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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零食的文章

2023/01/09经典文章

关于零食的文章(精选10篇)

切米糖:儿时最爱的零食

文/徐晟

“七姑腰,抹红裙,二十四的打扬尘;二十五,打豆腐;二十六,煮年肉;二十七,年办毕;二十八,点红蜡;二十九,样样有;三十夜,昙花谢;初一早,年拜了;腰一弓,手一托,糖果米子倒给我。”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广为传唱的这首童谣,唱出了儿时的我们对糖果的钟爱。这里的糖果,指的是“切米糖”,一种用麦芽糖和炒米粘的糖果。

进入腊月,年的脚步似乎也加快了。烫豆折、蒸糯米、熬糖、粘糖果……母亲被年催着,忙个不停。

选个晴好的冬日,母亲泡几斗糯米,用木甑蒸了。父亲在堂屋里摆上板凳,架一个两张床那么大的“腰子”晒戗。蒸熟的糯米先倒进晒戗摊开冷却,白天再抬出去晒。晒到半干,还需用手将黏在一起的米团搓成一粒粒的。

蒸熟晒干的糯米叫“阴米”,颜色浅灰。可以加油盐或蔗糖煮食,更多时候是用来炒米子粘糖果。

母亲将阴米装进坛子里,腊月底才拿出来炒米子。母亲炒米子时,我就帮忙往灶里添草把。炒米子火不能太旺,太旺容易把米子炒糊,所以炒米子不能烧柴,只能烧稻草把子。

母亲在锅里放上干净的细沙,一把竹刷一个沙撮就开工了。母亲抓一小把阴米放进锅里,用竹刷不停搅动。不大一会,锅里“噼噼啪啪”作响,阴米由灰变白,由小变大,锅底渐渐一片洁白。母亲用沙撮将米子盛起,竹刷轻轻敲打沙撮边缘,炒黑的细沙纷纷落下,沙撮里只剩白乎乎的米子,母亲顺手倒进身边的箩筐里。

炒米子耗时费力,需要几个小时,母亲手臂不停地翻动,一箩筐米子炒下来,常常累得直不起腰来。炒米子是个技术活,要掌握好火候,翻炒不紧不慢,起锅不早不晚,否则炒出的米子不是硬了就是糊了。

头锅的米子稍冷却母亲就让我们尝鲜。我急不可耐地抓一大把米子捂在嘴上,

大口大口,嚼得“咔吱咔吱”响。满嘴香脆,那才叫爽!因为天冷,鼻涕流出来了。一大把米子吃完,鼻涕上还粘着一层,姐姐指着我的鼻子笑弯了腰。我伸出舌头,青蛙吃虫似的将米子粘进口中,向姐姐扮个鬼脸!

炒完米子,就可以粘糖果了。粘糖果需要很多人手。母亲将麦芽糖放在热水锅里等待熔化,舀几瓢炒米倒进外边那口炒锅里,再倒适量的麦芽糖,将米子与麦芽糖在锅中翻炒拌匀。有时为了好吃,还特意撒上些炒熟的芝麻、花生米。

父亲在厨房里搁一块抹干净的门板,门板上放张做豆腐用的长方形木框。父亲在木框上抹点麻油,防止糖果粘框,再将热气腾腾的拌好麦芽糖米子用铁瓢舀起来,倒进木框内,用抹了油的手迅速按压,再用木锤捶紧,用木板压平。稍微冷却后,倒出整块糖果。哥哥将糖果先切成砖块状,再横切成薄片。所谓“切米糖”,就是这样切出来的。

还有一种懒做法,直接将麦芽糖和米子加热拌好,捏成团即可。这样的糖果简单易做,但看相不好,拿出来待客吃相不雅。

做好的切米糖冷却后被装进小口坛子,坛子口用油布封着,加上盖,防止“敞气”。

自打切米糖入坛,我的眼睛就围着坛子打转。母亲偶尔拿两块给我解馋,可我越解越馋。瞅着家里没人,偷偷打开坛子,小心翼翼揭开油布,那样子很像电影里的工兵挖地雷。提心吊胆摸出几块糖果,悄悄将坛子封好,躲到屋角美美地吃上几块又香又甜的切米糖,神仙般快活!

转眼到了过年,眼看着坛子里的切米糖快见底了,担心母亲发现要挨骂,母亲却变戏法似地从阁楼上找出一坛未开封的切米糖。看来母亲早就知道家里有馋猫!

