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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柿子的文章

2023/01/14好文章

关于柿子的文章(精选19篇)

红红的柿子

文/一个自在人

我家门口有一个水果摊。卖水果的是一位老太太。今天上午,老太太的摊子上摆出了一筛子红红的柿子,我突然想买几个。那大小、形状和我母亲用点燃的纸捻子烘出来的几乎一样。

老家园里的柿子树是父亲生前所栽,长成后,年年硕果累累,到了收获的季节都是母亲收拾。一些送人,还有一些她用竹篮提着到白茅岭农场去卖。

今年中秋节,我是回到老家过的。正是柿子收获的季节,母亲家里摆放着青的、黄的、红的各色的柿子,我问母亲,这些柿子怎么处理?她说送人也没人要了,拿去卖。我说这能卖出多少钱啊!她说给一块钱自己拿,拿三个,拿四个,拿五个都行,随便拿。一竹篮也只能摆下十来个柿子,我苦笑笑。

母亲平时也卖蔬菜。蔬菜是自家园子里种的。季节一到,时令蔬菜自家吃不了许多,母亲就提篮上市场去卖。我们姊妹弟兄都反对她去。好说歹说,她就是不听。她说闲着没事,到市场上消磨时间。我们知道她是怕蔬菜被糟蹋了,可惜。

母亲卖菜也从不带秤,想买多少都是自己拿,随便给钱,票面大了母亲不要,她没有零钱找,有零钱她也看不清楚。她的视力很差,有一只眼睛失明多年。一次我回家看她,她说了一件事给我听,一个人来买她的菜,那人抓了一把,放了十元钱就离开了。母亲还能判断出那张对她来说票面已经够大的十元钱。她起身追赶那个的人。人家一面摆手,一面说,大妈不要找了。就消失在菜市场的人流中。母亲叹息着说:都不晓得是哪个!心中似乎存着很大的歉疚。

柿子送人如果大家都要,母亲肯定是乐于送人的。她曾经也叫过我带回一些给儿子吃,我都拒绝了。因为路程远,柿子熟透了又不方便携带。妹妹和姐姐的家近一些,前几年,都是母亲弄好了送去。柿子送去了她往往要受到责备,责备她跑这么远的路为了几个柿子,荒唐。送给邻居也都遇好言婉谢:您这么大年纪了,我们哪能吃您的东西?

也许是生活水平提高了,柿子真的不稀罕了。但在母亲的心中,这些水果和蔬菜都是世间最珍贵的物品。我能隐隐感觉到母亲的另一种孤独。

母亲已经81岁高龄,她和父亲辛勤一生,创下了这个家,如今儿孙满堂,按理应该颐养天年,专享清福,但她还在继续劳动着。一想起这些,我的心里不禁顿生悲悯之情。

望着老太太摊子上红红的柿子,我的眼睛有些湿润,柿子上叠印出母亲苍老的面容。我问:柿子怎么卖?答道:四块钱一斤。又问:一斤几个?答:两个。

买,还是不买,我犹豫了。

脱贫路上

文/芷兰

正是麦收时节,由县文联组织文艺采风团一行十多人,驱车走过车辆穿梭的县级公路,沿着蜿蜒狭窄的乡间村村通,来到了贫困村——伊川县彭婆镇西牛庄村。

四周的山乡风光,如一幅美丽的田园风景画。整个村庄包围在一片金黄色的海洋里,空气中飘散着芬芳的麦香味儿。田地里一派热火朝天的场面——有的麦子已经收割,金黄的麦茬闪着金光;有的收割机正在紧张地劳作,成袋的麦粒展示着丰收的喜悦;有的麦子还没有收割,沉甸甸的麦穗点头笑望着田野。农家人的欢声笑语,合着青草味儿,混着泥土芬芳,越过山岭,飘过杨树林,在蓝天白云之间荡漾。

我们带着面粉、大米和食用油,去看望文联帮扶的贫困户范松灿一家。听说范松灿在外打工,他的妻子晋米霞高位截瘫,已卧床多年,平时就在邻村的娘家由其母亲照应着。

路边火红的烧饼花开得正艳。干净的农家院落门口,放着一张木板床,床上躺着一位妇女,干净的床单遮盖着瘦小的身体,整齐的乌发下是一张清秀的面庞。

一切不幸源于十七年前的一次意外。那个秋天,漫山遍野的柿子树挂满了红彤彤的小灯笼,煞是诱人。为了多摘柿子卖钱,晋米霞上到了高高的柿子树上,却一脚踩空从树上掉了下来,摔断了脊椎。从此,脖子以下的部位失去了知觉,手臂和大腿的肌肉开始萎缩。那年,她的小儿子才刚刚两岁。

十七年来,这个家庭遭受了多少艰苦磨难,谁又能体会得到?十七年来,这个瘦弱的女人是如何艰难挺过来的,谁又能知道?意外的是,病榻上的她说起话来思维敏捷,铿锵有力。“孩他爹受累了,他是好男人,没他照顾,我活不到今天。”“感谢国家,感谢政府,现在政策好,我们家和其他贫困户一样,享受到了到户增收项目资金,到年底就会得到分红,全家有三口人享受低保。”“我一个女儿在外打工,还有一个女儿在上大学,日子越来越好了,只希望孩子们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她的勇敢和坚强深深感动了我们。女同志们拉住她的手嘘寒问暖,安慰她,鼓励她。我看到,她的眼角泛起了泪花。

当我们离开西牛庄村的时候,放眼望去,麦浪滚滚,田地里收割机、播种机来回穿梭,农民辛勤的劳作换来了一个丰收年。蓝图描绘,重在落实,脱贫攻坚已初见成效。小小西牛庄村,也在见证着中国农村的发展变化!

柿树洞

文/玄武

回八百里之外的故乡上坟,路过一棵柿子树,直奔而去,寻见上面的树洞,它应是啄木鸟凿就。松鼠用来作窝,一种身上有三道、一直延伸到尾巴上的松鼠,不是南方那种灰乎乎难看的松鼠。机灵,轻巧,眼睛一眨,它在树枝上就不见了。方言叫花圪灵。

我小时,大约在二年级,就从这个树洞里掏出一只花圪灵,仍清晰记得它咬住手指的疼痛。怕它跑了不舍得放开,就忍着疼紧紧抓住拿出来。夏天养到冬天,晚上它蜷着睡我枕头边。有一天不见了。妈妈说,它跑了。我记得我的失落和难过,想哭又哭不出,尽可能不去想。但隐约知道,很可能,它死了。妈妈不想告诉我。

记忆里这树洞大而深。我想试试伸手进去,居然手太大无法伸入。用手机拍图留念。

树洞历历如旧,抓花圪灵的少年早已不在。站在树洞前的,乃是一个半大老汉。我有似曾相识的复杂情绪,它像那种想哭又哭不出的幼年记忆,却又不是。我出神地盯着树看。柿树皮鳞,粗粝,沧桑,凶猛。那些树的鳞甲,在眼前振动起来。

故乡柿子树遍野,站在梯田埂上。我记得它们在秋天哗啦啦的落叶声,像要把整个世界的树叶摇落到我们村子;在寒风呼啸的冬天,柿树铁黑的枝干惊心动魄地撞击;记得它们一树树挂满火红的灯笼。

柿子树的枝干遒劲如大蛟,树皮若斑斑龙鳞。但我11岁上初一起就离开了村子,之后的记忆,开始变得慌乱仓促。

故乡的柿子林

文/雪中梅花

在梦中,我常去那片柿子林。

那是故乡的柿子林,有几千亩吧!沿着那条蜿蜒的小河两岸绵延而来。小时候,母亲常去河里洗衣,河边有专门修得青石的岸,石板上光滑明亮,母亲把衣服蘸上水放在上面,把一些皂角洒在上面,用棒槌敲打。那清脆敲打声,像大地的呼吸声,有节奏地在柿子林里回响。我呢,在柿子树下的绿草地上逗蚂蚁玩,或去捉一些不知名的小虫,观赏它们有趣动作。阳光从树叶的空隙间洒下斑驳的影子,在我眼前晃动,像有五彩的光环闪耀在前面,我痴迷地追逐那些的美丽影子,直到一切消失在树林深处,母亲的棒槌声听不见了。我有些害怕了,才恋恋不舍地往回走。

那时的柿子林是鸟儿的天堂,碗口粗的树枝上鸟儿欢快的跳跃着,不时发出悦耳的鸣叫,像在开一个热闹的演唱会。有低音的斑鸠咕咕地吵闹着,像在争执让谁先唱。再有美丽的花鸟软语细声讲述着什么,像一个艳丽的女主持人,妙语如珠。再有一种灰色的小鸟,开始舒展歌喉了,那高亢婉转的高音,极有穿透力,让人不由一振,像一阵疾风扫过,树叶沙沙之声也响了起来。我静静地听着,忘了时间的流失。直到母亲那悠长的呼唤我的乳名声传来,我才不情愿地离去。

柿子林长在于河岸已有几十年了,听说我爷爷那辈就有了。树干高大、树林茂密,林间常有野兔、狐狸出没。我和同学常常带上叉子,在林子里转悠,想捉上一两只,可是一次也没得手。有一次差一点捉到一只狐狸,然而,还是让它跑来。那次我们来了一个大包围,四五个人慢慢往里围,眼看包围圈越来越小,可狐狸异常狡猾,拼命往外闯,迎着一个同学的叉子而去,并露出了凶狠的样子,同学慌了,眼睁睁看着它逃走,让我们失望极了。然而,那种惊险刺激后畅快的感觉,却让我记忆犹新。

