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乡村的散文
关于乡村的散文(精选17篇)
秋天的乡村
文/李军卓
国庆节,我和妈妈一起去乡村外婆家过节。
到了外婆家,小路周围的树叶子枯黄了,许多落叶就像翩翩起舞的黄蝴蝶,缓缓悠悠地飘下来,给大地增添了金黄的新装。落叶的样子稀奇古怪,让我眼花绕乱。
我来到果园,里面的果树可真多啊!有苹果树、梨子树……苹果树上的苹果可多了,红彤彤的,像小姑娘的脸蛋,可爱极了!梨子树上的梨子黄澄澄的,有些身上长满“雀斑”,估计是和我一样营养不良吧;还有一些梨子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结果摔得“粉身碎骨,支离破碎”。农民伯伯正在采摘,鸟儿也在不停地唱歌,似乎也在赞美秋天的农民伯伯。
田野里,稻谷笑弯了腰,金黄金黄的,像给大地铺上了一卷金地毯;高粱也涨红了脸,就像一簇簇燃烧着的火焰。远远望去,还真以为田野里着火了呢!
乡村的美景多得让人眼花缭乱,还等什么呢?
乡村炊烟
文/墨山草堂
在城里,时常勾起我无限思念和眷恋的是那乡村的炊烟。
乡村就散落在广袤的原野上,或向阳的山坡上,或弯弯的河道旁。错错落落的砖房、土房、远远望去,像一块块泥疙瘩趴在黑黝黝的土地上,几棵老楝树,老樟树凸现村畔,显出一派古朴与苍老。早晨或者黄昏,几缕炊烟从村庄的头顶升起,犹如阳光在一丝一丝地蒸发,线条由粗而细,色彩由浓而淡,动作由急而柔,它飘动着,向上,再向上,流浪在半空中无法落下,直至消逝。在乡村的天空上飘动的这流畅的符号和语言,布满岁月的痕迹,滋润过我的童年,萦绕过我的生活,如今又淤积在我的记忆中。
我再也不记得16年前,一位离家的学子是怎样与乡村道别的,再也无法想起当时心情。在遥远的异乡,在不大不小的城市里我接受现代文明的洗礼,“炊烟”这个土味十足的词语在车水马龙里显得一贫如洗。长途跋涉的疲惫和灰尘像旅行包一样扛在肩上,让我感到生命的沉重和岁月的凄凉。
就是在这样的时刻,我走向那个生我养我的村庄,我听着我滞重的脚步叩响在黄尘微起的土地上,一股幸福感涌上心头。故乡,我又回来了。抬起头,一眼就望见了村庄上空飘动的炊烟。它缓缓地蠕动着,懒洋洋却又无拘无束,慢腾腾却又酣畅淋漓,为村庄厚厚地涂出一片安宁与满足。它是那样熟悉,又是那样陌生。鸟近黄昏必绕树,人当岁暮定思乡。难道我已老了?可我才三十有二!也许在人生漂泊中老了一颗心?但炊烟无遮无拦地将它温馨的气息扑进我的视线我的嗅觉我的肺叶我的感受里,很快融进我的生命,我才发现,一种对故乡的思念早已饥渴难耐,就像那缕炊烟一样暗暗律动。
我的思绪不禁飞向了更辽阔更遥远的时空。在久远久远的人类历史的源头,在河流旁那块空阔的林地,在深山的某一个岩穴,炊烟就与人类相依相偎生存繁衍。人们依水而居,依火而生,靠最初的一堆篝火燃起部落原始生活。我豁然顿悟,炊烟就是乡村生活的芽啊!我熟悉的旧瓦房,童年嬉戏的院落,以及小巷里传来的狗吠,这一切都在炊烟中软软地浸泡过;炒辣椒的呛人气味,逢年过节杀猪宰羊炖焖诱人的味儿,也都被烟拌和过。那就是无垠的土地上亲人们的生活滋味。
有炊烟就有村庄,有村庄就有人家,就存在着温饱与安宁。在辽远的土地上星罗棋布地生长着村庄,大片大片的炊烟笼罩着村庄的身躯,渗透人们的肌肤、脏腑、髓血,这种过程、状态和意义,构筑了“炊烟”这个极其平凡而又意蕴广博的字眼。我在乡村度过了天真无邪的童年和少年,炊烟的襁褓让我在梦中感觉到了母亲含笑的慈爱。
最是乡村 年味浓
文/陈利生
乡村的步子只要迈进腊月的门槛,浓浓的年味便溢满每一个角落,到处弥漫着欢畅的气氛。
那些归巢的倦鸟,大地上最温暖的足音,年关边总会在我们的耳畔踏响。回家的人啊,你们是最幸福的人,因为你们有故乡,有亲情在村庄流淌。
村口,也多了一些期盼的人。乡亲们期盼着那些在外打工的儿女、上学的儿女,或者多年客居在外、准备回老家过年的亲人。这不,炊烟早已从老家屋顶扶摇而上,那口土灶里的柴草早已噼噼啪啪地为你烧旺……
记得哪位作家说过,袅袅的炊烟,是最美的家书。说得多好啊。因为母亲终日侍弄炊烟,炊烟就是飘荡在游子心头那份久违的亲情,就是浪迹天涯的终点。老家的炊烟犹如一方轻柔的手帕,是母亲的缕缕白发,是亲人踮得高高的脚跟啊!有什么能比得上炊烟?游子看见炊烟,就有了歇息的释然,有了炊烟,家就不再遥远。
年关边,最忙的也许是女人。她们要为全家人准备过年的穿和吃。女人,是乡村里开放的茶花,鲜艳着,热闹着。打年糕、做豆腐之类的活大都是巧手巧舌的妇女做的。她们一边干活,一边打嘴仗,常常引来一片笑声,辛苦的劳作也就有了一点轻松。冬日的太阳便在这有滋有味的忙碌中慢慢地落下山去。
走进乡村的腊月,小时候那种纯净的喜悦又在心里复苏了,那种古朴的、绵醇的只属于腊月的味道扑面而来……腊月的乡村,觉得才更像个年的样子。腊月廿八,家家就要准备对联了。这时,毛笔字写得漂亮的人便成了香饽饽。吃,乡下人一点也不马虎。家家户户的铁锅里终日冒着茫茫的热气。自家磨的面粉一定要留作过年,蒸馒头,做包子。豆腐也要自家做的,专门用来炸油豆腐。
到了年尾了,男人们找一个温暖的地方,喝一杯热热的老酒,拉一拉家常,心中就变得异常滋润。放了假的孩子们给宁静的乡村增添了一分喧闹。村子中,不时传出爆竹的声响,空气中散溢着一些火药的味道。那一声声的爆竹,催紧了年的脚步。
腊月的每一天都是好日子。腊月里,在清脆的爆竹声中,总有一支支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一个个羞羞答答的女孩,在大红大紫中成了娇娘。
在年轻人的心中,腊月,也许就是一盆冬天里的炭火,燃烧着激情和希望。对于那些漂泊异乡的人,腊月,就是一壶陈年的醇酒,陈而弥香。腊月,还是那些到了婚嫁年龄的乡村女孩的梦幻。
天增岁月人增寿。这一年的日子说过去就过去了。村里的人们,走上那座老桥,觉得桥还是原来的桥,河也是原来的河。年年岁岁,岁岁年年,老桥依然安静地坐在那里,朝看日出,暮送晚霞。村人明白,尽管总有些东西无处追寻,总有些故事注定飘散在风里,但内心积淀的那些曾经明媚的日子依然可以清香如故。
在故乡的春节里,我被浓浓的乡情灌得醉卧不醒。乡村的春节,从腊月一直延展到元宵,才会慢慢走近尾声。
走在充满人情味的村道上,心情也随了春天一样的灿烂。是呵,又一个明媚的春天要来了。
乡土 乡情 乡愁
文/路惠民
乡土,曾经令多少文人雅士魂牵梦绕,为多少人所向往。那静谧、悠然自乐的田园生活,为多少人所神往。今天它已离我们渐行渐远,难觅踪迹。社会的进步,经济的发展,不断地更新人们的思想、生活理念、价值观,中国土地上延续几千年的农耕文明被改革开放的浪潮所击垮。
每次回到故土,看到一栋栋崭新的房子拔地而起,那古老的村庄又重新披上新装,平坦的水泥巷道,让祖辈雨天生活在泥泞中的乡亲们摆脱了久远的泥泞。大红的大铁门,时尚的门面,让曾经古老的沧桑踪迹远遁。村落里难以看到古老的参天大树,没有了去日的树荫浓密,似乎一切变得干练空旷。只有不远处古老的土城墙依然矗立于风雨之中,目睹岁月的变迁。
村边那棵数百年的古槐,依然精神矍铄地站立在路边,默默地赐予路人萌荫。那一排苍老的柿子树依然一年比一年健壮,不辞辛苦地年年挂满串串灯笼似的柿子;秋日里,那火红的树叶如同路边一把把燃烧的火炬。
村子边不远处的山坡上,曾经的光秃秃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颗茁壮成长的树木;夏日里,走在林中一股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几声鸟鸣不时传来,还有那山鸡时不时地引吭高歌,与村落里鸡鸣犬吠交相辉映,一种惬意之情油然而生,那悠然的感觉在喧闹的城市里永远无法寻觅,不由得贪婪地深吸两口气,闭上眼睛,静静地站立在那儿,清空思绪,让思绪自由地飞翔,驱赶走往日快节奏的生活、工作压力,一种轻松自在,浑身的舒坦弥漫与整个身心。秋日里,这里层林尽染,风光更是无限。
举目望去,那村落里儿时记忆中的东西已远逝,只能深深地留在记忆当中。那大杂院中,五、六户数十口人的吵杂声萦绕于耳旁,还有生产队收工回来,父辈们放农具的声音;母亲们急急忙忙地演奏着的锅碗瓢盆交响曲;不一会儿,弥漫于整个三进三出的黄土高原古老宅院的炊烟,袅袅升起于空中;孩子的哭声,大人们的责骂声,那纷杂的交响乐时不时的与我梦中相遇。
村子里的巷道中,没有了牲畜的踪迹,路边再也看不到牲畜的粪便,一切变得干净卫生整洁。那曾经竖立于巷子边的一个个精雕细凿的拴马庄,早已不知去向。拴马庄是用青石为材料,精雕细凿而成,上面是形态各异的猴子,下面是高一米有余的四棱见方的石柱,一部分埋在土中,牛马等拴在上面。牲畜在这里完成了其历史使命,初步的机械化农业生产替代了以牲畜为主的农业生产;村里仅剩的几头牛是年长的父辈们情有的独钟,孩子们的记忆里,没有驴、骡、马的一席之地,对它们的认知只能从影视作品中偶尔得知。曾经立于大门两旁的做工精美的石雕狮、猴等门墩石今日也看不到了。