切米糖,儿时最爱的零食,如今很少吃到了。偶尔想起,也只能在街上专做切米糖的摊子上买点回来解解馋。

由光盘行动想起的

文/一樵

近段时间以来,全国上下厉行节约、反对浪费,大力推崇和践行节约粮食、光盘行动等节俭的生活方式。由此,我想到了国和家的过去……

中华文化是由农耕文化演变至今的,而农耕文化是从以有巢氏、燧人氏、伏羲氏、神农氏等为首的远古氏族传承而来并逐步走向成熟的。古代中国直至近现代中国一直秉承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的观念,人民皆愿安居乐业。勤俭节约也一直是人们推崇的美德。朱子治家格言早就告诉我们: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我们每个人常说的“无功受禄、寝食不安”,其实是古人劝官清正的“寸丝千命、匙饭百鞭”的后两句,这前两句说的正是一寸之丝需要千条蚕的生命、一匙饭食牛要受百鞭之挞。说得多么深刻!晚清重臣曾国藩,官至一品,但他除上朝穿朝服外,冬天始终穿着夫人给他做的一件棉袍。他说:人常讲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觉得衣亦不如旧也。

中国共产党由小到大、由弱到强地发展壮大起来,不断得到人民群众的拥护,是靠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的政策。革命先辈也一向厉行艰苦奋斗。在延安时期,党的领导人仍然穿带补丁的衣服,即使住进中南海,铺的也是补了又补的褥子。那时,共产党人就提出,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把浪费和贪污画了等号,可见党是多么重视节俭、憎恶浪费。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未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农村,特别是人多地少、十年九旱的辽西农村,虽然没有京剧《智取威虎山》中形容夹皮沟农民“身无御寒衣、家无隔夜粮”那么贫困,但每年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还是有靠借粮、靠“瓜菜代”度日的。

记得我爷爷说过,无论多么困难,即使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也不能吃“种子粮”“探头粮”。凡是吃“种子粮”或“探头粮”的农民就不是地道的农民。为了节省点儿粮食,无论丰收年还是歉收年,我母亲每次舀米做饭时总是在舀完米后再抓出一把。她常说的一句话是:一顿省一口,一年省一斗。想想,一斗也有五十斤左右呢。

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杨树叶儿、杏树叶儿、榆树钱儿、槐树花儿就成了我们家的主副食。为了让这些东西好吃些,母亲总是用玉米面将这些菜、叶、花和在一起,蒸成面馍给我们吃。母亲病故后,我写了一些纪念她的小诗,其中一首“自幼家贫饥饿多,梦中餐饱面馍馍。终年巧省仓箱米,糊口菜团伴饭桌”就是当时真实的写照。我老家那个地方没有水田,不种小麦,每人每年只能分7斤白面,除正月初一吃一顿饺子外,剩下的白面就留给客人或病人吃了。说句实话,那时候的我是十分盼望自己生病的。

说起吃饺子,当时只有爷爷一个人能吃上水饺,我们只能吃薄皮大馅的蒸饺。我们想吃水饺时,母亲会说蒸饺比水饺香,要不你尝尝,一尝果然如此。稍长大了点儿才知道,蒸饺可以少放肉、少放油,但香味儿不随水跑掉,还可以省面,其实母亲就是想什么都省一点儿而已。在我们老家,人们吹嘘起自己见多识广时,还会说:“谁家过年不吃顿饺子?”意思是你经历过的事儿我都经历过,也说明吃饺子在我们那个地方的确比较奢侈。

过去的农村,讲究的是粒粒归仓、寸草归垛。真正农民收拾过的庄稼地是捡不到粮食穗儿的,但有的地方是可以捡玉米棒儿度日的。这只能说明当时有的地方管理得太粗放。

记得小时候吃饭就像抢饭,上桌晚了、吃得慢了,没有吃饱也只能等下顿再吃了,大人们不会因为一个孩子没吃上饭或没吃饱饭再去做的。吃饭结束后,饭碗里是不能剩米粒的。如有剩下的,我爷爷会一筷子照脑袋打下来,要求我们吃干净。我从小到现在再饿也不吃零食。过去,一是不准吃零食,二是也无零食可吃。小时候不吃零食,长大后也就没有这个习惯了。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凡是我看到吃零食的人,都会认为他家肯定是富裕家庭。

勤俭节约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早在我读小学的时候就背诵过曲艺家朱光斗编的对口数来宝——“南京路上好八连”。有这么一段台词至今记忆犹新。八连好、好八连,节俭作风代代传:一滴水、一度电,一根针、一条线,一棵葱、一头蒜,一粒米、一口饭,一寸布、一把面,都要在脑子里面转一转,为的是共产主义早实现,人人克勤又克俭。现在,大家的生活水平提高了,物质生活丰富了,更不能忘记勤俭节约、艰苦奋斗的优良作风。

