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田地的文章
关于田地的文章(精选6篇)
弱雪一场,田地一亩
文/陪读饰梦
二月我曾一点小痴迷在春天的意象的期盼中,可是包裹我的仍然是彻骨的寒冷和满目的冬的肃杀景致,当我在每天顶着寒风起早贪黑的上班途中,对春的到来祈盼快冷却时,却发现了另一个美丽信号,仅管来的那么迟,却依然能打动我的心境,那就是要下雪的迹象,已经好几年没见雪了,所以对这次雪的级别和程度没敢奢望,但哪怕想想那洋洋洒洒的小精灵的冰晶玉洁,我的心里也能偷偷的美一把,这年头颠覆节气的气候不断折腾我的生活和心情,却也能弄拙成巧的渲染我或淡若无的情致。我的岁月在时间里的迁徙,我留不住一片绿叶,更躲不过一段春寒,却意外收获一场春雪,仅管我已站在年龄的深秋,可这片“意外”的信号也能温暖我茫然的生活。
没错,是雪,真的来了,她竟然是委婉的,细细的,小小的下着,她柔柔弱弱的从天际来到人间,怯怯的在空中舞蹈,温和的落在我的掌心,我的肩头,我的发梢,她小的甚至配不上“雪”的名头,她没有象雨那样直接的淋湿,而是用她触我即化的温柔,一点点,一丝丝的舔润我的脸颊,我的睫毛,我的指尖的时候,我内心的快乐与安宁便如在深夜读书时伴来一道思想的曙光,让自己澄净在没有名利之声的鞭催,没有疲惫之步的匆忙,让我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所谓的路途与愿望,只有此刻,当她以婀娜之姿入我之怀时,我已然不在路上,却悄然抵达内心的那个驿站,那便是自己的一亩田地。
雪儿,不,这第一场小雪珠儿叫她“弱雪”似乎更贴切,她对我迷迷离离,依恋着我,待我想拥她入怀,便倏忽融化或逃离,就像调皮的孩子同我躲猫猫,在我怀里柔软的挣脱,远远地深情的把快乐用微笑传递,望她清澈的眸子,我心里一阵疼惜。对,我对这场弱雪便是疼惜之情了。怜她之弱,怜她即逝,疼她的空灵是有若无,疼她的清澈照见我的寂寞……
不能站立街头继续欣赏。该上班了,我坐在办公室里,目光仍然不舍。在忙碌的间隙,扭头扫视窗外,见到进进出出的同事竟然撑起伞,于是雪打在伞面便起了沙沙的声音,雪似乎在提醒你“她”的存在,小雪儿,你怎么这么淘气,你便知在形式上你输不起不在意你的人们的眼光,便在声上想胜一筹吗?你密密麻麻把你的飒飒英姿等落地落伞的瞬间用声音的的形式来沉积你留在人间的光阴,我被你的声音吸引,起身来到窗前,只见人们在你的帘下嬉笑着,拍打着因你留在身上的潮湿,有的说“大点多好,还能拍照,这小雪珠在身上潮乎乎的,天阴冷阴冷的真不舒服”,另一派说:“有这点不错了,至少叫下雪吧,我朋友在海南可感不到四季,你知足吧”,我听着、望着、心里回味着……无论人们烦她还是接受,她依然孤独而下,站在室内我也能感受她的清冷,我更闻到她飘渺的寒香。我慢慢收拢内心,对自己微笑。此刻我更愿意听她簌簌而下敲窗的声音,站在窗前,仰望高耸的楼盘,扫视进出的人流,透过几乎每日上演的名利秀,生死劫,光暗战……听着雪下,听着她温柔敲窗,不如说在听心。与其说听雪的孤独不如说在听自己的寂寞。与其说读雪的清冷不如说在读自己的旧时光。与其说在品雪的妙曼不如说在惊扰自己的沉寂的浪漫和童心……在我的近处,也在我心里的那个远方,我竟然走进一直在那里等着我,开一片清雅的那亩田地。小雪儿,你慢慢叫醒了我,我感到了另一个自己的温暖抱慰。我站在我的田埂上,看见一个小女孩在轻轻拨弄你做成的帘,任风和她凌乱的发缠绵,不时的伸出舌头,想品尝你的味道,她纯澈的目光在望着迷迷茫茫的远方,远方会有什么?……这亩田有童年的的味道,有时间的味道,任岁月走过四十春秋,变的是目标和观念的更迭,变的是音容笑貌的沧桑,不变的是我的那亩田:和着阳光雨露的味道,开满野花小草的气息,生命的渐变绿和收获的金黄,还有冬季温暖的雪被和孤独;一双一直追寻的目光,和永恒纯洁的懵懂,还有那份永远的迷惑;虔诚地种植着希冀,单纯地种植着善良、只为质朴的一点小愿望------让所爱的人脸上有一丝微笑,自己怯怯的收藏孤单。原来那亩田里我从未离开,不曾朦胧,那亩田里的天空有雪飘洒的美丽,宽厚……
今天不冷,有弱雪。
走进那亩田……
无事随笔
文/静陶
时光为何如此的匆匆呢?