村中央的那口涝池,也被废弃。曾经是村子里重要的水源地,夏日里孩子们烈日午嬉戏的乐园,饮家畜、洗衣服、浇菜等用水都依靠它。到了雨季,村子里的雨水从四面八方被人们引到涝池里,一部分被引入水窖之中,解决生活用水。曾经的过去家乡的人们都是靠天吃饭,遇到天旱,涝池的巨大作用就得以发挥,帮助人们渡过难关,迎接雨季的到来,告慰干涸的土壤。村民们用水是相当的节约,最大限度地发挥水的作用。每年春季村民们自发集中起来,一起淘涝池,清理雨季冲积的淤泥,以备雨季蓄水。如今家家都接上了自来水,用水相当的卫生,涝池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院落里的两面盖的厢房越来越少了,那考究的门窗也已销声匿迹。只能留在记忆中的。记忆中的房门是两开的,左右两扇,门扇上有能工巧匠雕刻的浮雕刻画,以经典的“二十四孝”、传说故事为主,人物栩栩如生。窗子是若干个格子组成的窗框,上面用白纸糊上,讲究的女主人会在上面贴上自己或请别人剪得剪纸画。房子里面还有一个大土炕,上面铺上席,冬日里把炕烧的热哄哄的,大家坐在一起暖暖活活地。房子里面还有结实庞大的柜子、箱子、八仙桌……站在远处可以看到土木结构的房子,工艺依旧的考究,处处撒发出黄土地上独有的古香古色味道。
电灯替代了麻油灯,过去冬日深夜里母亲们悠悠的纺线声,还有古老的织布机的织布声,今日很难听到。古老的手艺几近失传,如今很少有妇女织布,那粗布衣裳、粗布床单难以见到。就连那纺线车和织布机也所剩无几,看似图案简单粗布床单,如今的年轻村妇很少有人能织出来。
行走在村落的巷道之中,今天能看到的大多是年老的留守者和几个年纪较小的孩子。条件好的年老体迈者带着孩子,悠然地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聊天,天南地北、海阔天空;忆往昔峥嵘岁月;大家情有独钟的地方戏——秦腔;新闻……话题纷杂,却也不失精彩。条件稍差的老人依旧在田地里劳作,努力发挥余热,为儿女减轻负担。
村里的年轻人几乎全部离开了乡村,到城里去学普通话、务工,努力改善家庭经济,他们要改变乡村古老的命运,改变自己的人生。乡村失去了“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式的诗情画意世界。田园生活不再是年轻一代向往、追求的目标。在年轻一代的农家子弟心中,似乎有一中乡村很自卑的感觉,所以他们迫不及待地离开,背井离乡去开创现代人的生活,去实现人生价值的升值,开创人生的辉煌。
在老家生活数日,与几个打工归来的年轻人交谈。他们的心中有一种惆怅和彷徨。如今的人们不是不再关心乡村,似乎关注的是乡村消亡的速度。在一些人的心目中,乡村就是穷乡僻壤的代名词,一些舆论使乡村声名狼藉,自渐形秽,明显地让乡村人日益感觉到自卑,巨大地乡愁正在人们内心深处蔓延。许多传统的文化正在不断地消失,古老的风俗、民俗悄然地被冷落,甚至遗忘。曾经给与我们哲学、宗教、文学、美学、文明、风俗、音乐、舞蹈、艺术根基的乡村,正在被新思维、新思想所吞噬,正因为此,我们生活之中将失去更多古老的传统,古老的传统逐渐离我们远行而去,或许我们将失去更多。
传统的中国文化中,有几个词语在五千年的灿烂文化中、在国人的骨子里深深扎根:“落叶归根”、“衣锦还乡”……如今许多人衣锦灿烂,却难觅归乡路,记忆中的乡土不在了,一切变得陌生起来,在芸芸众生的心头蒙上一层乡愁。
乡村走向城市化,乡村人的思想也随之走向城市化,在城市化的道路上,让许多乡村人遗失了淳朴善良,增添了市侩、狡诈;遗失了乡情,增添了世故、圆滑;遗失了厚道,增添了势利……
那乡土文学、那经典田园诗情画意、悠闲的农家生活一步一步地远离我们而去,那曾经魂牵梦绕的乡愁,思乡之情,有时只能在乡土文学或古诗词中寻觅;那乡情深深地留在灵魂深处,如同浮云随游子飘荡四方,默默地关注乡土的变迁。
乡村的“派饭”
文/刘泽安
在我们老家,村庄里时常要“派饭”。
“派饭”的对象有几种,村里的大小干部是指手划脚的领导,他们负责安排,是“派饭”的主要人物,而且是天然跟饭吃的对象,被“派饭”的人是来村里调查研究办事的外村人,可能是干部,也有可能是上面派来工作队的一般人员,为“派饭”落地的则是本村村民,他们要早早收班回家,给外地人做好饭菜,当然随行的还有村支书和村里的其他干部。
“派饭”有临时的和固定的。临时的可能就是一顿或者两顿,长久的则是一周两周,可能更长的话一月或半年,那要根据来村庄的外地干部驻多长时间来定长短。村庄里有的人家希望“派饭”时间长一点,以便跟驻村的干部搞好关系,那也是一种人力资源,今后去镇上、县城办事方便得多,但麻烦的时间就要长得多,有的人家则不想被村里“派饭”,能推脱一次就推脱一次,只不过那样的人家非常少。
我们家是村里常常“派饭”的对象之一。一是家里人好客,村里安排了,不好执意推,也没有合适的理由去回绝村干部,二是家里虽然条件不是很好,但家里干净整洁,别人来到家里,至少站有站的地方,坐有坐的地方,不至于让外地人下不了脚。其实,村里在“派饭”的时候也是有讲究的,不能让外地人看不起我们的村庄,要安排家境好一些的、待人接物得体一点的人家,也好让外地人不会尴尬,要不然外地人去了“派饭”的人家,受不了那种冷眼,村里干部没有面子不说,外地人更是觉得村庄没有拿他当干部看待,对工作的影响就是可大可小的事,小的事情可以化解掉,大的事情可以化解危机,这就要看驻村的干部来决定事情是大还是小?所以村里实际上是很看重“派饭”的人家的。
那时候,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最喜欢有“派饭”的活儿,原因很简单,有好东西吃。“派饭”来了的时候,妈妈很早就要从干农活的地方回家,工分照样计算。回家以后的事情就是做饭菜,把家里最好吃的东西找出来,平常舍不得吃的也要拿出来招待外地干部,村里分配的那点钱算不上什么,关键是不能慢怠客人,那不是我们家的家风,顶多就是不能动过年三十的天要吃的猪脑壳,连腊肉和香肠都是可以拿出来给客人吃的。妈妈不会吝啬,她是要竭尽所能,展现自己家的温暖如春的风范,这样的“派饭”一顿是没有什么问题,我和哥哥更是希望天天如此。长大一些了,妈妈才告诉我们,那时候的一顿两顿“派饭”完全是打肿脸充胖子,家里根本没有那个实力。长期的“派饭”就不一样了,必须要考虑一个家庭的承受能力,要按照长期的计划来安排。外地干部主要是跟着全家人的伙食吃,偶尔也有一些特别的小灶,但他们往往都不会自己吃,推给主人家的小孩,大人又不同意,这样反复的推来挡去,搞得大家都不好意思,结果往往是小孩吃一些,驻村的外地人吃一点。
我清楚地记得,那时候我们家有一个县上来的干部,姓黄,大家都叫他黄恶恶,我想他肯定不叫那个名字。他驻我们家有半年的时间,一派就是半年,大家都不愿意。一开始,妈妈也不愿意接受,经不起村干部的软磨硬泡和恭维似的劝说,她才勉强接受。事实上,妈妈不是耽心一个黄恶恶不好安排,而是怕看见我们兄弟俩那眼睛里死乞白赖的、饥饿的神情,驻村干部看了是什么想法,传出去那不是丢死人了。好在黄恶恶是个好待之人,对待住和吃都没有什么特殊要求,与家人吃同样的饭菜,对妈妈单独为他做的饭菜,不是假装看不见,就是推到我和哥哥的面前或者兄弟俩眼睛能看得见的地方,意思非常明白,让我们缠着妈妈,他不能吃独食,其实他也根本吃不下。那时候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最好吃的莫过于自己家的鸡下的鸡蛋,煮成荷包蛋,有时蒸熟成了芙蓉蛋,那是最营养的,也是最和饭吃的,他轻轻地小小地舀上一勾,然后就推到我和哥哥的面前,看着我和哥哥你一下、我一下抢着舀完后,他才笑微微地走下桌子。黄恶恶从村庄里劳动或开会回来,总是帮助家里做一些体力活,也做一些扫地、抹桌子的活儿,等到吃饭时间了,他同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待一碗红苕饭吃完后,他快步走向灶房,拿起锅铲往下面使劲铲,铲起来的尽是红苕,几乎没有什么大白米,我和哥哥悄悄竞争,哪一个吃完第一碗,跑步到灶房去,那锅铲的用力则是尽力往上,铲上来的几乎没有红苕,全是白花花的米饭,妈妈说我们家的锅铲是长了眼睛的,只不过眼晴长的方向不一样,老黄拿的锅铲的眼睛与我们兄弟俩的完全相反,结果当然也不一样。一张桌子上,黄恶恶显得文皱皱的,动作没有在山坡坡、山岗岗上那么灵活,当时的我们没有搞清楚是什么原因?让我印象最深的是,黄恶恶每周都要回家一次,我和哥哥就等着他回来的那一天,还是让肚子闹的。他回来的时候,包里像变戏法似的,总是拿出一些好吃的东西,印象中有芝麻杆、小方块水果糖,东西虽然不多,但每一次回来都会有所收获,我和哥哥把每周老黄回来的日子当成一个节日,盼呀盼,要是他因为有一次没有按时回来,我们就会闷闷不乐的,老是问他为什么没有回来呢?
