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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散文

2023/01/15好文章

石头散文(精选16篇)

芍药谷赏石

文/晓船歌

在陕西南部平利县,有一个叫芍药谷的地方,那里青山环抱,叠翠千仞,溪流潺潺,空气清新如洗,而最吸引人的则是那里奇特的石头、怪异的山峰。

芍药谷距平利县城西约6公里,距女娲山不到10里地。相传远古时候雷公劈山石供女娲补天,剩下的石头就扔在了这个山谷里。这些石头堆放在山谷里,恰似那盛开的芍药花,因此,那峡谷便有了“芍药谷”这名字了。

说那里的石头奇特,首先奇在造型——有的如桌,有的如凳,有的如椅,有的像动物,有的像农具,有的像兵器,有的像房子,什么样的都有。其次,奇在石头上各种各样的图案,有的如格,有的如字,有的如花,有似斑马线的,有像一弯明月的,有像中国地图的,千姿百态,无奇不有。

在芍药谷上部的公路边,坐落着一面硕大无朋的巨石,状如三角,顶端如锥,它的根牢牢地扎在公路里边,而整个身躯却斜过公路,极其威武地向上挺拔着,就像一门架在公路里边的大炮,直指苍穹!

感觉那些石头都是有生命的。有的如龟在爬行,有的如牛在静卧,有的如蛇在游动。你看,那个叫“蟒蛇吐箭”的石峰,多么像一条巨大的蟒蛇张大着嘴巴,伸长着舌头;还有那青龙潭中的那只“神龟”,正探出龟头,有滋有味地观看着前面的瀑布,煞是有趣!

那里的山也是有生命的呢!站在北坡遥望对面的山峰,恰似那巨大的雄鹰在展翅飞翔;还有那个叫“蛤蟆爬坡”的地方,孤零零一块巨石,酷似一只硕大的蛤蟆在艰难地向山顶爬行着,也不知爬了多少年了,却还在那半山腰上;那个酷似老人头的山峰,眼睛鼻子和嘴巴,无不栩栩如生,那一定是这座山的山神了;还有那个叫做“童子拜观音”的,但见那小童子跪拜在观音老母面前,多么虔诚呀!

能造化出如此奇山奇石的地方,水,自然也不一般了。那水是真正的矿泉水,是从石缝里流淌出来的,是大山的汁液啊。它们像调皮的孩子,时而隐匿不见,时而又从沟壑处、或石缝里探出脑袋,在空中划着银色的弧线,唱着悠扬的小曲儿,以最浪漫的姿势跳入浅滩,激荡起一朵朵银色的浪花。它们或许玩累了,在浅滩里歇会儿,又开始下一个捉迷藏的游戏。

芍药谷有大片的竹林和四季常青树,奇花异卉漫山遍野,阵阵芬芳使人醉,处处奇观让人迷。

黑麋峰记——立秋

文/海燕

阳光正好,它们懒懒地依在大地上,又斜斜地拢上人的臂膀,抚上人的脸颊,影子也随它们摆布,一点点地移动时光的距离。风是流动的细微的凉,立秋节虽到了,却尚未改变山中风景的颜色,叶子们还是绿得那么深沉,可能秋刚有点意思,冒出一点头,还来得不够烈的缘故!天空却完全与平日不一样,白色的云朵像蘑菇一样层层叠叠地从蓝色的坯布里冒出来,它们快速地变换身形,并如水般流动着,从此处到彼处,像被风推着往前跑一样迅速。光从云朵中透出来时,仿佛也有了蓝天的色调,这样它变得更柔更暖,但光也只是凑一时之兴,没过多久它就闪开了,任由云朵积聚又飘散,等风缓过劲来时,云朵就不大动身子了,它们慵懒地挂在天空中,明净而清纯,在蓝竹布的底色里,像一位女子般安静而空灵。

车在山路上约走了四分之一的样子时,右边有一块木牌,木牌由两根木杆子支撑着,罗汉坝三个字凑在这一块牌子上,字笨拙却有特别的意味。这块牌子边,有一条路的分支,它的宽度足够一辆车往里开。你不要以为罗汉坝就真是坝,它是这里的地名,有一户农家借着这地名,这依山傍水的好优势,办起了农家乐。这名字挺美气的,罗汉坝农家乐的主人并不知道这名字的来历,我问了好几个人,一概不知情。我想这里应该是有故事的,就冲这个美气的名字也应该有故事,特别是一个山腰处的岩石旁,有居民在那里供奉着供品,这里应该是罗汉神仙来过的,为地方办了好事,所以大家记着他,供奉他。这一供奉就成了家族的传承,子子孙孙都这么供奉着。

去年来罗汉坝时,这里还只是农家常住房子,一幢白色的砖瓦房,没想到仅几月未到,这幢房子竟被改造得古香古色,还加修了长长的廊道。前面一个小池塘依附在廊道的底下,支撑起廊道的几根红柱子倒映在水面上,随微风而打着隐约的马赛克。房子在这里虽然是新改造的,却依然与自然融合着,特别是后山的树,蓬勃地将房子掩映了,像母鸡护住孩子般地护住这些房子,大山的养分太足了,连雾都像营养剂一样被大山中的树吸收了,现在它们绿得那么强势,那么热烈,特别是那些老树的叶子,像掺了胆汁般浓郁。