转眼间就从2012级新生变成了2016届毕业生。
大学这就快要结束了吗?总感觉自己还未从那个稚嫩的孩子时代走出来,现在穿着印着沙皮狗的条纹衫躲在宿舍听雨的我马上就要开始工作了吗?
好像进化的太迅速了,所以才有进化的不彻底的自卑。
外面下着雨,窗开了一道缝,凉风有幸,伴着沉雷夹着雨丝渗进我的心田,那田地的头儿上长着一米多高的小树,树叶子嫩绿嫩绿的,地里是成片的绿色的麦子,也跟着这风儿腰肢僵硬的轻晃。田地的尽头是我的心房,红色的屋顶,米白的墙壁,用荆棘围成的小院子里种满了花,红的玫瑰,黄的桂花,白的菊花……高高的槐树枣树,房子后面还有两棵茂盛的正满树满树开放着的白色樱花,此刻,小小的花瓣随着这股风雪花一样的飘下。我的小田地和我的小房子就镶嵌在青山绿水之间,正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我的灵魂就在这小田地里隐居。此时此刻,她就坐在窗前,风吹进她的窗子,拨开那抹薄帘,扑在她那瘦的脸上。她那里也下雨了,而且比我这里的更急更大,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她的屋子里十分昏暗,她却不点一根蜡烛。她就是要这样的冷而重。
她坐在窗前思考,望着她荆扉半掩的园,和那青葱的地。
未来会是什么样的呢?
命运的无可奉告既让人为之着迷,又确实有些恼人。我是要成为什么样子的人呢?我是能够成为什么样子的人呢?
近来无事,要作何打算如何安排呢?利用这两个月的时间能够做成什么呢?是读几本书,还是写几个字?是到社会上去经历,还是到大自然中去感受?
所做的一切有何意义呢?是否真的需要一个意义呢?
佛说,不可说,不可说。
我好奇,两个月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的。更加充实,还是更加自卑?满意还是失望?我更好奇一年多以后的自己又会是如何,五年后的自己又会是什么样子,十年以后呢?二十年以后呢?
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进化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成长为大的人。
一切,都无可奉告。
今日是一五年五月六日,写的这些无用的话,日后翻看自己的博文时,勉强作为记号罢。
冬日二题
文/董国宾
雪景
天空薄蓝,晶透,像清澈的水。静观去,小道朗实,万象清瘦,田地像在休憩。树上一片叶子也没有,风也没有来,空气里一片冷凉和清新。四季里,你喜欢冬晨吗?