黄恶恶在我们家当了半年的驻村干部,是什么运动让他到村里来的,我们不清楚。但他把村庄当成他的家,我们的家虽然是他的临时落脚点,可他从来没有把我家当成临时落脚点,视为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记得他临走之前,送了爸爸妈妈各一件汗衫,特别送了我和哥哥每人一支钢笔,让我们一定要好好读书,争取考上县城的中等师范学校或者高中,去他们家做客,爸爸妈妈没有什么送他的,给他包了一背篓的新鲜蔬菜和自己家里加工的红苕粉条。他离开农村的时候,没有一步一回头的文学艺术描写,可他确确实实记住了我们的村庄,死死地记住了我们村庄的名字和居住在村庄的人们。后来的许多年,爸爸妈妈和村庄的人们有事去县城的时候,没有那种假装的不好意思,不管有事无事都会去找黄恶恶,带不带东西都无所谓,有时候还蹭上一顿饭,从来没有听老家的人说过他不热情的坏话,没有人说他不理不睬,都说黄恶恶虽在县城,但由于在农村生活了一段不长的时间,与农村人打成一片,完全像是一个纯粹的农村人,没有一点看不起农村人的意思表现出来。最让乡亲们奇怪的是,连黄恶恶那很是讲究的老婆对乡亲们都很是不错,他的老婆是一位人民医院的医生,要说的话,她对农村人去她家里是有异议的,住、吃、穿对老黄都有严格的要求,我们老家的农村人吃、穿、行都与她的习惯有差别。可自从老黄到了农村生活后,特别是听老黄讲了他在农村的经历,乡亲们对他照顾的事后,完全改变了她对农村和农村人的看法,所以对凡是进县城来找老黄的农村乡亲们,她一律都按亲人的规格接待,从来不拿脸色给乡亲们看,即使是好些农村人的习惯与他们城里人有些不同,有些还差别不小,但老黄的老婆都从心底里不责怪他们。
虽然黄恶恶离开农村已经四十年了,他也只是在农村住了半年的时间,可我自己也没有想明白,半年的时间居然与四十年相抗衡,很多画面居然清晰无比。按理说,老黄并没有做出什么丰功伟绩,更没有评他为什么劳动模范和先进人物,也没有什么报刊杂志发表过宣传他事迹的文章,他是默默无闻的走进农村的一个机关小人物,却让我记忆犹新。
走向农村去的黄恶恶,他有幸吃的是“派饭”,与乡亲们真正地交上了朋友。现在的农村可不是这样子,村支书、村长一般也不会再给乡亲们“派饭”了,到处都是农家乐,哪里都可以吃饭,何需再派给每家人呢?免得年终算帐时村里麻烦。更有方便的是,交通方便了,大家都往街镇上去吃饭了,还谈什么吃在农村、住在农村?
现在的农村几乎上是不“派饭”了,解决群众最后一公里的问题时,大多数人都是风也飘飘、雨也飘飘地去农村,面子和派场讲得大,很多问题没有得到彻底解决。不“派饭”,说是不给老百姓增加负担,可实际情况是老百姓哪在乎一顿饭二顿饭呢?这断了一条相互之间交流沟通的桥梁,不能与老百姓真正地在一起,打成一片,不可能进行心与心之间的交流,没有那种实实在在的沟通,怎么可能有那种血溶于水的关系呢?
其实,当今的农村派不“派饭”已经不重要,农村人已经更不会在乎那一、二顿饭了,就是吃上一个月也不会有哪家人会计较的。但“派饭”的实质是什么?我相信我们的领导干部和到农村去的人都会懂这个道理。真正的若是老百姓与我们之间心与心的距离越来越近了,还有什么困难能够难倒过我们共产党人呢?
看来,乡村的“派饭”还真的有点意思,可惜我们已经把它当成了过时的游戏,成为文化遗产而被我们称之为现代先进的新农村锁进了历史柜中,它真正成为历史吗?我想是不会的,而且是一定不会的。
春寻鸟踪
文/祝宝玉
黄鹂的啼鸣就那么轻易地定格在“诗圣”杜甫的诗句里,一千多年了,让我好生辛苦地寻觅。青山收留诗人的漂泊,黄鹂的鸣叫唤醒诗人心中沉睡的春阳,船停下来,上岸,细细观赏。黄鹂在枝头,毛羽是淡黄色的,身躯小巧玲珑,可爱极了。我满心喜欢,就驻足在枝下,听它婉转鸣啼,不忍离去。
回望江天,一行白鹭蹁跹掠过。白云悠悠,青天廊静,胸中的诗情也被引上碧霄,这春日胜景,悦我身心。我有了一双飞翔的眼睛,从三千高空处俯瞰人间,风和日丽,处处升平。油菜花、桃花、李花、梨花……开在田野阡陌上,一条条清洁的河流发源山涧,迤逦而行,绕过村庄,穿过城池,奔向无际的大海。
飞落在黄四娘家小路畔的花林里,千树万树争相竞放,令人眼花缭乱。纵然花姿妩媚,但我心中始终不忘此行的目的:寻觅鸟的踪迹。我拜谒了舞蹈的蝴蝶,成双成对,游戏花间。正在赏心悦目之际,恰巧传来一串黄莺动听的歌声,将沉醉花丛的我刹那唤醒。哦,黄莺,就是黄莺。它们见我到来,也是大大吃了一惊。我放缓脚步,轻轻走近,它们观察了一阵,好像知晓了我的来意,便又自在歌唱。
山中寻鸟踪,一声声翠绿的鸟鸣,如林间山涧明净翠亮的小溪,娓娓落进我的耳鼓里,叮咚作响,懒散的身体里顿时像被注进了春的旋律。
乡村是鸟儿的故乡,乡村是鸟叫的舞台。乡村的一草一木,一山一岗,一塘一港,都映照出鸟儿飞过的影子。乡村的草木染绿了鸟的眼睛,乡村的树林映衬了鸟的嗓音,乡村的溪水洗亮了鸟的心灵。乡村的鸟儿多,一声声鸟叫声汇集起来,一滴滴,一丛丛,一片片的绿色就更加苍翠欲滴。
鸟们的踪迹不单单在山水之间,有那些和人类亲昵的鸟们就在我们的身边。那日下班归来,蓦然发现窗台角落筑起了一个小小的鸟窝,一只灰喜鹊静卧巢中。这个小家伙竟和我成了邻居,而我毫不知情,喟叹自己不是一个好邻居。还有一只灰喜鹊在忙着搭建巢穴,衔着小树条、秸秆、稻草等,来回奔波。我拿起手机想要靠近些拍摄它们忙碌的神情,这打探隐私的行径引起了它们的警惕,似要振翅飞去。我为自己的鲁莽而愧疚,轻轻关闭窗门,不再打扰鸟的生活。
春天是从今天的第一声鸟鸣开始的。我想只要我循着鸟的踪迹,就能找到春天的所在。
暖心的乡村校
文/张瑾
曾经在乡村小学工作过10多年,对村小有着发自肺腑的怀念。那种回忆似一股柔软的风,常常会拂过我的心房,让日渐粗糙的心又恢复细腻。
刚成家的那段时间,因为经济状况不如意,所以就选择去离家近的学校上班。那是所乡镇最边缘的村小,校舍还是三关厢的十几间平房,虽不算破旧也无半点排场。孩子们都是步行来上课,穿的也尽是跟不上时代的衣服。我教他们的数学,乡下年轻教师少,在孩子们的眼中我不仅是他们的老师还是他们的伙伴。
因为喜欢文学,在数学课堂外我也喜欢和他们侃侃文学的东西,尽量不让他们对枯燥的数字产生厌倦。平时见他们在那抓耳挠腮不会作文的时候便悄悄指点他们章法和技巧。虽然教着四五年级的两个班数学,每天要批着百十本的作业。看到有的孩子本子上蚯蚓一般的字,心里产生过累的感觉。但是每天看到他们一有空就粘着我叽叽喳喳,累也就淡化了。