小河慢悠悠地从林间流过,给柿子林带来了生命的源泉和生动的活力,河水清澈甘甜潺潺之声,犹如一首悦耳的歌一样在林间回荡,河岸清风徐徐野花遍地、蜂飞蝶舞、花香袭人,犹如一个大花园似的好看。林中青草茵茵犹如铺着一层绿毯,风儿轻轻拂过树叶,哗哗之声犹如朗朗读书声般动听。我喜欢在夏日的午后去林子里小息一会儿,听着好听的鸟鸣,似睡非睡做着只有自己知道的美梦。或采一把野花,在鼻下慢慢地细嗅,让缕缕浓浓的花香浸透肺腑,心中荡起阵阵爱意。或尽情享受着清凉的树荫,在书中和七个小矮人一起欢笑。让岁月的风轻轻拂过,我渐渐长高的身影。

当落叶飘满小河,满树橙黄的柿子,开始在枝头展示出丰收喜悦,柿子林也成了故乡最美的风景。此时会父亲拿上长杆钩子腰里绑上绳索,提上篓子,爬上柿子树摘柿子,母亲和我跟在后面。父亲挑一颗大树,攀援上去解下绳索绑好篓子,用长杆钩子勾着树尖上的大柿子,长杆在他手里轻巧的一转,柿子便听话般随着杆子滚下来,掉进篓子。篓子快满了,父亲会挑一些软的放在上面。然后把竹篓子放下来,我和母亲倒出里面的柿子,空篓子父亲复又拉上去。不一会地上便堆满了黄灿灿的柿子。

我迫不及待的捡起一个软软的柿子,就用嘴去吸。一股甜甜柿子肉便充溢了我的齿间,我感到香甜无比。母亲又拾起几个软柿子给我,问我熟了吧!我点点头又吃了一个感觉有些涩了,母亲笑了笑说:“等回家我在锅里给你暖暖,让你吃个够!”父亲已经从树上下来了,他一边解绳索一边说:“今年的柿子结的繁,收成肯定好啊!你们看黑狗家的柿子树枝子压弯了。”林间黑狗他爸也在采摘柿子,笑得合不拢嘴。

柿子树上叶子已经落完了,黄黄的柿子染黄了小河的两岸。微风吹过,无数的柿子在枝头轻轻的摇曳着,远看像树上开满黄色的花朵,给这绚烂的故乡的秋景涂上浓浓的一笔,柿子林的一边是绿油油的麦田,一边是翠绿的油菜地。像在给这灿烂金黄的画框镶上美丽的绿边,更显出一些雅致和清新。我曾许多次陶醉在这美景里,为故乡有如此宏大的柿子林而骄傲!

如今远离故乡十几年了,每每秋天望着北疆满树金黄的胡杨叶子,我不由地想起了故乡的柿子林。仿佛那柿子的甜香还在嘴边荡漾,碧波涟涟的小河,也像从我的记忆里流了出来,带着甜蜜的柿子林的风,抚慰着我这远方游子的心。我也仿佛看见母亲提着一筐橘黄的大柿子笑吟吟向我走来,“来妮子吃柿子了,这是我刚暖好的!”母亲轻轻呼唤着我。风吹落几片胡杨叶落在我的脸上,我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留下一些泪珠。

哦!故乡的柿子林哟……?

我自己的村庄

文/陈迟

天黑了,村子在月光的呵护下,开始变得静谧。远处的狗吠声,渐渐包围了整个村庄,村东头谁家的一条狗,发出叫声,像一个刚入行的指挥家,奏响音乐会的前奏,紧接着全村的狗,循序渐进地随声附和,这场筹划已久的音乐会,就此拉开序幕。耳旁苟延残喘的风声,逐渐从树梢向墙角隐去。

瓦片上的月光,一边听着那些跌宕起伏、错落有致地乐曲般的狗吠,一边慢慢地解读,村庄泛黄在瓦缝间深藏的故事。

那些生长在道道巷巷的柿子树,从栽下那一刻起,经过了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到最后,还是被人砍断挖光。柿子树见证着村上,多少人的生生死死,承载了多少人的童年与晚年。那一段时间,有一些心肠软的人也偷偷地抹眼泪,向人倾诉这柿子树的情感,它们至少也是亲眼看着这个新的村庄落成以及长大。

风光无限的人,它经过,穷途末路的人,它也见过。

它那秋日黄如灯盏般的果实,坠在树上的角角落落,为这颜色单一的街道,着实增添了不少乐趣。采摘的时候,窗台上,脚地上,家里的角角落落都扔着柿子。人们把一些柿子,用刀削掉皮,一部分用针线串连起来,挂在屋檐下的墙上,一部分放在簸箕里,晾晒起来,做上一些可口的柿饼。

最让人忘却的,还是那寒风凛冽的冬日,光秃秃的枝丫上剩着着不多的几颗,红彤彤的似灯笼样子发软的柿子,尽是留给那些整天徘徊在寒风中的长嘴鸟了。要是遇到一场大雪,那柿子树以及树上零星散挂的柿子,在马路边,在这道道巷巷里,真是特别的一番风景。

人们很少提起,柿子树开花,以及成熟之前的果实。淡黄色的花瓣,成四朵分散,像极了幸运的四叶草。花期很短暂,一转眼,就能看到青涩的小柿子如凸出来的四棱柱般,藏在肥嫩的叶片中。

这些年,好像柿子吃多了,也吃腻了。这两年柿子树少了,再没有人提起,人们也渐渐忘却它这二十多年来,每天都朝夕相处的柿子树。我曾经拴羊,曾经爬的那颗柿子树,自那一年路修完,再也没被我记起过。

这些年,村上的人,说走就走了,从不跟人打招呼。小的走了,人们大都会议论很久,甚至于每到一件有关联的事情上,又会被重新提起。老的走了,从埋在公墓那天起,议论几天,也就息事宁人了。

村上谁家的门上着锁,街坊四邻都知道这家人去了哪里,干什么事去了。

从村口进来的每个人,只要是在门口看到的,认识的,就要问一声,不认识的,也会低声念叨几句,向旁人打听打听,弄明白,这是谁家的亲戚。

村上的事,村里的人,谁家什么情况,几口人,养几头猪,炕在左边还是右边,每个长在村里的人都清清楚楚。

月亮连同她周遭的星子,一直在村子的头上守护着。一些奔波在外的人,每到夜里,看到自己头上的月亮和星子,就会记起那个村子里所有的人和记忆。

那些自始至终在这个村子生活的人,他们从没担心过,头顶上的月亮和星子会离开,他们最怕的是生他养他的人和他生他养的人离开。

不是一个地方待的久了,就成了故乡。故乡是一个别人一提道,你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地方。

我的村子,正在我的记忆中延伸,从那东头升起来的朝阳下,一步一步,走过羊圈,走过葡萄架走过童年,走在院子的台阶下,静静地等待春风来了解它。

我也想回家

我也想回家,回家看看。早上听见熟悉的鸟叫声,突然的就想起家里屋外的柿子林。也是这样的季节,蓬勃的春季。依稀记得那时的柿子树摆脱了光秃秃了一冬的枝桠,布满绿葱葱的叶子,漫山遍野的春色。然后是那彼起此伏的鸟鸣声,忘了有几种鸟儿在唱歌了。那时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乡下孩子没有什么玩具,一大群的嬉闹在树下,收拾那掉在树下的柿子花,然后用绳子串成串做成花环。指头般大小的柿子花很白,瓷玉般的颜色,很漂亮,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已经说不出是什么香味了,很多年没见过了。只是那花是不耐放的,不过多少时间颜色就变得暗哑,变成一种破败的颜色。犹如那瞬间绽放的昙花,美丽瞬间消逝。但是这也削减不了我们的热情,乐洋洋的寻着每一朵柿子花,串成串带在头上四处奔跑。

偶然的又听到几声在记忆深处的鸟鸣声,我也想回家了。回去看看那很久很久没看过的柿子花,看看那树下是不是已经杂草荒芜,看看还能不能寻到那洁白如玉的柿子花……

在这里那曾经熟悉的鸟鸣只闻几声便不见踪影,这里丝毫没有春天的影迹,只有某些时日的潮湿让我相信春天已经来到。我的心却飞回了家,飞向那漫山遍野满目和曛的春景。不知道是否还有那咤紫嫣红的山野花和一丛一丛新长的很养眼的绿色,记得类似这样的时间里野花开得最灿烂了。感觉在那样的山野,才能真正的感受到

春天的交响曲,像一场盛大的宴会,万物生机勃勃的华丽登场。

突然就想,打个电话回家,看看能不能从话筒里传出苏醒的蛙鸣声。可是看看时钟,很晚了……那我就想吧,想象是在烂漫的春色了,简简单单的笑。决定……

秋的点滴

文/酷暑知了

出了门,天色有点灰。

地铁里百般无聊的翻看起手机,不经意间看到了朋友分享关于北京秋天的图集,那一张张美轮美奂的图片把我带进了秋的遐思里。是啊,一晃都11月了,在北京,金黄的银杏和紫红的枫叶也该出场了。在这样一个色彩很浓厚的季节里,人身心还是比较容易快乐的。都说秋高气爽,心旷神怡,它毕竟少了一分夏末的余热,却还不及一分初冬的清冷。

早几年求学的时候,或许是比较少外出走动的缘故,亦或是对这里还没什么情感,心中却没有多少之于秋的情愫。颐和园的残荷和苇杆,香山那不多的红叶就是对秋的全部印象了。

直至毕业那年,在房山郊区工作了一些时日,才让我比较近距离的体味了一下北京的秋天。那是一个静谧的小村庄。有语云,最美好的景致都在回忆里,想想回想起来,大抵是吧。只是应该加上一句,其中须得有难忘的人或事情。好的景色固然令人心情愉悦,但如若有人分享,那更是一种难得的福分。它会在记忆里酝酿,发酵,一经想起,便成为一段弥久恒新的往事。还记得下班后天边那在群山中显得艳丽又清冷的绯红晚霞,中午洗衣服就已经感到有些开始刺骨的井水,还有那放在窗台几经秋霜已然熟透的柿子。都是记忆里忽的就能冒出来的画面。当然,柿子林里光秃的枝桠上还会挂着一些亮橙橙柿子,宛如一个个小灯笼,在湛蓝天空的衬托下,恰似吴冠中的油画。斜阳复照在砖石砌成的围墙之上,给人一种绝美的视觉感受。对了,还有微酸的山枣,高挂的核桃,远处成排的玉米棒子。在那个小山里,我感受到了分明浓郁的秋意。