清闲的冬,路上少有赶早的人,喧闹的鸟,也不早起闹枝条。到野外去,原野无遮障,一下子能把冬的心思猜个透。那清浅的绿,丛丛簇簇铺满田地和斜坡。没结冰的河,歇在一角想心思。长堤最惹眼,它缓缓迟迟地伸过去,一道清影绵延在冬晨里。小村子里,屋顶瓦片冒着凉气,弯枣树疏朗的一枝直指天空。禁口不语的老牛不出圈,鸡鸭鹅沉不住气,倒是赶了个早。
太阳到出来的时候了。东半边一下子红起来,楼顶、柏树、落尽花的枯菊、望不到边的田野,都染红了脸。冬阳初照,天地间有了一层薄暖,老人小孩出来闲步,怕冷的小鸟也一个个飞出来,在横斜的枝杈间嘻嘻相欢。小城一角,楼房一侧清寒逼人,另一侧则洒满霞光。七拐八转的巷子里,熟人碰到一起打招呼,没张嘴就先钻出一团白雾来。还没到正午,巷子仍冷如坚冰,阳光也只是走走停停,尚未迈开大步呢。僻静的乡村,房舍横斜,树梢高渺,村里人在披了一层薄阳的院子里干粗活。有人抡斧,有人侍弄鸡鸭鹅,没谁会把冷暖放到心里去。
太阳横过高山头,万缕暖阳照下来,天地间冷凉里有了暖意。正午时,碧空朗朗,闲云淡淡,人群中闪动着若有如无的暖流。虽是冷冬,却也适意。
午前晴明,午后一片片云朵变成了满天阴云,眨眼间,天空竟下起雪粒来。这一下,便上了瘾,雪花在狂风中越舞越急,满天满地都是纷飞的雪影,这白色的世界充满了奇幻和遐思。
看这天气,刚才还是笑脸,一转身便漫卷飞雪。格子窗里,纷乱的玉屑斜飞过来,后院的瘦竹林也罩在雪雾之中。先是细雪霏霏,又是雪蝶狂舞,许是久不降临人间,愈降愈猛,路上连行车也不通了。积雪沉沉,压弯了树枝。厚雪铺地,封住了田地。独没结冰的小河,一线灰黑。看去,天空霏霏蒙蒙,飞雪纷纷而降,天地被大雪埋没了。入夜,雪势不减,一整夜都是雪花劲舞。
次日雪霁,日出,晴雪似玉,真是一个晶亮的世界。
一天里又晴又雪,生活中这样的日子多常见。人生便如此,若上心,阳光和雪意都是景致。
山村之冬
冬至,秋隐,暖退,天空旷旷然一派凛意。
太阳横过高山头,一束束阳光照下来,却没了春暖和夏酷,大地沉静在冻土里。
这个季节像是在沉思。
枝头枯寂,山月清幽,弯河避在一角停歇,万象没了恬淡、闲适,冬掩藏了心思。
野地上,春草蓬蓬,夏花竟放,秋菊灿灿,冬竟了无踪影。暖春柳绿,夏季雨骤,秋日月朗,皆是一径画廊。弯柳千万枝条像细丝般纵横交错,夏雨来得最疯狂。那“噼噼啪啪”声,像说了一番痛快话。秋月也能醉倒你,风轻影移,云片绰绰,最能撩起缕缕情思和遐想。冬呢,只有满眼荒寒了吗?
冬不约而至,气候寒洌,凛意漫漫。薄明的清晨,一走出暖舍,便有寒气袭扰。若耐住性子,从冬的巷口往里走,一幅幅美图佳意,自会展卷而出。
家中有院,院中树木少则一两棵。冷冬一袭,叶片尽落,日光月影却渐渐增多。仰望星空,很少遮障,顿感心怀博大,令人欣喜。
原野苍茫,小山峰一座连着一座,虽不青翠,却气势咄人,骨韵冲天,其冬日之美,夺走了四季。
冬日高悬,金光灿灿,风静时走过郊外的小桥,田地里听不到农耕机的“轰轰”声,也不见村姑插秧育苗,好生事的孩童更不来此走动。辽远田野,少有鸟雀低飞,好一个安静的闲冬。
走进冬,是要下雪的。见到书上说,雪花是冬天的语言。这或许是说,冬也会美起来。开始的时候,雪不舍得落下来,小雪粒一点一点眨着眼,下下停停,还没说上几句话,又不见了踪影,大地上泛着一朵朵白,这里那里点缀着。等到没了心思,细雪纷纷霏霏,稍一会儿,就鹅毛一样在空中乱舞了,满天满地都是白白的影子。小雪花痛快了好一阵子,待晨起一看,房舍盖雪,银色铺地,独郊外的小河一线灰黑,这眼前的世界竟成了另一个样子。那细雪如粉,纷纷而降,待风停雪止,山野、田地已是一块冰冻。树林里,干枯的枝条也挂满了残雪。雪抱住了这个世界,一幅少有的构图,被雪填满了思想。
可画可歌的冬景很多,小孩童也自有取乐之法。冰溜子是我从小就喜欢上了的,至今都觉得颇有情趣和意味。很小的时候,我对它充满了向往和好奇,就伙同小朋友,拿来竹竿一股脑地把它们弄下来,然后放进嘴里“咯咯嘣嘣”嚼起来。这算不上名堂的冰溜子,现在想来,我是爱上了它的晶莹和透彻。有趣的事真不少,爬冰犁、挤蹦、钻雪洞等,都能在冬冷里发出声音来。
冬景潜在寒冷中,一眼望去,梅朵状如飞蝶,一朵一朵映红了冬的疏枝。冬的深巷里,这惊鸿一瞥的梅,给了冬一个世界,这是一个高昂的季节!