可能是入乡随俗吧,看到那里的邻居平时都在田间忙碌,我也问队里要了一亩地,在地里学着种麦子、种棉花、种蔬菜。因为孩子小,先生当时又在镇上上班,自己又要强,种地就如平时教书一样,都不马虎半点。在农忙的时候早上5点钟不到我就要下地,忙一阵后再去上班。
记得有一天中午,我向校长请了半天的假,想趁天好回去把麦子和油菜收了,因为下午没有课,我也就没有和学生打招呼。就在下午两点钟的光景,我听到有田里人在喊我,原来是那帮孩子排着队来了。没有等我明白过来他们就如小麻雀般分工有序帮我干起活来,捆麦子,敲油菜……一节课不到的时间,该收的都收了。
那帮可爱的孩子从我每天忙碌的身影和疲惫的神态中已经洞察了一切。他们这样做无非是想减轻我的负担。他们对我的体贴和帮助让我当时就有想哭的冲动,一帮平时在我看来淘气而又闹心的孩子,他们已经懂得用弱小的肩膀为我来分担生活的重担。
在返回学校时,除了在小店给他们每人买了一根冰棍作为答谢外,我还暗下决心,以后无论他们学习上遇到多大的困难,我会尽我的所能帮助他们。为了有更多时间和精力去教他们,我秋收后就把一亩地转给了人家。那是我人生里唯一一次种地的经历,它让我体验了不少,收获了许多。
当时教书收入有限,做教师的我非常清贫。而我后来也有多次离开的机会,但是一想到那帮孩子平日里和我依依相处的情谊,我就坚持了下来,在那里呆了整整六年,一直到学校撤并我才离开那所让我怀念的学校。
后来尽管家先后搬到了镇上和市里,但是我还是喜欢去村小教书,因为那里有着一颗颗让我温暖的心。
家在乡村炊烟处
文/陈树庆
炊烟是有味道的,炊烟的味道就是家的味道。想起了炊烟,就会想起母亲的味道,因炊烟里洋溢着的是幸福、温暖和母亲含笑的慈爱。
母亲是炊烟的制造者,有炊烟就有村子。炊烟是母亲乡村生活的证明,三尺灶台是她们的岗位,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青丝熏成了白发,青春和美丽也随着房屋上空炊烟的飘散而渐行渐远。所以说每一道炊烟里都隐藏着一个母亲的故事。当清晨天空霞光涌动时,狗儿叫了,鸡儿鸣了,一缕缕淡淡的白烟抑或青烟,从原本静静地竖立在屋顶上,用土砌成的烟囱升起,飘动着向上,流浪在空中无法落下,直至消逝。晨饭后,母亲下田劳作,烟囱便歇着,寂静地端坐在屋顶直望着青天。等到傍晚,伴着夜幕降临,村子的上空便徐徐升起缕缕炊烟,乡村的韵味便十足了。庄户人家烧火做饭的燃料是玉米秸秆、柴草等,因此每一道炊烟都有各自的味道。炊烟形态各异,交错相融,水韵墨章,浓淡相宜,混合上各种饭菜的味道,在炊烟中软软地浸泡,合成了一股股温暖、朴实、浓郁的农家生活气息。
炊烟是母亲的呼唤,也是家的方向。每缕炊烟下面,都对应着一个烟囱、一个灶台和一座农家小院。小时候,每当放学回家,远远望见家中房子上空升起的炊烟,仿佛看到母亲忙碌的身影,热气腾腾的饭菜,望着随风而逝的炊烟,不觉加快了回家的步伐。每每这时,灶台旁系着围裙的母亲在灶前忙碌着,操持着家人一日三餐的味道,蹲下身子往灶膛里填上柴草,灶膛里烧得旺旺的,把母亲脸映得红红的,也点燃了母亲的希望和期盼。做饭、烧菜、续火,都是母亲一个人的事,她们乐于这样做,从未觉得苦和累。于是,母亲的味道、饭菜的味道、猪食、牛粪的味道相互纠缠着,以及院子里鸡鸭鹅的叫声,在炊烟的拌合下,形成了一种独有的乡村的甜甜的酸酸的生活味儿。当村子上空的炊烟袅袅升起的时候,就如心有灵犀一样,似是听到了母亲的呼唤,听到了炊烟的呼唤,就知道饭菜做好了,不管玩耍得多起劲,都撒腿往家里跑。因那袅袅升起的炊烟里,满含着香甜的家的味道,那是母亲的牵挂,那是母亲的等待,炊烟里有着孩子的欢笑和喜悦。
在炊烟里慢慢长大,然后走出家门,离开了乡村,离开了炊烟。每一次回家或者离家时,母亲都站在门口看着我走近,看着我离开。那一刻,母亲心里一定是不舍欣喜相互纠结的。回到家中,像孩子一样,没等饭菜做好就三番五次地往厨房里跑,问母亲做什么饭菜,什么时候才能做好,母亲会从烧好的饭菜里挑出一块来放到你嘴里:“小心别烫着了!”一种莫名的情愫冲击我的灵魂,突然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炊烟是一种温暖,一种温馨,一种幸福,其实那菜还是母亲做的菜,不过奢侈点就是加入了点猪肉,饭还是母亲做的馒头。多年过后,母亲在灶膛忙碌的这一幕仍在我眼前不断地上演着,一波一波的炊烟在母亲身后升起,母亲就那样站在三尺灶台旁,心里装着对儿女的期盼和希望。有时候受了委屈,回到村庄,母亲说,孩子,疲惫的时候,你就跟着炊烟回家。母亲说这话时一脸的恬静安详,让懵懂的心灵找到情感的慰藉和人生的方向。
乡村飞速的发展着,灶火已渐渐被液化气、电磁炉等替代。炊烟像一位被遗弃在村头的老人,无助的张望,怅然若失的向着远方。闲暇时,回到熟悉的乡村,望着那一家家屋顶,目光不断地去搜寻那熟悉的炊烟,却已很难再见到那缕缕炊烟了。寻找那淡淡的炊烟,回眸曾经的过往,是对母亲和生活的感念和怀想,对我是灵魂的启迪,人的精神家园不能没有炊烟,有了炊烟,才能感受到家的温暖与温馨。
生活在城市,远离了炊烟,但炊烟却一直梦幻般地飘荡在记忆的乡村上空,炊烟里有母亲的等待,有家的温馨,炊烟守着我们的亲情、乡情,那炊烟袅袅处,是我们的家。
故乡的山野
文/黄斌
山花
曾经闭口不谈家乡风物,不因它贫瘠,只因那些古怪的名字是外人所无法通晓的,浅陋的我又不能对译,只有默念。
比如有一种花草,我们称之为香嫣,紫红色的花穗肥若猫尾,一团团簇拥着开放在盛夏的乡野。花穗间,群蜂喧闹,幽香袭人。风过后,花浪跌宕,如紫烟过谷。小时候我们常常就躺在那芬芳弥漫的山谷中,望蓝天白云,听鸟啼虫鸣,那样的惬意怕是今生难再有。
还有一种羊奶头花,状若槐花,每个花穗上都结着无数小喇叭样的奶白色的花。夏秋的田野上随处可见,随手采一把,摘下一朵吮吸,如蜜的花露沁人心脾,真可谓空谷香草宜人心。
香嫣、羊奶头之类,叫法是土了一点,却是或取其形或取其质,还可以理解。而最让我不解的是打碗花,那是孩子们盼呀盼,从九九寒冬一直盼到诗人笔下的“芳菲四月天”,才盼来的第一朵春天的花朵。
