,这是点点的女儿,是村里的一户人家送给父亲的。他们把狗当作孩子养了!这只小狗还叫点点,它有个特点,每当电话铃声响起而屋里没人时,它就叫个不停,直到有人接听电话。

中午吃饭时,父亲站在门口,大声叫“毛毛!毛毛!”不一会儿,从门口钻进来一只和小点点模样颜色相同的狗。“怎么还有一只?”我很惊讶。母亲习以为常地把桌子上的骨头扔给刚刚进来的那一只,然后说:“这是点点的哥哥,一只眼睛被车撞瞎了,你爸看他可怜,就收留了。平时它就在外面,看家可认真了。”这时我才发现这只叫做毛毛的狗,有一只眼睛是闭着的。

看着两只狗在父亲的身前身后转来转去,我突然就流泪了,望着桌上丰盛的饭菜,我难以下咽:父母又养狗了,他们还能离开吗?

除了狗,父亲和母亲还养了一些鸡。每次回家,母亲都会杀鸡炖肉。逢年过节的时候,我和弟弟从乡下回城里,都会带着一两只鸡。平时的鸡蛋都是父母攒下的,他们舍不得吃,一定要我们带回家。母亲还在屯子里买鸭蛋腌渍,给我的儿子吃。冬天了,母亲包豆包,要我送给朋友同事。我嫌沉,不愿意带,让她以后别做了。母亲失落地说:“城里卖的豆包哪有自己做的好吃呢?”

今年的春节和往年一样,还是在乡下过的。和往年不同的是,今年我帮着父母亲做了更多的家务活计。做饭,擦窗户,洗衣,忙个不停。往年我很少做,今年不行。我看到父亲的头抖的厉害,母亲的动作也不利索,他们老的太多了,我在家能做多少呢。除夕夜,我再次提出,让他们把房子卖掉,来城里和我们一起住。父母坚决反对,父亲说城里消费太高,他们不想给我增添负担;母亲说,城里呆着出来进去不方便,哪像现在,抬腿就到了院外,乡里乡亲都熟悉,走到哪里都可以闲聊。我默然。

父母老了,但是他们的精神状态还好。每天忙忙碌碌的,虽然不闲着,但是也没什么大的疾病。刚刚过完年,父亲就开始修剪乡路两旁的树枝,积攒烧柴。我和弟弟不在家,帮不上什么忙,姐姐家里人口众多,负担沉重,东西头住着,却很少回来。我只好两三天打一次电话,一个月回乡下一次。去年买了一辆城市越野车,为的就是回乡下走乡路看望父母方便。

今夜,城市里一片喧闹,邻家的电视隔着墙壁声嘶力竭地喊着,儿子在他的小房间里静静读书,孙老师在卧室里打着游戏,我敲击键盘,散乱地写下文字,关于父亲,关于母亲,关于狗,关于亲情,关于我自己的深深地愧疚。

此时此刻,我的心空落满雨……

送别父亲

文/冯文超

父亲终于没有熬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进入冬天以来,西宁几乎没有下过雪,空气很干燥,但父亲下葬那天,在通往凤凰山墓园的盘山道上,我突然看见路边铺着一层薄薄的清雪,这叫我感慨万分,继而又热泪喷涌。上世纪五十年代,父亲穿着工作服,脖子系着白毛巾,英姿勃发,是当时宣传画上的标准火车司机的形象,他从家乡黑土地上出发,驾驶着蒸汽机车翻山越岭,气势磅礴,愈走愈高,来到辽阔的青海高原,满腔热情地投入到大西北的开发建设中去。后来,母亲也带着我们随着汽笛的呼唤迁往古城西宁,我可谓是援青二代,是铁路工人的儿子。这么多年了,西北的风沙磨炼了我们,在这里生活成长,接班,踩着父辈的足迹进了铁路,和列车、钢轨打交道,第三代也是这样,真应了那句话,老铁路是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生献子孙。