冬至,寒来,冰封,冬意里一片景致。
心像田地,能播种善的种子
文/行者菩提树
不管事情大小,在无助的时候,突然有人伸出援助的手给予帮助,那种感恩的心会油然而生,像一颗善良的种子自然地根植到心田。也许公交车上没带零钱有人慷慨替自己支付;抑或是在有急事排队时,有人换给自己一个近的位置解决燃眉之急。生活中的每一件感恩的小事都会播种善良,慢慢地,在播种的同时,这颗心就会变成广阔的田地,因着善的滋润而发芽、成长、开花、结果、传播。
心像田地,能播种善的种子。内心里拥有善良的人,才会看见弱小而心生怜悯前去扶助,才会看见贫穷而产生同情给予关照,才会看见寒冷而愿意去雪中送炭传递温暖。一个朋友讲,他在火车上看到一个被烧伤的父亲,怀里抱着烧伤的孩子,内心升起一种默默的善爱,在他下车后,一只手抱着自己的儿子,另一只手则从窗口放进去一百元钱。尽管年轻的小伙子也不富裕,钱不在多少,而是一颗播种善良的爱心。善良的种子播种的愈多,收获会愈多,因为善良的种子能点燃自己,照亮别人。
心像田地,也能化解恶的种子。面对恶劣的言行种性,善良的人会用一种大爱来包容和化解恶言行,甚至转变恶种,去体察施恶者给人们带来的疾苦,由此升起一种无我利他的大爱善心,去返观内照,省察自我,以一种反作用力来扩大自己的善怀和容量。正如唐代禅宗六祖惠能大师所说:“正人行邪法,其法也正,邪人用正法,其法亦邪。一切福田,离不开自己的心。能从自己的心田去寻找,是没有得不到感通的。”所以,相随心转,境随心转,命自己立。善恶由心转也说明这个道理,善恶全在我们一念中。一种是播撒,一种是转化。
善和恶有时只是一念之差。丰子恺先生的回忆录中,记载着一段关于他的恩师李叔同的轶事。上音乐课时,有一个学生在下面看闲书,另一个学生则随地吐痰。李先生是个极其严肃的人,他当场看到了却不出声,下课后,李先生请那两位同学留下来,用很缓和的声音对他们说,下次上课时不要看闲书也不要随地吐痰。两个学生觉得老师小题大作,刚要申辩,只见这位德高望重的先生向他们鞠了一躬,两个学生顿时满脸通红。大师的宽容和大善的举动,启迪和震撼的是人性灵魂深处的改变。
善良是我们社会和谐的一部分,我们不可能只生活在狭小的自我空间,行走在外面的世界里,当我们为别人播撒爱和善的同时,也需要别人为我们播撒爱和善。在善面前,是一种春风化雨般的滋润,当一颗善良的种子萌发时,会洗去尘世间的浮华,彰显的是一个平等和谐的环境。
伟大的音乐家贝多芬曾经说过:“没有一个善良的灵魂,就没有美德可言。”善是我们不可缺少的美德,善良就是我们应该具有的优良品质。心像田地,能播种善的种子。传递善良,世界上善会越来越多,被我们感动的事情也会越来越多。
母亲和土地
文/若水
红的、黄的、蓝的重型卡车“嗡嗡嗡”轰鸣着拉来一车又一车的泥土,顷刻在田地的一角堆起了座小山。而后,出现了一辆黄色的大型推土机,“哇哇”耀武扬威地吼着将小山一铲铲推向田地的纵深。很快小山消失,比它出现的速度还快,在绿色田地一侧,一块高海拔的、平整的“红土高原”出现了,并且不断向前吞噬绿色。在卡车、推土机忙碌着的“红土高原” 的前方不远处一垄菜地里,有位六十岁上下的大妈镇定自若地在择菜,不紧不慢,在和煦的秋日下淡定得简直是在享受阳光浴。