当年的我们青春很小

文/七月里看花

当年的我们,青春很小;明媚的眸子盛放的生活没有悲伤,只可以有细愁。甩手的年纪,记忆成河,忧愁化为一曲浅唱,缠缠绵绵、絮絮叨叨,伴着岁月低吟了许久。

漫步老街,不小心瞥见了小丫头眼里的清亮,真的,那样的眼睛,我还是在小学堂里见识过呢!当年的我们,每个孩子的眼里都注满清亮,浅浅一笑,快乐便四处奔跑起来。前面的小丫头穿着干净的校服,红领巾的一角飞扬起来。忍不住跟上她走了一段。小杂货铺前,小小的细碎脚步停了下来。"老版,我要一袋'北京烤鸭'!"小丫头踮起脚尖,她的手里扬着五毛钱高高举过头顶,眼睛却紧紧盯着橱窗内的小零食。她的个头刚够看到第三层的辣味零食。很幸福地说,她像我!小姑娘舔着零食兔子一样跑掉了,我的思绪跌进封存的记忆里,不想很快地逃离。那些午饭后和晚饭前的可爱时光里,是因为五毛钱一袋的"兵哥哥"、"北京烤鸭"而闪亮的,香浓的佐料伴着催泪的辣味进到口里、喉里、胃里,翻滚一下温暖整个心情,满心的欢喜着这些小零食们。那个年纪,全然不顾什么是垃圾食品,哪有美得心儿甜蜜的垃圾?两毛钱的冰棍儿,一块钱的柚子,一毛钱三颗的梳子糖……像星星一样数不清的小零食,忆起来时口里似乎又给塞满,脑海里填满的是深深的怀念。有个小小的习惯,书架上总摆着本相册,闲了,倦了,怀念了,那是份很好的精神安抚药。一页一页翻过去,那个小小的女孩儿一年一年变化着,清晰记得每张照片的故事。那天穿的上衣是六一节妈妈特意买的,现在还躺在我的百宝箱里;那双蓝色的鞋子早就丢失了;那时的额头很干净,后来剪了厚厚的流海;身旁的姐妹一年一年增加了,开心的日子透过相片延伸出来……时光流转,我丢失很多,又得到很多。纸质相册里的相片再没增加,倒是电子相册建了好几十个。相册是一部年华纪录片,青春也多多少少被记录了下来。

网上遇到陌生人热情地打招呼,纠结许久才知是初中同学,又一些记忆被拾回。原来曾经的我们那么的熟悉,而转瞬,我们形同陌路。变化随着时间和距离延伸,我们就是这么陌生起来的的。记忆真是奇妙的东西,在里头游走的我不禁傻笑起来,原来我的记忆里头这么多快乐和幸福,淡忘的悲伤,老旧的愁绪,我就是这么成长的。

青春小时,我们不识愁,笑时很灿烂,悲时不掩藏,那些日子是珍贵的,回首不萧瑟。而今,我们辗转于生活的各个角落,今后还会更懂隐藏和世故,谁不怀念当年的我们呢?心累时或许需要的不是全身而退的满足吧,那一时一刻的平静和坦然将给予厚实的安慰。不是当年的我们,青春逝去之前得给自己交待吧,用最适合自己的痕迹去诠释自我,抛向明天的梦想该是集满力量的,告诉自己,应该前进。

压岁钿记趣

文/陈建兴

离春节还有大半个月,我就掰着手指头算着还差多少天可以拿到压岁钿了。

压岁钿,是我过年时最大的期盼,这是一年中唯一能自行分配的钱。虽然不多,但已让我兴奋得一个晚上睡不着觉了。

平常的日子基本没有零食吃,口袋里也没什么零花钱。有了压岁钿,那可不一样了。我可以买零食、买鞭炮、买小人书、买香烟牌子……那些日子,我走起路来也是“神抖抖”的。

年夜饭后,我与弟向母亲讨压岁钿。母亲说,等你们睡着了会放在你们枕头下的。我为了早点知道压岁钿有多少,便在被窝里佯装睡着了。夜里,母亲把压岁钿塞到了我枕头下,她前脚走,我后脚一跃而起,忙不迭打开红纸包。一看,竟是5张壹角、3张贰角和2张伍角的纸币,都是“赤刮勒新”的。

我高兴得不得了,手舞足蹈起来,一头撞到了梳妆台的镜子上。幸好有邻居来,楼上的动静才没被发现。

大年初一起床,我就给哥磕了头。哥一脸疑感地看着我,“侬做啥?”“拨我压岁钿。我帮侬磕过头了呀。”哥一听要钱,双手紧紧捂住了口袋,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匆来三,我都给你拜年了。”说着,我用手掰开哥捂着口袋的手。哥不肯,我死缠他,无奈,他拗不过我,背转身去,极不情愿地从“红包”中拿出1张壹角的新钞票塞给了我。弟一见这阵势,拔脚就溜出了家门。

知道母亲会在春节后以“帮侬做件新衣裳”为由,“回收”压岁钿的,我拼命在弄堂里的烟纸店买零食吃——盐金枣、青津果、半话李、陈皮条、萝卜丝、弹子弹、卫生橄榄、白糖杨梅……几乎把烟纸店里坛坛罐罐里的零食吃了个遍。那时的零食便宜,都是一分二分一包的。

吃完,我又去曹家渡长宁支路口的那只小摊头。摆摊的老头在卖不少花式洋泡泡等小玩具。摊头前挤满了穿着新衣的小孩,脑袋挨在一起。男孩子大都买掼炮、火药纸和小鞭炮,买好了就在摊头旁,掼的掼、放的放。辫子上扎着蝴蝶结的小姑娘都挤着买洋泡泡,一个小姑娘嘴对着洋泡泡用力吹着,“啪”的一声爆裂了,气得她嘟哝起嘴,但不一会儿又吹起了另一只。