父亲是个铁路工人,他活了九十岁,按理说,也是高龄了,但我觉得以他的身体素质,还是能再活一阵的。他一辈子嗜好烟酒,上世纪八十年代,他脑出血抢救治愈后,果断戒了烟酒,此后,虽有小病,但一直无大碍。随着年龄增长,他衰老了。一次踩着沙发浇花,没踩稳摔下来,从此大伤元气,但他还能拄杖走路,再往后,就住院、出院,循环往复。我们都各自忙,就让父亲吃药养息,直到他一次次发烧,后来烧至39度,才觉不好,把他送进了医院,但他终于一病不起。我们子女心里都有些内疚,觉得光顾自己忙,对他照顾得不够。

父亲为人耿直。乐于助人,上世纪饥荒年代,父亲回家乡路过北京。在候车大厅,见一家人神情忧郁,默默垂泪,遂上前询问,得知他们也是在青海工作,出来时不小心丢了粮票,没法吃饭。那年代,有金子不一定能买到粮票,粮票就是命!父亲毫不犹豫地掏出自己的粮票给他们。

回到西宁后,一天,父亲所住的乘务员单身大楼前开来一辆轿车,是来接父亲的。原来父亲救助的是位厅级干部,他接父亲去他家里吃饭。据父亲回忆,那次他喝得酩酊大醉。再后来,和那位领导一直保持着友谊。又过了几年,因为要把我们的农村户口迁到西宁,那位干部说可以帮忙,让先迁到西宁邻近的一个县,以后再往西宁就好迁了,因为那里的县委书记是他的战友。

父亲去见了那位县委书记,县委书记打量着穿铁路工作服的父亲,问:你和X厅长是什么关系。父亲是实心人,没说谎是亲戚老乡之类的话,倒把用粮票救助一事全盘说出,觉得事情本来就是这样。可之后这位领导再没接见父亲,迁户口之事也就不了了之。看着别的铁路工人都陆续把老婆孩子从农村迁来,住在机务段家属区里,一家人其乐融融。父亲很是憋气。他决定不求助这些当官的了,休班时,自己直接去找管辖派出所的人,管户籍的是位女民警,她听了父亲的诉说,和气地让父亲去单位开张证明。可能是那个时候农转非不那么严,也可能正好符合政策,户口竟然迁成功了!我们顺利来到西宁。

父亲后来又一次去找那位厅长,其原因不是为自己,而是邻近一位铁路工人的孩子被抓进了监狱。他家人说是冤案,几次跟父亲诉说,他们知道父亲认识一位领导。父亲的仗义劲又上来了,他给那位领导打了电话。领导答应帮忙,说给查查。可父亲去他家时,只有领导夫人接见了父亲,说领导有事出去了,她看了判决书,眉头就皱起来了,接着就是推脱。父亲着急地解释,说是如果查清是冤案,那对人家可是一件积德的天大好事。可领导夫人一直摇头不答应。后来父亲一直对此事有怨言,说领导答应了,可他老婆不同意,一个男人,怎么什么都听老婆的!其实当时是“文化大革命”后期,那位干部是老革命,刚被解放出来,显然是有顾虑的。后来父亲再也没去过那位领导的家。直到后来好多年过去,我在铁路法院当书记员时,一天下午,院长陪着一位头发花白的领导检查工作,说是省上的一位领导。一说到他名字,我怔了一下,正是父亲认识的那位领导。闲暇时,我对他说到了父亲,他大为吃惊,啊!你是冯荫文的儿子!叫你爸到我家玩去!回家后,我把这事告诉父亲,说那位领导也老了,头发都白了。父亲只是感叹,啊,头发白了?但他却再也没去这位领导家。

父亲就是这样耿直,人家几句好话一说,他就帮忙。见事不公,就仗义执言,有时把人得罪了,人家找上门来,连累母亲直给人家说好话。而我给铁路分局长当了一年秘书,父亲也给我揽了一些事,某某职工有困难,让我近水楼台给领导反映,我说不好张口,父亲不解,说领导不就是给老百姓办事的?我给他解释,说现在好多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父亲艰苦朴素,不讲吃穿,以前抽劣等烟,喝价钱便宜的酒。他从不背后议论人,就是对欺负了他的人也不说什么。有了愁事就默默抽烟,自己在心中慢慢化解。

父亲是个坚强的人,一辈子没见他叫过苦。晚年,他病魔缠身,但他从没为此呻吟、发脾气。病重抢救时,他也是一声不吭。我摸着他的头,说让他配合治疗,听医生的话。他点点头。望着他慈祥、衰老的面容,我背过身流泪。