此片田地早已被政府征用规划为城市用地,但建设项目没有确切的开工日期,可是他们以前的主人却不仅冒险在开工建设前抢种了一季的稻谷,有的在收割完稻谷后又播种了蔬菜,现在正是丰收的时候。我与这块田地做邻居近一年,每当办公到脖疼腰酸之时,都要望望它放松放松,时间长了就发现这种田种菜的多属于中老年人。现在其他菜畦里的菜都已收完,只有大妈的这块还有些许。办公室里早有人议论土地补偿款已拿到,种田地又累又脏,一大把年纪他们冒着自己的心血随时都有可能付之东流的风险,这是何苦?做些其他的不比这个强?含饴弄孙的不好?做为一个农民的儿子,我内心却有深深地触动,懂得他们这是因为与土地有深厚的感情,祖祖辈辈和自己用心血与汗水浇灌出的肥沃土地,是他们小时的游乐场,一辈子的衣食父母,是他们的靠山,是他们的根,是他们与祖先相连的血脉,藕断丝还连,怎能轻易割舍。更何况,这些老农天性勤劳,根本闲呆不住,只有在土地上他们才觉得踏实,有存在感、安全感,要不然就会心慌意乱,耕耘土地是他们毕生的事业。
远远的看过去大致能看出大妈斑白的头发和微驼的背脊,在空旷的土地上就这么一个寂寥地身影,在卡车、推土机的轰鸣声和忙乱背景里,在渐渐西移的秋日淡淡阳光下,我忽然生出一种非常熟悉、亲切和温暖地感觉,母亲地身影浮现了出来。
去年秋天,千里之外的母亲在农闲时来看望她的小孙子,我想母亲做了一辈子农民,还省吃俭用供我们三姊妹读大学,早该苦够累饱,说摩顶放肘都是轻的了。眼看她就要奔六十,愧疚和不安就像锥子刺得我心痛难受,盘算着无论如何这回就用领孙子这个借口让他在我这里长期住下,同时也把父亲接来,享享清福,不能像以前那样由着她住一两个星期就走。于是我打电话给在家乡工作的弟妹,让他们给父母吹吹耳旁风,可是他们都断定母亲肯定不能答应,答应了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他们说,母亲在他们那里也住不了几天就嚷着全身不自在,头晕心慌,坚决要回农村了,更别说在外地人生地不熟的,连和人交流都有问题。有一次她下了大决心,把家禽都卖了,土地也说好给亲戚家种,安排好一切就到弟弟家住了。可一个月后她就受不了了,说天天闲着比种地还累,憋都要憋出病来,就不顾大家的反对和好言相劝,买些小鸡小猪豪不留恋的喊张皮卡车拉着回了山头老家,种起地来。父亲跟着受苦受累,整天叫唤:“我是苦不动了,要苦你苦?”不过作为干部退休的父亲,也就过过嘴瘾,从小与土地打交道的他其实也闲不下来,喜欢在田地里跑动。所以,我跟父亲商量这事时,他也推推吐吐,说等母亲习惯了再说,他还是先在家里招呼家禽和菜地,不要重蹈覆辙。
果然,才一个星期母亲老病就犯了,开始叨叨着头晕眼花、心慌心闷、发恶心、浑身无力,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心早就飞回了她的鸡、鸭、猪旁和菜地里。可是我让她帮带孙子的要求又太合理,无法推脱又住了几天,到这时他实在忍无可忍城里的枯燥生活了,“狠”心要走。为了让自己心安,她还想了个自认两全其美的办法,和岳母说自己在城里住得心慌心跳,血压都上升了,住下去会得心脏病,可能会英年早逝,小孙子一开始本来也就是岳母领着,更要岳母,就有劳她了。一家人看看一脸病怏怏的母亲,感觉再强求也就太为难她,就真是要了她的命,好心办坏事了。立马她眼神里就有了勃勃生气,送她回去时一路兴高采烈,不停的说着老家左邻右舍的事情,村子里的变化,田地间新修的机耕路,居然不晕车了。
车轮悠悠,岁月漫漫,我知道母亲在城里“生病”,最主要的原因是挂念着她的土地,千万个不放心和舍不得,她身体健康,精力旺盛,不奔向土地脚踏实地她怎会心安,怎会通体舒泰?这一辈子她种田种地,虽说吃苦受累,可一滴汗水一份收获。每当秋收后粮仓堆满黄灿灿的稻谷、白花花的包谷时,每当腊月吃着老腊肉看着厨房内挂满的排排新腊肉时,每当卖菜、卖鸡、卖猪后兜里揣着鼓鼓地钱时,每当看到靠她种地养活并供读大学的三个子女时,母亲怎能不想起土地,不感谢土地,是土地给了她毕生的安全感,是土地成就了她作为母亲应有的荣耀,离开了土地他怎么能心不慌?