我在小摊前徘徊着,犹豫不决,最后只买了点小惯炮。

还剩下点压岁钿怎么办呢?藏起来。先藏到沾满灰尘的破棉鞋中。想想不放心,万一母亲晒棉鞋怎么办?我又把压岁钿夹到旧书中。一转念,弟弟会不会翻书?我又爬到骨牌凳上,将压岁细藏到了碗橱上面。但是哥哥个子高,还是不保险……最后我想到了一个绝点子:把压岁钿夹在信封中,爬到床底下,将信封用橡皮膏粘贴在铺板上。床底下黑咕隆咚的,肯定不会有人爬到床底下朝上看的。这下我终于放心了。

春节后没几天,看到母亲急吼吼地捂着嘴巴,冒着凛冽的寒风上班去,哥把我与弟叫到跟前,说是每人出三角钱,帮母亲买一只口罩。我满口应允,二话不说,趴下身子去床底下拿压岁钿。见我满身是灰的从床底下爬出。哥傻了眼:“姆妈,侬来看哦,伊拨钞票藏到迭种地方去哦!”

童年的零食

文/半日浮

现在孩子的舌尖似乎没有片刻的闲暇,只要大人欣然一笑,或者自己的小口袋里埋伏着几个铜板,那些甜的咸的酸的、长的方的圆的、硬的软的零食,就会蜂蝶一般蜂涌而至。有的恋恋不忘,有的呢,浅尝辄止,有的呢则束之高阁,忘之九霄云外,小眼眨也不眨一下。"棒在手心怕跌,含在口中怕化"的大人们,只好担当起"接收大员"的重任,"哗啦啦"地剥扯,有一茬没一茬地嚼着牙根。

六一儿童节我牵着小女走进了超市。到了食品阵列柜前,她的脚步、她的目光就被五颜六色的食品拴住了,小手还不停地指点江山。平日我不太让她吃零食,担心她吃伤了牙齿和脾胃。现在是她的节日,就让她开心一把吧。寻觅了半天,小女一脸的微笑,老爸真好。

我小时候家境困难,除了一日三餐,除了青菜、萝卜,口中很少有零食的身影出没。那时的糖果一分钱一颗,褐黄色的,平均一个月都摊不到一颗。一旦获得,像是做了个美梦,小心翼翼地剥着,当露出一小角时,口中已汹涌着大团大团的口水了。而后用舌尖添一添,一股甜丝丝的梦幻从舌尖流入喉头流入五脏六腑,整个身子恍如云端。"不能再添!"恍惚中似乎有人在大喝一声,逼迫我回到人间,一点一点地将糖果重新包好,郑重其事地放入口袋里,手还捂了又捂,生怕美丽的糖果不翼而飞。一次,在放学回家路上,我献宝似的拍拍口袋自豪地对小伙伴说"我有一颗糖哪。""给我看看。"小伙伴一听,眼睛呼地一亮。"吔--怎么没有了呢?"我摸了半天,才发现口袋露出了"破绽"糖果肯定是从洞口逃跑。"找找看。"同伴提议。"好。"于是我俩把眼睛睁得像探照灯似的,一路往回搜索,找了在半天,才从一道车辙里发现了目标。我一把抓起来,大喜过望,"吃吧,一人一半。"此时暮色四合,炊烟袅娜。

葵花子、南瓜子,花生,现在都稀松平常地散落在民间,厅堂楼馆、堂前屋后,或者在雅室中一杯茶水、一碟葵花,一双玉手,不疾一徐地消磨时光,或者拎着个塑料袋,坐在公园的一角大把大把地喷吐,目光和心思很少在葵花子、南瓜子和花生上流连。对于生长在工厂、机器中间的我来说,葵花子、南瓜子花生似乎是三位尊贵的民间大使,一年三百六十天很少造访,尤其是南花生除了春节几乎都不抛头露面。一次一位乡下的亲戚给了半袋葵花子,母亲当晚就在铁锅上翻炒,"滋啦,滋啦--"不一会,用木板搭建的小厨房飘起了勾人心魂的香味。我和二哥跟在母亲后面不停地探头探脑。"好没有啊,好没有啊"我不住地问,舌头水津津的。"喏,一人一粒,等冷一下再尝。"快熟时,母亲用手指夹了两粒黑黑胖胖的葵花子放在灶上。我等不得冷却,抓起来就往口中一塞,仿佛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连壳带皮席卷而下。"馋鬼,慢点吃。"母亲又痛又怜地嗔了我一眼,目光有些湿漉漉的。次日,上语文课,老师让我用"刻苦"一词造句,喊了三声,心不在焉的我才站起来,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葵花朵朵向阳开"."哈哈……"教室一片哄笑地波浪。放学回家,我把书包往床上一掼,直奔过年时存放葵花的洋铁箱而去。急吼吼地拧开盖子,抓了一把又一把,直到两只上衣口袋高耸肥沃为止。然后出门,躲在一个僻静处,一颗颗地剥,一颗颗地嚼,一颗颗品。直到月上柳梢,才想起还没端上晚饭呢。至此,依稀懂得一点人事的我,觉得还是当一个吃谷的农民好,只要在田头地脚种几颗葵花、撒几粒南瓜子,就能一饱口福。真美呀,个头修长的葵花静静地站立着,金色的脸庞,笑意盈盈地迎着太阳转啊,转;南瓜的藤蔓长长地,袅娜于地,叶绿花黄,不时有喜庆的小蜜蜂出入。上五年级时,不知为何我口袋里隐着一分钱。我准备买糖果,但走到老街的街头,看见一个半百老人挨着墙根坐着,面前摆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簸箕,里面葵花小山似的耸着,还倒扣着一个小酒杯。"多少钱一杯?"我窃窃地问。"两分钱。"老人花白的胡子一颤,眼皮漫不经心地一抬。"奥。"我应了声,心尖似乎被什么东西锯了一下。我怔了片刻心有不甘地探问"一分钱半杯,行不?""半杯?"老人抬起脸,迷着眼,瞧了我半天才回答:"半杯,就半杯。"当我摸摸索索地从口袋里把钱抠给老人,他不慌不忙地用鹰爪般的手指撮了几撮,然后晃一晃平,端起来倒在我合拢地双掌中。我不由自主地捧放在胸口,一股久别的芬芳立刻在我的周遭萦绕、弥漫……