回望过去,思绪飘到了故乡的秋天,虽然对故乡的一切有着特殊的情感,但不得不承认,多年在外,我之于故乡却是一个过客了。记忆里的故乡好似蒙上了一层灰色的调子,已然有些模糊,不如北京给我的感觉鲜活了。但却依然记得那时候的自己经常在田野里大声唱着周杰伦的歌曲,根本不在乎是否跑调,如果说观众的话,那偶尔惊起的白鹭应该算的上吧。对于小时候而言,秋天最让人感到高兴的事莫过于去桔园采摘桔子了。到了收获的时候,喜滋滋的边采边吃。那真是简单易得的幸福。

故乡的秋天,晨露微凉,炊烟乍寒。水杉的叶子也开始一层层的掉下来,覆盖了底下的草丛和泥土,成了一堆厚的养料。如果恰时彼苍霜降,论美虽然不及京中红叶,但黄白相间中,也别有一番南国深秋的味道。

要说北京的秋天空旷浓郁,那些金黄仿佛是入冬前的一次热烈而尽情的释放。那么家乡的秋,却安安静静,好像不刻意,都察觉不到它的到来。来时不知不觉,去时恍恍惚惚。淡如红茶,平常如初,细细品味,却有一丝回甘。也许是因为,它早已融入了我的生命里。

谝“咥”

文/白志民

近日查了几种版本的字词典,归纳起来,对“咥”有两种读音和解释:一读音xi(戏),为大笑的样子;二读音die(咥),为咬、啮的形状。而秦人所谓的“咥”,既不是前者,也不全是后者,应是将二者结合起来,形成了一种吃时耐人寻味的感觉和情景。再从“咥”字的字面结构看,吃至极致为咥,也是秦人的口语,是关中方言出境率非常高的一个字,我们常说的“咥馍”“咥面”“咥饭”等,就是这个“咥”字。

“咥”是农耕文明的产物,是秦人生活习惯在农村普遍而又集中的体现,尤其农忙时节,繁重的体力劳动需要人们以大量的食物来补充体能,这时候,土墙根、槐树下、石碾旁、大门口、屋檐底下,三五一堆,或蹲或站,有的拿一根生葱就蒸馍,有的拿一片锅盔夹辣子,有的端一碗燃面,随即大口大口地咥开了,他们咥出了那种本能的满足、欢快和幸福!

长时间以来,有人认为“咥”是一种不文明、不规范的现象,甚或把它看作是野蛮与粗放的变现,我以为这是对文明的误判和对风土人情的漠视。文明应是多样的,文化本身也应该是多元化的。秦风秦韵是秦人数千年来饮食、娱乐等文化生活的积淀,它的高亢、激昂、厚重是其他文化无法比拟的。“咥”,尽管是一种吃的方式,它和秦人“吼”秦腔一样,其中所表现出来的正是秦人与生俱来的豪情、奔放与粗犷,一老碗刚从锅里捞出的油泼面,一筷子一筷子地挑起来,又长又筋道,咥进肚子实在美;一大碗香喷喷、热气腾腾的羊肉泡,细嚼慢咽地咥进肚里,大半天回味悠长;一个又香又爨、肥而不腻,看着就嘴馋的肉夹馍,咬一口那香得实在没法说。

六七十年代,哪能谈起咥?我的家乡原是渭河以北有着20几万人口的小县城,虽然一马平川,土地肥沃,渠井双灌,被誉为关中的“白菜心”,是陕西乃至西北的“产粮大县”,五十年代末粮食过“纲要”,六七十年代相继又跨“黄河”、过“长江”。但一年农民夏秋两料打下的粮食,近乎一大半给国家交了公购粮,剩下的却不足一家人的基本口粮,大家只能勒紧腰带过日子。这还不说,四方周围的人瞅准了这个“白菜心”,不断涌来剥空侵吃,邻近灞桥、豁口的人推着地轱辘车来以物换粮;长安、蓝田的人骑着自行车来买粮,就连五六十里以外三原、蒲城北塬上的人也赶着毛驴来托粮,大家每天只能咥的是小麦和玉米面做的“两搅馍”,甚或咥的是用麸皮和黑面做的黑面坨坨。

我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人,经历了恓惶日子的吃喝,没啥咥,就咥父辈们用玉米秆或玉米芯打碎磨成的淀粉和给地里当作肥料上的油渣,咥到肚里那个难受劲就甭提。秋收后,我曾跟着父亲拿着铁锨去田埂或渠岸边寻找老鼠洞挖,挖出老鼠啃过后藏在洞里那一粒粒豁豁牙牙的玉米,盛满大半口袋粮食(1口袋约120市斤)。回家后经母亲淘洗干净磨成面粉或糁子吃。那时不像现在还讲什么鼠疫,能吃不能吃的,只要咥到肚里不觉饿就行了。

说来也不是“砸呱”谁,在那个肚子整日饿得心慌的年代,有人被迫做出了违反道德良心的事,往往会让人感到咥的背后有种心酸和同情。我村有个叫许二娃的人,好多天没咥过一顿饱饭了,那天,村里正好来了个卖柿子的人,担了两筐红彤彤、亮晶晶的火晶柿子,惹人嘴馋。此人在街上吆喝一阵后,把筐子放在街边。二娃来到跟前,嘴里直流口水,他蹲下后,手塞进筐里拿出个柿子往嘴里一塞“呼喽”咽了下去。那人忙喊:“你咋?”“别怕,吃一个柿子付一个钱,不就行了。”二娃不紧不慢地说,“我不离地皮,吃完后你在地上数柿巴,有多少柿巴我付多少钱。”还未等那人给话,他又从筐里取出个柿子一口咽进了肚里,还把柿巴放在一旁让那人瞧。只见他顺着筐里取得快咥得快,柿巴原地放在那里。这时,就在不少人来要买柿子的当当,趁那人不注意,他做起了手脚。把地上吃过的柿巴用右脚鞋底一沾,再用左脚鞋底一沾,左右脚轮换着变法子,不少的柿巴沾到了他的两个脚底。他的肚子咥得胀鼓鼓时,才和卖柿人按约定结了账。如今年愈七旬的二娃,每当我和他谝起此事,他羞愧不已:“那年头谁愿意有头发装秃子,不由人啊!”

邻村还有一对“双生子”,老大叫张民,老二叫张权,两人个头、长相、穿着一样,听说话声调也难分清是谁,只有父母才能分辨清楚。在那个咥不饱的年代,兄弟俩常去外村讨饭。有一天吃早饭时,村里来了个卖豆腐的人,挑着两筐豆腐边走边喊:“卖豆腐,刚出锅的热豆腐。”张老大来到跟前,一看热气腾腾的豆腐,放出了狂言:“打个输赢咋向,我一次能咥完你一筐豆腐,信不?”卖豆腐的人一看他的长相不咋样,心想你能有多大的肚子,竟敢胡吹冒撂,反将了一句:“若能咥完我一筐豆腐,另一筐送你。咥不完咋办?”张老大心里有数,毫不示弱:“咥不完了,我加倍付钱。”卖豆腐人拿出刀子,一块块切好。张老大就地坐下,狼吞虎咽地咥了起来。吃过筐里一半豆腐,他就觉得肚子撑不住了,提着裤带说,让我回家去上厕所。他回到家将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同胞弟老二叫来,又大口大口地咥了起来,不大一会儿,就把那剩下的半筐豆腐咥完了。卖豆腐的人瞪大了眼。老二还按照哥哥老大的叮咛,耍了个大气,另一筐豆腐干脆不要了。

80年代初,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村民的积极性越来越高,粮食产量节节往上冒,到了1994年,全县20万亩良田,实现了“吨粮县”。咥的没麻达了。你看,农村一个个小伙子,四愣头,浑腔子,壮身子,能咥能干。像刘铁锤这样的小伙子,干起活来如同套在大车辕上的马驹子。天麻麻亮,他就从炕上起来,眼一揉脸一抹,上地前先去灶房摸两个冰馍,再拿上一根生葱,然后掮着铁锨出了门,边走边咥,唱唱呱呱,三锤两绑子就把两个馍咥进了肚里。干完活回家,早饭一老碗红豆苞谷糁就咸菜,还要再咥个热馍夹上油泼辣子,又急匆匆下地去了。到了中午饭,美美再咥两大碗燃面,肚子还觉得松松的。黑了收工回来,一个锅盔切四块,至少咥两块,就打呼噜睡着了。第二天照样如此。每到夏秋收种,他家四口人六亩责任田,比其他户都收得快,种得早。家里农活干完后,他叫上媳妇一块去外村赶场子挣钱哩!

这么多年,农民科学种田,农村实现了机械化,大伙不再像以前出蛮力干农活咥得那么多了。如今日子越来越好,人们口头细了,咥的标准变了,讲的是生活的质量,图的是一日三餐要咥得营养和健康,说什么早餐要好,午餐要饱,晚餐要少,少咥大肉、油脂类,多咥蔬菜和瓜果。一日三餐不吃重样饭。不只做咱北方的饭菜吃,还要学着做南方的饭菜。你能说咱老百姓不会咥吗?

