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老地方 > 短文 > 经典文章 > 正文

关于远去的文章

2023/01/04经典文章

关于远去的文章(精选10篇)

远去的阳山洼

文/子溪

阳山洼,一片无法忘却的土地,金灿灿的谷穗在岁月的长河中摇曳。当黎明的第一束曙光温柔地撒在崖畔上,猫儿草、枸杞子、酸枣树就颤动着明晃晃的露珠。一层薄雾漫过谷穗,犹如即将到来的一群群麻雀起起伏伏。这是一片向阳的山坡,从早到晚都袒露在阳光的炙热中,最后一抹晚霞也是从谷穗上慢慢消失的,大片的谷子在这样的旱地反而生长得极其茂密,沉甸甸的谷穗给庄稼人带来一年又一年的喜悦。

我和三树、二牛走进这片土地的时候,正是谷穗熟籽的季节。头顶是蓝天和白云组合的蔚蓝和辽阔,脚下是野花和虫豸渲染的绚烂和清幽,崖畔上黑压压的麻雀似乎要把秋天搅成一锅粥,它们成千成百乌云一样从这块地飞向那块地,从谷穗上腾起又在天空密集。我们甩开撂鞭并高声呐喊,我们的叫喊声此起彼伏,饥饿的麻雀此起彼伏,整个秋天的谷地,是人鸟争食的一个战场,不见硝烟,只闻鸟啼。

我们初尝了挣工分的喜悦,不再是攀上大树掏雀窝打发闲散时光的淘气鬼。千草儿和她的羊群就在这样的时刻走进我们的视野。沟对面是一片苜蓿地,羊儿慢悠悠地食草,她手提菜篮子割猪草,脖子上系着一条红纱巾,宛如一只美丽的鸟儿在山坡上飞翔。每年春节大队组织社员演《红灯记》,她就演铁梅。二牛与千草儿同班上过学,千草儿戏演得不错,人又长得俊俏。我们发现二牛提起千草儿,他的两眼就放出异样的光芒,表情也变得非同寻常,听大人们说二牛喜欢千草儿,执意要和她谈对象,可是二牛的父亲当干部得罪了不少人,包括千草儿的父母,所以死活不答应他俩相好,千草儿的父亲已经打算把她嫁到外村去。在我们村里,大人们最看重的就是娃娃们的婚事,好些孩子未及成年都订下了娃娃亲,生怕长大以后打光棍。懂事比我们早的二牛自己找,结果就和千草儿相遇了。我们亲眼目睹了二牛常常与千草儿约会的过程。每天下午,当千草儿和她的羊群从对面的山坡上下来时,二牛就借故赶沟底的麻雀去,隔着一条水沟,二牛就和千草儿嘀嘀咕咕说着话,夕阳在他们头顶跳跃,溪水淙淙流过他们的身旁,一副别致的画面就映入我们的眼帘。

暑假快结束了,我意外地发现有好几天不见千草儿和她的羊群了。二牛也显得失魂落魄的,很少和我们说话。我以为千草儿到别处放羊去了,也不再去理会。一个无风的下午,秋阳炙烤着大地,谷穗子显得蔫蔫的,麻雀们似乎也怕热,躲在远远的树林里叽叽喳喳叫着,阳山洼就好像一座砖窑,给人一种窒息感。突然听见对面山梁上传来一阵喧哗声,劳动的人们抛下农具冲下了山坡,山下的河湾里也围着一大堆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二牛眼睁得像瓦锅,顾不得与我们说一声,径自跳崖跨坎,飞也似的去了。

直到天麻黑了,他还没有回来,我们便急匆匆回家。才听大人们说千草儿寻短见跳了井,是玩耍的孩子们发现的。我心里沉了一下。夜里睁着双眼无法入睡。铁梅,铁梅,谁还能再扮演《红灯记》里的铁梅呢?

阳山洼的谷地依旧一派郁热,熟透的谷穗沉坠着,就像我一颗沉坠的心。二牛好长时间再没来看鸟,我和三树在谷地守了几天,抽空去看望二牛,他在土炕上躺着,目光痴呆而绝望,我们问话他一声也不吭。后来从大人的口里,我才听说千草儿要与二牛私奔,被父母发现了……

离开那年的秋天已经二十多年了,可是那毛茸茸的谷穗却时常晃动在眼前。在外工作的我,很少再与二牛遇面,他在林场搞了几年副业后,去新疆打工,再也没回过村子,村里的人也几乎忘记了他。阳山洼依然生长着茂盛的庄稼,发生在谷地里的故事便如醍醐灌顶般浇透我的心灵,透过城市大楼的缝隙,我看见那块秋天的谷地依旧沉寂在一个无风的下午。岁月悠悠,秋天的谷地啊!你还在生长苦涩的爱情吗?

远去的市声

文/马卡丹

(一)

这是一个废“墟”:废弃的墟市。

它以一个姓氏命名:赖家墟。

在四堡盆地,它是最古老的墟市,没有之一。在风流天子宋徽宗还在汴京城里蹴鞠、鉴赏古画、书写他得意的瘦金体的时节,它就叫赖家墟了。或许还更早,早到宋室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的时候,早到李后主含泪别宫娥问君能有几多愁的时候,谁知道呢?四堡盆地最早的居民中,赖氏纵非之“最”,至少也是“最”中之一。四堡古老的六约庙里有过这样一副楹联:山河一统今非李,庙貌千年尚有邹。意思是四堡民众祭拜的区域神明邹公,在唐朝就已经有庙宇了。唐朝居住此地的那些姓氏,绝大多数已迁徙他乡,却留下了他们古老的神明崇拜,留下了这最古老的交易场所:赖家墟。

废墟给人的印象总是沧桑,夕照下的断壁残垣,风雨中的苔藓荒草,那都是岁月无声的印痕,蓦然一瞥常常让你触目惊心。废“墟”则不同,它废弃的只是墟市,消失了的只是喧嚣,除了市声,它所有的一切都还在延续,甚至还在发展。比如赖家墟,除了它带有“墟”这个字眼的名字,你哪里找得到它一丝“墟”的残留?又哪里能有半点“废”的感觉呢?

一条古道从清流来,穿过墟市中心,通往集镇与县城;一道山溪自东山而下,斜刺里插入墟市,贴近中心地带的马援庙。在这“东汉一人”的名将庙前,山溪是感到有些唐突了吗,它紧急立正、左转、与古道垂直,然后羞羞地从古道的胯下钻过,一径滑入墟市边缘的花溪,滑入花溪水中玉沙桥的灵动倒影间。

这就是赖家墟的概貌:背靠东山,前临花溪,古道、小溪一横一竖,穿越墟市,众多的房舍就在古道、溪流旁拔地而起,或新或旧,鳞次栉比一片,俨然是一个村落。其实,古早时它只是马屋村外2里处的几幢平房、若干摊点,平均5天一度的墟市罢了。它像是马屋村伸出的一只热情迎客的臂膀,告诉过往的客商、临近村落的乡亲:来吧,就在这里交易吧,开开心心卖所余,买所需,你发财,我也沾光。

在这只热情的臂膀伸出好多年前,这里有几幢赖姓的住宅。那个时候人烟稀少,一个姓氏,三几户人家,往往就算是一个村落了,赖家墟的四邻,有溪畔的陈氏,王下坊的王氏,井坑里的林氏,邓屋坑 的邓氏,黄家垅的黄氏,杨屋垅的杨氏,都只有几户人家,大约是赖氏住地就在古道边,且居中一些,周边人家都爱到此交换所余,赖氏就划出一块空地,弄上几个摊点,既方便乡邻买卖,也能收一点管理费用,这便是赖家墟的雏形。交易日久,名声渐响,四堡盆地更远一点的村落也有人来此交易了,墟市就固定下来。赖氏在墟市中心请了一尊弥勒菩萨,祈求财源滚滚,让墟市越发热闹,每逢五、九,盆地南端大部分的人家都会来此,即便没有东西买卖,也要来此感受一下墟市的氛围。毕竟,那个年代乡村的娱乐是太少了。

