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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父亲的经典文章

2022/12/28好文章

写父亲的经典文章(精选19篇)

宽恕,等在桥的那一边

海明威在他的短篇故事《世界之都》里,描写一对住在西班牙的父子。经过一连串的事情后,他们的关系变得异常紧张。男孩选择离家而去。父亲心急如焚地寻找他。遍寻不着之际,父亲在马德里的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儿子名叫帕科,在西班牙是个很普通的名字。寻人启事上写着:“亲爱的帕科,爸爸明天在马德里日报社前等你。一切既往不咎。我爱你。”

海明威接着给读者展示了一幅惊人的景象。隔天中午,报社门口来了八百多个等待宽恕的“帕科”们。

世上有无数的人在等待别人的宽恕。宽恕的受益人不只是被宽恕者,还有和他们一样多的人可以得到好处——就是那些宽恕他们的人。宽恕是一座让我们远离痛苦、心碎、绝望、愤怒和伤害的桥。在桥的那一端,平静、喜悦、祥和正等着迎接我们。

徜徉童年

文/陶绪锴

我的家坐落在村北边的一个山坡上,从山坡的大道上到我家还要走一个山坡,土坡上到处是石头,那时在玩耍的路上不知让我摔了多少跟头。就在那用土坯盖的房子周围,十几棵梧桐树与老槐树间杵立的院子里,在散养的鸡鸭猪狗穿梭欢腾中,我度过了难忘的童年。

因为那时房屋的周围是一些未开垦的土地,也没有种庄稼,就那样荒着。于是父亲不忙的时候就开垦出来一块不大不小的地,种上一些庄稼和瓜果。其实,那时也并不懂得怎样管理它们,就让这些红瓤的、白皮的、绿色的、黄面的它们自由疯长,只是父亲不时会给它们打一下头,攥一些泥蛋蛋压在那棵最长的秧苗上。打头的时候我心疼得不行,一棵好的秧苗就此拦腰截断,不知要少吃多少瓜。这时父亲说,光让它长秧,到时候结的瓜少,你这个小馋鬼又该怨我了。

那时父亲担心辛苦栽种的瓜果被野外的动物或鸟吃掉,也学别人在瓜地里盖起一个瓜棚,每天看守在瓜地里。那几分地的瓜果似乎成了全家人的希望。我也沉不住气,整天与父亲穿梭在瓜棚周围,生怕漏下每一个熟过头的大甜瓜。等待了许多时日,父亲终于用“骡头筐”挑了一担到附近的集市上卖了。父亲挑走的时候,我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这些小家伙陪我度过了瓜果飘香的时光,与它们作伴的那些日子让我感到了童年的乐趣。尤其是在夜深的时候,听不到各种昆虫的声音,只有天空的星星眨着眼睛。月光洒在每一片嫩绿的叶子上,这时好像能听到每一条藤蔓在拔节。那时的我们,条件虽说与现在没法比,但那种质朴是现在孩子们体会不到的,而那瓜棚里的习习凉风也远比现在空调舒服多了。

童年挥之不去的还有我们三五成群到附近小河里游泳的场景,我们如同一群小鸭子一样“扑通扑通”往河里钻。小时候没有电脑,没有手机,甚至很多家庭没有电视,即便有块黑白电视也收不到几个台。于是一放暑假,几个要好的伙伴就成了一群不折不扣的野孩子。夏天最热的时光是在离家不远的小河里度过的。家里太热只能泡在水里。在水里比赛谁游得快,看谁憋气时间长,谁的小脚丫被小鱼虾咬的次数多都成了玩的项目。在水里面玩得累了,倦了,就光着屁股一个个晒在太阳底下的青石上。河边有柳树、杨树,我与小伙伴们眯着眼畅想着未来。

那时我们白天在水中畅游,夜晚闻各种瓜香,幸福与快乐的童年就在不经意间慢慢流淌。

三十年过后,一次又一次回忆那段美好的时光,任其在记忆中徜徉。

怨恨是时光里的灰烬

大概世间的怨恨都会被投入岁月的火焰中燃烧,最后怨恨是时光里的灰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少了执着就能放下过去,以新的自我面对前方的一切了。

从我记事开始,父亲一直是高大、健壮的形象。他非常宠爱我,把我看作他的小公主。每当母亲不准我这样,不准我那样的时候,父亲在母亲面前会附和,但是会偷偷地满足我的愿望,当然是在合理的范围之内。父亲虽然宠爱我,但并不溺爱,他也会教育我,但他从来不是一个严父。即使我做错了事情,他也不会责骂我,更不会打我,而是耐心地给我讲道理,直到我明白自己为什么错了,以后要怎么做为止。若要给父母排名,在我心中父亲是第一名。

然而,我的慈父在我十二岁那年突然倒下了。曾经精神奕奕的父亲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再也没有以前的慈爱,只剩下不甘的怒气,然后把这怒气撒到母亲和我身上。我能够理解父亲的心情,但是我无法接受父亲变成如此暴躁易怒。听到一句句难听的话从父亲口中说出,看着母亲日复一日地忍气吞声,还要日夜不停地照顾父亲,我的心里被埋下了恨的种子。我恨父亲的迁怒,如果父亲的病不能痊愈,那么我宁愿父亲离开,我们都能得到解脱。

当我这个想法成真的时候,已经是五年之后,但是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快意。我没有来得及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当我接到电话赶回去的时候,我再也见不到在病床上发脾气的父亲,只剩下一个冰冷的墓碑。那一刻,我心底的恨意已经不复存在,似乎早已随着时间消失了。怨恨是时光里的灰烬,也许父亲一次又一次被病痛折磨的痛苦模样,也许是母亲一次又一次在父亲的责骂中依然沉默的样子,把我的怨恨一点一点地烧毁了,只是我固执地以为我还恨着父亲,不肯给父亲好脸色。母亲把一个“龙华三会”吊坠交给我,告诉我那是父亲在三年前托朋友带回来的,并且转告了父亲对我的歉意,那是父亲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也许父亲在三年前就察觉了我对他的怨恨,所以不再对我发脾气,但也不再和我说话,也没有机会和我说话。因为我特意选择了一所离家很远的学校,一个月才回家一次,每次回来跟母亲说几句话就走。想到这里,我很后悔。那时的倔强和怨恨毁了原本深厚的父女之情,也成了我此生的遗憾,没能告诉父亲我早已不恨他了,才让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带着对我的歉疚离开。

怨恨是时光里的灰烬,无论曾经恨意有多深,最后都敌不过时间。曾经深厚的感情不会轻易被抹杀,只是被一时的怨恨遮掩了。当我后来明白了这一点时,我已错过了跟父亲和好的机会。愿父亲能够听到我内心的歉意,能够感受到我对他的怀念,让他知道我已不再恨他,他依然是我最爱的父亲。

海河边上的童年

文/李汝骠

我的童年是在天津海河边上度过的。夏日的夜晚,在海河边上吹着习习的凉风,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时光。

炎热的夏天光临,母亲就拿出了度夏的“四宝”:炕上铺上了凉席,挂上了蚊帐,换上了凉枕,手里也用上了圆圆的大蒲扇。放学后,我就和胡同里的孩子们玩捉迷藏,玩得一身大汗,天已全黑才想来回家。这时,母亲已经在大木盆里放上热水,再洒上点花露水,给我洗澡。擦干身子后,母亲还要给我扑上痱子粉,在额头两边抹上清凉油,我顿时感觉身上爽爽的。躺在凉席上,母亲一边为我摇着蒲扇,一边讲着故事,不一会儿,我便酣然入梦。

学校里有位老校工,夏天时顺便卖点冰棍和刨冰,那可是学生们夏日消暑的佳品。父亲时不时给我点零花钱,让我去买我最喜欢的刨冰。老校工用铁刨子在冰块上刨上一满盒冰花,把冰花倒在碗里,再浇上酸梅汤、山楂汁等,吃起来又凉爽又酸甜,至今回想起来还流口水呢。那时,最常见的消暑解热食品还是西瓜。最难忘的是父亲买回来的“三白”大西瓜——白皮、白瓤、白籽,又甜水分又大,如今再也没见过这样的西瓜。

夜幕降临之后,大地仍未降温,闷热难耐。这时,母亲就会招呼大家到院子里的大槐树下纳凉。晚饭过后,母亲抱上凉席放在大槐树下,让我们每人拿着蒲扇或纸扇坐在凉席上。我们围坐在父亲身边,静静地听他讲“聊斋”。父亲是讲故事的高手,讲到紧张处,听得我们毛骨悚然;讲到大团圆处,我们又不禁笑逐颜开。有时,我们躺在凉席上,望着天空中闪烁的星星,一阵阵凉风吹来,感到十分惬意。有时,我们还会轻轻背诵着千字文、百家姓,或者静静听父亲读二哥从部队里寄回的家信。

每当想起儿时的夏天,就会回忆起那些温馨而又幸福的时光。

回故乡

文/肖龙

最近一次带父亲回故乡,是去年春节。故乡在亳州市利辛县巩店镇。春节前,父亲说他很想远在老家的三叔,和三叔通电话时,老泪纵横,失声痛哭。

“片云凝不散,遥挂望乡愁。”父亲从少年时便背井离乡来到百里之外阜阳的一个小乡村,娶妻,生子,种地,养我们姊妹四人,并不断地亲近着脚下已经生活了60余年的异乡土地,直至如今老若一片冬叶。可是无论如何努力,他的人立在异乡,心却一直像一只飘在空中的风筝,兀自飞翔,无着无落。飞了一生,那根线,依旧在故乡的椿树枝头拴着。

正月十二,我们兄妹四人带着父亲母亲准备返回巩店镇。一个多小时的行程,父亲很少说话,只是不停张望着窗外。很快便到了故乡,已近耄耋的父亲小心翼翼下了车。路还是那条路,但父亲已经不是当年健步如飞的少年,他老了,步履蹒跚,举步维艰。他颤颤巍巍地往前走,每走一步,似乎都不舍得让脚再离开土地,就那样慢慢地、迟滞地迈出下一步,然后很快又落下去。这是一种怎样的依恋啊!我无力参透,也无力解读。看着这个已经天翻地覆的故乡,父亲眼含热泪,四处张望,寻找着记忆中的样子。物是人非事事休,而今就连那物也都变了样子,又怎么不让父亲心内戚戚泪潺潺呢!