柿子红时

文/吕付平

路过水果摊时,我再一次被那些色泽红艳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柿子吸引,不由得停下脚步,俯身挑拣几个,打秤,付款,并带着内心涌出的一丝丝甜,回家。进入农历八月后,买柿子已成为我的一种习惯。

喜欢吃柿子,源于我是农村人的经历。记得小时候,物质匮乏,农村的时令水果除了樱桃、桃、梨、杏、葡萄之外,就数柿子了。

印象中的桃、李、杏这些水果,也只在房前屋后栽植那么几棵,主要用来为孩子解馋。而多数又是那种没有改良的品种,个头小,缺少糖分,有些果子口感并不怎么好。但是在当时,聊胜于无,那些东西对我们小孩子来说还是颇具吸引力的。但要说能让人吃得最过瘾的水果,还是柿子。

往年的这个时候家乡的柿子早就红了,红得诱人,红得透明,就像一盏盏红灯笼似的,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更加晶莹、更加亮丽,构成了一幅亮的风景。

说句心里话,从孩提时代起,我就特别喜欢柿子的那种红,带点橙色,有种鲜活的味道,成熟了的柿子少了一份艳丽,多了一份饱满。那时的柿子树,多生长于田间地头,或者荒山坡地里。柿子树不同于其他果树,它有高大的树冠和伸展的树枝。每年春季萌芽抽枝散叶,农历四月开花挂果,五六七月进入旺盛生长期,到了八月,柿子就陆续变黄变红了。白露过后的乡野,经常可以看见一树树挂满红灯笼的柿子树,逐渐褪去叶子,分散在田间地头荒山坡地上,显得非常漂亮和喜庆。

在我的老家陕西,人们将成熟后变红变软的柿子称作“蛋柿”。从农历八月初开始,一直延续到霜降过后,这是柿子的成熟期,也是我们嘴馋的孩子的好日子。我们往往从七月下旬开始,就在柿子树下徘徊观望,在我们的注视下,柿子一天天成熟起来。

盼望着,盼望着,八月终于来了,这也预示着我们的好日子真正来临。我们开始呼朋引伴,像侦察兵一样,到处搜寻树上的那一点点红,如果发现了,就立即爬上树去采摘,那些多汁、多糖的柿子,吃在嘴里,那种甘甜和舒爽的感觉一下子浸润整个口腔,让人禁不住闭上眼睛,美美地享受。

农村的柿子,是吃不完的。柿子树虽各有其主,但对于蛋柿来说,却又是一种公共资源,在它真正的采摘期霜降之前,大家可以随便吃,亦不必征求主人的意见,等到了霜降之后的采摘期,就不能乱摘乱采了。霜降过后,那些在树上还没有成为“蛋柿”的柿子,就会被主人集中采摘,削皮绑扎成串,做成柿饼了。

在我读大学期间,每年到了柿子成熟季节,父母都要留下一些,一直放着,等我放寒假回家时,总有几个熟得要透出水来的柿子,越过漫长的冬天,迎接我的归来。而大多数都敌不过严寒的漫长和凛冽,烂掉了。我工作后,回家的次数就更少了,但是父母还是每年都给我留柿子,但基本上是年年留到最后都烂掉了,也没有等到我回去吃。要知道,我的父母并不喜欢吃柿子,他们每年留着的,也许是对我的思念和牵挂吧。

光阴如梭,随着上学、进城、工作,吃蛋柿这种极富乐趣的美事渐渐地退出了我的生活,直到彻底离家,定居于新的城市,我与家乡的柿子就慢慢断了关系。

如今,在这个离家几千里的城市,我将自己安顿下来,安顿成一个普通的小市民,每天上班下班,过着恬淡的生活。当我看见了熟悉的柿子,我就想起了老家,想起了当初嘴馋的岁月。不知道十几年过去了,家乡那些曾经被我攀爬过的柿子树是否也像我的父母一样逐渐老去,也不知有没有年轻的柿子树在他们身边站起来,撑起乡村曾经的景致。

秋深柿子香

文/郭军平

每至秋深,家乡的柿子树就是一片金黄,同葱绿的夏天不同,柿树就像换上了一身华丽的衣装。而那些红红的如灯笼似的柿子就会以其甘甜的口味吸引着馋涎的人们。

记得小时候,邻居家的屋后栽植有一棵柿树,正是盛夏时期,柿子树绿枝繁茂,果实累累,那些青涩的小柿子个个如铜钱般大小,一串串,一枝枝挂满了枝头,它们一个个隐藏在碧绿的叶子中间,不仔细看,似乎树上没有挂上果实,但是伫立树下,睁大眼睛,仔细寻找,就会发现狡猾的它们的踪迹。而其时尚幼的我们似乎天生就是它们的克星一样,我们总会拿这些青涩的生命之果开玩笑。我们个头小,虽然现在看柿子树的个头都不高,但在那时我们都把它视作庞然大物,我们会一个一个像小猴子一样爬到树上,然后骑在粗壮的树枝头,摇着那些挂满枝头的小柿子,看着它们一个个像下冰雹一样从树上滚落下来,我们就会拍着小手哈哈大笑。其结果,我们的吵闹声就会招来邻居大爷的一声雷吼。最后我们就会像溃逃的败兵一样吓得屁滚尿流,而在逃跑时,则带上那些摔得乌青的小柿子作为自己的一点安慰剂。青涩的小柿子是不能吃的,但是我们其中有些人偏不信大人的话,非得要自己尝一尝不可,其结果就可想而知了,直到一个个舌头嘴巴涩的不知什么味道的时候,才相信大人的话有真没假。

早恋是青涩的苦果。我们的老师经常如此比喻,而品尝过涩味的我们自然就会想到吃青柿子的味道,于是一个个都会敬而远之。童年的教训印象深刻,于是不用老师再怎么详细解说,我们就知道早恋的味道和吃青柿子一个味道,于是,在情窦初开之际各人都能很好的把握自己,而没有酿成青少年时期的一些教训。与其他果实的涩味不同,其他果实在青果时味道干涩,而到了成熟期就会变得甘甜,但是对于柿子而言,却不是这样,柿子即使到了如红灯笼的时候,它的味道依然是涩的,只是比起青果时能味道淡一点,但是仍然是不能吃的。看到这样的美味不能进口,于是聪明的人们把它烘,烘的时候就是把它和一些成熟了的苹果或者梨子之类的放在一个封闭的纸箱子里,过上七天以后,就可以慢慢的打开箱子,先前那些带有涩味的硬果就一个个变得松软。这时,要想品尝就可以先挑拣软的柿子品尝,轻轻剥开柿子皮,甘甜的液汁就会让你垂涎三尺,美不胜口。“柿子捡软的捏”,这是家乡老百姓的顺口溜,本来是吃柿子时的经验总结,后来就慢慢的蕴含了其他的意义,可谓是家乡老百姓对于汉语词汇的一大贡献。

柿子树每年一到深秋季节,叶子就如二月花一样,绚丽多彩,而那些高高挂在枝头的红红的柿子就如同照路的小灯笼一样,骄傲地站在枝头,向人们频频招手。这几年由于人们的经济条件好了,在外打工的青壮年较多,于是留守的老人们只能量力而行,把那些低处的柿子们摘掉,而对留在高处的柿子也就只能望柿兴叹了。那些留在高处的柿子因为不能采摘,结果一个个在秋风的瑟瑟吹拂下日渐变得松软,到了一定的时期说不定就会啪的一声掉落下来,倘若你不留心,也会砸你一个稀巴烂。迷信的人们会说你最近一定会有什么倒霉事情的,提醒你千万注意,千万小心。不迷信的人们会扭头一骂,把那甘甜的果汁往自己的嘴巴里送,还会仰起头来,看着那些摇摇欲坠的果实,说着:“再来一个,再来一个。”搞笑极了。

家乡的人们很是聪明,把那些丰收的柿子会烘,也会煮,除去涩味,然后带到集市上去卖,给家庭经济增添一点收入。当然对于卖不掉的柿子而言,人们又会削掉果皮,晒成柿饼,潮上那一层厚厚的秋霜,然后压到年底卖个好价钱。须知那些潮上秋霜的柿饼分外好吃,甘甜生津,除了具有丰富的营养以外,还对那些口腔炎症具有良好的疗效。于是,成为人们茶后饭余待客的上等佳品。另外,家乡人们用柿子酿造的柿子醋也分外浓香,甘冽爽口,是人们用来调剂凉菜的上等作料。

柿子的用处真大,看来,这方圆百里,纵横千里的,生长在深沟险壑,崖畔地头的,不刻意挑选地理地形位置的,朴朴素素的柿子树却实实在在地造福着一方百姓。又是一年深秋到,看着那满树红红的柿子果,我不禁又津液满口,是啊!秋深柿子香,这真是令人幸福的时刻啊!

冬天里的红柿子

文/余良虎

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我的一位好友在群里发了一组图片:雪地里的红柿子,画面以冰天雪地为背景,一棵傲立风雪的老柿子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柿子,柿子宛如一盏盏小红灯笼,上面覆着一层层绒绒的雪花,在白雪的映衬下,红红的柿子格外灿烂夺目,看上去有一种童话般的意境。目睹这雪中的红柿子,我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我忍不住问这位好友:你在哪拍的片片儿?他回复:你的家乡!现场发回的实时画面,他给我一个坏笑的表情。我知道,他是在我老家的村子当第一书记挂职扶贫。

我问他,冬至都过了,这些柿子咋还“长”在树上,没见有人采收呀?