赖氏主导的墟市延续了多久?无法考证。只知道马氏在此开基的时间,正是南宋建立、宋高宗登基的建炎元年(1127)。马氏开基祖七郎公,只身从宁化安乐来,为赖家墟一户人家打工。后来得风水先生指点,到花溪对岸山脚下的竹薮里搭起茅屋开基。再后来就是反客为主,马氏人丁兴旺,到明初已号称“千烟之村”,而周边的赖氏、陈氏等姓氏则渐渐衰落,一个个姓氏迁徙他乡。至迟在明初,赖家墟已由马氏经营,墟虽仍姓赖,墟主人却已换作了马氏的乡绅。

这以后,赖家墟在马氏手中兴旺了五百年。

(二)

一个墟市的兴旺,大约也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诸般要素的。

在四堡盆地南端,马、邹、江、李四个大姓,占了南部人口的大半,每个姓氏都举足重轻。四姓到来之前,赖家墟凭借其地利已经存在多年,四姓中马、江、邹三姓住地均靠近赖家墟,三姓人的参与,更让赖家墟占了人和,着实火了一把。有那么一个时段,整个盆地就只有这么一个墟市,盆地内的乡邻、盆地外的客商都得来此交易。马氏接手墟市的时候,正值明初,经济从元末的大萧条开始复苏,墟市是经济的晴雨表,尽管四堡盆地北部、中部都有了墟市,但在最繁华的盆地南部,赖家墟依然是唯一。马氏经营墟市之后,族人自然热情高涨,而与马氏联姻最多的邹氏、江氏也都捧场,经济的复苏,大姓的倾力参与,墟市位置的便利,让赖家墟占全了天时地利人和,从明初到清末,赖家墟的发展虽小有起伏,但始终是盆地南端最重要的墟市,这一态势居然延续了接近五百年。

当然,一个墟市的繁荣,是离不开一代代经营者的智慧的。应该说,马氏的经营颇具匠心,赖家墟标志性的四大建筑大略可作旁证:

一为大佛庵。在插入墟市的那道山溪入口处,马氏建起了一座寺庙,称大佛庵,把赖氏经营时墟市中心安放的那尊弥勒菩萨,请进庵里,专人管理,朝夕焚香礼拜。弥勒菩萨笑口常开,据称极为灵应,信众极多,人气爆棚,也相应提升了墟市的人气。位于东南一侧的大佛庵无形中成了墟市的一个组成部分,让墟市的范围扩大了数倍。

一为天后宫。在墟市的中心地带沿溪而建,供奉海神妈祖。四堡外出经商者众多,外地客商来此做生意的也不少,出入平安是所有出门人的需求。妈祖的香火自然也旺,对墟市亦起了提振作用。

一为马援庙,紧邻天后宫。兴建的时间稍晚些,在清乾隆六年(1741)。族谱载马姓书商到广西售书,见当地奉祀马援的伏波庙十分灵应,因塑像回乡奉祀。大书商马龙“见之曰:此汉之功臣,余之宗室也。欣然商于众而建庙。”据说建庙耗资千金,马龙捐其半。庙成之后,香火甚旺,尤以马氏族人至为虔诚,每年三月十六,合族祭庙,是马屋极为隆重的日子。

一为大中丞牌坊,立于明中叶。马屋十一代叔祖马驯,官居都察院右都御史,二品,致仕之后由朝廷在赖家墟道口竖立牌坊,文官下轿,武官下马,以示恩荣。这道牌坊,极大提振马氏族人的豪气,也让来此做生意的客商们,对赖家墟高看一眼。

四大建筑,让马氏经营的墟市远远超越了赖氏经营时期。这些建筑其实也是墟市的门面,看在南来北往的客商和四邻的乡亲眼里,无形中也把赖家墟的繁华遐迩传播:前有中丞坊,过往官员都得礼敬;后有大佛庵,香烟缭绕间弥勒菩萨笑容满面,和气招财;中有天后宫、马援庙,保客商平安也就保佑了财源广进;四堡盆地里哪里还能找出这样有分量的墟市呢?

不妨想象一下鼎盛时期的赖家墟。每逢墟期,古道上人来车往,挑担的,推车的,拖儿带女的,空手晃荡的,数不清的人,数不完的货,争相向着中丞坊而来,向着大佛庵而来。扁担咿呀,车轮吱哑,鸡鸣鸭唤,猪号牛哞,寒暄招呼声,讨价还价声,孩童哭闹声,大人呵斥声……数不清的声音在墟市的各个地段此起彼伏,浑成一片。多么喧嚣的市声啊,近在咫尺的天后娘娘,还有忠显王马援,对这样的市声该是无比的满足吧?他们护佑人间的平安,护佑的正是这样平和富足的日子。而在墟市东南的弥勒菩萨,听到这样喧嚣而祥和的市声,笑得该是百倍的灿烂?叔祖马驯已成古人,只以一道中丞坊巍然矗立,蔼然迎客,叔祖有知,也会为赖家墟在马氏后裔手中的兴旺倍觉欣慰吧?

(三)

赖家墟的兴盛打破了大姓间的平衡,尽管因着马驯是四堡盆地有史以来地位最高、名头最响的人物,历朝官府多重马氏,盆地南部其他大姓也多礼让马氏;尽管邻近的邹氏、江氏世代与马氏联姻,代代亲家面子上多和和气气;但当这种微妙的平衡极度倾斜,周边的大姓必然会为再度的平衡竭尽心力,一场围绕墟市的争夺也就搬上了台面。

最早挑战马氏赖家墟集市地位的,是雾阁的邹氏。邹氏开基祖六郎、七郎、八郎三兄弟分别在雾阁、双泉、上堡开基,以雾阁邹氏人丁最众,也最靠近马氏经营的赖家墟。赖家墟由马氏经营前期,马屋南边的邹氏、北边的江氏都来捧场,但随着赖家墟的繁荣,白花花的银子不断装进马氏经营者的腰包,而致富了的马氏经营者又不知低调,往往显得财大气粗,这就让周边的大姓不爽了。雾阁邹氏首先登场,他们声称马氏经营赖家墟强买强卖,欺行霸市,倡导另立新墟,公平竞争。这样的舆论造了多年之后,雾阁邹氏终于走到了台前。雾阁《邹氏族谱》载:“先辈早有以旧墟稍远,每思自辟一区,便于交易。然托诸空言,未果举行。至乾隆戊戌岁之十一月十八日始议,一唱百和,众心齐一,而十九日即起一墟,赴集如云。”雾阁的新墟就这样在乾隆年间开张了。“赴集如云”大约有些夸张,但新开的墟人流不少当是不虚。雾阁邹氏特意把墟期与赖家墟定在同时,竞争的态势明显。雾阁以南的双泉、上堡的邹氏以及其他村庄,或因同姓,或贪道近,赴墟的人流相当部分被雾阁新墟拦截了,赖家墟的经营受到了第一波严重的冲击。

雾阁新墟的建设仿造赖家墟,也在墟市上修建了天后宫,祈请菩萨保佑,墟市的土地则采用股份制征集。邹氏各房族建墟合同写明:“立合同人胜公子孙同曾侄孙崇公子孙……等,为本乡之水口新起公平墟,老少欢悦,但各齐心踊跃,各出自己粮田以作墟场,其建造店宇并小庄皆照八股均派。……自后每年将公平墟税当作八股收税。”这份订于乾隆四十年的建墟合同,商业气息浓厚,道出了“公平竞争”只是由头,看中了墟市的收入才是实质。这以后雾阁新墟不断发展,增建了不少店面、客房,规模越来越大,为免纷争,嘉庆七年雾阁邹氏专立一碑:“通墟众造店屋开后:天后宫左畔一植大客房一所,二植大客房一所,三植店一间,四植又一间,五植又一间,六植又一间,共六植。其右畔各人自造之店屋,各人自己递纳地租交众,及小庄租钱交众。”到了嘉庆年间,雾阁墟大体已经能与赖家墟平起平坐了。当然,并没多少人喊其“公平墟”,而是称作“新墟”,赖家墟则被称作“老墟”。