游子归来,左邻右舍闻讯倾巢出动,年老的,年幼的,都来嘘寒问暖。亲不够的家乡人,聊不够的家乡话,喝不够的家乡水。一切都在改变,包括一砖一瓦一条路,一人一事一片房。一切似乎又都未变,除了那渐次离去的父亲小时候的玩伴。

吃过午饭,三叔家周围的邻居,也都曾经是父亲的邻居,甚至是他的玩伴,又再次赶过来与父亲叙话。许是年龄大了的缘故,又或许是我无法知晓他的内心各种复杂的情感交织,父亲对大家的热情,反应总是迟缓了些,他更多选择了倾听。在不多的语言交流中,回想起少小离家时的情形,如今老大又不能回,父亲几度哽咽落泪,突然间沉默了起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再说话。

日渐西斜,太阳以这个季节鲜有的温暖眷顾着三叔家逼仄的小院。几只麻雀似乎也想看一看从远方归来的游子,从院子外面不同方向飞进来,落到地面,在我们身边、脚下旁若无人地跳来跳去,啄食着地面上的碎屑。父亲坐在阳光下,目光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一样,直直地望着地面,蓦然间拉了拉身上的袄,双手撑着椅子两边,慢慢地起身,说,走吧,回去!然后像是要逃离一般,迈着琐屑的步子,第一个坐上了车。

他又是在怕什么呢?后来读余秋雨的《乡关何处》,文中写道:“乡愁越浓越不敢回去,越不敢回去越愿意把自己和故乡连在一起——简直成了一种可怕的循环,结果,一生都避着故乡旅行,避一路,想一路。”我忽然理解了父亲那么急迫着要回故乡,却又那么急迫着逃离故乡,原来都是一个“怕”字。父亲在异乡就是一株无根的飘蓬,而当回到了故乡,却又感觉自己像一只无处栖巢的鸟。在两万多个日子里,他无数次在故乡和异乡之间徘徊,踯躅,最终却没有勇气去面对故乡的一土一房,一人一物。可能这就是近乡情怯吧!

母亲的小卖部

文/无为刘延年

在我记事那年,母亲开了村里第一间小卖部,卖些油盐酱醋之类的日常用品。除此之外,就是瓜子糖果方便面之类的小孩零吃食。

我的童年是很幸福的,可以趁母亲不注意,偷偷拿走一些瓜子,专门跑到小孩多的地方吃。不一会儿,身后便跟了一大群小伙伴。

那时候没有现在条件好,乡亲们普遍没有多少钱,大人把钱看得很紧。有的孩子就拿家里的啤酒瓶或者是鸡蛋,来店里换零食吃。母亲很不通情理,必须去人家问明是非才给换。有时候,我的小伙伴都是偷家里的东西来换的,母亲一问,孩子免不了遭受一顿训斥。对于母亲的行为,父亲颇为不解,他说“我们卖个小东西,就图个赚钱。你这样,还赚谁的钱?”母亲说“你懂个啥,‘小时偷针,大时偷金’,不能太纵容小孩子,把他的一辈子都给毁了。”

母亲就是这样较真。她曾定下规矩,不卖过期的东西,尤其是食品,一过保质期,就直接扔掉。父亲心疼东西,就把过期的速食食品煮煮,喂给了我家的小黄狗吃。到深夜,小黄狗开始上蹿下跳地狂叫——我们知道,是过期的食品作祟。父亲这下相信了过期食品的害处,再也不敢给狗吃了。

那次母亲去县城进货,回来盘点的时候,发现一瓶快过期的醋没了,就问父亲;父亲说卖了,卖给小龙村的一个人。母亲说,“你怎么这么糊涂!”慌忙拎了一瓶好醋,跑到两公里之外的小龙村,挨家挨户地问,终于问到了那个买醋的人,给人家道歉之后,重新换给对方一瓶好醋。

手里的钱多了以后,来小店买东西的人渐渐多起来。母亲就扩大规模,又盖了几间房子,把小卖部改成了商店。新店开张前,父亲很高兴,就给商店起了名字,并在当地市场监管部门登记叫诚信商店。母亲还让我写一副对联,我苦思冥想,终于撰写了一副:“诚为本,良善易欺天难欺;信争先,金玉可沽心不沽”,母亲说正合她的心意。

每当逢年过节,走亲访友,乡亲们有送烟酒、牛奶之类礼品的习俗。送货的找到母亲,试探着问我家店里能不能进他们一些廉价的饮料。质高的饮料进价35元卖37元,每盒才挣2元;而送来的劣质货进价15元,卖30元也可以成倍地赚。我在一旁听着有些动心,就问他们,“你们的饮料喝着怎样?”他们说“你尝尝。”我尝了,感觉味道还不错,就说进一些货吧!母亲冷笑道,“刚才你喝的是真货,箱子里的全是冒牌的假货。他们糊弄人,不进!”就把那些送货的打发走了。

过了几天,传出消息,说市监所查处假冒伪劣商品,除了我家的商店之外,村子里的其他商店全被处理了,那些推销送假货的,还被抓了进去。我想想有些后怕,幸亏母亲有先见之明啊!

十多年来,村里开商店的不知道关闭停歇了多少家,只有我家的商店屹立不倒,规模还逐渐扩大。不久前,还开办了一家大超市,在年终民营经济评比活动中,我家开的大超市还被评为“诚信文明”企业,这其中不仅包含着母亲经营的智慧,更有母亲对诚信的坚守。

孝心相伴老来乐

文/刘刚

父母退休后,我把二老接到了城里。开始那几天,虽说对已贡献了几十年的乡镇企业有些恋恋不舍,但父母也在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让闲暇恬淡的时光冲淡那份依恋。

二老每天早早起床,吃完早饭就去天台上整理那十几盆花草,父亲说,以前顾不上做这些事情,现在有空了就多伺弄。从天台上下来,他俩或是看看电视,或到公园走走,有时去楼下修单车的老师傅那摊位上聊聊天。父母脸上总是乐呵呵的,我与妹妹目睹这一切,也替他们高兴。

可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父母很少出门了,他们说过得很无聊,整天无所事事,东走西逛浪费时间。

这样一说,我顿时醒悟,爸妈是嫌日子过得不充实。我与妻子、妹妹商量:大家轮流陪一陪老人家。妻子做夜宵档的,上午不上班,每天清晨,妻子就陪父亲到公园散散步、打羽毛球;我每天下班回家,任务是陪他老人家下象棋;妹妹是做幼教工作的,性格活泼好动,晚上就陪爸妈到广场上唱唱歌、跳跳舞。遇到周末,我那一对儿女从学校回来,就由两个小家伙陪爷爷奶奶玩。我把这个计划告诉父母后,二老望着我们微笑点头,还夸我们有孝心。

没过几个月,父母又变得孤僻起来。有一天与父亲下棋,他心不在焉地走错了好几步棋子儿,母亲在旁也是长吁短叹的。妻子和妹妹叫他们去公园也不愿意去。周末,孩子们回到家,吵着爷爷奶奶带他们去少年宫玩儿,父母谎说身体不舒服,交由妹妹带小孩到少年宫去。只见二老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地盯着电视看,我在想,这是不是所谓的“老年焦虑症”,便过去问道:“爸,妈,你们哪里不舒服?”父亲不作声,母亲却像个小孩一样,把头低下去,很小声地说:“孩子,我想跟你们商量一件事。”我与妻子赶紧回答说:“妈,您有什么事,就说吧。”父亲缓缓抬起头来,望着远方说道:“我……我们想回乡下去。”我与妻子听后顿时明白了。

父亲说见儿女和儿媳妇如此孝顺,都不好意提出回乡下去的想法,怕伤了我们一番心意,不提吧,这城市里待久了确实也不是滋味。毕竟在乡下呆了一辈子,每天从乡里矿厂下班后,还伺弄老屋前后的庄稼地,看惯了泥土色泽,闻惯了草木的芬芳,到了城里小住半年总觉得不得劲。

父亲还说:“回到乡下,还可以种点小菜,养几只小鸡,跟邻居们拉拉家常……那里是我们的根!”

我深深懂得“落叶归根”的含义,更懂得父母对乡土深沉的爱。或许,回到乡下,父母才会更踏实。我和妻子商量后送父母回了乡下。

二老回乡下两个月后,趁国庆假期,我领着妻子儿女与妹妹回乡下探望。走进小院,只见父亲“咯咯咯”地叫唤着一群小鸡,正一把一把地将碎米撒在地上。母亲则在院子旁的菜地里给油绿的菜苗浇水。见我们回来,二老笑呵呵地搬出凳子,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喝着老人自制的橘梗茶,听他们讲着乡村趣事,整个院子都暖意融融的。

谈话间,我留意到二老非但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消瘦、憔悴,而且精神饱满,容光焕发,说起话来口齿清晰,顺畅流利。父母说,在乡下就是他们想要的幸福。这里绿水青山空气好,养鸡种菜也不算累,平日里与邻居们聊聊天……望着他们侃侃而谈,我与妻子会心地笑了。临别时,我拉着父母苍劲的手说每个月都会回乡下看望他们的。父母高兴坏了,连忙说:“好,好,好!”