他反问我,你咋不回来收呀?现在农村哪有几个劳力,年轻人都进城打工,谁上树呵!就是请工也不够开工钱。所以,任凭白白搁置不要也没人收了,到处都是柿子。再说了,现在没人把柿子当饭吃了。

他说的倒也是实话。过去没有饭吃,柿子被称为“树上的粮食”,人们大量栽植柿子树,为的是填饱肚子。

家乡的柿子品种繁多,味道各异。最常见的是面柿子,最好吃的是牛晶柿子、水柿子、火烧柿子。这些柿子都是柿中极品,水多味甜,吃着那才叫一个爽。还有一种柿子叫鬼捏青,就是成熟了也是淡青色,不过味道还是蛮好的。柿子不仅可以做柿饼,还可以酿柿子酒,做柿子馍,腌柿子等。冬天里,软软的柿子味道更甜。面柿子主要用来酿酒或者加工柿干儿。

到了秋天,家家户户门前屋檐下都挂着一串串柿干儿,成了乡村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我的房前屋后就有好几棵柿子树,离开家乡时这些柿子树还没有长大,现在都已是硕果累累,多少年没有尝过家乡柿子的味道了。

我在想,放在过去,农人早已赶在霜降以前就把所有的柿子采收回去了,一棵树只留一两个柿子,说是“看树”的,也有说是留给鸟儿过冬的。如今,柿子多了鸟儿也学会“挑食”了。

小时候,曾与三哥“合谋”,趁母亲不在家偷偷打开柜子吃藏在里的柿饼,母亲发现后,等待我们的“好果子”就是一顿饱打,为此三哥替背过多少次“黑锅”,现在我们哥俩提及此事,还觉得好笑。

我上小学时,正是“瓜菜代”的年月,村里人饿肚子是常有的事,秋天,柿子成熟了,放学的路上,肚子饿就上树摘几个柿子充饥。

记得有一年冬天,公社集中在龙脖子搞水利基本建设,父母都在工地挣工分,我读小学,三哥读初中,没有人给我们做饭。中午放学回来,锅里总是温几个几个热柿子,或者一个柿子馍馍,就是午饭。最好的时候是锅里放一小碗稀糊汤,再加一两个温热柿子。

哥哥先放学,回家吃一份给我留一份,然后去学校上晚自习。我回来第一眼看到小桌上放着小纸条:“弟:饭吃了下午放羊。别忘了!哥”。

永远都是格式化的纸条。变化的是纸的材质,要么香烟盒子的背面,要么是作业本的反页,内容顶多改换两个字:不是“放羊”就是“砍柴”。这是指令,是任务,没有商量的余地。我知道,哥是在代父母行使职权,我只有服从的份。

不过,这些活儿我还是乐于接受的。我最不喜欢干的是打猪草,我认为这是女孩子干的活儿,可是我们家没有女孩子。我庆幸那个时候没有课外作业,不为作业所累。我的童年是快乐的,是无忧无虑的。

细发的母亲就连做柿饼刮下的柿子皮也不舍得倒掉,她把柿子皮晒干后与燕麦放一起磨粉炒熟,便是最好的干粮。

有一年春天闹饥荒,上屋表婶家里断了烟火,不得不出门借粮食。她留下两个小孩子在家,两天没有回来。母亲看这两个孩子饿得好可怜,便叫到我们家接济,母亲把燕麦柿子皮炒面拿出来,让他们与我们弟兄一起分享。当表婶回来看着自己孩子和我们围在一起,吃着香喷喷的柿皮炒面时,当下老泪纵横,感激不尽。

在最困难的日子,是柿子让我们度过了饥荒之年。那些年,人们盼望柿子红。柿子红了,农人就有希望……

赠我一轮明月

文/王忠美

月光如水,凉风习习,五祖菩提树下参佛悟道,寺庙破旧,少有人顾。一夜,竟有一贼来盗,被五祖发觉,知为生活所困。五祖聊赠山上唯一可充饥的六只红薯,怕其迷路并送其下山。分手,五祖感觉风大,脱上衣相赠,助其御寒,五祖自是受冻肠胃辘辘一夜。

翌日,五祖清早开门,竟发现六只红薯洗净放在门前青石上,佛衣叠放整齐亦在其上,五祖双手合拢,“阿弥陀佛,我送他一轮明月!”

短短的一个小故事使我怦然心跳,感到我顶上也有一轮明月相照,因为,有人也曾赠我一轮明月。

已记不清是哪一年的秋天,由于赶作业而没能追上同路的小伙伴,当我做完作业,已是夕阳西下,我背上书包一路小跑往家赶,途中经过一片正挂满火红灯笼的柿子林,夕阳的余晖给这一个个跳跃的灯笼染上一层金辉,不遗余力的吸引着我的眼球,我前进的步子不知不觉拐进了柿子林,林子里很是寂静,每个金色的小灯笼都在向我微笑招手,我心里有一股莫名的冲动:我只摘两个,他们不会发现吧,我穿枝拂叶,躲过狗,钻进林子的深处,踮脚仰首,终于抚摸到了那些可爱的灯笼。

我匆忙摘了两个又红又大的柿子转身逃跑,一位老奶奶从天而降一样站在我身后,金黄的田野,龟兔赛跑,我多像一只蹦跳的兔子,老人就是可怜的老龟,我一定是马驹一样的驰骋,将躲在稻谷地理偷嘴的鸟雀扑棱棱惊起乱飞。我一停,耳边分明的传来有追逐的脚步声,尽管有点儿远,可徐急不断!但我不敢回头,害怕她认出我来!

我开始恨她了,这样的角逐,何时结束?有没有尽头?不就两个柿子吗?我开始气馁了,就像马儿在风中奔跑,马比风的速度要快,可马永远跑不出风的世界。我害怕了,我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书包不见了,柿子撂地上,我钻入了高粱地,一个劲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老人望着一望无际的高粱地,嘴动了动,坐地上喘息了很长时间,捡起我的书包,拾起柿子凯旋归去!

完了,整整的一个下午,我的心是忐忑,我的魂游荡在原野上。直到夜幕降临,母亲远远的呼唤着我的乳名,我才怯怯的灰鼠一般的钻进家。

家中的饭桌上放着一竹篮金红透亮的柿子,一旁还有我的书包,我不敢吱声!母亲一个劲儿埋怨,你啊多粗心,帮奶奶干活,书包都忘了,咋不早点回家?我心猛地一沉,眼泪流下来了,涩涩的正如没熟透的柿子!我看着那篮子金灿灿的柿子,我感到了人类心灵最美的品质:宽容的温暖。安德鲁•马修斯在《宽容之心》里对宽容有一个美丽的解释:“当你的一只脚踩到了紫罗兰的花瓣上时,它却把芳香留在了你的脚上”。

事情过去很遥远了,老人都早作古了。我也东奔泊西忙活,但那场秋日里原野上的角逐,那三寸金莲的执着,始终无法忘记。它让我学会珍惜真情,面对伤害,它教会我宽容,我从此没有拿过任何一点不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因为老人是我心中的佛,是我心中的五祖,她赠我一轮明月!

守住希望

如果说人生是一次航海,那么希望便是海上的航标灯;如果说人生是一次旅行,那么希望便是指引方向的启明星。希望,是走向成功的必要因素,守住希望,你便能通向成功的彼岸。

很多年以前,有一位很老的牧羊人他的两个儿子在山坡上放羊。一天,一群大雁从他们头上飞过,两个儿子说:“要是我们也能飞起来就好了。”牧羊人想了一想,说:“你们也能飞起来——只要你们能守住这个希望。”牧羊人的话像一颗种子在两个儿子心里深深地扎下了根,多年来两个儿子始终坚守这样一个希望:我能飞起来。经过他们不懈的努力,终于“飞”了起来——他们就是“莱特兄弟”。

莱特兄弟心中的希望使他们获得了成功,制造出世界上第一架飞机。因为他们坚定不移地守住自己的希望,所以他们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并且造福了全人类。

“亮躬耕于陇亩,好为《梁父吟》。”诸葛亮在山林中隐居,心中却也满怀希望:他希望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希望能辅佐一位明主。他一直坚守着这个希望,终于被刘备“三顾茅庐”的诚心所打动,以自己的聪明才智帮助刘备兴复了汉室。正是因为诸葛亮守住了心中的希望,才能名垂青史。

守住希望,便奠定了成功的基础,希望破灭,便一事无成,甚至失去生命。

一位将军战败后在树林中行走,极度的饥渴和火热使他几乎昏厥。突然,他看到一片柿子林,他发疯似地奔过去,一把扯下一个柿子,一看,上面有一块青斑——是毒柿子!他丢下毒柿子,一连看过几棵柿子树,都是有毒的……终于,他绝望了,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在他前方十米处,有一棵甜柿子树。

因为他没有坚定的信念,因为他没有守住心中的希望,所以他最后失去了生命。

其实,守住希望的事例还有很多。毛泽东心怀着革命必胜的希望,在北方塬上写下了气势磅礴的《沁园春·雪》;张海迪高度残疾却对未来充满希望,刻苦学习多国语言;林肯虽然多次受到打击却愈挫愈勇,满怀希望,相信自己,最后终于成为了美国总统。正如他自己所说:“希望是坚毅的拐杖,忍耐是旅行袋携带它们,人可以登上永恒之旅。”

守住希望,是一种力量,让人向前奔跑;守住希望,是一种信念,让人克服无数困难;守住希望,更是一种努力,努力地追,努力地跑!