赖家墟遭到的第二波冲击更为致命,在其北边,江坊江氏也仿效雾阁邹氏,在靠近赖家墟不及5里处的马务岭设立墟市,所定墟期也与赖家墟相同,同样摆开了与赖家墟竞争的架势。江坊以北,包括下谢、长校、河排等众多的村落,相当部分原本到赖家墟的人流,也被拦截在马务岭的新墟。四堡盆地本就是南北宽、东西窄,要道横贯南北,绝大部分的村落都在要道两旁。马务岭的新墟一设立,赖家墟南北受敌,遭到邹氏、江氏两面夹击,已经衰退的墟市顿时更趋萧条,赖家墟的黄金时代永久地逝去了。

考察一下这个时段三墟并立的状况,会给人以不可思议的感觉。古道上的这三个墟市如此密集,每个墟市相距都不足5里,更古怪的是墟期完全相同,摆明了就是三方竞争,三国鼎立,你死我活。只是,也如同三国纵横捭阖,没有一个墟市能稳操胜券,一家独大,南北两边的新墟靠着地利,截留人流;中间的赖家墟靠着数百年的老招牌,依然会有留连老墟的客商,依然会有瞄着大佛庵而来的信众。这一段三墟鼎立的时段由清末,直到民国。三墟最后的结局也有一点像三国,最后,三个墟所在的位置都已无墟。民国末年,四堡盆地南部的行政中心分设长校、雾阁,原本的三墟尽废,改在长校区公所、雾阁区公所驻地分别设立新墟。一段纵横捭阖的大戏终于落幕,多么像三国一股脑儿归了晋,回首兴废五百年,赖家墟再不闻喧嚣的市声,只留下渔樵晚唱,浊酒一杯,古今多少事,尽付笑谈中!

(四)

夜凉如水,月色流荡花溪。

漫步花溪畔,看赖家墟幢幢屋影,灯火依稀,白日里农家的喧闹,此刻已经不闻。而数百年间曾经喧嚣的市声,静夜里似乎倒有了隐约的回响。人真是需要静处的,静,会让你听到早已消逝的声响,那是时光送给有缘人的一份厚礼,它让你在悄无人声的静夜,在缥缈的月色中,在你从未涉足的时空里,骤遇前人。

你该如何,面对时光如此丰厚的馈赠呢?

远去的柴垛

文/董国宾

多有作者写柴垛,滚烫的文字童心满满,乡情四溢,抬头可见的瓦楞草,也流淌出化不开的乡愁来。久未归野的我思潮翻滚,情难自抑,于是我也想写柴垛。也算拙笔走心,思想再去久远的故乡走一趟。

回头走进岁月里,高高的黄土梁上,低矮的屋舍还没长高,安静地躺在不会变旧的时光里。几只红嘴雀“喳喳”地闹着,青亮亮的楝树叶抖着薄翅欢欣地起舞。云海里,云朵如洁白的浪花漫卷时空,青林翠竹在一湾绿水边倾吐心语。夕晖泼洒的时刻,我家的柴垛在土梁一隅不声不响,几只山羊在临风的篱笆墙边作归圈前的小憩。

我离长大还远,一场风的距离捆着我无数的心思。娘还年轻,在第一声开门声中,迎着薄晨走向赖以生存的土地。粗朴的光影里,剩下的事情就是不会低头的树,一年一年活在篱笆墙边会说话的牵牛花,天天吵不够的鸡鸭鹅,荒野一样敞开的院门,还有不爱挪步的柴垛和没长大的我。

我在树下听一只虫子的鸣叫,一群不孤独的灰雀结伴从丛林里飞过来。几只快下蛋的白鸡在地上啄食,牵牛花爬上篱笆墙默默地想事情。南墙根的一头老牛农耕去了,两头小牛犊也走出了牛栏,我像屋檐下游走的光阴,在一片叶子下快乐地行走和生活。太阳升到半空,快活的阳光扑到地面又弹起来,我裹一件被暖阳照醒的小背衫,斜着身子瞧了一眼院墙外长歪的细柳树,一抬脚就来到西墙边的柴垛旁。

柴垛在院子的最西头,不挪窝地待在一天天过掉的时光里,自从娘把它安放在一个安静的归处,它就按自己的方式生息与变老。一天紧过一天的日子里,风多起来,树叶在空中翻卷,黄土地瘦得只剩下一条细细的肋骨,肋骨上挂着几户人家,一家一户的院门被风吹得一开一合。村西头的一棵树死掉了,无数老不掉的树就扎成堆,聚集在一个叫故土的地方晒太阳,一条条根脉在黄土地的园子里生生不息地打磨岁月和时光。风能把人刮歪,把瓦片从房顶上打落,但不能把一件件已经做完或未竟的事像黄沙一样卷走。天滚着天,月滚着月,年滚着年,浓稠的日子一天天走过去又走过来,乡亲们在一段走不完的路上一辈子只做一件事。他们瞪着眼睛看一个个柴垛高起来又瘦下去,瘦下去又高起来,还在四季的阳光下面对一朵花儿微笑。

我家的柴垛还没高过房顶,但垛腰圆硕,一株株禾秆在长满五谷的庄稼地里栉风沐雨,努力长大之后,还要生存得长久和永恒。于是就在一条土路上,踩着娘的脚印,思想满满地走进黄土地,走进娘的影子里,于我家鸡鸭鹅共存的杂乱小院里,层层叠叠相拥在一起,就成了我家的柴垛。从最东头水缸旁蹦上几步,我家高大的柴垛就耸在我跟前,滚了一地梦一样蓬蓬的夏草也没心思瞥上一眼。柴垛顶端摩挲着几片青亮亮的楝树叶,矮小的我目视高空,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年看过的地方,看到尽头就是一辈辈人踩出的一条无尽的路。正在长大的我像一片叶子被一场风刮走,又被另一场风刮回来,和几间斑驳的老屋、牛圈、老榆树,还有篱笆墙和柴垛,相约拥挤在同一段时光里御寒和纳凉。一个早晨路旁的树绿了,一个早晨叶子黄落了,一个早晨柴垛影子朝西边走,日头偏西时,又回过头来朝东边走。娘日复一日地在庄稼地里锄草捉虫和施肥,娘不知道我家那几只白鸡已从柴垛影子里又走到南墙边,还有一只在鸟鸣嘤嘤的树下饮水。娘还不知道我是在爬满篱笆墙的花丛间嬉闹,还是在柴垛的一小片影子中又蹦又跳。我的世界里,最大的事情就是把今天的时光过好。

我在柴垛侧影中掏出一个洞,蜗居其中洞可栖身,侧头可遥望晴碧的天空和穿行的紫燕。日头仍在爬升,柴垛沐在日光中,我把一把把干柴移到柴垛另一边,它们走多远都是家。我一钻进柴垛就隐了行迹,又一个童年的小秘密在柴垛里住下来,村西头村东头的人都不知我的去向。长久地在一个地方踢腿和伸腰,换一下地方,时光就短了一截。我在柴垛里挥拳,点头,与柴草一同吐纳和生息,快乐的牵牛花在一边吐艳,我的童年在柴垛的影子里一点点长大。