“老有所养,老有所依。” 老人辛苦了大半生,需要的不仅是物质上的满足,更多的是精神上的依托与慰藉。不束缚老人的思想,不剥夺老人追求健康快乐的权力,支持老人去做想做的事情,这就是孝。老人走到哪里,孝心尽到哪里,子女对老人的爱莫过于此!

父亲的算盘

父亲的算盘经久耐用。

这只木制的算盘最早出现在我的童年。那时父亲的工作离不开算盘。在我们那个年代,父亲教育孩子总会说这样一句话:“要好好读书,长大了才能有出息!”

父亲用他的那只算盘,送走黄昏,迎来日出。

那些年许多东西都没了,可这只算盘父亲一直保留着。

父亲很苦,在中年被迫下乡,他和母亲艰难地从农事重新学起,苦了很多年才盖了四间平房。父亲常常说起他孩提时,他学习用功,毛笔字写的特棒。

然而我印象最深的却是,父亲常常陪母亲在月亮底下栽菜,生产对里的干部家中没有菜吃,就拿盆来我家取,那时候的我不能够理解,父亲笑着说:算了,他们也挺可怜,别去计较,大不了我与你母亲多辛苦一些。

后来,父亲平反回了城,我家再也不用点煤油灯,父亲又用上了他的那只算盘。晚上我作业做完,父亲教我拨算珠,在算珠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常常传出父亲爽朗的笑声。

一晃数年,结婚生子后的我搬新家时,带走了父亲常用的这只算盘。闲暇之余,我也教自己的孩子拨弄算珠,尽管现在已经没人再用算盘,可那只算盘里融入了父亲所有的爱,有父亲与我的影子,我永远都舍不得丢弃。

我们家的幸福生活

文/韩太存

我的父亲和母亲今年都是70岁,1949年出生,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同龄。

记得小时候,我们家里穷得叮当响,一家五口人住在三间土坯房里。土坯房的墙上贴着一圈圈牛屎,房顶上铺着茅草,一到下雨天就漏。家具就几样,样样都简陋无比,粗糙不堪。一张方桌,四条长板凳,两张床,还有个八字柜,一个木头箱子,仅此而已。粮食也不够吃,一到青黄不接的时候,就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向人家借。一年到头,只有逢年过节时才能见到肉。穿的衣服,都打着补丁……

后来,责任田承包到户,日子才慢慢好起来。我们家分到了五口人的田地。父母干劲十足,忙完田地里的活,回来又兴菜园,养牲口。一进腊月里,吃完腊八粥,就开始忙过年。做年粑粑、打糖、做豆腐、杀年猪、打年货。要做两担米的年粑粑,放在一口大缸里用井水养着,可以吃到来年的三月三。腊肉腌一小缸,能吃到第二年的端午节。还把裁缝请家里来做衣裳。双河街上那一对父子裁缝——老刘裁缝和小刘裁缝,挑着两台缝纫机来到我家,在堂屋里一做就是好几天。上世纪80年代中期,父母把我家那三间土坯房推倒了,在原来的地基上新盖了五间大房子,墙还是土坯,但房顶上铺的已经不是茅草了,而是灰瓦。家里宽敞多了,也亮堂多了,远道而来的客人,可以留下来多住几天再走了。父亲还砍了门前屋后几棵树,亲自动手,拉锯子,推刨子,边打边学,给家里添了好几样家具。

上世纪90年代初,村里有年轻人开始外出,南下深圳、广州等地打工挣钱,腰包渐渐鼓了起来。我的两个姐姐初中一毕业,也不愿上学了,跟随村里人去温州、宁波一带打工。过年回来,打扮得像个城里人,连说话腔调都变了,带回来的男朋友也是外地人。她俩在外打工几年,省吃俭用,用积攒的钱给家里盖起了一座小楼。二层的,上面有宝顶,有露台,前后有院子,有场地。我们在院子里种了许多花草,门前屋后栽了许多果树,看起来俨然就是一座乡村小别墅。父母还在院子里打了口压井,吃水用水都在里面,再不用去村里那口老井挑水了。又添置了组合家具,还买了电视机、自行车等。不仅如此,父亲还买了两头大牯牛,拴在院子里,喂养着。那时父母正壮年,能干得很,不光做着自家的田,还做别人家抛荒的田。父亲还帮别人家犁田,犁一亩田地收一定的钱。

我考上大学的时候,一家人可高兴了,父母连办了好几桌喜酒,请亲戚朋友们来喝。父亲还跑到老祖坟那里,给老祖宗们烧香磕头,告诉我的爷爷奶奶,还有老太太们:伢考上大学了,我们家也出大学生了!我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医院当医生,老婆是护士。我们姐弟仨现在都在城里安家落户,有房有车。我的两个姐姐通过打拼,现在都是老板了。大姐在苏州开了家饭店,生意兴隆红火;小姐在宁波,开了家汽车修理厂,手下学徒有一二十人。她们俩不光事业做得好,还懂得培养教育孩子,我的两个外侄女都在国外深造,大姐家的在英国读研,小姐家的在澳大利亚读博。

这两年,父母的岁数大了,家里的田地都丢给村里的年轻人在种。他们俩往返在城乡之间,有时去我两个姐姐家,有时来我这里,有时回乡下老家。其实,他们更喜欢呆在乡下。父母说,现在农村条件也好了,不比城里差多少,住的都是楼房,家里电器一应俱全。生火做饭也不要砍柴担水,用的都是煤气和电,还有自来水。想吃什么就去买,家门口就有好几家超市。想到哪去也方便,村村通公路都修到了家门口,出门就有车。想找哪个说说话,就打个电话;想见见哪个,就开个视频聊聊天。做农活也不用使老牛挑担子了,都是机械化。生病了有医保,还领养老金。父母说,能生在这样一个好时代,过上了这么好的日子,我们现在真是享福呢!

三代人的初心

文/赵浩辰

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也许是农耕民族的特点,中华儿女自古就有强烈的家国一体的观念。中华民族的历史,何尝不是一个家与国命运共建共融的过程呢。

在甲骨文中,“家”的写法是“棚下有猪”,“国”的写法是“以戈守城 ”。我们的祖先正是以此来表达追求平安富裕和美好生活的初心的。在历史的长河中,家运总是随着国运的兴衰演绎着悲欢离合,但我们中华民族努力实现国富民强的初心始终未变。这从我家三代人的经历便可管窥。

我的祖父,出生于1925年,家里一贫如洗。他的两个哥哥被国民党军队抓壮丁后,便杳无音信。当共产党的部队路过村头时,他毅然投入革命的洪流。祖父没有受过正规的文化教育,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哪天出生的。参加革命后,他开始识一些字。当他明白共产党的含义时,庄重地在出生日期栏里写上了1925年7月1日,用最朴实的方式把自己与党连在了一起。

党需要他战斗,他拿起枪冲锋在前;党需要他搞建设,他又当起了泥瓦匠。每当忆起当年整个师的战友每人交一杆枪发一把瓦刀时,他总是热泪盈眶。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该师就地在古都变成了建筑单位,祖父也在这里成家。祖父拿出军人的作风对待工作,重活总抢在前头,以致累出了大病,在领导的“押送”下才去疗养。

祖母,一名百货商店营业员,也是一名共产党员,她在平凡的工作中兢兢业业、踏踏实实,被评为河南省劳动模范。1964年的一天,当两位上级领导问她,组织上希望她做一项工作,能否暂时离开不满一岁的孩子时,她坚定地说,只要组织上需要,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两位领导相视而笑。不久,祖母有幸参加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并受到了毛主席的亲切接见。

祖父祖母,两个在旧社会地无一垄、房无一间的贫农,是中国共产党缔造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让他们重获新生,让他们有家有业。

父亲,是家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并在上大学时就入了党。毕业时,正是下海潮兴起的时候,但父亲算过一笔账,大学四年,国家培养一个大学生的直接费用就达十几万元。为了回报国家,他进入国企,而且一干就是三十年,面对社会上的种种诱惑,他从未动摇过。母亲同父亲一样,也默默地在国企奉献了近三十年,从无怨言。我们的家,也在共和国的改革开放中不断富裕。现在父亲唯一的遗憾,就是当年因为视力问题无法报考军校。

我,一个文科男,但报考了一所工程大学,我们要建设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国家,需要的绝不仅仅是技术,也更需要文化的自信和强大。祖父的军人作风、父亲的军人情怀,让我对军营充满了渴望,这也许正是男儿金戈铁马、保家卫国的本色。高考填报志愿,当我得知这所工程大学与军工有紧密联系时,就瞬间锁定了这所高校。入校后,我积极递交了入党申请书。

三代人,祖父投身革命,父亲投身建设,而我也将踏上新时代的新征程,三代人,以不同的方式践行着民族的初心。我们都是沧海一粟,但正是这无数个体,在同一种初心指引下,汇聚成实现中国梦的磅礴力量。

文/张金刚

土,包容而神奇。可萌芽的种子,欲生长的秧苗,只要投入土的怀抱,它都会倾尽所有,滋养其绽放生命的精彩,不管那些生灵天生高贵或是卑微。

着实难以置信,被踩在脚下、其貌不扬的泥土,竟会拱出绿色柔嫩的芽子,捧出娇艳缤纷的花朵,育成参天葳蕤的大树,奉上营养美味的果实,如魔术、童话般梦幻、不可思议。但任鲜花与赞赏加身,土都依然低调、无言。

然而,土却是真实的,不会有丝毫欺骗。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下大葱不会长成西瓜,种下黄金不会再长黄金,因此“小猫种鱼”只有失望,相信奇迹也终是美梦一场。兼容无私但又淳朴诚恳,这便是土的禀性和情怀。