我看柿子

文/祁祁如云

能当得大老远专程去看的柿子,当然不是市场上一两块钱一斤的那种,那种柿子有个笼统的名字叫水果。比如你要去超市,临走跟家人报备行程,顺口就会说“去买水果”,而不是说“去买柿子”。说“去买柿子”时有,但那当属个例,都是因为先前有这样那样缘故,柿子在此特定语境下便有了特别意思和特指,到底是几个意思只限于当事人心领神会。再者,市场上的柿子离了枝头便没了来处,就如同有人活到七老八十,可娘亲还在,生命便有来处;有人几岁十几岁,可娘亲不在了,生命便只剩下去处。来处通往生门,去处通往死路。于是,这活与活便有了截然的、根本的不同。前者七老八十了还可以是撒娇卖萌的孩童,是赤子,是初来人世时分红彤彤的真纯;后者稚子之龄却已经老了,从此举头处无有青天,从此不指望嘘寒问暖,满目所见只余疮痍与炎凉,只余那命定的终点。市场上的柿子便是这后者,而我要大老远专程去看的柿子,是前者。

此行计划的早,却到底行动的晚了些,从泾川县城至罗汉洞乡,再到丈八寺村及周边各村,沿路诸多柿子园大都只剩下高高枝梢处星星点点几抹嫣红,红彤彤如云似霞硕果累累压枝低的丰收景象没能赶上——却是庆幸的。幸好不是那时节来,否则的话,心和眼眸恐怕就会被那大片大片火红给燃烧了、沸腾了,进而错失此刻。

是的,此刻眼前头的柿子和柿子树,才是真正意义的柿子和柿子树。此刻这星星点点密布在梢头的柿子,她们的母亲大都已百岁高龄了,这片柿子林里最年轻的柿子树比村里年龄最长的老奶奶都大。那个背了满背篓树叶子的银色发髻老奶奶,十六岁大红嫁衣来的时候,这些柿子树就已经沧桑满枝在这里了。如今,老奶奶儿孙满堂七十六岁高龄,这些柿子树依旧一如当年模样。这些百岁高龄的柿子树与山坡上、川道上大片大片的柿子园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树。柿子园里的柿子树是经济林,她们不是向树而生,她们是向钱而生,她们是实验室里一叠叠数据,她们是果园里一瓶瓶农药,她们唯独不是她们自己;眼前头这片柿子树不同,她们首先是她们自己。“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片柿子树便是村庄的宝,她们是村人们的敬畏,她们几乎等同于镇村圣物,她们与村庄一起生生不息。

这些柿子树,每一棵都写满了故事,每一棵都是无与伦比的艺术品,是大自然与时光共同雕刻的孤品。树杆两三个人手拉手才环得住,树皮上一个个指甲盖大小的鳞片密密满布,鳞片与鳞片之间的缝隙深达两寸以上者比比皆是。最诡异且稀奇的便是这树皮了。树皮比人的皮肤还多了至少三个重要功能,除了常规防寒防暑保护肢体之外,还负责防止病虫害、进行气体交换和运送养料。这片柿子树的树皮上每一个鳞片间满布两寸深的裂口,这裂口与鳞片都是完全枯败的灰褐色,是生命迹象完全绝迹的那种枯败——这般惨烈的树皮,该是如何完成并实现树皮这诸多的功能?怀揣着这未知,再往上看就更添敬服与敬畏。树身上头分杈开的,一枝一枝都是儿臂粗,是铁笔枯墨勾。枝条、枝梢之类的几乎完全没有,枝条或者枝梢多少都有点细而柔软的意思,这些柿子树上的树枝完全是一截又一截树杆直戳戳搁在一起的,是金戈铁马乌沉沉战场的萧杀。

最可敬、最大美的是,这般铁笔枯墨的枝杆上,竟是高高挑着无数只红艳艳的柿子,这些红艳艳的灯笼笑傲向苍穹,也明媚着身旁四季安宁生生不息的村庄。几个人争先恐后奔向柿子树,摸摸看看犹嫌不足,索性各种角度给柿子树拍照。拍着拍着就又不约而同停下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心里都生同一个困惑:这满枝的柿子为什么不摘呢?不是可以拿来换钱么,或者自家做柿饼吃多香呀。

“是不是专门留来给鸟儿吃的?”脸容上大气端方是菩萨相,胸腔里热腾腾也有菩萨心肠。难怪说女人二十岁之前的相貌是爹妈给的,二十岁之后的相貌是自己修的。心有慈悲念,才会脱口而出担心鸟儿们过冬的食粮。

“是不是留来观光旅游的?”务一手争奇斗艳美花草、养一个皎若玉树好儿子、写一手芙蓉出水妙文字的人,自然会作如此想。为旅游而生而存的,都是美丽的、文化的、诗意的,都是笔底落处意万重的。

“是不是留给孩子们作零嘴的?”吃货如我,儿时匮缺的不只是被爱的需求,还有裹腹的需求。那时候对饿的恐慌延留至今,后遗症便是看到一切食事相关都会下意识想到满足孩子上去——这算不算“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啧,偷偷汗一个先,有点面目可憎了,竟敢以已之私歪解古圣先贤志怀天下之仁心与博爱。

那么,这些红彤彤柿子被人们放弃的真相会是什么呢?

说,是十多年的某个秋天,红彤彤柿子像红彤彤火焰一样燃烧了整个村庄,人们奔走呼告择了吉日开摘,家家户户老人孩子齐动员,欢声雷动搭柿梯、递背篓、捡柿子,年轻的人儿一声声是流行歌,壮年的人儿一腔腔是“丫头枪法赛雨点, 杀得老夫没处钻。”却是,一声凄厉惨叫将这一切欢声戛然定格——某家刚过门的新媳妇从老柿子树上摔下来,当场身亡。从此,人们约定俗成放弃了这百年高龄老柿子树上最香甜的柿子。因为柿子树越老,枝枝杈杈就越脆,脆到能被繁密的柿子坠断,脆到能被小鸟儿的小脚爪蹬断。

我看柿子,最好看当然得是这老柿子树上的柿子,至于老柿老枝太脆之类的,完全不是缺憾,反倒是值得浓墨重彩染的美、独具风骨的美,正所谓曲高和寡的才是阳春白雪。不信你看呀,碧水长天,空阔辽远,红彤彤柿子在高高枝头高高挂,这才是诗是画是艺术是“人化”的终极审美啊。这非关矫情,搁谁见了都会一惊三叹,肃杀深秋,万木凋零,那粗粗几笔浓墨勾的虬枝上,一盏盏红彤彤小灯笼高高挑起,是亮堂堂与西风战了一场又一场的勇士,是百花开尽她独自妍的倾世美人。她是颗粒归仓之后狼藉土地上唯一的蓬勃,她以她的好颜色将寒意沉沉的季节撑得豁亮,鸟儿们以她为灯从容归巢,奔跑喧闹的孩子们又添了多少梦里梦外的甜香。不恨春草佳名谩抛弃,她自成七绝:“一树多寿,二叶多荫,三无鸟巢,四无虫蠹,五霜叶可玩,六佳实可啖,七落叶肥大,可以临书”。啧,岂止是美人风华、勇士风骨,唐人把柿子简直给夸绝了,简直是天底下之美株再无能出其右者也。

然,村人娓娓道来的真相,竟是与美、与诗意、与艺术、与慈悲和饥饿毫无干系的,那真相几乎是惨烈的,是血淋淋的不忍回顾。

村人们说,如果可以,他们多想像我们一样,想吃柿子了悠哉游哉逛去市场上花一两块钱买一二斤,洗的干干净净装盘里,一家人乐呵呵你一个我一个,多么好;而我们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执念却是,什么时候可以像村人们一样,有大大的院子,养着花草和猫狗,出门就见柿子树,想吃了顺手摘一个衣襟上擦擦一口一吞,纯然的柿香与泥土的芬芳便一路长驱直入,沁醉了日子,多么好。

野鸟相呼柿子红,村庄上空噙着柿香的炊烟,毫无防备之心热情迎我们进门的老奶奶和她的儿子,都是这片土地上最纯然的风景。他们如同脚下的土地,都是憨厚而包容的,包容我等看客的矫情,亦包容百年高龄老柿子树的任性——老柿子树下曾埋骨,人们却不疑不弃,依旧容她、敬她,柿子结了或者没结,亦由她。

没有远去的秋天

那些远去的秋天,淹没在无边无际、遍地金黄的稻田之中。秋风起处,半人高的谷穗发出拥挤而嘈杂的声响,稻浪顷刻间涌起,一波一波,如潮水一般拍打故乡晏公殿的村庄,深情呼唤着侍弄它们走向成熟的农民。许多年以后,我回望那些秋天,它们似早晨的一颗颗露珠,挂在沉甸甸的稻穗上,闪烁钻石般晶莹的光泽,伸手去捉时,它们像雨点一样落进土地里,悄然不见踪迹了。

那些早晨,大工山的剪影贴在淡蓝色的天幕上,它在五色的祥云中变着戏法,转眼掏出一颗熟透了的红柿子——太阳出山了。一道道起伏的丘陵,丘陵之间绵延不绝的稻田,被稻田簇拥的村庄,此起彼伏的狗吠和鸡鸣,在金色的阳光中由虚幻变成真实,闹腾开了一天的活力。

我总爱赶早去学校,阳光把我背着书包的小小身子,在金黄的稻海里拖拉出十几米长的影子,我显得无比高大,心情格外自豪。早晨的露水缀满了沉甸甸的稻穗,我的影子倒映在稻海里,影子周围出现了一圈金黄的虚影,那就是乡亲们常说的“人的火焰”。“火焰”是辟邪的,每个人的都不一样,“火焰”高,游荡的野鬼不敢近身;“火焰”低,人就容易被野鬼纠缠;当一个人生命快结束的时候,“火焰”就消失了。我一直被这个乡间传说所痴迷、蛊惑着,很小就开始思考关于生命之类的沉重话题。只要凝神瞩目,我的影子周围总是升腾着旺盛的“火焰”,秋阳中的早晨总是这般虚幻而美好。

我羡慕的是外祖父,他说他只要走过田间的小路,稻田里的露水会像雨点一样落下来,那是“火焰”极高的标志。懊恼的是,我曾无数次跺着脚走过稻田,也没有见过露水下雨般的情景。多年以后我才知道,“火焰”只是光与影在湿漉漉的稻海上折射的结果。