太阳西斜,柴垛染上金色,柴垛的影子在地面上缓缓拉长,在袅袅炊烟里又悠悠升上天际。远去的柴垛,缠绵着故乡的炊烟,缠绕着果腹的五谷和娘的劳作。一缕缕阳光照出的一小片柴垛的影子,是娘的影子,是父老乡亲不停歇的脚步,是岁月里活着的老榆树和爬上篱笆墙的牵牛花掀起的一波波香气,是故土的一缕情思化作一行行热泪,温暖地挂在两腮。

远去的棒槌声

文/刘远厚

回到久违的家乡,眼前所见,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房也不是那时的茅草房,路也不是那时的砂石路,井也不是那时的摇把井,一切都变了。房前那条弯弯的小河虽依然不息地流淌着,但河边变得冷清寂静了,再也听不到棒槌的捶被声,更看不到河边洗被的人群了。

我的老家在伊通县和公主岭市交界的响水乡边沿子村,是个贫水地区。大跃进年代,公社干部曾带着群众大搞水利建设,东挖一条沟,西开一条渠,农田占了不少,水还是没有引进来,乡亲们依然种着旱田,吃着粗粮,喝着地下水。上百户人家只有一眼井,供水半径一里地左右,担水远的要跑一里路。井水贵如油,家家都爱水如金。记得小时候为了减少洗衣用水,母亲给我的新棉袄新棉裤细细打上一层补丁,只有过年时才拆下来让我美上几天,年后还要重新补上,我整天穿着带补丁的衣服,觉得自己像个讨饭的。那时我有个梦想:将来长大了,一定要摘掉家乡贫水的帽子,引水入乡,把旱田变水田,让家家吃上大米,还要像城里人一样,也喝上自来水!然而这只是梦,不知何时才能实现。

那些年,对妇女们来说,拆洗被褥是耗水最多的事情,于是,人们努力在这方面动脑筋想办法节水。几经摸索试验,研究出了浆洗捶打的新办法,就是将被褥洗净使上面浆,再用棒槌捶平,使被子坚硬挺实,抗磨抗脏又抗踹,拆洗一次能挺一年。

一般选择夏季拆被,这也是无奈之举,那时候农村日子艰难,冬夏一床被,没有换洗的被褥,夏天洗干得快,白天拆晚上盖,洗盖两不误,还能用上河里的水,省去不少麻烦。这个办法一传十,十传百,一代传一代,久而久之,人们称夏季为“洗被节”。每到夏季,河边便热闹非凡,洗被的妇女一边捶洗一边唠家常,洗到高兴时,还唱起小曲。有个大嫂以扭秧歌见长,她也不羞口,说唱就唱。有个二嫂爱玩闹,与人抻被面时喜欢突然松开手,让对方摔个“仰八叉”,引起一阵哄笑声,洗衣场变成了欢乐场。

被褥洗净,用过面浆,晒个八成干,便放在一个长方形的木板上叠好放平,女人们拿着棒槌在木板上敲敲打打,捶点虽然没有乐谱可依,却也颇有节奏,敲打得时间长了,洗着洗着,妇女们就丢下洗衣盆扭起大秧歌来。我听惯了这种声音,常常在棒槌声中入睡,在棒槌声中醒来,一年又一年。

随着改革开放的步伐,到1980年,我早已离开家乡,成了一名挣工资的工人了。回乡时,见老母亲还在用老办法浆浆洗洗,捶捶打打,甚是费力,就想给她买台洗衣机,母亲忙拦住说,太费事了,还是别买了。母亲说得有道理,当时乡下用水全是深井水,洗衣机注水要一盆一盆地往里倒,排水要一盆一盆地往外端,耗时费力,还不如手洗来得快呢。当时农村新兴起的四大件(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收录机),由于环境制约,只有电视机、电冰箱、收录机受欢迎,洗衣机很少有人用。

又过了几年,1984年秋天,母亲突然来电话主动让我给她买洗衣机,要单缸的。我有些纳闷,家中没有自来水配套,洗衣机不还是个摆设?不知她咋想的。我决定回乡看一看再做决定。回家一看,院里出现了一眼新水井,井台上还扯出一根塑料管子,一直扯到屋里,这是什么设施?进了家才知道,这是进水管道,母亲一按电闸,水泵发出转动声,水就哗哗地流了出来。母亲告诉我,这是村里出资给村民安的,往后啊,不用出屋就能吃上水了。我高兴极了,想不到家乡这么快就摘掉了贫水的帽子,我儿时的梦想这么快就实现了!有了水泵水管,洗衣机注水的问题就解决了,难怪母亲让我买单缸洗衣机呢。我心里想,可惜没有下水管道相匹配,洗衣机还是自动不起来,但不能扫母亲的兴,我还是按着母亲的吩咐买了一台单缸洗衣机。

时间进入2000年,改革开放越来越深入。开春时节,母亲又打来电话,声音比往常高了好几度,她高兴地告诉我:“快回来看看吧,咱家乡又变样了!”我带着妻子连忙赶回老家,进屯一看,农村真的变了,土路变成水泥路,自来水管道进村了,下水管道也铺设到各家各户了。这回家中既有上水管道,又有下水管道,足不出户,便能吃上自来水,排出脏水,室内可以设卫生间了,农村房子也像城里一样舒适方便了。自来水入户后,家家抢先买全自动洗衣机。母亲对我说:“咱也来台全自动吧!”我欣然照办了。

全自动洗衣机进农家,解放了广大农村家庭妇女。爱干净的人家十天半月就拆洗一次被褥,洗衣机洗过的被褥柔软舒适带着香味,老法子洗的被褥又硬又凉,触碰时还发出哗啦啦的响声,老洗被法淘汰了,棒槌被扔到角落里,成了老古董。紧接着楼房、汽车、手机、电脑等在农村普及,农民的生活越来越现代化了。二哥在离家20里外的范家屯镇买了一套100平方米的新楼房,开着汽车镇上、村里两边住,我也借光了,每次回乡他都来车接送。

改革开放之前,山村的时间几乎是停滞的;改革开放之后,山村也跟祖国的其他各地一样,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一年一度的“洗被节”逐渐被人们淡忘了,棒槌声渐渐远去了,它带走了沿袭多年的旧习俗,迎来了让人喜笑颜开的现代化新生活。

远去的故乡

文/简蘭

X是G市的,打她记事起,辣椒就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一日三餐,餐餐带辣。米粉上浮一层通红的辣椒油,看着就口水直流,X曾经总是回忆。

我与X相识,是在大学,我们是一个学院的。平时上课啊、活动啊,我们总是要碰面的,一来二去就熟了起来,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一开始的时候,我与X谈得最多的就是家乡了。我们都不是本地人,X来自西南,而我来自北方。每次一起吃饭的时候,X总要向我抱怨S市的菜不够辣。和她一起去吃酸辣粉,我辣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却还要挖一大勺辣椒到碗里去。我看得目瞪口呆,她吃得津津有味。

我总是不太习惯S市的气候,冬天不算太冷,却总是下着绵绵细雨,阴湿得难受。夏天梅雨季的时候,衣服床单都是潮湿的,感觉都能在空气里攥出一把水来。X也不适应,她说在他们那儿,冬天也是不冷的,可是不潮;夏天是不热的,也不会潮。所以我们又一起抱怨S市的天气。

因为远离了故乡,总觉得家乡才是最温暖最宜人的。距离让我们忽略了瑕疵,让我们每时每刻都想回去看看。每次听到有关故乡的消息,总免不了要感叹激动一番,这恐怕是每个异乡人都会拥有的经历吧。那时常围绕在心尖上若有若无的感伤,我们把它叫做乡愁。