上了初中,到了暑假,我品尝到了吃米的好处了。"冰棒,冰棒,又甜又凉的冰棒呀--"厂里的那位大头叔叔,头上扣着个破草帽,脚下蹬着个吱吜吱吜的破自行车,脖上挂着一条黄汲汲的旧毛巾,从机具车间转到金工车间,满脸油汗地吆喝着,我们则屁蹎屁蹎地追逐着。"喏--我买一根。"一张厂里免费发放的棒冰票递上去,大头叔叔收下后,就把捆在自行车后座上的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头箱子打开,掀起一层厚实的旧棉布,问"要绿的还是红的?""绿的。"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拿好,别掉了。"话音未落,左脚一踩,右脚一勾伸,翩然远去。我回过神来,迫不及待地撕去棒冰纸,咬一口,硬梆梆的,牙齿仿佛瞬间冻僵了,浑身上下的燥热,随之而去。还有一种棒冰的头上裹着一层绿豆,我

吮一吮、添一添,品尝回味良久,才开始步入咬的进程。现在的冷饮可谓琳琅满目,雪糕、冰琪淋诸如此类,名目繁多。儿时的冷饮惟有棒冰而已。顾名思义,所谓棒冰,就是让一根小竹棒上结些冰块,其间埋藏着一些甜美的白糖。也有些花样,白的居多,浅赫色,次之,间或在棒冰的头上埋几粒绿豆,用花花绿绿的纸包着,花红柳绿的,着实动人。那时,厂里负责卖棒冰的是一位叫大头叔叔的光棍汉。戴着一顶破草帽,穿着一件白里渗黄的小背心,脖上挂一条黄黑的毛巾,骑着一辆嘎吱作响的加重自行车,驼着一个棒冰箱,从水电车间,转到金工车间,一路笑迷迷地。我们则举着父母发的棒冰票,一路撵,一路喊,"大头叔叔……""几根?""一根。"棒冰一旦紧握在手,就小心翼翼地剥开花里胡俏的棒冰纸,一点一点地吮吸,丝丝作响的凉意也随着舌尖汨汨地四散,整个身子如浓荫荡漾的小树。一根哪能过瘾?胡乱地一抺嘴巴,再次踏上寻觅棒冰箱的征程。

还有一种棒冰大头叔叔的木箱里是不会出现的,那就是歙县练江牧场的奶油棒冰,白白胖胖,芬香四溢,口感比普通的棒冰好许多。可惜太贵,要五分钟一根。卖奶油棒冰的也特神气,要么把车后架一提,用一块杂木做成的小木块轻快地敲着木箱:"棒冰--奶油棒冰--";要么学着上海人的腔调一路吆喝:练江牧场--奶油棒冰--.

小时候还有一种糖,名日宝塔糖,形如宝塔,粉红的,螺旋向上。轻轻地一咬,脆生生、甜丝丝,口腔内外一片明媚。其功用是来打小孩肚子里的蛔虫的,一年最多品尝一次。我却心有不甘,宝塔入腹不久,就缠住母亲,还煞有其事地拍拍瘪瘪肚皮说:"我肚子还有虫呐。""别瞎讲,有钱你自己去买去。"母亲呛了我一句,拂袖而去。"天哪,要一毛五哎--"平日没有一分零花钱的我,到哪里去寻找啊。是夜,我做了个梦,梦见许许多多的宝塔糖在我面前蹦蹦跳跳,可我一伸手,他们就不见了……

如果睁大双眼找到叔叔阿姨们丢弃的旧牙膏的话,我们就可以从老街那个回收站中挣来几个铜板。一次,我在单身宿舍窗口下,寻寻觅觅,不到半天居然捡到七个牙膏。我兴奋不已。次日,我从回收站那个上了年纪的营业员手中接过七分大钱,仿佛发了一笔大财似的沿街飞奔。恰好碰到一个买麦牙糖的商贩。"来,两块。"我高声呼喊。商贩放下担子,掀开一块白布,麦牙糖就现了真形,仿佛一块朱黄色的大面饼,敦敦实实的。"七分钱?"我了接过我的大钱,细长的眉毛跳了一跳,才用一个小铁锤和一个薄薄的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敲下一块,大约一两左右。然后,腰一直,晃晃悠悠地向前了。硬咬是难以咬不动的,含在嘴里慢慢地化掉,但是粘牙,要清扫半天。不过,咬咬,磨磨,天更蓝,地更香。