稻谷的金黄快要淹没整个村庄的时候,人们挥镰收割了,脚踩的打稻机唱出欢快的歌,成为田野里挥之不去的声响。

晒谷场在村子的西南面,晒满各家的稻谷。黄昏时分,场地边缘燃起火堆,火光缭乱,烟尘滚滚,夹杂着新鲜稻草的清香,那是看谷场的王老头晚间驱蚊的。火堆也是村里顽童们开采零食的金矿,三五个顽童凑在火堆旁,用罐头瓶的铁盖子爆米花,炒黄豆,把山芋放进灰堆里焖烤,香味就在顽童们的笑声中弥散开来,馋得西边的太阳久久不愿下山。

黄昏的空气清凉如水,我家那头肥猪,懒散地睡在谷场边不愿回栏。我轻轻给猪搔痒,它哼唧哼唧地享受着。我突然冒出滑稽可笑的念头,便轻轻跨骑在猪背上,没有骏马,我同样能做个出色的骑手。我回望母亲,夕阳余晖下,她坐在屋檐下纳着鞋底,没有阻拦我的意思,脸上甚至有点笑意。我得意地用双腿夹紧猪的肚子,双手拍打猪背,高喊着:“驾、驾、驾!”,那头肥猪受了惊吓,一拱而起,尖叫着驮着我在打谷场上笔直地狂奔,我还没反应过来,它就驮着我一头冲进了野蔷薇花的刺丛里,我摔倒在里面。

那夜的母亲,就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从我身上挑出了26根木刺,我紧咬牙关没有哭。

月到中秋,天空分外高远,皎皎玉盘照着村庄的白墙黑瓦,洒下一地清辉。谷场上的谷堆们盖着塑料布,象一个个硕大的馒头。皖南的村庄,只有在秋夜才显得如此的富足和宁静。

看场的王老头睡在谷场边搭建的窝棚里,他改编了《十五的月亮》,用沙哑的嗓子翻来覆去地唱:

十五的月亮,照在我小棚上,宁静的夜晚,你在想老婆,我也在想老婆……

据说,王老头是十几年前从江北逃荒过来的,身世不知,沉默寡言,老实本分。他也许娶过老婆,也许压根就没有老婆。生产队收留了他,让他住在村上的社屋里,平时帮村里做点农活,秋天给乡亲们看谷场,各家分给他一些稻谷,生活就这样简单地过下去了。

村里的狗,谷场的蟋蟀,都此起彼伏地附和着王老头的歌声,合成一支独特的催眠曲,村庄就落在里面沉沉睡去。

初二那年的深秋,外祖父带着我们3个孙子,去何湾的铁山去捉秋虫,他之前身体很好,70岁时还能挑100多斤的担子,连走几里山路不歇脚。他经常召集我们几个孙子,做这样、那样的劳动,在乡亲们面前很有成就感。

记不得秋虫的名字了,它很像豇豆里长的大青虫,从野茄子的麻杆里捉出来,泡在浸满麻油、冰片的玻璃瓶里,3个月后就成为治疗疔疮的单方。外祖父凭着这条单方救下了20多条人命。

那年夏天很热,秋虫很少。日落西山,外祖父带着我们从10多里外的铁山往家赶。半道天就黑了,好在有半个月亮,照着我们跌跌撞撞的脚步。月光朦朦胧胧,山谷之间树影森森,不知名的鸟儿冷不丁叫上一声,声音在山谷中不住地回响,让人汗毛直竖,全身发紧。我们3个孙子又饥又渴、又累又怕,我想起在稻田里无数次目测过的辟邪的“火焰”,也壮不了胆。

在一片山坡上歇脚,我们偶然发现近旁的一棵柿子树,在月光下脱光了树叶,只剩下十几个柿子挂在树枝上,看不见它们艳丽的红,只能看见混沌的黑。秋天后面就是冬天了,柿子们会一个个从枝头落下来。那棵柿子树也许和我们前世有缘,预料我们要从这里经过似的,苦苦地撑着熟透的果实,在月光下守候着我们。

柿子红得发亮,我连吃了几个,甘甜和清洌直浸到心尖儿里,艳丽的红顷刻间从肚子里向体外发散,我觉得周身“火焰”又冒出来了,胆气和力气全都有了。

外祖父花白的头发、长长的山羊胡须,都被月光漂白了,真像一位天上下凡的老仙人。他倚靠着柿子树,双手紧紧地捂着肚子,一个柿子也没有吃。他安慰我们:走夜路没什么好怕的,只要心里无鬼,世间就没鬼了!

其时,他已是绝症缠身,却一直还没告诉我们。在暗影重重的月夜,他拖着虚弱的病体,带着我们穿山越岭,平安返家,给我们这些后辈上了人生最坚强的一课。生命的执着和无奈,也不经意间在那个秋夜里荡起了激越的回音。

外祖父,还是没有熬过那年的冬天。

那些秋天有着太多纷繁复杂的意象,它们从来没有远去,象一个个红柿子,静静地挂在月光下的柿子树上。它们的青涩与生俱来,在饱经风霜之后,更加凸显生命的成熟与张力,在我脑海里放射着耀眼而夺目的光芒。

家乡的树

文/张云鹏

村子里种着很多树,槐树,柿子树,枣树,杏树,整个春天村子都弥漫在浓浓的槐花香味中,放眼望去,层层叠叠的白,层层叠叠的绿,宛若一位肌雪绿饰的小家碧玉,若是单单留意那些一串一串的槐花你一定以为自己在云中散步;枣树的花很小却很繁多,站在枣树下,仰望的仿佛是深秋深夜的天空,微风乍过,枝丫轻摇,白的耀眼的枣花扑朔迷离像极了天上的星星,又像极了镜湖照月的湖水惊起的粼粼波光。

一到秋天,枝枝丫丫上硕果累累,铜铃大小的枣子,碗口大小的柿子,杏树很没意思,没有枣子小,没有柿子大,甜味比不过枣子,又没有柿子的软稀,好在它不会暗自嗟叹,偷偷的挑个没人留意的季节成熟,一时间竟成了最弥足珍贵的了,春末夏初的档,柿子还在开花,枣树还在摇摆着满树的青涩枣子自鸣得意。“快尝尝新结的杏子吧!可带味呢!”有人到家串门的话,乡亲们总是不忘从东屋的簸箕里抓一碗杏子亲热的让着你吃,别客气,痛痛快快的吃吧,什么?你嫌它酸的倒牙?没关系,村里人不在乎你的吃相,吃相不雅反而更有趣味呢!

村子的北头有两个像磨盘一样大小的石头,石头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有刀砍斧劈的印记也有几个脸盆大小痕迹,想是由于时间的长远,乡亲们坐在上面纳凉聊天留下的。关于这两块石头,即使是村里最老的老年人也说不清是何年何月留下的。

巨石的旁边有一棵高大挺拔的大白杨,它跟巨石一样充满了神秘。有人说,八仙之一的张果老仙游至此,驴困人乏,就从褡裢里拿出两块从天上带下来的小石头,那小石头见光就长不一会儿就长成凳子大小模样,张果老本想坐在石头上歇息片刻,无奈烈日炎炎,于是他又从口袋里抖出来一粒种子,这种子见土生根不一会儿亭亭如华盖,正好给老神仙遮阳。

由于时间久远,现在这棵树已经有几米长的腰围了,三个人都不能环抱呢!

听说,自从老神仙走后,这里的土地山神就住在了这棵树上,毕竟是棵仙藤。乡亲们对这棵树敬若神明,每逢初一十五就来此送些香花纸钱。上了年纪的人都说这棵树是村里的镇邪之宝,正是由于这棵树,山上的鬼怪狼虎才不敢来村里。

有时候村里人有病四处寻医问药不见疗效,就会带着纸马纸钱来到树下向神仙讨些仙药,记得我小的时候拉肚子厉害,请了很多大夫就是不见疗效,奶奶便踮着她那小脚来到树下讨“仙药”,这以后拉肚子的毛病果然就好了。

有时候,一俩个月不下一场雨,地里的庄稼旱的都低着头,焦急的乡亲们也会自发的弄些“元宝”、“金条”来到树下祭拜。

我和村里的小孩子就拿着瓢站在路当中,凡是从此经过的人我们都会问下雨不下,他们要说下,那就放行,要说不下拎起瓢就往身上倒水。也有人外村人对我们这种求雨的方式很不屑,嘲笑一番。不过,几天后真的就来雨了。

奶奶说,有一年山上的水大淹了在山里居住的老鼠窝,老鼠精领着众子孙强往村里来,村子里的猫哪里见过这阵势吓得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村里的人便集体跪在树下烧香磕头。后来一个白须老头从树上钻出来,他左摸摸右摸摸最后从鞋子里拿出一只七个头的猫,这猫幻化出成千上万的神猫,老鼠精看到七头神猫后自知不敌,带着子孙仓狂逃窜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上次回家发现那颗古老的大白杨不见了,石头也被挪走了,留下了三个坑一样大小的深洞,听说要修路了这棵树挡住了路线,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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拣麦穗

文/张洁

当我刚刚能够歪歪咧咧地提着一个篮子跑路的时候,我就跟在大姐姐身后拣麦穗了。那篮子显得太大,总是磕碰着我的腿和地面,闹得我老是跌交。我也很少有拣满一个篮子的时候,我看不见田里的麦穗,却总是看见蚂蚱和蝴蝶,而当我追赶它们的时候,拣到的麦穗,还会从篮子里重新掉回地里去。

有一天,二姨看着我那盛着稀稀拉拉几个麦穗的篮子说:“看看,我家大雁也会拣麦穗了。”然后,她又戏谑地问我:“大雁,告诉二姨,你拣麦穗做哈?”我大言不惭地说:“我要备嫁妆哩!”

二姨贼眉贼眼地笑了,还向围在我们周围的姑娘、婆姨们眨了眨她那双不大的眼睛:“你要嫁谁嘛!”