之前每次临近寒暑假,X总要激动得对我说,她又能回家吃她心心念念的家乡美食和辣椒了。我也开始憧憬躺在自己床上一觉睡到自然醒的美好。

在大二升大三的那个暑假,我在家里突然接到X的电话。X在电话里抱怨回家的日子变得无聊,每天无所事事。我说起码你可以敞开吃了。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然后幽幽传来一个嗯。我的心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后来X才告诉我,因为一直不怎么接触辣椒,她已经吃不了很辣的食物了。家里的菜顿顿带辣,吃得她胃疼得厉害。又因为大学期间一直在减肥,X的食量已大不如从前,一碗米粉吃不了几口就开始反胃。我听着她说着这些话,眼眶就开始酸酸的。

“那天我给你打电话之前,刚在朋友家吃了午饭。她家的菜做得很辣,吃了一口我眼泪就出来了。朋友的妈妈很吃惊,笑话我连那点辣也吃不了了。”“有时候我觉得,我哪里人都不是了,我并不喜欢S市,可好像也融不进我的家乡了。”黑夜中,她没有看见我通红的眼眶,我无法说出任何安慰的话。

鸟儿迁徙,飞向适合它们生存的地方。可是如果有一天,它们发现自己已经适应了寒冷,南方的温暖便不再能吸引它们。它们会留下,因为自身的改变,使它们无法融入那个叫做故乡的地方。

远去的尘土

是的。我生活的这座城市里已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尘土了。我要是想尘土了,就回到村庄里去。

这事还得从我刚来这座城市的一些片段说起。

我刚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看见过好几只狗,它们走起路来,头高高地扬着,没有一点看路的意思,似乎在它们眼里,道路是不值一提的。

于是,我开始好奇起这座城市的狗以及它们走路的姿势。我发现,这里的狗,走路的时候从来不低下头去嗅大地。在没有见到它们之前,我固执地以为,城市里的狗,肯定被城市惯坏了,饭来张口的狗已经完全没有了骨气,它们走起路来一定是低头哈腰像个“狗腿子”。可是让我纳闷的是,它们走路的时候,从来不低着头,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后来在沥青路上跌了一跤,嘴里啃了些尘土之后,我才发现,问题出在这座城市最低处的尘土身上。原来,在这座城市里,我们所能见到的尘土,大多已经带上了沥青的妩媚,带上了汽油的气味,带上了车轮的圆滑,它们身上的味道,是这座城市所有味道的混合。

难怪这些狗走路的时候不愿意低着头,它们是与这座城市最低处的尘土保持距离。

城市里的土已经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土了,而在我的村庄里,土仍然是土,是小到尘埃大到山峦的土。在村庄里,土的世界也分三六九等:一等土种庄稼,给人以温饱,并养育村庄里所有的生灵;二等土,和稀泥、打院墙、修房子,给人以温暖,并让村庄变得具体;三等土,既种不出庄稼又和不了稀泥,那就只能被当做路了,有了路,人与人之间,房屋与房屋之间,村庄与村庄之间就被联系起来了。人与人、房屋与房屋,村庄与村庄就不觉得寂寞了。

我一直很喜欢土生土长这个词,觉得它简约、质朴,用四个字就恰当地总结了一个人与某一个具体的地方的关系。不过,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动用这个成语来总结自己与某一个具体地方的关系,要使用这个词,是需要一个特定背景的。

这个特定背景就是村庄。只有在村庄里,一个人才可以说土生土长,因他(她)的出生,是从一拱土炕开始的。当生命以最初的形式完成了在子宫里的旅行之后,随着一声“哇”,他(她)与这世界见面了。迎接他(她)的,除了父母和亲戚们洋溢着喜悦的笑脸之外,就是土炕和土炕上细小的尘土了。我地把村庄里的出生称之为“土生”。这个人生下来之后,吃着土里长出来的粮食,住在土垒起来的房屋里,走在土铺成的大小道路上,一走就是一辈子。这一辈子,无论活的好与坏、高兴与伤悲,他(她)的生活轨迹都注定离不开土。为了和“土生”对应,我把这注定离不开土的生活叫做“土长”。

哭过、笑过,爱过、恨过,幸福过、悲伤过之后,当他(她)完成了所有生来注定的劫数,闭上眼离开这人世的时候,收留他(她)的,最后也是土,亲人的泪水和悲伤,只能安放一个曾经活过的人的回忆,而土,却能给他们一个不大不小的窝,不管这个人生前是好是坏,在村庄的某个地方,土总会给那个人另一种生活。

这样“土生土长”的生活,就这样在村庄里流转着。是村庄,让“土生土长”这个成语生动起来。但是,当强大的“工业文明”来临之后,一切都变了。

我是随着大流到城里来的。有一次,我正在这座城市的一个十字路口踟蹰时,遇到了那些从村庄吹来的尘土。它们在来来往往的车轮和人流中,时而被带起来,时而被踩下去…… 站在十字路口,看着那些尘土们,我想起了一个词:风尘仆仆。

这个词,也是我所喜欢的。如果说,“土生土长”恰当地总结了一个人与某一个具体的地方的关系,那么,“风尘仆仆”则简约地概括了一个从村庄里走出来的人的生活状态。

风尘,就是行旅,是辛苦的意思;而仆仆就是行路劳累的样子。在城市里,我们多像尘土啊,在城市里有限的空间里苟延残喘着,跋涉着,时不时还要注意着,不要沾染这城市混杂的气味。

其实,你不知道,看着那些尘土,我真想一下子扑到它们怀里。

远去的戏楼

文/邓国年

牛石川村玉皇庙有个戏楼,八十年代初因扩建学校被拆了,后来就有了初中,我的初一年级就在此校读的,初二时初中又撤了,现在一所功能较为完善的村级小学坐落在此……

戏楼是我童年最好玩耍的地方,小时候听我伯伯(父亲)讲:还是上世纪初,至少在百余年前,它是牛石川最为标志性的建筑了。远看足足有十多米高的戏楼,是清一色的青砖木架结构,顶层为八挂分水,上下两层,二层就是戏台子,内设宽板楼梯,内房梁上有古诗龙画,外大梁有刻艺雕花,造型别致,它高高耸立在玉皇庙这个自然山势而形成独特的山包上,凡是去过牛石川村的人,最早进入视线的就是这座玉皇庙戏楼了。庙的正面最顶段有几个大字,字可能是因为刻上去的年代久了,风吹雨淋,勉强能模糊辨认出“玉皇庙”这几个大字,戏楼旁耸立着两颗四人都围不拢的大唐楸树,好像两个身高马大的锦衣卫士在为这座庙站岗,从川道旁边的牛石洞仰望那高高翘起的戏台角楼,好像玉皇大帝在凌霄宝殿里排兵布阵……

戏楼后边,有供唱戏人员出入的休息间,当然,它们也是戏迷们看戏子幕后化妆的“绿色通道”。每逢重要节日到来,拉上幕布,锣鼓骚动,唢呐齐鸣,好戏就要开演了,当年的戏楼场院,足足可以容纳几百人,那可是方圆几十里人们唯一的文化活动场地。 有戏时,乡亲们早早的吃过少午饭(早晚饭的意思)自带板凳在院坝里等候,戏一开场听到那叫好声,口哨声,声声入耳;呐喊声,小孩的啼哭声,不绝于耳;直至晚上深夜,唱出好戏方才收场,拉上大幕,演员带妆谢幕,紧跟着领班安排唱戏的吃夜饭,热闹便在这一顿夜饭里喝两杯包谷酒中渐渐散场……

戏楼是集会的大场所,是乡里乡亲人们最期待的天地,也是我们这些娃娃平日里逃学贪玩的好去处。记得每逢星期天放假,约几个捣蛋鬼,带着自制的沙包,弹弓子就在这戏楼房前屋后玩的大汗淋漓地一直到日暮黄昏,漆麻黑(看不清人影);记得一次玩打腿腿不小心把同学推下长满刺根的林子里,吓得我拔腿就往回跑,后面老师紧追不放,结果在黑湾口上把我抓回去了,让写检讨,老师在家访时把事件告诉了我妈妈,妈妈当时并没有打我,把我骂了一顿,我真悔过,这一晚让我度过了平生第一个不眠之夜……