土地与农民,相依相生,结下了亘古绵延的绝世情缘。农民最懂土地,会应时地春种、夏管、秋收,留足一冬的覆雪沉睡、休养生息,来年再度耕耘、呵护。土地也最惜农民,只要风调雨顺,它总不会辜负汗滴入土的辛勤、低头叩首的虔诚,用一地金黄、一派丰收回报劳作的农民。当然,谁要偷懒,欠收便是惩戒。

正因如此,父亲对养育了全家老小的土地,总是心怀眷恋,难以割舍,几次劝说,都难以说服他跟我进城。说是,与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丢下不管,让草给吃了,这岂不是忘恩负义;他摸透了土地的脾性,如朋友一般,进了城岂不孤独、闲得慌。我懂父亲,便尊了他的意愿,守着土地老友安度春秋。

当然,父亲更懂我。每每对他提及市场上的蔬菜、肉类没味道且不安全,父亲都会大包小包带一堆“土货”过来,笑谈:土生土长的庄稼人,总归好这口,老家有地,不愁没的吃。那行头、那口气,真如挂着蒜辫、拎着大葱的赵本山得意地说:这好东西,给钱都没处买去。

这些“土货”,乍一看,色泽、个头、外表真没市场上的洋气、耐看。西红柿长得歪七扭八,土鸡蛋个小且带着鸡粪,豇豆疙疙瘩瘩偶有虫眼,韭菜叶子狭细杂着黄叶,一看就是没打过农药、激素,没整过容的绿色食品。一下锅,一入口,土里吧叽的土货,华丽转身、香艳无比。西红柿炒鸡蛋,殷红伴着嫩黄,酸香爽口;韭菜馅饺子,翠绿隐透,风味浓郁;土鸡炖汤,油花焦黄,鸡汤鲜香,令人垂涎。这纯天然、无污染的“土货”,土得有营养,土得有滋味,融入了浓浓的亲情、乡情,比起那些华而不实的“洋货”自是珍贵万分。

我一直相信,艺术越接近泥土,接了地气,才越有生命力。源自泥土煅烧的陶器、瓷器,被土埋得越久越是珍品;不假修饰的“原生态”唱法独树一帜、奉为天籁,土得掉渣儿的“山药蛋派”影响依旧,扎根乡土的地方戏经世不衰……认识一位城市定居的老作家,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回到山里老家,睡土炕、吃土菜、听乡音、体验生活,才会找回灵感、文思泉涌。

我们几个文学爱好者,张罗着想办本文学期刊,定位便是贴近百姓生活、体现乡土民风,不求高雅,不怕“土气”。因为,我们都是曾亲近过土地,懂得土地的博大厚重,对土地有着深深的依恋。“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这不是诗人为赋新词强说愁,真是内心情感的真实流露,纯粹、伤怀。先前我不懂,只有远离了故土才体味得真切,也明白了游子为何只因一抔家乡土、一杯家乡水,便泪眼婆娑。

传说,人是女娲用泥而造,生就与土结缘。打小我便在土里滚、土里爬,沾了一身土气,老婆笑我土老帽儿,但却爱上了我如土一般的真诚、包容、厚道。年迈的父亲脚沾泥土进城,我倍感亲切;他常说:土地养育了咱,希望咱们百年之后都入土为安,叶落归根。我含泪点头,深知他心。

一把老茶壶

文/刘干

我家有把霜气横秋的紫砂茶壶,是1949年春天,祖父在南方打长工路过宜兴,花了三块铜板换的。听说要建立新中国了,祖父丢下船上搬运工的活儿,带着这把茶壶和工钱,回到皖北老家,准备给儿子置办婚事。

为让儿孙们铭记新中国成立之庆,祖父专门挑选10月1日这天,为我父母举办了结婚仪式,并送给父亲这把紫砂茶壶。

“茶壶”与“搀扶”谐音,表达长辈对晚辈婚后的期望,即要相互扶持,彼此珍重,相依相伴,养儿育女,白头偕老;还意味着人生如茶,婚后男人对生活的一种把握和担当;更重要的是,新中国建立后,我家分到了两亩土地,生活有了基础,感激之情不用言说都在这把壶里。故送这把茶壶,其意义深远,不但能长久传承,而且壶中有“乾坤”。因此,父亲格外珍惜、呵护这把紫砂茶壶。

小时候,父亲常对我们姐弟几个说:“这把茶壶,是祖父送给我的传家宝。看到它,就看到你们已故的祖父,可千万要小心,别打烂了。”

于是,在我幼小的心灵里,那个棕色紫砂茶壶如同圣物,有时我似乎觉得它就是和蔼可亲的祖父站在那儿,弥补了我没见过祖父的遗憾。每次看着父亲从壶里倒出绿莹莹的茶水,我都心生敬意,感觉它有着某种神奇的魔力藏在壶里。起先,我是仰视放在桌上的老茶壶,从不敢轻易触碰,生怕打烂了。后来我渐渐长高,能用手摸到老茶壶了,但也只是轻轻摸摸,生怕下手重了摸痛了它。终于,我高过桌上的茶壶了,小心翼翼地揭开盖子,能清晰地看到醇厚的汤色,闻到浓郁的茶香,每次我都有些迷醉,有相依相亲的幸福时光在浸润。

从小到大,我们姐弟几个常常依偎在紫砂茶壶旁,看着父亲从壶里倒出香喷喷的茶水,轻呷一口,便以老茶壶为道具,向我们讲述许多关于祖父的故事。比如“旧中国风雨飘摇,家境随国运衰落,日子艰难困窘。祖父为养家糊口,孤身一人到南方打长工,风里来雨里去,积劳成疾,英年早逝……”有时听得我们泪水涟涟,也看到了父母劳动间隙所显露的疲惫和艰辛,感受着他们的头发像壶里泡的茶,逐渐由青变淡变白,容颜也逐渐像紫砂茶壶了。

我们姐弟几个长大后,像离巢的鸟儿,陆续离开了家,或求学或嫁人或工作,而老茶壶依旧默默地坚守在老宅里,陪伴着父母,走过每个寂寞的日子。偶尔归来,走进家,看见桌上的老茶壶,好似和一位久别重逢的亲人相见,亲切、温暖和踏实的感觉油然而生,也在我的心头扯出了淡淡的乡愁。可能是割舍不掉的国庆情结吧,在我24岁那年,父母也把我的结婚日子定在10月1日。结婚那天,父亲问我:“你想让我送你什么?”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什么都不必送,就给我那把老茶壶吧!”父亲有些惊讶地说:“儿啊,那把老茶壶是个不值钱的泥陶玩艺,只能泡点茶水而已;现在是改革开放年代了,还送你这个,为父不忍心呀!”我坚定道:“我就要那个紫砂茶壶,有那个老茶壶,就感觉你、娘和祖父陪在我身边,就能时常想起家乡,让我觉得日子踏实温暖,格外有滋味……”

从此,老茶壶就跟着我,忠实地守在我身旁,陪伴着我的岁月和年华。说来也是神奇,有次正往壶里装茶,不小心碰落了茶壶,就在茶壶即将着地的一刹那,我竟然稳稳地接住了它,让老茶壶有惊无险。遗憾的是,此事发生不久,父亲在老宅安详地合上了眼,走完了他92岁的人生旅途。父亲去世后,母亲常来我家小住,每次来都会习惯性地看看摸摸老茶壶,与壶“交流”,每次触碰,她都觉得是最温暖的安慰。

一晃,老茶壶跟随我30多年了。去年10月1日儿子结婚,看他一脸幸福的样子,我也效仿祖父、父亲问儿子:“结婚需要老爸送你什么礼物?”本以为儿子会说送车送房吧,未成想儿子却说:“也送我那把老茶壶吧,其它的,结婚后自己奋斗!”听了这话,我含着泪把老茶壶交到儿子手里,我释然了。

这把老茶壶,从茅草房、到土坯房、到砖瓦房、到平房,再从乡下到城里,住上宽敞明亮的高档小区房……从新中国成立之日走来,经历了半个多世纪的沧桑岁月,像年长者,见证了我家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也见证着我家的生活一步步走向美好,走向幸福的新时代。

我一直觉得,老茶壶是个无价之宝。因为它储满的不仅仅是袅袅茶香,是我家三代人以国庆日结婚的方式庆祝国庆的往事,是无尽的乡愁和厚重的亲情,更是国人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再到强起来的70年伟大的光辉历程。

老茶壶成了我家国庆文化的载体,留住这把有生命温度的老茶壶,永远注入家族的血脉里,通过国庆婚礼,传承千秋万代,历久弥新。

再也没有

文/曾娜

“嗒……嗒……”是汗,是泪,漱漱而下。脚步再累,可别止啊!自己认定的路,怎能悔?

考场里笔尖触摸着纸面,每个人都低着头,与眼前一道道题拼搏着。老师坐在讲台上,懒懒散散的坐姿,可时不时就有一道鹰般锐利的目光在头顶巡视着。

我咬着笔头,一手支着脑袋,盯着卷,左看看,右看看,百思不得其解。心中纳闷:这一个个字,我都认识,怎凑一块,我就看不懂了呢?都说人多力量大,这字多也是很难搞定的。

我将试卷翻来覆去,这试卷估计正怒气冲冲,双眼冒火,向我嘶吼着吧!

整张试卷就只剩下这一题了。

“别写了!”这个念头从我心底迅速放大,可立马被我狠狠踩了一脚,再泼桶凉水给灭了。

七八岁时,我常和父亲在一起下棋。一次,我眼巴巴地看着败得一塌糊涂的棋局,心里淌着长长的泪啊!

随手拈起两颗棋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下,然后再一副孤注一掷地模样看着爸爸。

老爸冷冷地吐出三个字:“拿回去!”