零食

文/戴蓉

在公路的服务区休息时,买了罐盐津葡萄。一看到“盐津”二字,嘴里立刻泛起微咸而后丝丝酸甜的味道。小时候常常捏在手里的盐津枣,有一点冲鼻子的药味,后来才知道是陈皮的缘故。李子干做的加应子乌黑发亮,裹在一层塑料纸中,外面那张白底红花或蓝花的糖纸,是很多女孩细细捋平了夹在书页里互相攀比的宝物。结着薄薄盐霜的咸橄榄乍咬上去有浓重的咸味,咀嚼后却有绵长的回甘,买一小包回家炖排骨,据说有消除疲劳的功效。

其实我长大后很少吃零食。到朋友家做客,人家用瓜果招待我还好,倘若拿出一包爆米花或者饼干,我会干脆地把头扭开。家中一向不备薯片、糖果一类的东西。然而我并非下了饭桌不食的人,只是不习惯闲了就往嘴里塞点什么。我很乐意在喝茶的时候,配上几片切成小块的豆腐干、两个鹌鹑茶叶蛋(普通茶叶蛋有喧宾夺主之嫌),一小碟细腻的绿豆糕也合适,正好平衡了茶汤的涩。看电影里的女主角把柿饼切成丝,拌着腌渍的萝卜条,一边吃一边看书,窗外是呼啸的北风,心里着实羡慕。“浸在大冰块中的冰凉葛切进入口腔的时候,就好像是一匹清凉滑顺的绸缎,锋利轻盈滑过舌喉……所谓若有似无却叫人回味念想的滋味,应该就是指这样的一碗了。”清澈透明的葛粉,用黑糖蜜汁蘸了吃,这样一碗可有可无的小食,我倒是愿意专程去品味。

既然吃零食不是充饥,只为愉悦或者心里的一点空虚,总是应该有点选择的。我没有那种撕开一包瓜子和众人热烈聊天的习惯。与人频密的往来,逼仄的人际关系,毕竟与我简淡的生活方式相去甚远。了解自己心性的友人,顺手携来两块手制点心,享受一壶茶由浓转淡的闲散时光。这样适可而止的交往如果不可求,就让身边空着吧。炎夏懒得招呼人,看来那罐芬芳的云南玫瑰酱要独享了,早餐用来抹土司或者放一勺在绿豆汤里,想想都让人觉得生活有盼头。

老爸的零食

文/王寒

老爸特别喜欢吃零食。

仍然记得,老爸五十岁生日时,我送了他一盒十二星座水果糖他打开时惊喜的表情。

精致的复古小铁盒子,五彩晶莹的花型糖果。老爸乐呵呵用手抓起一把,扭头对我说了一句话:“闺女长大了!知道哄老爸开心了。”

从那年开始,每年老爸生日我都会精心挑选一份礼物。去年,我送了一包坚果果仁,因为我查资料,说冬季是吃坚果营养美味,补脑补心。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老爸越来越像个孩子,对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尝试一下。我给儿子买的稀奇古怪的吃食,他也总要来一个。

老爸就像一个尽职的美食家,吃完总会给出自己的评价,有的时候虽然有失公允。比如上次我从哈尔滨带回的哈尔滨红肠和大列巴。列巴太大占地方,我只买了一个,特意切成两半,拿回家孝敬老爸。老爸一看,很惊讶,这是什么鬼?待到他尝了一口,就哈哈笑了:“原来是大馒头,还是外国大馒头。”我据理力争,“什么呀,这是俄罗斯大列巴。”可是老爸坚持己见,非说是大馒头不可。我说不过他,只能投降。不过私底下,我也认为列巴跟中国的馒头区别不大。

前两天,我去北京出差,因为时间紧张,没有时间出去逛街,就在火车站附近匆匆买了点御食园的小吃。说实话,这种小吃我没吃过,不知道哪种好吃,就各样挑了一点,买了两斤。

回家吃后,我献宝般拿出来让家人尝鲜。老妈和姐妹们都哈哈笑着说自己不是孩子,不吃。在我一再央求之下,他们还是不舍得吃,让我留给孩子。我忽然冒出一句:“你们太不给面子了,要是老爸在家的话,他一定会每样都尝的。”

话毕,在长久的沉默中,我忽然意识到,老爸已经远去天堂,不会再回来了。泪眼朦胧中,只听大姐轻轻地说:“他正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拈在我手里的小零食悄悄地滑落在地上……