小时总听母亲抱怨农民辛苦,天刚蒙蒙亮就得出门,面朝黑土背朝天,等太阳落下天将黑净了才回家做饭,还要伺候鸡、鸭、猪;吃不上好东西,穿不了漂亮干净的衣裳,社会地位低,不受人尊敬,一副跟土地苦大仇深的样子。对干部和城里人的清闲、时髦、潇洒以及高高在上的感觉羡慕极了,苦口婆心地教育我们挖地是最没有出息、最没有前途的职业,让我们无论再苦再累也要把书念好,绝对不能回家种地。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我们走出农村,不和土地打交道。为此,我们从小因为没有念好书而经常母亲的“虐待”,有回语文考了20分,她拿着细长的松木棍追着我打,我像猴子一样爬到高大的梨树上她也不放过,在树下“恶狠狠”地叫唤:“有能耐你一辈子在上面,臭猴子!”我当然没有能耐,最后还是难逃一劫。不过最难忘的还是变相的“体罚”,只要考试考不好假期里就会被拖去挖地,公鸡叫过三遍就要起床,拖着疲惫的身躯背着一身臭汗回来时公鸡早不知息到那棵树上,日复一日真是会让我们苦怕、累怕,对土地充满了恐惧、“诅咒”,更把母亲当做“周扒皮”。在挖地时母亲也不忘“念经”,“农民种不好地,那只是一季一年的事情,今年不好了明年再来。可是不好好读书是一辈子的事情,没有机会在回头。”“人笨不怕,只要肯下苦功夫,这块地咱们刚开垦出来的时候不是什么也种不出来吗?可是你看看这两年背些粪进来,种什么就得吃什么,读书也是一样……”
到如今,从小教育我们甚至有点强迫味道的不能以种地为生的母亲,居然成了离不开土地的人,和那位在推土机前抢收蔬菜的大妈一样。其实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在广大的中国农村里,像母亲这样在土地里生长的人们都是一些勤劳、善良、朴素、敦厚的人,一辈子踏踏实实做人做事!