是呀,我要嫁谁呢?我忽然想起那个卖灶糖的老汉。我说:“我要嫁那个卖灶糖的老汉!”

她们全都放声大笑,像一群鸭子一样嘎嘎地叫着。笑啥嘛!我生气了。难道做我的男人,他有什么不体面的地方吗?

卖灶糖的老汉有多大年纪了?我不知道。他脸上的皱纹一道挨着一道,顺着眉毛弯向两个太阳穴,又顺着帮弯向嘴角。那些皱纹,给他的脸上增添了许多慈祥的笑意。当他挑着担子赶路的时候,他那剃得像半个葫芦样后脑勺上的长长的白发,便随着颤悠悠的扁担一同忽闪着。

我的话,很快就传进了他的耳朵。

那天,他挑着担子来到我们村,见到我就乐了。说:“娃呀,你要给我做媳妇吗?”“对呀!”

他张着大嘴笑了,露出了一嘴的黄牙。他那长在半个葫芦样的头上的白发,也随着笑声一齐抖动着。“你为啥要给我做媳妇呢?”

“我要天天吃灶糖哩!”

他把旱烟锅子朝鞋底上磕着:“娃呀,你太小哩。”

“你等我长大嘛!”

他摸着我的头顶说:“不等你长大,我可该进土啦。”

听了他的话,我着急了。他要是死了,那可咋办呢?我那淡淡的眉毛,在满是金黄色的茸毛的脑门上,拧成了疙瘩。我的脸也皱巴得像个核桃。

他赶紧拿块灶糖塞进了我的手里。看着那块灶糖,我又咧着嘴笑了:“你别死啊,等着我长大。”他又乐了。答应着我:“我等你长大。”

“你家住哪哒呢?”

“这担子就是我的家,走到哪哒,就歇在哪哒!”

我犯愁了:“等我长大,去哪哒寻你呀!”

“你莫愁,等你长大,我来接你!”

这以后,每逢经过我们这个村子,他总是带些小礼物给我。一块灶糖,一个甜瓜,一把红枣……还乐呵呵地对我说:“看看我的小媳妇来呀!”

我呢,也学着大姑娘的样子——我偷偷地瞧见过——要我娘找块碎布,给我剪了个烟荷包,还让我娘在布上描了花。我缝呀,绣呀……烟荷包缝好了,我娘笑得个前仰后合,说那不是烟荷包,皱皱巴巴,倒像个猪肚子。我让我娘给我收了起来,我说了,等我出嫁的时候,我要送给我男人。

我渐渐地长大了。到了知道认真地拣麦穗的年龄了。懂得了我说过的那些个话,都是让人害臊的话。卖灶糖的老汉也不再开那玩笑——叫我是他的小媳妇了。不过他还是常带些小礼物给我。我知道,他真疼我呢。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倒真是越来越依恋他,每逢他经过我们村子,我都会送他好远。我站在土坎坎上,看着他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山坳坳里。

年复一年,我看得出来,他的背更弯了,步履也更加蹒跚了。这时,我真的担心了,担心他早晚有一天会死去。

有一年,过腊八的前一天,我约摸着卖灶糖的老汉,那一天该会经过我们村。我站在村口上一棵已经落尽叶子的柿子树下,朝沟底下的那条大路上望着,等着。那棵柿子树的顶梢梢上,还挂着一个小火柿子。小火柿子让冬日的太阳一照,更是红得透亮。那个柿子多半是因为长在太高的树梢上,才没有让人摘下来。真怪,可它也没让风刮下来,雨打下来,雪压下。

路上来了一个挑担子的人。走近一看,担子上挑的也是灶糖,人可不是那个卖灶糖的老汉。我向他打听卖灶糖的老汉,他告诉我,卖灶糖的老汉老去了。

我仍旧站在那个那棵柿子树下,望着树梢上的那个孤零零的小火柿子。它那红得透亮的色泽,依然给人一种喜盈盈的感觉。可是我却哭了,哭得很伤心。哭那陌生的、但却疼爱我的卖灶糖的老汉。

后来,我常想,他为什么疼爱我呢?无非我是一个贪吃的,因为生得极其丑陋而又没人疼爱的小女孩吧?

等我长大以后,我总感到除了母亲以外,再也没有谁能够像他那样朴素地疼爱过我——没有任何希求,没有任何企望的。

不速之客

文/荆棘鸟

在我的家乡,没有柿子树也没有枣树和山楂树。所以,第一次看到黄澄澄的柿子挂在树上时,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和惊喜。未成熟的柿子表皮硬硬的,咬一口,涩涩的。好吃的柿子分为硬的和软的。好多有经验的农村妇女都会把生柿子放在温碱水锅里,保温一夜之后,柿子会神奇的变得脆生生的甜。多数牙口好的人都喜欢吃这种柿子。但是,多放几日,柿子慢慢变软,汁液甜蜜多汁,是最受老年人欢迎的水果。但是,可千万不能贪吃,正常两个就足够了,

在街角路头,总有人在晒柿子干,晒柿子饼。心血来潮,在街道买了一大包生柿子,照猫画虎的细心削了柿子皮,一个个整齐的排列在干净 的板上,像一队精神饱满的士兵正在接受检阅一样,让人心里暖暖的。

后来有本地的同事告诉我,晒柿子干一定要放在露天冻着,直到糖分析出,表面有白色渗出,才会更甜更好吃。于是,满心欢喜的把它们挪到窗外。

这样过了一周多,每天有空看看外面的柿子渐渐变色,耷拉,有淡淡的愉悦。

今天下午,正戴着耳机听着歌,忽而被一阵喧嚣声惊到,摘下耳机,四处查看,最终发现,是窗外飞来了几只不知名的小鸟,看见我凑过来,惊慌飞走,其中几只嘴角红红的,定睛一看,原来是它们把我没有晒好的柿子衔走啦。看到鸟儿在不远处电线杆上停着,就转身离开窗台。还没坐稳,又听见热闹的啾啾声,原来它们尝到了甜头,不惜再冒险了。

本来也是心血来潮之作,看见这些贪吃的家伙,不觉莞尔,于是,挑出来一些看相不好的留在窗外,其他的收了进来。毕竟,我的尝试还未成功呢。

最后一枚柿子

文/肖青

现在,初冬。

这个季节的来临,冷空气不期而至。眼中再也没有了大片大片的繁芜和缤纷,取而代之的只是枯黄和这个城市里四季单调的人造绿。每个季节的来临,都是大自然千万年不变的循环规律,我们无言,更多的是关于每个季节的心境和思虑。

母亲还是在每年的这个时候,保留着柿子树上已经发红的柿子,她说,柿子在树上自然熟的好吃,捂熟的没有自然的味道,再说,你们也都不经常回家,在树上还能待的时间长些。一枚枚柿子,饱含了母亲浓浓的爱意。依然记得,去年那枚在树尖上残留的柿子,那种干瘪的暗红,在整个冬天暴露着一种季节深处的隐痛。它总是或多或少地在不合时宜的时候不经意戳痛那脆弱的心灵,就像一个生命忽然终结,那种猝不及然,慢慢地就随着时间埋藏在心里最隐蔽的角落,然后在时光的变幻中消失或者成为不愿揭示的伤疤。

想起了死去的老狗,一直想为它写点文字,往往都是话到笔尖又咽了回去,去年冬天的北风是让它魂归的刽子手。都说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即使死也是死到家门口的,老狗死的时候静静地躺在大门口,一点也没有痛苦的姿势。也许真是老了,老的身上长满了大把大把的黄毛,老的连眼睛都略显浑浊。相伴十几年了,谁能没有感情?就连两岁的外甥女,在看到老狗死后还哇哇大哭,嘴里不断说着,“球球”死了,“球球”死了。如今想起来,心里很不是滋味,一种负罪感在心头不断滋生。如果那晚给它窝里续一些棉花或者是一些软草,也许它就能平安的度过那个冬天,即使在桃花怒放的日子里死去,我们也不至于那么悲伤。前几日晚上回家的时候,在东环路边几只舍弃的小狗在北风中不断地哀号,那种哀号是很多年前随处可以听到的,毕竟那时农村粮食不多,狗又有些猖獗,“舍弃”成了人类最直接残暴或一种心灵恻隐的方式。谁能想到在很多年后,在人类日益增长的同情心和不断喊着“保护动物”的口号中,它又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呢?冬天,总是让很多生命失去载体。

天又阴沉起来,去年此时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了,今年也快了吧。呼呼的北风,密布的阴云,无不暗示着这个季节深处的境况,虽然现在仅仅是初冬。莫名的心绪也随着季节的深入开始滋生,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让我们潜心叙述,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还原那种消失的无忧。年岁长了,很多事情也就淡然起来,无关自己的事情总是有些默然,不知道这是一个时代或者一代人的通病,还是唯独我自己的垢病。开始习惯慢慢地思考,开始检视自己的过失,一些原本保留很久的东西,也学会了丢弃或者遗忘。不敢相信这个冬天,我会如此地沉默,单单是因为慢慢地成熟起来么?也许还应有几丝“为赋新词强说愁”吧。

日子,总是随着年龄增长的。我们在刻意回避一些事物的同时,相反它会不断地找你,直到你深陷其中,才渐渐显露出其内在本质。那时,不知忧喜的我们在感情的冲击下,做出一个个慌乱的举措,也就是在这种举措中,日子带动我们慢慢成长,让我们开始学会生活,学会怎样掩饰内在本真。可是一个人再怎样掩饰,他内心深处总会有那一丝敏锐的心弦。也许不经意的触动,就会让他泪流满面抑或崩溃。

《金刚经》有言,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真不知道在这种虚虚假假、真真实实中,我们还能承载多少生命之痛,就像那枚冬天残留在枝头上的柿子,一种无言的隐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