不知何时起,戏楼不再演戏而是偶尔开一次像审犯人样的批判大会;不记得从何时起,戏楼的舞台上只有玩耍的顽童;不记得从何时起,戏楼成了小小商店,可以拿鸡蛋换几颗水果糖吃了;不记得从何时起,戏楼傍边大唐楸树已经被人砍掉,无人守候大庙了;不记得从何时起,那如戏楼不一般的花雕屋檐已被雷电击塌掉落,面目全非;不记得从何时起,这干干净净的戏楼成了蓬蒿和生活垃圾的天下;不记得从何时起,戏楼的戏台上竟然布满了人和畜生的方便地……

而如今,你已不再是当年的你,甚至连影子都不见了。

追忆我远去的……

文/河西走廊的风

一落字成伤

你、我相遇在我们最美的花样年华里,我曾经天真的以为你是我幸福的起点。会和我同乘一列动车一起驶往我们遥远的天际。没想到你却中途下车,向我轻轻的挥一挥手,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只是给我的幸福只有起点,而没有终点……

我一直怀念你我曾经一起拥有的日子,那是一段我此生不会磨灭的记忆。对于你,即使我们再无缘相见,你也是我最初的感动和快乐。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我知道,有太多的东西还被我抓在手里,放不开。在寂廖的日子里,在宁静的深夜,思绪总会牵起你已近模糊的容颜。我也知道,往事最经不起回忆。越是想忘记的,越是最痛的,却最想去触摸,最想去翻动。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悄然改变着命运?还是早就意识到变化已经出现就是不肯去接受?

我们那五彩斑斓且富有诗意的青春岁月,真的是一首经典的老歌。如果从头至尾只有我在收藏、是不是显得很可笑?静静地回想我们的过去,那萦绕我心头难了的牵挂,至今都令我都无法释怀。二十多年,如此长的时间,可我还是没有学会放下,学不会什么是放弃。数着自己的伤痕,拨弄那发黄的日历,在每个思念你的日子里只有时间静静地陪着我,无言的呼唤。可这又有什么用?依然是落字成伤。

只有自己知道,当你离开了我,我才知道我有多么的想你。当你离开了我,我才知道我有多么的爱你。当你离开了我,我才知道你对我有多么的重要。悠悠岁月,云卷云舒。静静的书写着关于你我的记忆片段。我想,爱一个人就像把世界上最鲜艳的那一朵玫瑰开在了心田,芬芳美丽却带着致命的刺。

我不能否认,生命中总会相逢到很多人。有些人来了又去,有些人去而复返,有些人近在咫尺,有些人远在天涯,有些人擦身而过,有些人一路同行。而有一些人是活在记忆里的,刻骨铭心;有一些人活在身边,却很遥远。如果清风有情,那么明月可鉴;如果落花有情,那么流水可懂;如果流星有情,那么星空可睹……抹不去、解不开的,是丝丝缠绕的前缘;斩不断的,是缕缕交织的思念;止不住的,是汩汩而逝的流年。

往事如风,如花,风仍香,而花已谢。岁月如歌,如爱,歌仍动心弦,而爱已流走。花开几度,岁月交织!梦里花开、梦醒花落,人间又有我多少美梦?梦里梦外亦是梦,花开花落亦是花,我一直在梦里等待花开。

回首往事,相恋如花凋零,时光匆匆,恍若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如烟岁月便已随风轻逝。曾经,那些年少的承诺,再随着风缓缓飘过,花瓣从树梢迎风跌落的时候,让这份心语变成永久的画面。在刻骨的相思中,流过无数次伤心的泪,却无法说起;因为你,幸福已不再真实,有了阴影;因为你,知道了什么叫寂寞,只能独自品味;很想你的时候,只能想着而已,不能告诉你,不能打扰你。相思的心无奈苍白,忧伤得宛如那缕天边的流云。只是流云可以流浪,而心儿只能在原地,哀伤自己的忧伤。纠缠着心底的忧伤,纠缠着记忆的苍白,一直纠缠着、纠缠着。

二相遇无缘

那时太过年少,连忧伤都美丽的像梦一样。以为海角天涯不过是咫尺间的距离,期许着那三千繁华里永不谢幕的青春年华,开出一朵地老天荒的花。

可是,美丽的相遇和美丽的梦一样,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那些不真实的美丽,终究来去匆匆。我驻足,回望,你已走远。幸福,从来不顾及上一刻的缠绵悱恻,在时光的荒涯中沉淀一束荒凉的过往,经不住似水流年。我期盼的地久天长,原来只不过是一场误会。

记忆,像镌刻在时光里的一束影子,在过往的年华里,形成了一道道明媚的伤痕。偶尔,拿出来,在阳光下检阅,却早已被伤得面目全非。

一季年轮,一束尘埃,载着远方的你,载着彼岸的我,轻轻掠过那些曾散落在红尘里的繁华,此刻望去,苍凉无比。轻轻摊开掌心,曲曲折折的纹路映着记忆的碎片,和着风中的誓言,飘向云层的顶端,在回忆里,开出一朵朵苍凉的花,朵朵明媚,花瓣片片忧伤。

如果,我不是抬头;如果,你没有凝眸;如果,我们只是擦肩而过。你依旧守着你的海角,我依然望着我的天涯,我们在彼此的世界里,都会各自为安。

可是,没有如果!你侧目,我抬头,在恰好的时间里,我为你停留,用一生的时光。你转身,我垂首,幸福和我们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这万千红尘中,你终究成了我一场猝不及防的相遇。

三错过今生

命中注定,你我错过今生。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既然佛早已判定你我此生的相遇只是擦肩而过,那我就错过今生,就让灵魂穿梭在时光深处,飘渺尘世所有的沧桑变幻,安然沉睡在前尘后世的姻缘里,一醉千年。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但在我的滚滚红尘里,是谁给我种下了爱的蛊?茫茫人海中,谁又让我喝下了爱的毒?那灯火阑珊处,可又有谁看见我孤独起舞?

曾经的海誓山盟,曾经的风花雪月,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远去。是刻骨铭心的初恋也好,难舍难分的深爱也罢,终究成为了过去。因为我知道,花开花谢,阴晴圆缺,悲欢离合,谁也躲不过。可此生,我不求你深深记我一辈子,只求你,别忘记你的世界我曾来过。

一段文字,一缕阳光,都是沉积在心中撕裂的伤。而这些清清浅浅的文字,一字一段,都只是为了永远的记得,不想和生命里那些经过的风景一般,慢慢被遗忘,或成为过眼云烟,亦或者是匆匆过客。

可我总是在忙碌中忘了自己,却怎么也做不到把你从记忆深处彻底移除。我知道,岁月的船,早已载不动这份悠长的愁绪。默默的一个人坐在黄河边,看落日从那遥远的天边,从略带绯红的浅薄云层中渐渐隐退颜色……

四梦落黄昏

黄昏我眯着眼睛望向略显斑斓的天空,望不穿。忽然感觉,如果爱一个人爱得太深,人就会彻底陶醉。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用时间去沉积思念。久违的身影,在心头萦绕,念熟的名字,在嘴边呼之欲出,旧日的欢笑响彻梦境,就这样一遍一遍的回忆。当我睁开眼,她却依旧漂浮在我的眼眸里。

有很多时候,忍不住的想起她,就站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当我伸出手,又遥不可及地消失在尽头。我知道,虽然她在彼岸,在心底,却是永恒。只希望,我们能记住彼此的曾经相互拥有,记住曾经,牵手相惜,感受过情与爱的触碰,寻找过梦想中的永恒……那时,我以为这将是我们幸福的一生,可现在看来,这一切不过只是一个梦,只是一个梦而已。

虽然我的内心里仍然有她,但再也不可能与她牵手。绵绵思念,就让它留在晚风残月的黄昏落日中去吧!纵然离去,心中的那个位置也还是会为她留存下去。一切的孤寂、伤感,就让河西走廊的风来承载吧。

我知道,青春已经随着泡影散场了,我们的故事跟着青春一起遗落在那段最美的年华里。仓促地连回味的余地都没有。而我就这样一直徘徊,再徘徊。好像人生中,有很多的时候,我们都在辗转中,当我们终于确定自己要的是什么的时候,它们早已和我们擦肩而过……辗转轮回,千秋若梦,留下的仅仅是满目疮痍散落一地的痛!