“没关系的。就这一次,我保证就这一次!”我双眼可怜巴巴地望着爸爸。

“考试允许翻书?就算允许翻书,知识你又真完全掌握吗?”父亲严肃地看着我,收起眼中的那抹宠溺。

“那我不玩了!”我耍起泼来。

“自己选的路,再怎么糟糕也得自己走完。”父亲头也不回地走了,留我一个人看着眼前的棋局。

抬手看着手表,看着草稿纸密密麻麻一片的计算。

“叮……叮……”铃声响起,一片吁气声,伴着老师浑厚的嗓音,随后响起。

“收卷!”教室前一秒安安静静,后一秒鸡飞蛋打,刀光剑影。几个玩得好的伙伴,拿着小草稿在仔细地对着答案。

石海那家伙,嗓门鸿亮地吼着:“第一题A,第二题B,第三题D……”

李辉智路过我的座位,惊讶地看着我的草稿本。

“你居然把那道题算出来了,好多人放弃了,那也太难算了,你怎么算出来的?”

李辉智一个箭步到我面前,指着草稿本叽哩呱啦地说着。

我只是笑了笑,来到走廊,看着天。我选择的路,不该有放弃这个词的。对吗?父亲。我心里暗想。

座位

文/梁柏文

云和月迈着沉沉的步子从小区走到路边截停一辆的士。月习惯地坐上副驾位,云坐在后排。“去恩延路民政局。”云说。

路上,云和月都没有说话,显得心事重重。结婚8年,儿子7岁刚入学,小女儿才4岁。让两人始料不及的是闹到离婚这地步。

那晚,月想了许久,说,我们分开吧。云没有想象中的暴怒质问,平静而又淡淡地说,想好了?外边有人吗?在云眼里妻子漂亮又能干。

“没有!我做人有底线,不会像你那样偷鸡摸狗。”月像被牛角蜂蜇后余痛未消。云知道她仍对那件事耿耿于怀。原来,月无意间发现云手机转账800元。再查,已经4年,每月如此。月怒问钱给谁?当知道对方是云的同学雪时,月肺都气炸了,扬言要离婚。在月看来,云已踩踏婚姻红线……云百般解释仍无法使月释疑并放弃离婚念头。

云算一个顾家男人,无不良嗜好,只是相貌事业平平,无官无权又无钱。当然,如果他没有与女同学雪的那些事,又或者自己没有上司穷追猛打又抛出诱人的副处职位,月也许会和云共度平淡一生。那次,上司暗示提拔她到副处岗位,随后又说,你有家庭,我很难走近你呀……上司的话意味深长。旧恨新爱,她渐渐地有些躁动……

“好吧,我同意。”云觉得争吵反对已无济于事,说话有些哽咽,“房子留给你和小女儿,儿子我带,20万元存款我拿10万元按揭供房……”

“不行,房子留给你,儿子长大要结婚,我拿10万元带女儿供楼,留10万元给儿子读书用。”月没想能这么顺利终结婚姻,丈夫对财产的分割也让她于心不忍。

妻子从来都说一不二,云沉沉地点下头,眼含泪水……随即,双方签订离婚协议。

车子在繁华街道穿行,最后驶进民政局大院。这时,月接了一个电话,神情变得惊慌失措。她父亲突然脑溢血正在医院开颅抢救……

“我们的事改天再办,先去看望老人家吧。”云焦急道。

月迟疑一下,“你不用去了。”

“我陪你去吧,有事情也好照应,”云恳切地说,“怎么说还是女婿,父亲问起你怎么解释?”月听着有些心酸,想想也是,便点头默许。

云迅速下车打开副驾门,不由分说拉起月的手:“你到后排休息一下,我在前面指路!”月还未反应过来便坐到后排。车子向着三百公里外父亲所在城市急急驶去。

云和月一直没有条件买车。月晕车,每次坐车,云总让月坐在副驾座位。久而久之,月习惯了,几乎到了非副驾位不坐的地步。今天第一次坐在后排。她感到气愤又不解。

当他们赶到医院时,父亲刚做完手术仍处在昏迷状态。云7个夜晚坚持陪护,让月多休息。月很感动,又庆幸云能陪伴而来。可一想到回去后还要办离婚手续,心头就有隐隐的痛……

父亲度过危险期后,两人准备返回。那天是网约车,月照例向副驾位走去,云一把拽住说,你还是坐在后面好好休息,我坐前面。

月问为什么?云态度坚决地说,以往都是你坐副驾,今天让我再坐一回,以后很少机会陪你坐车了。月无奈,悻悻地坐到后排。为了省钱,他们的拼车多坐了一位大婶。

车子在高速路奔驰。离家越来越近,就在云睡意袭来刚合眼那一刻,小车追尾前面一辆大货车……月没事,坐副驾位的云却被送医院紧急抢救……

月望着病床上仍昏迷不醒的云,思绪万千。如果不是他执意换位,此刻躺在病床上就是自己……

这时,一位清纯的女孩敲门而入,“床上是云叔叔吧?”

“你是谁?”月警惕又疑惑,口气有些生硬。

“我是云叔叔同学雪的女儿,代妈妈来探望。你是月姐姐吧……”

“那***妈为什么不亲自来?”月像一枚爆竹点燃了引线,眼看即刻就要炸响……

“我妈妈坐轮椅走不了路,几年前一次车祸撞坏了双脚。”女孩嚅嚅说着,双眼含泪,“爸爸永远地走了,是云叔叔和他的同学支持我念完大学和研究生,我留校工作了。我感谢他……”女孩轻轻地放下鲜花和水果,掩面匆匆跑出病房。

月一下子蒙了,随即,回过神来追出去……

此刻,月知道误会云了。一个能用性命保护妻子的男人难道不值得珍惜吗?地位、名声、金钱就真的很重要吗?月不断自问……她开始对离婚有点动摇。

半个月后,云终于醒来。月告诉云雪的女儿来过,云即刻面露尴尬神情紧张。月说我都知道了,不过,你当时应该跟我说一声……

云想,反正要分手了,也没有必要藏掖,便说,你一样会吃醋、猜疑的,倒不如斩而不奏。最后,云抱歉地说,耽误我们的事了。月摆摆手,示意养好伤再说。

“你预感到会出事吗?”月好奇地问,“怎么不让我坐副驾位呢?”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几百公里高速路就怕万一。”云的声音沉沉的,很缓,“如果真有意外,我宁愿是自己……”月听着赶紧转身走出病房抹泪。

第二天,月走进病房,递给云一张纸说,你在协议上签个名吧。

是还有什么补充吗?抑或要变更财产分割?云接过协议展开一看,惊呆了。

第一条,原离婚协议作废。第二条,今后两人坐车,月仍然坐副驾位……

一把木吉他

文/谭镇林

记得在我初中毕业准备升入高中的那个假期,槐树大片大片的阴影挂在墙上。在一个慵懒的午后,父亲居然拖出了一个大大的旧皮箱。当时我很好奇那是什么,旧得发霉的皮箱上除了能模糊看见一个90年代产的铭牌外,沾满了厚厚的灰尘。

在这口旧得令人厌恶的皮箱内,父亲竟取出了一把木吉他,一款同皮箱一样的90年代的国产品牌产品。父亲让我拿着它,于是我蹑手蹑脚地将它轻轻地用双手捧着。我仔细从琴头看到了琴尾,然后又闻了闻,一股很浓郁的檀木香扑鼻而至,闭上眼感受了一下这味道,不禁浸透了我的心脾。思邪中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子,这东西以后交给你了吧”,父亲很低沉地在我耳边嘀咕了一句。

恰巧,在父亲将木吉他交给我的几天以后,中考分数公布了。原本在象牙塔尖的我,这次居然连进我们市最好高中的门槛分数线都没达到,这使我很失望。我胡乱弹着父亲刚给我的那把木吉他,由于不会弹,索性将琴弦绷得紧紧,以至于弹出的音有些走调,似在拆卸和组装自己混乱的心情。不过还算好,自己就在那不和谐的音调中挺了过来。

现已到了大学,在这威风凛冽的北方保定市,冬天零下几度的气温使得枝头的鸟儿早已比树上的枯叶还多。这几日,每晚回寝室,总是听见对面床铺的小伙伴弹奏着吉他,一曲《光辉岁月》、一曲《同桌的你》,让我回想起记忆里那温润的南方,槐树树叶还挂在我房间的墙上。那些在沮丧中挺拔的青春岁月,已逆流成了一段年轻的荣耀,铭刻着,不曾忘怀。

现在想想,那把年代老旧的木吉他背后一定隐匿着我所不知道的父亲的青春往事。只是,父亲当时正儿八经赠给我那把木吉他时肯定没告诉我——他还放不下年轻时的那个自己。

原谅我半世浮华

文/作山大叔

"我看着满目疮痍的繁华,感到痛彻心扉的惆怅,我曾随迷失的航船沉没,陷入璀璨虚空的碎梦……"再见,青春。原谅我半世浮华。文:作山大叔

每年的这一天,母亲在厨房里忙着杀鸡煮鱼,一个人忙得不亦乐乎,伴随着菜刀的剁菜声,厨房里又传来了母亲那响亮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娃儿哟,你可是你老妈我在上厕所的时候突然生出来的哟!"这是母亲每年在我过生的时候要告知我的,"我当时感觉自己要上厕所,就到厕所里蹲着,结果发现是要生你了,就在厕所里叫你老爸来,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你生出来了,哈哈,娃儿你要记到起哟,你爸爸还是你的接生婆呢……"母亲传达出来的语气很自豪,似乎那些怀娃的艰辛和生娃时的疼痛都是不值一提的,母亲对自己的娃,传递的永远都会是快乐。