打碗花酷似迎春花,只是稍微娇小一点。草芽芽才探出头的时候,漫山细碎的打碗花就开了,它们绽放在一丛丛扑地的茎蔓上,粉红、浅黄、淡紫,煞是好看。整整憋了一冬的孩子们轻装上阵,游戏在春天的田野里。老鼠装仓是我们最爱玩的游戏,用草芽、野花做道具,先挖个小坑,以小铲子盖顶,再覆上一层土,然后轻轻拍打铲柄,穴内便生吸呐之气,将洞口的野草花一点一点地吸进去。此时大人会告诫孩子们不要采打碗花,否则吃饭要打破碗的。后来,一座座山秃了。捡发菜的人们用一种密齿的铁耙为几根发菜而抠走几口袋的草根,无数人反复作业,使植被遭到严重破坏。春天,春风吹起的是黄土;夏天,雨水冲下的是黄泥。乡亲们真的没饭吃了,真的把饭碗打破了,我方才顿悟了打碗花的深意。
采了打碗花,要打吃饭碗。这是大自然给孩子们的环保启蒙,是存放在民间的箴言和天条,它警示人类,要善侍无言的花草。
乡野失语
人喊马叫,鸡鸣犬吠,是宁静的乡村所不可或缺的。它是乡村的灵魂和注解,是无数游子乡思的源头。没有了那些昂扬的生命状态,生生不息将无处歇脚,乡村也将苍白无力。
而今天的城市却在贩卖着乡村,今天的城市里,鸡狗牛马都是饭店的招牌。
家乡忌吃牛肉和狗肉,先辈们留下这样的遗训是为了报恩——牛耕田,犬守户,它们都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我的爷爷奶奶几乎是在饥饿中度过了半生,他们吃过树皮草根,但从没碰过牛肉狗肉。他们不破此戒,是怕坏了良心,百年之后阎王不收,灵魂无处可栖。
可历史的车辙却偏偏轧过了先辈们的信仰。在衣食无忧的年代,走出封闭束缚的年轻人成了传统的叛逆者。而今,衰老的耕牛不再是老死后被掩埋,而是耕完最后一犁地之后,被五花大绑送到屠刀之下,狗肉也成了昂贵的美味。
可怕的不是人们吃了什么肉,而是野蛮的杀戮导致了爱心的泯灭和道德的无所顾忌。无知者无畏,越来越功利的人们,在杀戮中找到了暂时的快乐与满足。蛇、蛙、鸟、兽……都成了人们疯狂掠取的食物。当这些资源枯竭时,人们天才地引进了钢沙枪,枪响后,山野在太阳的映照下,僵尸一般死气沉沉。
失去了灵魂的乡村,最终逃不过大自然的惩戒。鼠虫猖狂,农田草场大面积受灾,无情的杀戮最终殃及人类自身。
回过头来想想,在那些我们曾经认为是愚昧的东西里,潜藏了先辈们多少了不起的智慧啊!故乡那些貌似可笑的风俗与禁忌里所贯穿的和谐思想,是令人叹服的大智若愚。
梦从故乡来
文/九满
1988年,我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广州工作。
离家那天,我怀揣着一颗惊喜、激动、亢奋的心,将母亲的叮咛连同那枚叫做乡愁的十字架,一同塞进清瘦的行囊,告别了生我养我的土地,告别了牵肠挂肚的母亲,让无情的车轮把我送到南国的热土上,开启了我漂泊闯荡的生涯。
从此,我成了城市的新移民,为了这份工作,很多时候,我要做不想做的事,甚至要说讨厌说的话。我需要不断地面对各色人等,上司、下属、客户、官员……各式各样的检查、培训、论坛、会议,领导端坐其间,下属分坐两边,威严、端庄、气派,我总感到有一种沉重的阴气,无时不透出种种商业谋划与猎杀的气息。尔虞我诈,你争我夺,不是为了金钱就是为了权力,而脸上所表露出来的笑容都是虚假、阴险或奸诈的。为了生存,我必须压抑自己的小情绪,总想着:熬过去!
我也曾努力让根在城市扎下去,却又感到脚下土地的坚硬;我努力让自己融进城市熙来攘往的人群中,并努力像他们一样的节奏行走,踩出自己的足迹。回头一看,却发现“城市的水泥路太硬,踩不出足迹”。
我也曾天真地希望自己能像“城里人”一样,穿着光鲜的衣服招摇过市。但是,我又错了!虽然我被“城里人”同化了三十多年,但我的着装依旧是“乡里人”,色彩以黑白为主,款式以简洁端庄为佳。怕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妻子嫁了个“乡巴佬”,我曾对我的服装进行了一番大胆的变革、创新。大街上瞥见“城里人”穿高领的羊毛衫,有点夸张的领子,我也买回一件,红色,间以图案,穿起来似乎年轻时尚多了。但是,外出的时候,我的穿着依然坚守黑色和白色这两大阵地,看不出季节的更替,那些时尚新潮的衣服依旧躺在衣柜里笑春风。
我也无法像城市的土著那样,给妻子送花,我从不过情人节。妻子就是妻子,盖了章的,怎么能篡改商标冒充情人呢?扯着妻子过情人节,那是跑到别人的地里摘西瓜,尽管偷来一回欢喜,却也是羞赧到怕被人看到。楼下卖玫瑰的档口,与我隔着千山万水的远。所以,每一年的情人节,作为“乡里人”的妻子,她有一种没落贵族的忧伤,独自凭栏看大街上玫瑰滚滚……
故乡却像一棵树,生长在我心中,风吹不倒,雨打不垮,并随着我离家越久,越发地枝繁叶茂。我已经离开乡村三十多年了,但是,我每晚所做的梦几乎都是在乡村里。在梦里,老牛拖着犁耙,在蓑衣人的指挥下翻掘着沃土,八哥尾随其后啄食着沉睡的虫饵;在梦里,庄稼人在田埂上挖开一道口子,架上水车,两、三农人爬上去,往农田里车水……于是,我发觉自己潜意识里还是深陷于那些陈旧、荒凉、偏僻,却又宽厚、淳朴、善良的记忆里。同样的,在故乡的母亲心中,也住着异乡,它像一条苦涩的河流,时时流淌在母亲心里,并随着我一次次推迟归期,越发苦涩。
情绪低落的时候,我也时常问自己,城里好还是乡村好?从内心来讲,我确实觉得还是乡村好。不管城里的霓虹灯多靓,也不管城市的马路多宽……我还是爱不上这地方。因为田野使我安心,村里的一草一木都认识我。
我认识一个人,他说一回到老家,去地里走走,觉得什么都是新鲜的。他自己也奇怪,已经离开乡村多年了,总觉得自己从未离开。我就给跟他说了这句话:村里的一草一木都认识你。
我也是,去年三月,我回了躺老家,或浓或淡的野花香让我迷醉,或苦或辣的野草气使我晕眩。对我这样一个长期在外的人来说——短暂的乡村生活是身体的一种搁置和停靠,是内心的一次回归和灵魂的一种抚摸。我的母亲,即便两鬓染霜、步履蹒跚,她依然精神抖擞地去给我做我最爱吃的水煮鱼或者是甜酒。当我看见母亲戴着老花眼镜,在灯下一针一线地缝补着我的女儿为赶时髦而买来的带洞的衣裤时,我会为她这个忍俊不禁的举动而感动得热泪盈眶。儿时,多少个这样的夜晚,母亲挑灯为我缝缝补补的情景又悄悄地浮现在我的心头。母亲老了,而她对我的爱永远不老!