童年的生态零食

文/赵柒斤

20世纪70年代中期,在我蒙童时代,虽不至于每天饿肚子,但父母是没钱给我买零食的。

好在江南的山村,每经春风吹拂,田埂、溪旁、山边的柴草上便按时序生长出诸多解馋的天然生态零食。

最早现身的生态零食是“茅针”。清明前后,我们一帮小孩子聚在一块,往往就到长满茅草的山边、田埂等转悠,拔茅针充饥。此刻,茅针非常鲜嫩,好像没有筋骨似的,在嘴里嚼一分钟就变成了“饼”,而牙齿磨出的“浆”自然而然地就流进肠胃,那种凉爽爽、甜丝丝的味道实在令人回味无穷。

与此同时,落叶灌木或常绿灌木或蔓状灌木顶端生产的“刺苔”,也争先恐后地给我们解馋充饥。刺苔又名“芽芽泡”“刺刚”“青模薹”。幼时,每次尾随母亲去菜地或被父亲牵着去田间,看到菜地或水田高埂上独立生长的藤刺上长出紫红色刺苔,就不管不顾地把小手往刺棵里伸。结果小手被刺痛,还掐不了一根刺苔。记得有一次,母亲见状过来帮忙,实际是传授一种脱险方法,她用锄头勾住刺苔往身边一拉,紫红色且包皮一点未破的刺苔就脱离了老刺庇护,便可放心伸手去掐。至于为什么只能吃包皮没破的刺苔,母亲的忠告是,破皮的或被虫叮过或被蛇咬过,吃野生东西一定要防患于未然。此后掐刺苔,不仅“挑肥拣瘦”,也很少被刺扎。

茅针、刺苔谢幕,桑葚、野生草莓又粉墨登场……一直绵延至秋天的毛栗、山楂等。家乡野生的“生态零食”,虽谈不上有多少营养,但足以应付我肚中“小饿虫”骚扰。秋收后,花生、玉米、山芋甚至萝卜等成了我们的水果和零食。

进入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田地的农作物丰产丰收,“物资交流”走进偏僻山村后,我的“生态零食”不仅品种丰富起来,更重要的是那些原生态的零食都经过了加工处理。记忆最深的是爆米花和货郎担上的小饼干。炸爆米花的人很精明,总是秋冬的周末下午进村,听到“嘣”的一声响,全村孩子都从自己米缸或玉米袋里刨出几碗米或玉米粒,揣上母亲给的几毛钱循声就围了上去。而货郎担一般又是周末上午进村,拨浪鼓一摇,特别是“鸡毛龟壳橡胶鞋底牙膏皮换糖”的吆喝声就像吹响了“集结号”,几乎全村的孩子都趁父母下地,纷纷从家中翻找出“破烂”,货郎便根据“破烂”的数量和质量决定给出的小饼干数量……

光阴匆匆,那些树头、草尖长的和土里埋的纯天然原生态“零食”已远去,但它们使我从小就知道了生态环境的重要和食物的来之不易。

把好吃的留给你

文/秦闫

临近假期,朋友问我带点什么回去。我这才想起来,回家之前买点东西带回去,早已成了习惯。

记得第一次去武汉上大学,暑假回家的前一天,我扛着炎炎烈日,穿梭几个地方,终于来到了户部巷小吃街,精心挑选了当地特色美食。忘记了当时是由于经济比较拮据,还是从小养成货比三家的习惯,我走过了许多家店。毒辣的太阳晒得我头皮疼,不一会便大汗涔涔。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我眼花缭乱。几近下午,我的手中已经有武昌鱼、热干面、精武鸭脖、龙须酥、洪湖莲藕粉,满满一大袋。回家路上,我拖着行李箱,虽然很沉,但还是兴高采烈,仿佛做了一件非常伟大的事。

回到家后,快到晚饭的时间。父亲拿出早已在镇上买好的零食,让我先填一下肚子,母亲已经在做饭了。我这才想起行李箱中买的东西。父亲朝我笑笑,母亲见状,把东西提过来,嗔怪我回来还浪费钱。我当即打开带回来的东西,让他们吃,我则吃他们买的。我们互相看看,都吃得津津有味,心里都是愉快的。

我是知道他们平时也会吃点零食的。小时候,他们也从不反对我吃零食,还隔三差五,从镇上买些零食回来,但绝非辣条等垃圾食品。我经常吃到的零食是麻花、桃酥、江米条、麻糖、小饼干。他们常说时不时在嘴里要有点东西——嘴里缺点味儿,吃点小零食;农忙时,用小零食充饥。

小姨不知啥时候也来了。看着正在吃东西的我,说:“长得白白胖胖。”我并没有及时向她看去,而是看向一旁的父母,他们那经历风霜雪雨的脸,像核桃一般充满褶子,我有些惭愧。我热情地招呼她,把吃的拿给她,她却在一旁冷嘲热讽道:“这都是沾你的光。”后来我问她,她这才把父亲得胃病住院的事告诉我。原来,家里人吃饭很不规律,有时候,父亲因为在田间劳作就忘了时间。早饭十点多吃,午饭下午两三点才吃得上,有时候劳作累了就简单做点,甚至是直接吃上一顿冷饭。我很好奇,不是有零食充饥吗?小姨说:“他们哪里舍得买?”