在母亲眼里,她总觉得她的娃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很特别。"娃儿呀,我才怀你七个多月就不小心把你生出来了,算是早产呢!""娃儿呀,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你五岁前就一直是光头,居然一直不长头发,我那时在想你会不会是一个聪敏绝顶的娃呢,哈哈……"(确实如此,看着以前我小时候照的那些照片,没有哪一张脑袋上是有头发的)。现在长大了,因最近两年喜欢经常喝一点啤酒,本来身板不高的我体态越发肥胖了,有时吃饭在喝啤酒的时候,母亲也会打趣的对我说:"娃儿呀,你莫经常喝酒哒,你有空了去翻开看看你小时候照的照片啥,看起来多帅的,好多人都说你以后长大叻肯定是个帅哥,哎呦,你看你现在都长成什么样子了呀!"母亲当然没有打击自己儿子的意思,她说这样的话,仅仅是想告诫我少喝一点酒,当然也有一点年轻时对自己娃过于自豪的憧憬,和现在说出来娱乐气氛的家庭谈资。每个人的童年都是令人怀念的,每个人的童年在母亲眼里,当然也是幸福的。

小时侯的我,在母亲讲诉的故事里,大多是懂事听话的,在学习成绩上,也一直保持着优秀,很少因为学习而让父母为此操心过。但那时的我也体弱多病,三天两头的被母亲背到医院去,不是打针就是吊瓶输液,一年四季吃药竟成了我的家常便饭,除了为我操劳担心,也让父母承受着不小的经济压力。所以,在我成长的过程中,也使得母亲对我的身体健康特别敏感,有时一点小小的感冒不适都会引起她的高度重视,硬要把我带到医院让医生给我把脉抓药。现在一个人在外面上学,跟母亲通电话时,有时一个不经意的咳嗽都会立刻招来母亲那边关切的询问:"娃儿,你是不是感冒了?""哎呀,没有!"这么多年来,我已经对母亲这样的小题大做有些不耐烦了,所以"没有"这两个字我会把它说的特别重,虽然我深知母亲仅仅只是因为太关心我。"这么大个人了,一个人在外面自己感觉哪里身体不舒服就要自己去买药吃,娃儿呀,你要听话了,要学会爱惜自己,也让我少为你担一点心了……"母亲语句中甚至夹杂了恳求,每每说到于此,因母亲小题大做而生成的骨子里面的那点情绪的抵触,瞬间被击溃了,心里满满都是习惯的感动与辛酸。"嗯,我过会儿就去医务室买药。"我应付的答应着母亲,我自己的身体,有没有不适,当然自知,买药一说只是不想让母亲为我而担心,更何况我本来就没感冒呀。母亲啊,你是那微微细雨中的一把雨伞,您总是努力的在用整个身体为我挡风遮雨,谢谢您!为我做的一切;对不起,原谅儿子的不优秀……

时光总是令人又爱又恨,当她在教会我们成长的同时,也在伴随我们成长路上的那些人残忍的勾勒出了丝丝皱纹。母亲比以前老了,皮肤看起来黝黑了许多,虽然她说话的声音依然那么干净响亮。人的一生总是要经历许许多多的风风雨雨,与挫折相伴前行。作为亿万农村妇女中的一员,生活的不易和带娃的艰难,命运似乎考验这母亲,未来生活还有很长的一段苦难要走……

在父亲才两岁的时候,爷爷采完在山上种的黄豆后,中午回来准备吃午饭的路上,一脚不小心踩空,从山上摔了下去当场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一年后,奶奶带着年幼的父亲和父亲的哥哥到了县里面很远的一个乡镇,改了嫁。后来,奶奶又生了两个孩子,作为老二的父亲,时常被奶奶冷落,在父亲16岁的时候,父亲便离开了那里的家,独自一人回到了生他的故乡,并在此最终与母亲结婚安家。对于父亲和母亲结婚,奶奶一直是极力反对的,并放下狠话:要么认她这个娘,要么跟母亲在一起,不再往来。 从小就被奶奶冷落的父亲,在残酷的亲情面前,父亲最终选择了爱情。从那以后,奶奶恨透了母亲,咒骂母亲是个害人精,抢走了她的儿子,经常跑到父亲家里面来大骂母亲,母亲在怀我的时候,甚至还被奶奶踢过肚子,母亲为了能顺利安全的生下我,跟着父亲去了湖北打工,并最终在那里意外的生下了我。 在后来,父亲与奶奶不再有来往,从小我也从未见过我的奶奶。直到我七岁那年的冬天,因为是奶奶的六十大寿,父亲毕竟是奶奶的儿子,母亲也劝父亲带着我和姐姐三人一起去给奶奶祝寿。去奶奶家的路上,山路崎岖,我们坐着幺爸(父亲的弟弟,奶奶改嫁后生的第四个儿子)的车在陡峭的山间公路上前行着,突然前面一辆红色小轿车正从山上开下来,幺爸为了避让小轿车,结果方向往外偏得太过,最终失去了控制,从半山腰的公路上翻滚了下去。索性没有人员伤亡,但我和姐姐的大腿都折断了,被送进医院准备接受手术。但由于当时一时又筹不够钱,幺爸怕承担经济责任,念亲情与不顾,竟绝情的跑了,当时临时筹够的几千块钱因还不够给我和姐姐同时做手术,所以最后父亲就只能决定先给姐姐做手术。

寒冷刺骨的腊月,晚上突然降起了鹅毛大雪,第二天一早大雪已经厚厚的覆盖了整个大地,似乎在告知着世间受苦受难的人们,寒冷的冬天还会继续。 在我们出车祸的第二天清晨,乡里开商店的田老板接到了父亲从县医院打来的电话,父亲叫他帮忙通知家里面的母亲,我和姐姐出车祸了,姐姐昨晚刚做完手术,但因钱不够,要母亲赶快在家里面筹钱带过去,好快点给我做手术。 那个时候的山间农村,只有一些开商店的老板家里面才安得起座机电话的,在外打工的男人们,有什么事要通知老婆和孩子的,就在外把电话打到离家稍微近一点的商店老板家里,让老板帮忙通知一下或叫他们跑过来接电话,接完电话后家里面的人再给商店老板几块钱作为电话使用费。

那天清晨,天还没亮开,母亲是正在熟睡的时候,被邻居来敲门通知的。噩梦一样的消息从天而降,母亲还来不及去悲伤,也不能悲伤,因为父亲交给她的任务是:快点筹钱!娃儿等着你把钱带过去好让医生快点给他动手术……外面飘着大雪,母亲随手从床上抄起一块枕帕盖系字头上,把家里面仅剩的一千多块钱揣在身上就冲冲忙忙的关门出去了,她挨个窜访邻居们的家里,来不及客套,立马的就对邻居说明来意,恳求的希望好心的邻居们能借一点钱给出车祸的儿子做手术啊! 那时正赶上我们家起新房不久,把积蓄都花光了。因担心我们家到时一时还不起钱,所以大多数邻居都委婉的拒绝了,愿意借的拿出来的也是很少的几百块。 筹不够钱的母亲怎么也不能绝望,因为残酷的事实不断催促着他,赶快筹钱,早一点筹齐,儿子就早一点动手术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有什么比儿子更重要的东西呢?于是母亲再依次去恳求邻居们,承诺答应用高息偿还,并当场写下欠条。 在高息偿还的利益诱惑下,在母亲为儿奔波操劳的感动下,最终有几户邻居愿意借钱给母亲,母亲一张张的写完欠条,感恩戴德的接过邻居们的借出的钱,当天上午,母亲便把钱筹够数了,立刻赶到镇里的车站,坐上了前往县城里的医院。

下午母亲将借来筹齐的钱一交到父亲手里,父亲立刻就去为我办了手续,医院也很快安排医生给我做了手术。 当做完手术我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已是两天之后了,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小腿被打上了石膏和缠上了绷带,为防止我乱动,医生用钢筋把我的小腿固定在了病床上。在以后住院的一个月里,母亲和父亲分别要照顾我和姐姐,这样的艰辛和苦难,我们做子女的,也许是永远不能体会的。感触太多,暂不细写了。

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后,我和姐姐都康复出院了,为了保障我和姐姐的腿在康复期间不出意外,所以出院后医院要求我们腿上打的石膏出院后的一个月之内都还不能拆掉,被绑上石膏的腿是万万不可独自走路的,因行动不能自理,所以这期间,父亲和母亲要比在医院照顾我们付出更多的艰辛。出院后,学校就已经开学一周了,为了使我和姐姐的学习不受耽搁,每天上学放学,父亲背着姐姐,母亲背着我,往返于家和学校,他们把人世间的亲情父爱母爱都撒在了那条相间小路上。