那天午后,我陪着母亲说话,说起我的苦恼,我告诉母亲,我虽然生活在城市里,却始终过着农民一样的生活,保留着农民一样的性格和特点,远远望去,就知道我是一道来自乡村的风景。我身上的乡土气息,这个与生俱来的味道永远也挥之不去,它根深蒂固地储存在我的血肉之中,让我的口音都带有浓浓的乡土味。母亲想了想,说:九满,你在乡村出生,在乡村成长,你生命的枝叶早已烙下了乡村的印记。你苦恼是你不知道你该如何定位,你应该知道,乡村是你的“根”,城市是你的“梦”,既然你时常把梦拖进乡村,也就不必苦恼把根移进了城市。你若坚定自己的意志,坚定自己的选择,认准自己的方向,那么苦恼又从何来?听了母亲的话,我顿时明白了一切。
那天,我在熟悉的乡村,漫步曾经的小径,我像一只重返山林的小鸟,让久别的故乡的清风,梳理我疲惫的翅,我感到身体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这样干净过。
乡村篱笆
文/戚思翠
篱笆又叫栅栏、护栏,由棍子、竹子、芦苇或灌木等构成,是用来保护院子和菜畦的一种设施。篱笆,其实也是一种墙,只是它不能承重,只起隔离作用。那时,庄户人家日子紧巴,奢侈不起,只好扎起篱笆。几乎家家户户房前屋后,总有围着不同样式不同材质的篱笆,或精致,或粗糙,或高点,或矮点,将一个个小小世界围在其中。而岁月就在篱笆墙的影子里悄然流逝。
记得孩时,常因猪狗鸡鸭乱跑乱窜,导致母亲与四婶发生口角。一次,我家猴子猪(瘦猴样)竟撞进四婶家“大闹天宫”,还拉屎拉尿,将四婶家里糟蹋得一败涂地。于是,父亲便主动买了鞭炮、红布等去赔礼道歉,并与四叔四婶相商,在两家交界处扎一道厚实的篱笆墙。这样,各家的畜生们就不会乱跑到邻家兴风作浪了。
篱笆扎起来并不难,但也是一道技术活,自然由父亲与四叔亲自去做。他们像工程师一样,手拿绳索、尺子等,一边谈笑切磋,一边比划测量。用铁锹挖出尺把深的小沟。小沟不可太深,太深篱笆墙显矮,挡不住鸡鸭入侵。但也不能太浅,太浅篱笆墙易被大风刮倒,甚至被连根拔起。然后,将一小捆一小捆高大粗壮的植物杆整齐地排立在小沟里,且每隔一段栽一根粗木棍,中间再用横木棍固定住,紧接着,把小沟两边的土扒到篱笆的根部,然后用脚踩实、压紧。一个整整齐齐、结结实实的篱笆墙就建成了。
在这之前,母亲与四婶则领着我们一群孩子四处寻找植物杆,如向日葵秆、江芦柴、青竹子、高粱秆、树枝等,拣出那些看上去粗壮高大的杆,擗掉上面的叶子。然后,把这些光溜溜的植物杆抱到挖好的沟边……记得那时,为了提高扎篱笆的速度,聪明善良的四婶像魔术师一样,从兜里掏出几块红双喜糖果什么的,让我们展开擗叶子比赛,看谁擗出来的杆又多又好,谁就会得到奖赏。但结果,我们人人都甜了嘴,解了馋。
半日功夫,一道长约15米、高2米的篱笆墙就建成了。看着光洁漂亮的篱笆墙,两家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因在这次劳作中体验了快乐与亲情,在合作中感受到了幸福与包容。不久,勤劳的母亲与四婶在篱笆两边种上了各种植物:豇豆、扁豆、丝瓜、葫芦等。而牵牛花总不请自来,枝枝蔓蔓绕篱攀爬,忘情地爬,甩开膀子爬,篱笆墙成了花海。那一串串张开小嘴的小喇叭花,薄薄的,嫩嫩的,白的透洁,红的热烈,紫的沉静,泼泼洒洒,开满了篱笆。难怪有那“牵牛延蔓绕篱笆”之诗句。
篱笆墙,一年四季,青藤缠绕,绿叶婆娑,花开不败。它不仅成了一道绿色靓丽的屏风,更成为两家人的“蔬菜市场”。特别是在割断了鸡鸭猪狗之间的相互窜扰后,两家的和睦气氛日渐增强。每逢佳节,母亲总是将最好吃的饭菜通过篱笆墙的间隙送给四婶,四婶也将自己认为的好东西回赠给母亲。有时,她们隔着篱笆墙一唠就半天,我们这些小孩儿也不例外,充分利用篱笆墙的魅力发挥自己特有的“专长”。两家人虽然隔着一道篱笆墙,但是亲和的笑脸随时都在篱笆墙上呈现。
光顾篱笆墙的还有另外一些小客人作伴,比如红色的蜻蜓,彩色的蝴蝶,吟唱的蜜蜂等,它们安静地在低空里曼舞,累了就停在篱笆上,变成篱笆上一件灵动的饰件,或者顺着篱笆上的藤叶飞过去,让你误以为是一朵红色或其他颜色的花,突然飞了起来。飞鸟却不慌不忙地栖息在篱笆上,用尖细的嘴巴认真地镂雕着瓜果,见人来就嗖地一声飞去。而我们小孩喜欢摘了牵牛花,四处逐蝶……油然想起诗人杨万里诗云:“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诗里逐蝶踏花之趣同样也是我的童年,只是孩时一味寻乐,悟不得这般深意来,如今一想,质朴的童年不知不觉便掉进美诗里了。
篱笆,在故土扎根,在记忆里疯长。篱笆,乡村的一抹风情,岁月的一阕小令,人在高楼怅然远望时老家上空那缕漫卷的乡愁。
乡村的年味
文/鲁先圣
当岁月的脚步踩着冰冷的黄土地迈进寒冬腊月,一种喜庆的氛围就渐渐浓厚起来了。
同样是过年,城市和乡村是截然不同的。我在乡村出生,在那里长到19岁。然后在城市里读书工作已经几十年了,时间的长度早已经超过乡村了。但是,每当腊月临近了,自己却会毫不犹豫地告诉朋友,自己要回故乡过年,然后就开始留心要带回家的东西。给老人的点心,给大哥的烟酒,给孩子们的新衣服和书籍,给儿时同伴的纪念品等等,统统买回家,放在一起,担心走得匆忙忘记了哪一件。
在城市生活二十多年,我只在城市了过了两次年。第一个年是爱人怀了孩子不方便坐长途车,第二次是次年因为孩子太小,后来就再也没有在城市里过年。但就是因为过了这两次,我就再也不愿意过城市里的年了。就像平日一样起床看电视,朋友们互相打个电话问候,吃一顿平时常吃的水饺,同平时的生活哪里有什么两样呢?
可是,在乡村里,那是怎样的情景啊!进了腊月,附近几个集镇上的大集就热闹起来了。几个集镇的时间会错开,大集几乎天天有。每个集镇上都会有说书的唱戏的,鞭炮市里鞭炮声响个不停,牛羊市里公羊捉对抵架。女人们都会聚集在服装市里选过年的新衣服,青年人和孩子们都在牛羊市和鞭炮市里凑热闹。孩子会买下一挂一挂的鞭炮回家。下午集散的时候,从集镇到一个个村子的小路上,无数的鞭炮声就炸响在半空里,传扬到一个个村庄,村庄里的人们就会说:有年味了。
除夕夜,村庄的街道上熙熙攘攘。每家的孩子都打着灯笼到街上来了。大街上,胡同里,院子里,到处是晃动的灯笼,孩子们追逐着,看看谁的灯笼最亮,谁的灯笼最漂亮。
大年初一是男人的世界。凌晨两三点钟,成串的鞭炮声在各个家庭的院子里响起来了,这是吃水饺前必须的项目。然后,家里的男性长辈就会率领着子孙走出家门,去给村里的长辈拜年。
从初二开始,就是走亲访友的时间了。乡村所有的道路上,南来北往的人络绎不绝。这个项目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的元宵节,飘荡在乡村里的浓浓的年味才渐渐飘散。
我知道我是永远也放不下乡村的年了。我的孩子尽管出生在都市,但在回老家过了几个年以后,也对于乡村的年一往情深,还没有进腊月,就开始搬着指头数着返乡过年的日子了。
乡村春节记事
文/郝天鹰
腊月过半,冬夜依旧漫长,静悄悄的黎明,一阵鞭炮声响起,被惊醒的我翻看手机上的日历,已经是农历腊月十六日。春节,近了。
姐姐打来电话,问我今年还能不能回家过年,老父和婆母都已驾鹤西去,老母还住在城里,回乡村过年的愿望也淡了许多,但前年回家的那些快乐犹在眼前,一直挥之不去。
按照民间风俗,只要老人健在,小辈们在除夕这一天都会聚集在父母身边,一起吃饺子,一起守岁,我们也不能免俗,除夕也急匆匆地回到了老家……
除夕夜里,家族里的几十口人们都聚在一起,男人们一起举杯庆贺团圆,喧闹声不绝于耳,女人们一边看晚会,一边包饺子。时光分分秒秒地流失,当新年的钟声敲响的时候,鞭炮声震耳欲聋,人们欢欣鼓舞,送走旧岁迎来了新的一年。
一直到凌晨一点,喝酒的人们才渐渐散去,春节晚会还在继续进行着,络绎不绝的鞭炮声赶走了人的睡意,我和衣躺在床上,彻夜难眠,感叹时光如梭,又是一年,回顾旧年的点点滴滴,百感交集。