五情劫难删

细数流年岁月,想说的,欲说还休,想诉的、却又诉不完。心中的记忆一叠又一叠的堆积;忧伤,在这个暗夜里如野草般的生长。年华里,错过一些人,丢失一些情,只是一种幻觉。终究,只身一人拂尘而去。

一季年华,一季悲凉,繁华落尽。可总是梦到那片树林,那片麦田,还有那间教室。曾幻想的天长地久,执子之手,只可惜,在年华寥落的时候,早已烟消云散。只好于苍白的梦里找寻片刻的温暖。

抬头,仰望天空那一抹浅浅的云影,飘来飘去,无比自由,就像,看一个童话,一个梦。而那些相遇的美好,那些快乐的时光,那些想念的心跳,那些清风里的花香,那些流淌的旋律,全部装订成册,珍藏在我的记忆里。久别而期盼的相聚,只是一场心灵的艳遇而已,如昙花一现便要消失在这漫漫红尘里,最后都会幻化为一地冰冷的尘埃。

抚去满庭盎然,掠过花红柳绿,闭着眼,再也不敢再看这满眼苍茫的景色。抬起手,仰起头,什么也触摸不到。默默的行走,大片的寂静里,想起初见的美好。彼此的相守,是无言的倾诉,看着留下的微笑,让我心动。但我没有力量去换回,这已是我今生逃不掉、躲不开的情劫……

六尘缘若梦

酿一坛美酒,掬一抹月影,拈一瓣花事,独上清阁楼台,在摇曳的月影下,漾动起满地的心醉。

流年如梦,梦亦空。月下轮回,如梦如幻。轻踩弦月的冷艳,守日月一世的寂寞,手双背,轻迈步,那一抹微凉的心事终究逃不过往日的温柔。淡月,轩窗,身影绰绰,花开花落,人去人留,苍茫难诉。

捻一朵未绽放的玫瑰,在世间穿行,只要爱过,为美丽,为青春,为爱情,为生命曾经真挚地付出过,就该满足。那些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誓言,都只不过是过眼烟云,转瞬即逝。浮生若梦,尘缘似劫,无尽相思无尽愁!缘来,缘去,情薄,情浓,亦不过如此。

青风有泪,落花带愁。似水流年,苍凉过隙。不一定所有的故事都要有所谓完美的结局。思悠悠,念去去。穿越红尘间将是我一世的伤,永远的痛。一指流沙,一缕清秋梦,锁于眉间,流转于红尘间隙,沉淀于指间柔软温情的文字当中。

在如水的青春里,我们已经来过彼此的世界,相互间给过最美的回忆,给过最明媚的青春。当我们在青春中慢慢长大时,却没有得到些什么,唯一得到的,就只有回忆。有多少次告诉我自己,不再去想,不再去写有关于此的文字,让一切过往都随时光流淌、越流越远……因为我知道,在她离开之后我就再也写不出能让人觉得温暖的文字,可当我提笔落字的时候,满纸都是过往的点点滴滴、字字成伤。

青春已远,年华已逝,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去寻找。我依然且行在没有她的风景里,花瓣轻轻飘零,落于肩上,粘在眉睫。浮云朵朵轻扬,飘过窗前,醉染眸中。所谓看悲伤逆流成河,才发现我们留下的足迹深深浅浅;记忆模模糊糊,那大相径庭的街道,那一片醉人的梨园,绿色的麦田地,那三年青涩的记忆,那一篇未完成的文字,今日就算送给她的的礼物吧!

不论怎样,我们最终都要淡出青春年华。那一抹旧日时光,早已散落于尘埃,那一句曾经的誓言,早已散落于风中。那些凋残了的花瓣,那些被风吹走了的落叶,那些消逝的美景,那些逝去的故事,都已成了烟尘往昔,若梦一般。

七遗漏红尘

在这缤纷的季节里——想念,想念那些我惦念的人。离开了那么的久,想忘记,却又忍不住的想起,越不想去想,就越是记得那么清晰,常常失眠,好不容易能够静静的睡去,却又在梦中惊醒,梦中,依旧是那么温暖,可最终依旧离我远去,头也不回。看着离去的背影,对自己浅浅一笑,转身,离开!我知道,这一转身,便已是天涯。

如果说曾经走过的道路铺满了花瓣,是不是就没有了踩过的痕迹?如果说曾经经历的回忆被时间覆盖,是不是就没有了当时的温暖与疼痛?是不是就可以被忘记,不再记起,不再活在记忆中?一切都随风而去了,如果说假如,一切都可以重来一回,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结局?

如果可以,希望时间可以在现在定格;如果可以,希望抹掉过去所有所有的不应该;如果可以,希望我们只是单纯的同学。可是,再多的如果可也换不来所失去的,我只是想知道,

我失去的怎样才能让它拼凑完整?

这苍茫的红尘路上,这喧嚣繁华的闹市,演绎着聚散、离合、悲欢,她曾给过我深深的心动。曾执着那末路天涯开出的彼岸花,一直相信,落入红尘的彼此,相依的是千丝万缕的

牵绊,此生,缅怀的是哪眼泪流干凝结成的琥珀。曾经的曾经……原来,只是人世繁华中自己做了一场春秋大梦被遗漏到了此生。

八情愿无悔

岁月如此静好,阳光是如此明媚和煦,空气是如此清新宜人,天空是如此清澈透亮,走在清风拂面的花丛中,即使人的内心有几丝心结,也会被温柔的清风逐渐化解得支离破碎,瞬间灰飞烟灭。

这个初秋,清凉如水的季节,又把最初的美丽,涂上一层金黄,就像我的回忆,在一层层的加深,但还是穿不透红尘的缘。

怠倦的夕阳下,长长的睫毛阴影恰好落入我的眼里,我就这样静静的想着过往。身影映在阳光下灿烂的笑容里,宛如梦里那一片花海,心却一点点沉醉。对于我而言,已是一种淡淡的,亦浓浓的幸福。

在浩渺的人海里,在无数的擦肩而过的红尘中相识、相知,这是冥冥之中的缘份。那温暖的笑容,快乐的心情,已经充溢于我的生命。天涯相望,浅浅相思,点点滴滴,落在眉间,放在心上。如果此生不曾相遇,人生何来美丽?如果相遇只是一种错误,那我情愿这样的温馨。

走在喧哗的城市里,面对高楼车辆,总会想起远方,那个让我深念的人。透过玻窗,阳光洒落,脸上点点星光,遥望,睁不开的眼迷失了方向。闭上双眸,用心去感应,她就在不远处微笑。有人说在爱的世界里,没有谁对谁错,只是谁不懂得珍惜谁。有缘有爱,我珍惜过就足够了。爱过就好,从来没有要什么结果。只是能够牵手的时候不要随便放手而已,努力过就足够。

一围栏杆,一条银河,便隔开了两个世界。方寸间,无情地剪开了千万里的行程。常在寂寞的时间,寻找我的思念。我的思念却在天边,像风筝一样搁浅。幸运的相遇,一直延续着一段美丽的轨迹。淡淡的牵挂,融进一份至真至诚的情谊;深深的祝福,融着一份感动与牵念。没有半点的承诺,也没有半点的誓言,有的只是深深的思念。没有半点的私欲,也没有半点的目的,唯有的就是那初衷不改的关爱与惦记。

远去的石碾

文/银笙

地铁里,不少俊男靓女埋头在智能的屏幕上;大街上,穿梭的人流中不乏耳朵塞着耳机的休闲者;就连不少办公场所,微博、微信也见缝插针地争夺繁忙的空间……孙女嘉悦告诉我,“那叫时尚!你们太不合潮流了!”