父母为了让我和姐姐的腿能健健康康的愈合,每天天还没亮,母亲就会赶着去集市上买来最好的猪骨头,中午给我们熬汤喝。在那个年代那时的农村家庭,能天天去买新鲜骨头熬汤喝其实是一件很"奢侈"的花销的,但在父母眼里,即使自己不吃不喝省吃俭用,也要咬紧牙关,只要有利于孩子们的腿完全康复。 在父母的悉心照顾下,两个月过去了,我们腿上的石膏终于可以拆掉了,走路也很正常,能跑能跳,可以说完全康复了。父母似乎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也许,从出生那一刻起,我就是不懂得给父母半点省心的。祸不单行,腿康复好的下半年的一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因为我们家离外婆家不远,所以我没事儿的时候我喜欢到外婆家去玩。在外婆家吃完午饭后,看到外婆邻居家的地坝里有一些孩子在打羽毛球,我高兴的跑去想加入他们的游戏中,可能是因为我的年龄比他们都小不会打,所以被他们拒绝了。 我很难过,于是一个人坐在他们地坝旁,一间茅屋的屋檐下独自玩耍。金秋九月是个收货的季节,此时九月已过,村里的人们把收获完田间的玉米杆都扎成一捆一捆的,背回来习惯堆在自己家的院子里。而这间茅屋周围,也被屋主人堆满了玉米杆。 任何灾难的发生似乎都是有因果联系的预兆的,自少现在的我深信不疑。来外婆家玩之前,我能在敬老院的刘爷爷屋里捡到一个被他丢弃的打火机,因为没有气了,打火机已经打不出火了,所以刘爷爷也就没阻止我哪去玩。 我当时真的是年少无知啊!我看到被晒得干枯的玉米杆,好奇的我只是因为太无聊,就从衣服口袋里摸出那个打不出火的打火机,对着干枯扥玉米叶大火,因为打火机都没气了,我当然心里认为是点不着的,我只是想以这样的方式,引起正在地坝里打羽毛球的大哥哥大姐姐们的注意,给他们产生我在玩火的错觉,好让他们跑到我的身边来阻止我,这之后他们应该会同意我加入吧? 可我哪里知道他们根本就没在意我呢?他们还在那里欢快的玩着,所以我就蹲在那里重复着按着手里没气的打火机,我记不得我这样重复的,一次一次的按了打火机多少次,只记得那片玉米杆叶突然着火了,我当时真的惊呆了呀,一直都打不出火来的打火机怎么突然就冒出火光把玉米杆叶点燃了呢? 干枯的玉米杆一接触到火光就迅速燃烧起来了,在地坝里打羽毛球的孩子们也发现找火了,都跑过来围看着,我因惊吓到了,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火势越大,大火把整个茅草屋都包围住了,周围邻居们这时也发现了大火,都抄起家里的盆桶,从自家的石缸里端出水来赶过来就往火里泼水,有几个村里的老婆婆,忙着泼水灭火之余,还时不时的走到我面前来,用她们的手指指着我,咬牙切齿的一脸怨恨的对我说:"你个猴崽子啊!你个猴崽子啊!" 当时对我的痛恨,我从她们憎恨的眼光里好像看到了妖魔,那是我吗?我不知道,我还是呆呆站在那里,任凭来回奔波忙着泼水灭火的人们从我身边摖身而过,喊着、骂着,我依然还是不知所措,我是被惊吓到了,因为我闯大祸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火就是被我点燃的啊,跟故不故意有什么关系呢?我这个坏孩子!

大火在中途最终没有被扑下来,直到它把整个茅草屋里面的东西烧得一干二净。来看热闹的人围满了整个地坝,随着火渐渐熄灭,他们也逐渐散去了,还有什么看头呢?只有那些忙着来泼水灭了火的村妇们,手里提着水瓢盆桶,仍站在那里望着被烧得一片废墟的房子,议论着,叹息着,责骂着还呆站在那里的我,"这猴崽子的手真是贱啊!"

把人家的房子烧了,当然是要重赔的。其实就是一间被主人闲置用来存放农具的茅草房,可房子的主人却列举了他们存放在里面的许多贵重家具,可一片大火已经把整个茅房都烧得一片废墟,又"死无对证"了,没办法,房子是我烧的,家里面必须为我犯的错误买单,所以都按着房子主人列举的物品折算成价格拿钱赔偿了。又是上门道歉又是赔礼的,这一次,我真的让母亲受委屈了。我还记得,我犯错后的那几天,母亲在家里一直都不想搭理我,连话都不跟说,那一次,母亲对我是真的生气了。

印象中,那次玩火应该算是我童年最大的一个污点了,其实我并非是一个调皮讨厌的人,但却也无意中让父母为我操够了心。后来读初中了,寄住在学校里,随着学习任务的加重,我也变得特别努力,从初一上学期班级排名中等,到下学期成绩班上排名前三,并一直保持到了初中毕业。所以在整个初中三年阶段,在学习上母亲很少为我操过心。但她对我的疼爱却并没因为我在学校寄宿的原因减少,那时班里的同学都知道,我的母亲是来学校找我最频繁的一个,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寄宿生,都是自己从家里带米和炒好的盐菜,把米淘好参上适量的水装在不锈钢的饭盒里,早上去上课的时候就把它提到学校的锅炉里按年级堆放好,等学校统一蒸,中午放学的时候再去把它提到寝室伴着盐菜吃。因为寄宿一周才回一次家,所以带来的盐菜一放就是五天,冬天还没事,可到了夏天,盐菜放久了就会变味,母亲为了让我吃上新鲜的盐菜,总会在一周刚过一半的时候,在家里面把腊肉和盐菜炒在一起跟我送过来,母亲为了我,可谓尽心尽力了。

中考后,我被县里的重点高中录取了,因为学校在县城,离家更远了,从镇里面坐车到县城都要两个多小时,母亲再也不能像我上初中的时候那么频繁的去看我了。我也只能在学校放长假或一学期结束的时候有机会回家一次。也许是疏于母亲对我的监督,我在学习上越来越懒散了,成绩也一落千丈,在这个聚集了县里面大多数优秀学生的重点高中里,从初中时老师眼里重点培养的对象,班上同学们眼中的优秀生,到现在高中班上再平凡不过的中等生,巨大的落差感给我带了强烈的挫败感,每次月考后,看到自己几百名次的排名,都是对自己自信的再一次打击,虽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成绩也总是起起落落,很不稳定,进入高三后,我的心态越来越差,成绩不增反减,随着高考的一天天临近,精神最后几度崩溃,高考结果自然惨不忍睹,仅上一专线,作为一名重点高中的高考生,这样的结果在外人面前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自己也觉得是难以启齿的。 不甘心的我,于是在征得家里的支持后,毅然决定再战一次高三。

有的人啊,一味的盲目渴求成功,却不懂得静心下来仔细分析自己失败的原因,不为成功找方法,调节心态,就算从走老路,又怎么能保证必胜信念的万无一失呢?而我,偏偏就是这么样愚蠢的人。 复读的这一年里,顶着巨大的外界舆论和心理压力,背负着父亲母亲对我的殷切希望,又再一次的经历了大大小小重要的考试,一诊二诊全市模拟统考,也安全的过了二本线,然而事实难料,人的心态哪有那么一帆风顺呢?随着第二次高考日子的一天天临近,在最后两周的日子里,我的心态有不稳定了,高考前的最后两周时间,各科老师都不在集中引导复习了,由我们学生根据自己的薄弱状况自有复习。然而我的心态越发不能平静了,自习的时候,竟连书都看不进去了,本来以我当时复习的基础状况,把状态保持下去,上二本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我却在那是突然恐惧起来,一下子担心的太多,顾虑的太多,总是一次次的问自己:又失败了怎么办?明明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产生那样的想法不好,可我却已经不能控制自己了,在那段敏感而又关键的时间里,在做题的时候我会突然一下情绪失控,用手中的笔使劲来回划正在做的模拟卷,把卷子都划破了;在复习看书的时候,情绪又一失控,我竟用拳头猛烈的捶打我自己的胸脯……同桌见状,都说我疯了,现在想想,那一会儿的我,好像真的是疯了,高考还没正式开始,而高考的前夕,我就已经输的狼狈不堪,输给了那个现在被自己深深鄙视的自己!

事物发展的一切,似乎都有某种必然的因果联系。在我第二次高考的第三堂文综考试上,因为一时紧张,心态没把握好,竟把后面大题作答的位置搞错位了,并一错再错,直到离考试结束的最后半个小时才被我自己发现,而在争分夺秒的高考考场上,一切都显得那么荒谬绝望,也就是在那一刻,因为我自己的大意疏忽,我把我未来的整个前途都葬送了,自少,葬送了我本该从头再来完美收官的不懈青春。

唯物辩证法认为,内因是事物发展的源泉和动力,是事物发展的根本原因。命运中的一些事,你感觉明明出现的那么不真实,可它就是残忍的发生了,即使你不愿接受,也得逼迫自己坦诚年面对。可恨的人啊,怎么又失败了呢?当同样的失败再一次附加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08年的北京奥运会,当万众瞩目的刘翔站在110米栏的起点线时,鸟巢里八万多观众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和电视机前正在收看现场直播的亿万中国观众一起为他加油助威,都满心期待着刘翔能成功卫冕。然而谁也没想到,当他跨过第一个栏后会突然摔倒,那一刻,所有的中国人都诧然了,这是真的吗?不愿相信也得承认,因为事实就摆在哪,所有人都在直播里看到了,刘翔就是摔倒了,赛前多年来的努力付之东流,一切都成为泡影,观众的失望又怎能体会刘翔自己心里的痛?作为一名被亿万中国人民寄以希望的刘翔,作为本可以在110米栏赛道上娴熟跨越最先冲过终点的刘翔,竟摔倒在了跑到上,他深知那是他的耻辱!但他强忍着失落的痛楚,乐观的告诉自己,也告诉全世界的人们:2012年的伦敦奥运会再战!