不知不觉到了凌晨四点,天还黑漆漆的,鞭炮声早已连成了一片,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火药味。这时,九旬的婆母已经醒来,我赶忙过去磕头请安,然后又去叔公家拜年。年年都是如此,晚辈们先给关系近的老人磕头,然后再约弟兄和妯娌们一起,走街串巷地去邻居家拜年,大家都互相提醒着,惟恐落下一个长辈。长辈们看到我们到来,也都很高兴,嘴上说:孩子们别磕了,来了就算了。院子里却早已铺好了油布、尼龙袋子或棉褥子,看到我们跪倒一大片,老人们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大概不得要领,磕了一个小时后,我的双膝就疼痛起来,精明的三弟媳看在眼里,偷偷地和我耳语道:五嫂你太实在,我都是嘴上喊着 ,一弯腰就过去了。我看看她没粘一点泥土的膝盖,仔细回想,恍然大悟,可不是吗,每次去邻居家,她都大声喊着:叔 、婶 给你们磕这里了,你老人家接好,长命百岁。惹得老人一阵欢喜,不禁佩服弟媳的聪慧,是啊,尊重老人不取决于这些形式,灵活运用,让老人们新年高兴才是最终目的。
由于村里没有下水道,年底洗刷用水量又大,大部分的门口都有一层厚厚的冰层。弟媳提醒我千万小心,谁知刚说完她却稍不留神脚下一滑,“咣当”一声摔倒在地,我心疼地一声惊呼:哎哟,我的儿来!我脱口而出的家乡土语使众人一阵爆笑,弟媳也不顾疼痛,笑得在地上直打滚,我才回过神来,想起刚才的那一声无意识的惊呼喊差了一辈,不禁也羞红了脸。
近年来,农村手写的春联也少见了,家家户户门上贴的都是买来的印刷品,虽美观耐看,却难免千篇一律。老黑叔六十多岁了,无儿无女,黑婶体弱多病,从前是村里的低保户。黑叔为了脱贫致富,在政府的扶持下养起了几十头奶牛,几年来也甩掉了贫困户的帽子。赶年集时,黑叔买不到牛栏上的专用春联,只好买了一张红纸,请村里的老会计为他代写,黑叔特别叮嘱给牛屋写上一张:槽头兴旺。因为产牛奶多,家庭收入就会更高些,黑婶身体就会好些。老会计满口应承,认认真真地照办了。黑叔没有文化,只记得“槽头兴旺”是四个字。回家就挑出四个字的春联,贴在牛槽头上,没想到,会计还写了一张“抬头见喜”的春联,千嘱咐、万叮咛地告诉黑叔是贴在大门口的,黑叔回家后却掉了个,把“槽头兴旺”端端正正地贴在了门口,奶牛却“抬头见喜”了。
读着黑叔贴反了的春联,我正笑得前仰后合,冷不防背后被人抓住衣领,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二小叔。他故意往我身边凑了凑,大声说:五嫂,现在都吃香的喝辣的,我抱抱你,看你体重长了吗!我一边挣脱一边喊:都成老嫂子了,不能闹,您儿媳妇来了。二弟才嘻嘻呵呵地松开了手。在农村,叔嫂之间打打闹闹司空见惯,给新春和狂欢的人们又增加了许多喜庆和热闹……
回想这些在乡村过年趣事,彭丽媛的那首名曲,《父老乡亲》又响在我的耳边:我生在一个山乡村,那里有我的父老乡亲……这时,老家的弟妹也打来电话,述说着乡村为迎接春节正排练节目,有豫剧、秧歌、扇子舞等,尽管漂泊在外,多少岁月流逝,多少物华改变,但父老乡亲是我最感亲切的一群人,老家过年的情景,也总是时光里最美最真的风景,它将永远珍藏在我的记忆里。
望乡村
文/华枝春满
从四周稍高的地势回望村树,一团一团的绿云就卧在乡土褐色的海洋上。即使进入盛暑,那绿云依旧静得像孵雏的母鸡,有着无限的耐心和慈爱。
乡村的村都是极普通的,什么榆、槐、杨、柳、梧桐、椿木……普通得像一个个朴实的村民,普通得像村民的一日三餐。正因为普通,它就很自然地融入了人们的生活。树栽在村民的房前屋后、院里院外,夏日,人们在它的绿阴下消暑;冬天,村民靠着它晒暖,它是人们不可缺的伙伴。你看谁家盖了新房,铺完最后一片瓦,村民就急急地往房子前后种树了,仿佛屋外没树立着,屋里的他就在炕上睡不安稳。如果谁不小心弄破一块树皮,村民就会心疼半天,忙用一块泥巴贴了,说树也知热冷呢。空旷的田野里,常会见一所孤孤的小房子旁,兀自立着一棵亭亭的树。那房子是看田人的住所,有了树,看田人便不会寂寞,树也不会孤独。他们在单调的田野里,常常组合成一道韵味浓郁的风景一一-孤独而美丽。
黎明时分,村树从夜的背景里渐渐显现出来:一个又一个轮廓,一树又一树枝权,一簇又一簇叶群……司晨的仙女端着丰富的调色盘为之顺序勾勒层次,先是一笔浅似一笔的花青,忽然就不耐烦起来,把五颜六色一泼,泼出无可言状的绚丽,树叶立即氤氲一层梦幻般的色彩: 尖上缀点青紫,面上泛着金红,叶边则镀一圈亮银了。又一刹那,整个树冠的阳面金碧辉煌,叶片是透亮的绿,而背阴处,仍是葱翠沁心。浓阴间,蓦地一声呢喃,叶子颤颤激动了;又一声,鸟鸣就乍短乍长稠密起来,树冠里像藏了一个乐团,有麻雀、斑鸠、喜鹊、长尾野雀、山鸽子……叫声或委婉悠扬,或深沉激越,浅吟低唱,在灿烂阳光鲜纯空气中逶迤。你就仿佛站在一条透明的河水边,看水底下的草摇曳生姿,或者一丸丸卵石跳跃如鹿…… 这时,有门“吱呀呀”启开,狗儿跳出来了伸了伸懒腰;有鸡“扑棱棱”角飞上墙头引吭;牛羊被牵到村边树林里悠然吃草;有村民扛了了锄头、拎了水瓶食袋,去除苗间草。
正午,阳光如熔金飞瀑般垂泻下来,万物烫得缩短一截。树们挺直了腰杆,由于喝饱了农民浇灌的肥水,每一片叶子都极致地支棱着,一寸寸阴翳笼抱住屋顶,掩护着墙壁,与炎热作最艰苦的斗争。村民们下工了,头顶一块毛巾,频了沉甸甸踩着自已的影剧院子走回家用,走进可意的凉爽与温馨,精神就一振,疲劳去了一半 。接着一阵擀面杖磁面板、风箱呼啦啦的声音,两老碗裤带似的面条端上来,一口气吃下,摩挲着滚圆的肚皮,侧身倒在冬暖夏凉的火坑上,一身的乏劲就散入梦乡。醒来又是一个移山填海的汉子、一个柔情万种的贤惠女人。
当然太阳也累得蔫蔫时,黄昏来临了。夕阳懒懒地把半个脸子架在塬塄上,万支金矢射落神鸟的片片花翎铺做半天彩霞,给山川田舍披上了一层嫣红的绫绡。到处都洋溢着喜气,竟如一场盛大的典礼。远山童颜鹤友,敞了紫袍,乐呵呵地袖手旁观。小河流淌腼脂,洒一路祝福。树们是顶着盖头的新娘,掩着羞涩,在风抬的花轿里,陶醉了,水袖甩着,腰肢扭着,满头翠饰丁当如天乐,唤醒了黄昏的激情。树为田间的村民揩干汗水,安抚归心似箭、叫唤不己的畜群,召唤贪玩不归的鸟雀和顽童。和着蝉声的激越,养足了精神的蝙蝠背驮一抹星挥月光兹意书写落日意绪。渐夜的庄田那边,一声“噢嗬嗬”的长啸直漾时空幽邃,天地荒老,万籁静溢。
这里,那里,灯便一颗颗灭了。墟里起了炊烟,斜斜的要亮了去,树绾住了所有在田里劳动的、在城里打工的、在他乡异地为官的、孜孜求学的乡民的心。
乡村的夜,树是村民的守护神。
我的乡村田园梦
文/梅玉荣
从晋代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到唐代孟浩然的“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再到元代马致远的“小桥流水人家”,历代诗人用神来之笔,把一个桃花源般的田园,植入后人的心灵,烙印深深,不可抹灭。
乡村承载着淳朴的风情,承载着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那生养我们的山川土地,那土地上辛苦劳作的乡亲,他们沉重的呼吸、浑浊的眼泪、朴实的笑容、亲切的呼唤,无时无刻不在诠释着生命最初的美好与真纯。
乡村,是两个温馨的字眼。从乡村走出去的人,会把他生命的根深深地扎在乡村,哪怕走遍万水千山,拥有靓车豪宅,也定会在某些月明之夜,把目光投向久违的乡村方向,聆听自己灵魂的低吟。而一个久居喧嚣城市的人,就更会向往那种澄澈明净的生活,寻找那份返璞归真。很多城市人心头藏着一个梦想,那就是等退休回到故乡,择一处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的乡间,盖上几间瓦房,种上半亩菜园,读书,种菜,享受悠闲。
我的老家在白羊山脚下,翻过山就是着名的林家大湾。我少年时住过的村庄,名叫梅家大坳。那里有青青的山,清清的河,村前有百年老樟,屋后是大片翠竹,一年四季,各种野花争相绽放。作为一个乡村里长大的人,那份情结一直挥之不去。毫无疑问,我喜欢用诗句来描画心中的田园梦想。如今,我早已远离乡村生活,老家人烟稀少,房屋颓败,我的母亲也已长眠在白羊山上十余年了。每年,当我一次次踏上回乡的路,心中总流淌着难以名状的情愫。那熟悉又陌生的乡间小径,那唤我乳名的乡亲,那荒草中孤独的坟茔……于是,百感交集中,我写下这样的句子:“莺啼四月沾飞絮,野岭荒山花放迟。恰是清明春满眼,母亲泉下可知之?”乡村于我,更多的时候意味着眷恋与感伤,也许只有诗歌,才能简约而贴切地传达我最深最真的情感。