父亲去世后,所在机务段写来悼词,说父亲是一个为大西北建设做过贡献的人,是一个正直、勤恳的好人。客观公正地评介了父亲的一生。

父亲

文/大圣

父亲前一个月刚过完81岁生日,身子虽不如以前,却也硬朗。每次通电话不是说他在山上扯猪草,就是在家里打理他的菜地。

我的老家在大巴山深山的一个叫诺水河的地方,也是全国没有通高速公路的县份之一。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父亲在老家都是一位很受人尊敬的人,年轻时上过几天夜校,当过队里的会计,一手算盘闻名十里八乡。农村十八般武艺,他样样精通。连木匠、铁匠、石匠、篾匠、泥瓦匠、接皮连骨(草药郎中)的活路做起来他都得心应手。

父亲是个要强的人,多年前就劝他和母亲跟我们几弟兄到城里生活,他总是嫌城里不接地气,惦记着他在村里的孙子和重外孙,还有猪呀、鸡呀什么的。子女8人,大多在外工作,家中就父亲和母亲带着小弟的孩子和大姐的孙子孙女。前年父亲80大寿,还盖了三层楼的新房,吆喝着儿子孙子回家每人一间。不久前他还给我打来电话,说是自己准备从公路到家门口铺出一条路来,好让我们的小车直接开进院子,电话这头的我拿着手机好几分钟说不出话来,那可是81岁的老人、近千米的距离呀!

春节是父亲一年中最高兴地日子,他有着农村老辈固有的传统,从不在外过春节。喜欢一大家人在老家堂屋里围座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着闹着。所以父亲总是还不到腊月就开始在电话里叮嘱我们早点回家。看着年夜饭满桌的大鱼大肉,兄弟几个心疼他上了年纪身体负担不起,让他别养猪养鸡,他却回答“孙子孙女喜欢吃老家的猪蹄和土鸡蛋,自己经手的食物,放心!”寒风呼啸的腊月,一大家子坐在老屋虽然没有空调,但却让人感觉无比的温暖,因为父亲每年冬天都会烧两窑钢炭,目的就是给春节回家的孙儿们围着火炉吃着热饭。饭后也一定会拿出红包一个一个的递给孩子们,大家都知道平时寄给父亲的钱,他总是舍不得用,攒到新年给孙子辈发压岁钱。

父亲是个严厉的人,从小家贫过惯了苦日子,总希望子女能有出息,辛辛苦苦把我们都送出来。所以小时候对我们特别严,他始终信奉“黄荆条下出人才”,稍有错误就是一顿狠揍。记得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拿了同学一瓶墨水,被父亲知道了,那一顿揍,现在还记忆犹新。本以为父亲上了年纪就不会再严厉管教了,可就在前年春节期间,小弟因酗酒与弟媳妇闹别扭,还动手打了弟媳妇,父亲知道后,过去就把小弟踹跪在地上,并连夜召集我们开家长会“批斗”小弟的错误行为。

父亲是个乐观的人,他常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爷叫我也不去,我就等到一百岁”。上山打柴、下田插秧他照干不误。他教育我们人不能闲着,时间长了容易闲出毛病。让他最自豪的就是同辈的老头中,就他身体最棒。近两年为了带小孙女,父亲还把烟戒了,但是酒还喝,每顿不多就一两,用他的话说“酒,也是五谷杂粮。”

父亲是一个懂生活的人,经常让我们从各地给他寄些特色花草树苗,把小院子打理地生机勃勃,知道我们兄弟几个有收集石头的爱好,平时就在村头就留意好看好玩的石头,或是上山挖些兰花等植物栽满院子。有时下午约上同村的几个老人在院子里聊聊天、喝喝茶,偶尔还能给我们发几张他找的石头、兰花,还有他种的葡萄、黄瓜什么的微信照片。

我儿子今年19岁了,在南方读书,每个周末都会给他爷爷奶奶和我们打个电话问候。今天在微信上给我发过来一张照片,他说是在老家读初中的妹妹发给他的。打开照片,上面是父亲端坐在屋顶的摇椅子上,阳光下满头的白发呈现一片金黄,露出慈祥的笑容,背后是一片连绵的群山,那山叫大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