12年的伦敦奥运会,像刘翔四年前向所有人所承诺的那样,他再一次的站在了奥运会110米栏的起跑线上。这一次,亿万中国观众又满心期待的守在电视机前,期待着他能挽回四年前摔倒的遗憾,拿回属于他的荣耀。发令枪响,而这一次,如同噩梦一般,刘翔又摔倒了。那一刻,观众们彻底失望了。欺骗、责骂、愤怒,一些支持他的人情绪激动,因为刘翔又失败了,如此重大的比赛,两次同样的摔倒,这一次,他彻底伤透了观众的心。那一刻,在从赛道里单跳着回到休息室的路上,他在想些什么?我不知道。

12年的二娃,第二次高考再次考砸,那些信誓旦旦踌躇满志的承诺成了他不敢提及的过往,怎么又没考好呢?那这一次,他也另太多的人失望了。他一刻,万念俱灰的他,在想些什么?我不记得了。

再见,青春

再见美丽的疼痛

再见,青春

永恒的迷惘

" 我将在深秋的黎明出发,伴着铁皮车厢的摇晃,伴着野菊花开的芬芳,在梦碎的黎明出发……"夜已深,退去我狼狈不堪的过往,新学期了,整理好思绪重寻曙光,原谅我半世浮华……

二胡

文/熊兴国

二胡,又叫二弦胡琴,也称南胡或嗡子,是我国一种传统的拉弦乐器。据史书记载,二胡始于唐朝,是北方游牧民族奚部族所创,故也称奚琴。在宋代音乐理论家陈旸所著的《乐书》(卷一二八)中就有记载:“奚琴本胡乐也,出于弦鼗而形亦类焉,奚部所好之乐也。盖其制,两弦间以竹片轧之,至今民间用焉。”

由于二胡制作简单,父亲就曾有一把。没有红木做琴筒,就用竹筒;没有蟒皮做琴皮,就用普通的蛇皮;至于琴杆琴轴就更简单了,找几根木头,只要侍弄一番就行;而对于琴弦和琴弓,当然要找金属弦和马尾。

别看制作粗糙,拿着做好的二胡,父亲却喜出望外。在晚饭后的某个晚上,父亲拿着二胡在院子里就拉开了。至于所谓的《二泉映月》《听松》《赛马》,父亲基本一曲不会,倒是对《十五的月亮》拉得特别入迷。可以说是拉了一遍又一遍,而且拉得也越来越动听。

那个年月听父亲拉二胡自然成了我的最爱。不管是第一遍《十五的月亮》还是第十遍,我都会在一旁静静听着。小小的我其实是不懂的,只是看父亲拉得那么入迷,自己觉得那是一种享受。

后来我渐渐长大,母亲也给我讲起了不少父亲的过往,才慢慢懂得了父亲的入迷。

看我听得痴迷,父亲就让我拉一曲。看我不懂,父亲就教我怎么抚弦,如何持弓,教的还是《十五的月亮》。其实听是一回事,学又是一回事。经过几遍的拉弓抚弦之后,我开始讨厌二胡了,而且越来越讨厌,尤其是面对父亲那严肃的面孔。

我没有学二胡了,也没有再听父亲拉《十五的月亮》。可能是命中注定,也许是命里有缘,几年前我应征入伍了。军旅艰苦的训练,枯燥的生活,让我又想起了父亲的二胡,还有那首《十五的月亮》。

回到家里,我向父亲问起了那把二胡,父亲告诉我,早就扔了。“扔了?”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我心里却有一种感伤。

“早就坏了,不扔留着干什么?”看着我,父亲慢条斯理地说道。

好吧,扔就扔了吧!那天晚上我早早睡去,谁想第二天早上起来,父亲却把一把崭新的二胡递到了我面前。

“你重新做的?”看着父亲,我带着几分惊讶。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把二胡递给我之后就转身离去。

抚摸着粗糙的二胡,再看看父亲的背影,我突然决定要好好学习二胡。

家庭“春晚”

文/汪亭

那年除夕夜,天空飘着莹莹的雪花。我和姐姐没有外出跑年。那时候,村子里没几户人家有电视机。我家的17英寸黑白电视机便成了稀罕之物。爷爷奶奶、伯伯婶婶,吃过年夜饭都到我家来,坐等着看春节晚会。

大家边嗑瓜子边看春晚,笑声一阵压过一阵,弥漫整个房间。我们看到九点多的时候,电视机突然没了声音。父亲立刻检查了一下,原来是音响坏了。就在大家备感扫兴之时,爷爷喊道:“老三(父亲),春晚是看不了了。你给大伙儿拉一段二胡吧。”父亲十分喜爱音乐,所有乐器中,二胡拉得最好。

大伯也附和道:“就拉《天仙配》里的‘夫妻双双把家还’。”父亲从墙上取下二胡,坐到电视机前面,全神贯注地拉了起来。轻快喜庆的调儿,从弦中缓缓流出。整个房间里,顿时喜气洋洋。大伯和大妈还跟随着弦音,小声地哼唱起来。

一曲拉完,爷爷奶奶没有尽兴,要求父亲再来一首。于是父亲又拉了《女驸马》。姐姐从小就喜欢黄梅戏。听到父亲拉奏《女驸马》,她赶紧站到中央,像模像样地舞动着手绢,大声唱道:“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姐姐的声音铿锵有力,清脆悦耳。大家听了,连连称赞。俏皮的姐姐,还挨个儿打彩。得到彩钱后,她高兴得脸颊都绽出花儿来。

看到这里,我的心也痒痒的,于是我大声喊道:“我也来表演一个节目。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说完,我单脚站立,一只手握着烟花棒,一只手放在额前来回晃动。大家被我的扮相逗得哈哈大笑。坐在中间的奶奶,掏出一张崭新的两元纸币,塞到我的新衣袋里,说:“我这小孙子,还真像个孙猴呢。”随即,伯伯婶婶也都给了压岁钱。我赶忙一一作揖。大伙儿又笑得前俯后仰。

快到凌晨时,父亲注视着母亲,深情地唱了一首他最喜欢的《康定情歌》。“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端端溜溜地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哟……世间溜溜的女子,任我溜溜地爱哟,世间溜溜的男子,任你溜溜地求哟……”

那年那夜,那一场温情欢乐的“春晚”,家人围坐,灯火可亲,是我人生中最美好、最深刻的记忆。

石林归来

原以为将自己放置陌生空间,内心的痛楚会一点点释放,忧伤会慢慢减少,其实不然,当我背起行囊,带着一身尘埃,踏上这片烈日高原,父亲的身影紧随其后,他的呼唤声响在耳畔,令我泪眼模糊。

我是努力过的,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积极,喜悦一些,可我没法欺骗自己的内心,我的感觉是悲伤的。我承认,这种悲伤是父亲带给我的。父亲在世,我是多么不愿见到他,能少一次再少一次就好,觉得他哪天如果突然离去,对我也没多大关系,我会无动于衷的。可当父亲闭合双眼,含笑离去的那一刻,我的脑袋短了路,像整间房停了电,过了好久才接通,悲伧之浪涌上心头,直到如今也无法释怀。

石林,归来前最后一站,也是云南诸多景点中,父亲唯一去过的地方。选择这条线路,我是有意还是无意?不知道。在那里,我遇见一位老太太,她独自坐在半山腰,喘着粗气,仰望山顶。这条路,上了年纪的游客到了这里便不再往前了。斜坡,单行,攀爬,这些都缺乏足够的安全保障。老太太很眼熟,哦,想起来了,从昆明出发,她一直与我共乘一辆旅游大巴,与她相伴的是她的两个女儿。老太太像是早认出了我,朝我微微一笑,示意我坐她身旁去。姑娘,怎么不上去拍一张?山顶风景好。我笑了,说很累,不想往上挤了,随手捡起一片半黄半绿的叶儿,低头捻玩。姑娘,把遮阳伞撑起,会晒伤的。我抬头,冲她感激一笑。出来玩,风景这么好,你为什么要忧伤?沉默了一会儿,老太太突然又接出一句话,这句话如石子击中我的心,貌似平静的心湖瞬间泛起波浪。是啊!我是忧伤的,潮水般的忧伤,一波接一波,涌向我的心口,不曾停止,蓝天白云,高山绿林,还有欢快的民族鼓乐,它们都无法阻止忧伤对我的袭击。

老太太怎么注意到我的?几天车途,共同购物,共同用餐,她安静得如同空气,我几乎要忽略她的存在。

姑娘,奇怪是吧,到山下湖水去照一照,你的眼神和他们不一样,哪怕是笑着,你也是忧伤的。

这番话,我的眼泪滚滚而出。是的,我的父亲去世了,我很难过,原以为出来玩可以忘掉这些,可一路下来,我的眼前总有父亲的影子,他临终的那一幕像放电影一样走到我眼前,这么久了,我的心一直在飘忽,我躲避独处的时刻,我怕想起父亲的面容,那种感觉,如锥在心,请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要怎么做才可以走出来?

不要哭了,生为儿女,能为父母送终,是要添福添寿的,你的父亲应该感到欣慰。他总在你眼前,在你身边,是因为他还活在你心中。你悲伤,是因为你对父亲的爱未曾泯灭,爱一直都在。

父亲还活着,我对他的爱一直都在。是多么好啊!

想起《纳棺夫日记》“有人认为所谓开悟就是准备好了在任何时候都能从容地死去,这其实是错误的。真正的开悟,是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能从容地活着。”生的渴望和死的恐惧,乃人之本能,人总是牢牢抓住“生”,但在有生之年,是否就真的享受过生命的情趣呢,是否倾心爱过,做自己喜欢的事,拥有过心灵的满足?生命末期,父亲一直被病痛折磨,像他那样热爱生活的人,却在夕阳无限好时被命运开了玩笑,他痛苦,家人倍受煎熬,去往那边,对父亲,对我们也许是一种解脱。

静穆群山,落日安宁,我这个荒凉无助的孩子,在这片更荒凉的石林,寻到一块绿荫场地,倾诉了压抑已久的忧伤,悟得了生死不能执着。我获得了心灵家园的许可,请求心灵之门再次打开,将我收留,给我呵护,赐予我安宁。

下山归来,我来到“石林”跟前,摆好姿势,请人为我拍了一张照片。在这个位置,父亲也来拍过,不同的是,他比我早二十五年,穿着彝族服饰,和他的同事一行三人。

梦中再遇父亲,我会告诉他,我到了“石林”,我一直很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