看过一部电影《大兵小将》,主题歌《油菜花》这样唱道:“一条大路呦通呀通我家,我家住在呦梁呀梁山下。山下土肥呦地呀地五亩啊,五亩良田呦油菜花……”
也许是受此影响,我在《油菜花》一诗中写道:“爽气怡神调水墨,铺宣落笔绘金霞。老来将效陶潜乐,五亩良田只种它。”显然,油菜花,是安宁乡村的代表性景物,是田园的象征。
我的乡村田园梦就是这样一种模样:简单,快乐,天然纯净。
乡村走来的玉米
文/陈树庆
漫步在城市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股诱人的烤玉米香味,忍不住一路探寻,当我的目光触到一处小吃摊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近前,只见烤箱上面放着一排嫩玉米,外焦里黄,散发出特有的香甜味,十分诱人。
玉米是北方最常见、最普通的农作物。乡下人一般不会把玉米当成土特产,但在我心中,玉米的味道却最令我记忆犹新。记得小时候,每到玉米成熟季节,我们孩子们难以控制焦急等待的心情,迫不及待地往自家的玉米地里钻。听大人说,从玉米绣出红缨开始二十一天后就可以吃了,记忆里水煮嫩玉米最好吃。玉米从玉米棵上掰下来拿回家中,剥去那包裹得紧紧的青青的叶片,掐去玉米顶端上斑斓的“红缨”,便露出金黄鲜嫩的颗粒,明眸皓齿一般,把嫩乎乎的小玉米丢进煮饭的开水锅里一起煮。不一会儿,嫩玉米就煮熟了,玉米的香味开始弥漫,我抑制住去掀锅盖的冲动,母亲赶紧捞出来放进盛凉水的盆子里冷却。吃嫩玉米不应叫吃,而应叫啃才对。煮熟的嫩玉米水灵灵的,热气氤氲,用双手握住玉米的两头,用牙齿轻轻地啃食,一啃,那玉米颗粒会“蓬、蓬”地一声一声地绽裂开来,蘸得满嘴都是,不仅连叫“好吃啊,真好吃!”齿颊留香,令人几天都沉浸在美味里。
每当玉米成熟,对于我们小孩子来说,最大的乐趣是烤玉米,几个小伙伴聚到一起,跑到地里把玉米撕开一点,用大拇指掐一掐玉米是老了还是嫩嫩?如果冒浆,则嫌嫩;如果表面没硬,中间会冒浆,则烤着吃正好;如果掐不动也不冒浆,则老了。然后一溜烟似地跑到地头拐角田埂的小土坎下,找上几块砖头搭建成简易的灶台,白天乡亲们在田间除的杂草,历经一天的太阳暴晒也渐渐变干了,在简易的灶台之下用这些干草点起小火,烧烤就这样开始了。我们一层层剥去翠绿的玉米包皮,揪掉玉米须,最后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透过细细的绿皮,隐隐能看到里面金黄的玉米粒,整齐地排列着。剥去青皮的玉米插上小棍,轻轻地把玉米架在简易的烧烤灶台上烧烤。不一会,伴着清脆的“噼噼啪啪”的脆响,玉米开始散发出清香,令人垂涎欲滴,烤熟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就吃,那真是世间绝无的佳肴美味。
眼下又到玉米成熟的季节,煮玉米、烤玉米是很多人喜爱的美食。现在,玉米早就走下了农家的餐桌,已从主粮变为副食,偶尔想吃,就去地里将鲜嫩的玉米掰几穗,用自己的创造力调剂得美味些。乡下的玉米也走出了农村,融入了城市,走进了城市的酒店、超市,在城市安家落户,成为城市人的美食之一,经常会在城市街道边见着烤玉米、煮玉米的。有时,会买上一两个,解解馋,狼吞虎咽一番,但每次吃完后都会怅然若失,玉米香甜依旧,但却总感觉少了几分味道,只是觉得不如儿时曾经拥有的玉米味道。
每到玉米成熟的时候,家乡那片绿油油的玉米地,那一穗穗饱满香甜的玉米会出现在梦里,让我明白,家乡的玉米味道与众不同,那份香甜的感觉,已烙印在我的味觉中。
乡村四月天
文/chenying
四月的乡村是醒在春风里的娇儿,满树的嫩绿鲜红,叶芽尖尖,像撅着嘴的淘气娃娃,春风只那么轻轻地一吹,她就再也忍不住了,咧开嘴,清清爽爽地伸个懒腰,开始舒枝展叶!新出的芽是羞涩带红的,嫩嫩的,不出三五日,便青绿起来,于是,一树一树的亮绿,任由阳光在她逐渐强劲的蜡质叶面快乐地舞蹈!远处的林带是绿色的,一大片一大片 遮住了东升的旭日,那阳光便调皮地 ”穿街过巷“,从枝叶的缝隙间挤过来,撒播下点点跳跃的金光。天空仿佛也是绿的,是被树叶的绿给渲染了吗?
四月乡间的田野是绿色与黄色的色块交接,湛蓝的天宇下,麦田一碧万顷,一整片像绿色的大绒毡,平整地匍匐在蓝天下,麦苗们兴致勃勃,生机盎然,如果踩上去一定是柔柔的、软软的、凉凉的、清香的 。可是哪个游客忍心踩哦,因为它是农民勤劳的双手撒播,是大地母亲温情的滋养,是阳光雨露的深情照料才得以长成。一阵和风吹过,绿色的麦海便一起有礼貌地向春风点头致谢,俯身问好!于是一池的绿便荡漾起一波又一波嬉闹、追赶的波纹,那波纹在鸟雀清脆的唱和声中 ,快乐地轻歌曼舞。越了冬的麦苗是最懂得感恩的,只要春风轻轻地抚摸,它就开心地拔节生长;只要给它一场春雨,它就欢天喜地,绿得苍翠欲滴 ,青绿妩媚,绿意深沉。
四月的乡村一定是技艺高超的画家精心描画的水彩画!看!湛蓝的天宇下,高大挺拔的树林绘就了成片的绿色屏障,翠绿的屏障前是一碧万顷的麦田,林下的草地上撒满了无数不知名的小野花,黄的、红的、白的、蓝的……这儿一朵,那儿一朵,躲猫猫似的,却又自顾自的开心地笑着。这一大抹绿色的麦田旁,是一大片金灿灿的油菜花,黄与绿的色块大幅度地涂抹,蓝天下,显得更加的色彩斑斓,赏心悦目!这简直就是大手笔,容不得你丝毫地质疑,那浓郁的花香早牵着你的嗅觉,让你春心荡漾,童心焕发,不由然加快脚步,几乎是张开双臂,迫不及待地来到这片油菜花地。青的茎,绿的叶,鲜黄的蕊,柔而嫩的金色花瓣。细小的,一朵一朵,聚拢成一簇一簇,齐心协力,和睦何处,共同向大自然吐露着芬芳,一朵有一朵的清淡,一簇有一簇的娇媚,成片有成片的灿烂!哪一朵也不争宠,早开的绽着笑脸,迟开的仍一脸青涩。微风过处,花枝乱颤,香气不胫而走,漫天飞扬!惹得蜂飞蝶舞,游人如织!此时,你忍不住深呼吸,把这香气吸入肺腑,收入心房。拍照留念,定格下这场美好的邂逅!
四月的乡村是花的世界!勤劳、质朴而有极有生活情趣的农村人总喜欢在房前屋后种上桃树、梨树,于是,四月的乡村就掩映在桃红梨白之中,桃花灿如朝霞,梨花素洁冰清!就连树下零星的菜田,农民们也不忘点缀,豌豆花开了,一朵追着一朵,顺着细长的绿茎往上攀援;蚕豆花开了,张开的小嘴大口大口地吐送着香气。四月的乡村是繁花似锦的世外桃源;是清香浸体的花香世界;是迷人而幸福的宜居地!
四月乡村的河水是清凌凌的,清得可以看见河里追逐嬉闹的鱼儿,调皮的鱼儿不时窜出河面,吐出一串串咕噜咕噜的小泡泡。河面上鸭、鹅成群,交颈戏欢,一会钻入水里觅食,一会跃出水面梳理沾水的羽毛,一会儿仰头声声鸣叫,让人不免想起唐代诗人骆宾王“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的脍炙人口的诗句。被鹅惊起的一圈圈荡动的涟漪惹得春水也乐颠颠,笑呵呵。远处的河面,一只鸭妈妈正带着它的孩子训练有素地练队列,学游泳呢!
来吧!携家带口,呼朋唤友,到四月的乡村来赏春吧!看一看麦田的青绿,嗅一嗅油菜花的芳香,让清澈的河水荡涤你的心房,来几盘野生野长的农家小菜,听一听乡间最淳朴的蛙鸣鸟叫。醉了,真的醉了!当年,宋代诗人苏轼在《惠州山下》中说:”日啖荔枝三百颗,不妨长作岭南人。“如果你在这样香味浸体、风光旖旎的乡村呆过,你一定不忍迈动你的脚步,一定心生万般的眷念:要是能常住在四月的乡村,该是多么幸福啊!
四月乡村春意浓,赏春踏青好去处!居,自然舒适!行,满面春风!吃,环保、健康,一切都是原生态!来吧!朋友,与春天来一次真情的约会!四月的乡村,正张开热情、好客的双臂,欢迎你的到来!
陈英 江苏宿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