城市的田地
文/白远新
田作为土地上的一块,是土的一种特别形式,可能是山的外延,也可能是家的备胎。山里的地,整平了,开垦出来,蓄上水,种下稻子,山就成了田;再挖深一些,就演化成了池塘;要是田被拋荒长了草,就成了山的一部分;抽干了下基脚,长出来的则是一座房子。
我们小城外那一大片田地,都用来种庄稼、种蔬菜。田地像织带子一样,编织着一年四季,春天一片绿、夏天五颜六色、秋天一片金黄。田地太大了,要把它围起来,费人工,费材料,只能让它敞开在天空下,头顶一天的云,几千朵云,几万朵云。江岸是它的一道篱笆,山是它另一扇篱笆。依山傍水,云影、山光、水色一样不少,都凑齐了,这是田地的福气,庄稼、蔬菜的福气。
走出小城,看种田人在地里忙碌,翻地、播种、除草、施肥,我真想和他们一起种庄稼、种蔬菜,可我在城里还有一份工作。江的这边是田地,田地里种着苞米、高粱、大豆、小豆、水稻、芝麻、花生、向日葵,土豆、地瓜、芸豆、茄子、辣椒、白菜、菠菜、芹菜、黄瓜、苦瓜、大葱等。
我是田地的常客,每天早上、每个星期天,非要去看一眼田地里的庄稼和蔬菜。在城里有一份工作的人,有几个会像我一样惦记一片田地呢?可我就是有这个瘾,必须得看。从这一块到那一块,从这一畦到那一畦,苞米叶子长宽了,在窄高粱叶前显摆,高粱说,等我结穗儿时比你红。水稻密集微小的稻花,傍晚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黄瓜秧上的一朵朵小花,偷偷绕过巴掌大的叶子,高举在阳光中,泼辣辣的黄,做好了准备招蜂引蝶。苦瓜架开始显山露水,沟沟壑壑都在膨胀,一刻不停地忙着扩充自己的地盘。芹菜拱出来,挤眉弄眼,芽尖上的泥土还没来得及抖落干净。白菜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肿大,不起眼的白菜,也学会了用夸张的比例来表现自己的憨态可掬。这些花朵、叶子、果实上,都挂着不同的节令,像超市里货物上贴着的标签。我边走边念叨:姑娘怕误女婿,庄稼怕误节气。春争日,夏争时,一年大计不能迟。谷雨到小满,种啥也不晚。谷雨前后,种瓜种豆。夏至不栽,东倒西歪。秋分不起葱,霜降必定空。白露镰刀响,秋分割高粱……这些谚语已成为我另一本鲜活的日历。
这片田地,让小城人吃上了煮、烤的青苞米,吃上了烀毛豆,吃上了煮、烤地瓜,吃上了炒、煮花生,吃上了带露珠的小白菜、白露葱、水萝卜、带黄花的黄瓜等。
有时候能碰到种田人在地里忙碌,我停下脚步,问问收成怎么样?对方说,还行吧,就是很累人。
我出生在乡村,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泥土的气息。进城后,渐渐疏离了农事,把一片田地当成风景看了。我像是被对方窥探到了心事,不好意思地跟着呵呵一笑,不容易,确实很累。然后赶紧把话题岔开,扯些不咸不淡的事情。你听说没,一个农民牵牛做模特,几个小时就挣了一万多元。他说,这种事咱咋就遇不上呢。
农活是很累人的。我在家时,白天干活累得腰酸腿疼,还得抽空侍弄自己家的菜田……因为我会唱几出二人转,才进城做了县评剧团的专业演员,从演群众到演男一号,还当上了团长,团长没当一年,剧团黄了。我又到农资公司做了仓库保管员,仓库和舞台一黑一亮,真是两个天地。因为我写东西在报刊上发表,又被调到县文化馆创编部工作。手握锄把和手握笔杆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握锄把是用体力,握笔杆是用脑力。原来我以为握笔杆比握锄把省劲儿,可笔杆握久了,累脑子。写作这玩意儿有瘾,一直写到现在。剧团、商业、文化,工作性质完全不同,都要一点一点地去适应。不像在乡村,每年都是春种、夏锄、秋收、冬藏,没有变化。
城市生活和乡村生活就是不一样。在乡村时向往城市,在城市住长了又想回乡村。在城里住楼房,要一层一层地往楼上爬,楼道遇上人连句话都不说,有的邻居基本就不认识。进屋关上铁门,就是家里的几个人。村里的亲戚、朋友来县城,都不去我们家。他们说,城里的楼多、楼高,找不着。吃菜得到市场去买,吃米得到粮店去买。在乡村打开大门就对着田垄和山冈,到处撒满了稻子、瓜菜、花草树木、鸡鸭牛羊,往东一望是王家,往西一望是李家,喊一嗓子就有人答应,这种敞亮和温情是城里拿钱都买不到的。
我最关注的是城外那片稻田,从耙地,到插秧,到收割再到脱谷,样样我都亲眼见,当我见到种田人把一袋袋水稻往家运时,真替他们高兴。因为我们村没有水田,想吃一顿大米饭太难了,得用好几斤粗粮才能换一斤大米。
过了十多年我再去看,那片稻田已经被推平,一幢幢楼房从上面拔地而起,稻田以另一种形式变得高耸幽深。那些水稻如今被埋在了城市的底下,人在上面走过,汽车从上面碾过,只有日子还在流转,雨仍然从天空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