是啊,一眨眼怎么就老了呢?时代与科技的进步,新的产品让我们都变成呆子和傻子,可我却不时回想起少年时那难忘的石碾。

说到石碾,80后90后的孩子没见过的物品,却是过去的人们生活经常要使用的农具。几个大石块支起一个近两米的圆石盘,中间立一木轴,上面用木架固定一个圆柱形的石碌碡。碌碡上凿着小槽,转起来可使糜、谷脱壳。和石碾互为姊妹的应是石磨,人们要把粮食磨成粉,就离不开这两种工具。

回想年少时光,那时的孩子没有现在的作业山和名目繁多的补课,但课余时间大多忙碌在家务活中。星期天因有整天,都是天不明吃点东西跑到20里外的山里砍柴。平时放学后,劈柴、担水,再就是推磨。磨坊有水磨坊,但得把麸皮留给坊主还得付一定费用,自然不是我们这些平民小户出得起的。旱磨坊虽少了费用,得求告别家借毛驴。聪明的小城人就想出用石碾代替石磨的办法,只要人力去推就行,我小时十天半月就得推一次石碾。记得继母把小米淘水后沥成半湿,我就端着米拿着箩子和笤帚去找石碾,一个人绕着碾子推啊推,时间一久,头晕眼花。推碾多了,总结出好的方法,碾一阵,就蹲在簸箕旁用细箩咣咣当当、节奏分明地箩一阵,让那淡黄的弥漫着米香的细面经过箩网筛下来。好在一次的米不是太多,用两个多小时就能完成任务。米面推好后,加点酵面发酵后,在笼箅上摊成大圆饼,蒸熟后就成了虚虚的香甜的发糕,再用牙咬住细线,一手托糕一手缠绕,把糕勒成小块,那可是一种独特的美味。可惜进城后再也没机会吃这样的米糕,连深印在脑海的石碾也没了踪影,心中不免有些惋惜。

推石碾虽然辛苦,但记忆是甜美的。大多是在晚饭后,黄昏的晚霞和晚风、槐树上鸟雀的歌唱,还有等候下一轮的邻人帮你助力或遮扫的情景都长久地留住那一缕温馨。人常说,唯累过、苦过方知生活的甜蜜。年少时的劳作和艰辛在无形中塑造了日后的吃苦、忍耐与拼搏,也许这是无形中的一份珍贵遗产。把这些写出来,既有回忆的乐趣,更有对青少年的提示,脏、累、苦是对人的磨炼,时下的一些年轻人,追求的是名牌、豪车、别墅……试想,如果没人去干扫马路、清理下水道等的工作,社会还能正常运转么?

然而,时代总是飞速前进,落伍总不是我们这代人的期望,今年春节,女儿硬是用智能手机换下我的老中兴,儿媳把她的lpad也毅然送给我,三个孙女孙子争着给我当老师,活到老、学到老,看来我还得像推石碾那样转着生活的大圈,像年轻人那样时尚一回。

远去的生活

文/杨先华

远去的背影永远只属于一个人的视线。我恋云却与风为伍,努力的想去抓住,却发现狂乱的风吹拂,寂寞的云飞舞,永远得不到云的停留。留下的只有心在泥潭脚陷沼泽的那一方爱情过后的盐碱地。我讨厌风折磨的人天荒地老的忧伤,可深夜的路总有风吹着的落叶伴随着脚步!

其实生活了这么久,一件事早已重复了千百回,都已经明白自己需要什么,何必再去做这个轮回,难道是为了得到这份新鲜所幻化的不一样的感觉,所以才去盲目的一次一次的寻找,而继续扮演一个新的开始吗?

迷离的思念徘徊在梦境中央。隔着朦胧的面纱,我看不到对面的眼光。灯花零落得彷徨,影子收藏着暗伤。

生命里太多误会,擦过肩膀的棱角。蓦然回首间,烟花都凉得剩下焚化的灰烬。撒落了一地,世界在瞬间黯然。倚着烟花般幻美的纸伞,漫观星垂下的爱与痛的灰烬飞舞……星眸凝望,江流里闪亮的生命只是暗夜中的错觉,而我觉得是那么美得伤人。

人们眼中的艳羡成就了表面的和谐。为了假想的幸福伪装。没有人懂得那样的辛苦,咖啡色的苍凉。背叛,都忘了曾经的山盟海誓,因为在现实面前是那么苍白无力。曾经可以为梦想热血沸腾,到了最后,竟然选择世俗的挣扎!

明明那么丑陋的呈现在眼前,却告诉自己,假装没有见到。然而,当碎了一地的青花碗划开手上一道伤,我知道,再也回不去了。太多遗憾,太多过往,却只能说抱歉。未来的路却还太漫长,我只能选择坚强。

默默的行步在无人的街,聆听咖啡馆的暖流淌过心的边缘。每个音符,都流走在细胞之间。独自坐在那家咖啡馆里,明白了爱,真的如同那杯渐凉的咖啡。香味醇美,萦绕在心里久不散回味。

生命里华美的闪光,凝在记忆的泪间。那些温暖,回味着往后的沧桑。当那些伤口作痛,我却感觉到了生命的真实感。掌心的温度伴我度过剩下的冻雨绵延。当我行走在那条街,左手插在外衣口袋,右手握着那杯咖啡。两手都在温暖里……

不管是山花烂漫的春季,还是万物葱茏的夏日,不论是朗月高照的秋夜,还是冰雪皑皑的冬天,我在自己的小屋里,总能走进一个理想的世界,那里,是我完美的殿堂,是我永远的爱恋。

在小屋,打开窗子,把清风请进我的天地,楼下路过的行人的说话声,小孩的嬉闹声,甚至不远处麻将馆的搓牌声,一道传进我的屋子,这就是人间烟火中的一所小屋,我活在世俗的环境里,写着我对你的种种浮想。更多的时候,我拨通你的电话,和你七七八八说上一大通,打着找灵感的幌子,听你的声音。我没有告诉你,挂了电话之后,我常常站在窗前,看附近居民楼的灯火,羡慕起眼前的一家子来,这钢筋水泥森林里也有很好的风景,很好的风景,我现在看到了,感受到了。

人生平淡简单,但体验却可以丰富多彩,这个世界,是有很多实在、美丽的幸福,也是常人能够拥有的,比如家庭、友情、爱情……我现在心中有一个丰富的世界,是未来的,是遥远的,也是温暖的。

在这个夜晚,一个人,一本书,一支古曲都不能使我静下心来,看看枕边的手机,没有来电,没有信息,静悄悄的。我的心都在手机里,那里,满是你的信息,同时,记载着你我的点滴。你不曾知道,过去与将来相比,我的将来已经占有了我的全部身心,因为,你在我的将来里。

以后,我想去很多的地方,去草原,去竹海,去雪山,去海边,喜欢宽阔无边的大草原,热爱蔚蓝澄澈的大海,看着那些风景就能令我入迷了。以后,我要去草原牧几天羊,放几天马,然后去大海边走走。看大海的的美丽,同时把身影融入壮美的山河。

当想到自己的暮年,当我都满头银发,阅尽世事沧桑,回首自己的一生,最骄傲的事情是什么?那就是——我不曾后悔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