我小时候,父母总是把好的让给我吃,一盘青椒肉丝让我先吃瘦肉。我终于明白,他们总把好的留给我,自己却舍不得吃。

晚上,母亲进我的房间将一叠充满褶皱的或五块或十块的钞票塞在我手里。问我:“买这么多,一定花了不少钱吧?”“没花多少。” 母亲像审犯人一样:“没多少到底是多少啊?” “不多,也就一百多块。”“这是‘五一’我给人家摘樱桃、摘菊花的钱,你拿着。一个学生哪来的那么多钱?”终是推脱不了。这些钱仿佛在我手心中燃烧,分量也愈发重。

家中一直过着清贫的日子,所以家里人也养成了勤俭节约的习惯。老一辈的人都过惯了苦日子,知道生活的艰难辛苦。他们常说不成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后来我出差中途回来,打开冰箱发现了上次回来时买的热干面。我心中一酸。

关于买吃的东西带回家给父母,朋友有一些顾虑:“要是我买回去他们不吃咋办?”“你就跟他们一起吃,分给他们。你买不买是一回事,他们吃不吃是另一回事。你只要买,我保证他们绝对会吃,而且还很高兴。”我说。我也是一直这么想的,所以,每当我要回家的前几天,总会留出一部分钱,专门给父母买一些吃的回去。

再后来,我在城市安了家,每次回老家,我仍然会带点东西。但往往返城的时候,车子小小的后备箱总被父母给的东西塞满。

那些年的春节零食

文/李晓

现在的孩子,在春节吃的零食好丰富。我想起那些年的春节零食,依然温暖如昨天。

我说的那些年,指的是上世纪七十年代。那时,我是一个奔跑在山梁上的乡下孩子。

包谷泡。一到腊月,乡村院子里便“嘭”地一声响起,这不是放鞭炮,这是在炒包谷泡。它是那些年,乡下大人和孩子们春节的主要零食。炒包谷泡的人,是走村串户的刘老汉,你听,从风中传来他的一路吆喝:“炒包谷泡儿咯,炒包谷泡儿咯!”他系着一条发黑的围腰,挑着一个圆滚滚的黑鼎罐。院子里,乡亲们扛着一麻袋包谷来,分几次均匀倒进罐子里,刘老汉拧紧锅盖,在燃得很旺的火上缓缓摇转罐子。罐上有一个气压表,时候一到,刘老汉便将滚烫发红的罐子架在板凳上,用一个麻布口袋笼好锅嘴,一下撬开锅盖,“嘭”地一声巨响炸开,浓浓的蒸汽四下散开蒸腾,一股玉米炒熟的香气扑鼻而来,包谷泡炸到口袋中,刘老汉便将炸成花儿样的包谷泡装入袋中。这些包谷泡,在大年初一的早晨,被孩子们装入新买衣服的袋中,他们雀跃着奔向村庄山野,一路嚼着这些清香的包谷泡,充满了节日的喜庆和幸福。有一年,我吃了过多的包谷泡,在山梁上和伙伴们放风筝,回家后拉起了肚子。妈妈心疼地说,包谷泡不能吃得太多哦。

如今,我在城里偶尔上茶楼喝茶、到歌厅唱歌,服务员便上一盘包谷泡,但再也没有那种芳香的年味了,那是用机器成批炒的了。乡村传统工艺的炒包谷泡,快成为一个传说了。

豆腐干。这种豆腐干,就是用乡村传统工艺做出来的豆腐,泡在腌制腊肉的咸水里,再拿出来风干后,用柏树苗燃起的烟雾熏烤而成。绝不是城里那样用机器做豆腐,就那做传统豆腐的工艺,就有好几道程序呢,加上用腌肉水泡出来的豆腐干,味道更香醇饱满了。这些被切成小块的豆腐干,成为乡下孩子们过年时最奢侈的零食了。记得我靠在院子里的门槛上,摸出一小块豆腐干,咬一口,就喊一声:“山娃子,山娃子,出来滚铁环哟!”山娃子从瓦房里一溜烟跑出来,见我在吃豆腐干,叫出声:“给我一块,给我一块!”

多年以后,我还记得那一口咬下去的豆腐干,真是唇齿留香。我实在是迷恋那种味道,前不久回乡,我对75岁的堂伯母说:“伯母啊,我想吃一块你当年做的豆腐干!”伯母张开没了几颗牙的嘴笑了,她说话有些漏风:“娃哟,我早没种黄豆,也没喂猪了哟。”

炒豌豆。这是家家户户很大众化的春节零食了,把山梁沙地里收割的豌豆,拿到铁锅里炒熟后吃。再讲究一点,把豌豆用温水泡一下,等生出了嫩芽,再在铁锅里加了盐炒熟。那些年的春节,我看见的乡下孩子,衣袋里都装得鼓鼓涨涨的,大多是炒豌豆这些零食。

我记得那些年的春节零食,还有葵花籽、红薯干、洋芋干。

我人到中年了,向这些大多消失的春节零食作一次告别吧。它像那些年天空中飘着的云朵一样,棉花一样温暖过我的年少时光,梦里也飘来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