池塘里的水也绿起来,与池岸边的草相连,其色泽像是打翻的绿彩,在末端搅和些水质,使其淋漓成池塘一样。亭子内的石凳石桌比我早到,等我坐下时,光阴似乎垮下一大截,周围全在暗影里,我的顶子上,也就是凉亭的顶子上,盖的全是棕树皮,一层一层地叠加上去,假山和石头,就像原来就长在那里,并且已有亿万年,因为绿苔与攀爬植物已在上面砌上了窝,而流水也已经将石头腐蚀,流水是从石头中间冒出来的,它不停地涌出泉水,朝石头低矮的一边流去,这就是传说中的石头泉,泉水将整块石头上的植物浸润,使它们成为了石头的一部分,一点也不突兀,并在上面成家、生子,侵略了岩石原本的色泽,现在岩石是黯绿的。等阳光从树缝里打出来细细的几束,投在亭子间时,亭子瞬间就亮了,连里面的人物似乎也一下子更美起来。

亭子边上,有一个小菜园,瓜架上的菜叶,已逐渐枯黄萎糜,藤蔓失去了原有的生气,瓜架上的几个小瓜,孤伶伶地挂在枯藤上,已没人愿意去望上它们几眼。唯有肥水坑的边上,一个男人正在用木瓢舀着坑内的粪水往木桶内倒,木瓢的木把长长的,男人用完后将瓢随意丢在粪坑边,瓢悠闲自在地浮在上面,晃荡了几下归于平静,一点也没有嫌弃粪坑的样子。菜地里的空心菜倒是长得茂盛,莫非是伴着粪坑的缘故?男人施肥过于顺手,就多施了肥,将菜叶子养得肥嫩嫩的,前向的雨水过后,这些叶子又鲜绿又肥美,至于将它们催肥的养料是什么,倒没人去计较了。

一群灰鸭子嘎嘎叫唤着从溪的对岸往这边赶过来了,它们的姿态憨厚而笨拙,跟着头鸭义无反顾地往前赶,几只小黄鸭毛茸茸的,也急匆匆的往前赶,速度却明显慢了好几拍,溪流中突出的石子使它们走得并不平稳,其中一只随着石子的倾倒翻下了溪水,可它仅只扑腾几下翅膀,又若无其事地追前面的伙伴们去了。溪流并不宽,也就四五米的样子,鸭子过溪流实在是太任性了,不需要架桥搭木条什么的,可人就不行了,幸好这溪上有一座石头桥,桥的那边有一个大菜园子,种了各式各样的菜,刚舀粪水的男人正在往菜兜子上泼肥,他很专注,完全无视于我们的存在。

别开菜园子往山上走时,一大群鸡子们向我涌过来,似乎是看中了我的红丝巾,又或者是想向我讨食,见我手中空空如也,不过是发出逗引它们的声音而已,失望的鸡子们才慢慢地四周散去。几只黑母鸡,温吞吞的,它们在我身边叽叽咕咕地转来转去,或许是想我变戏法似的拿出谷粒来,莫非它们的主人也是这样逗引过它们?它们是没有人类的思想,要知道,当它们的主人引逗它们时,可能正是想将其宰杀呢!要知道,党参、人参切片,加上红枣、枸杞炖黑母鸡,那可是大补的鸡汤,山上的妇女怀孕,家人最喜欢给她们食补的就是老母鸡炖汤了。鸡棚的后面,有几棵高大的梧桐树,它们的叶子阔大而招摇,在微风中嗦嗦地响,树冠底下到底有几片叶子是黄了,正处于将落未落的状态,或许一场大风,就能将这梧叶吹落,一叶落而知天下秋,说的就是这梧桐叶,它总要比别的树的叶子预知秋的到来,为了应应景,也该在这天被风吹落几片叶子,让人知道“立秋至,梧叶落”,可不是古人随便说说的。

正好在溪岸边转累了时,罗汉坝农家乐的姑娘们喊我们进去喝茶,顺了她们这份心意走进去,端上来的正是我最喜欢的芝麻茶,茶未入口,已闻茶香,等我将芝麻与黑麋峰的云雾茶叶吃个干净,又溜到厨房,点了韭菜煎蛋、辣椒炒肉、红烧丝瓜与青椒苦瓜,再加一个酸菜猪肉汤,午餐简朴,却令我们胃口大开,吃了两大碗山上自产的晚稻米煮的饭,每个菜都是它们原有的味,像小时候,在奶奶的灶下,等着吃她端上桌的菜,连白菜叶子都被我们风卷残云,就像现在这样,连汤汁都不留,一律拌进米饭中吃光了。

市里的帐蓬节也赶节气,在立秋这天组织,当我们傍晚时分来到潇湘天池下时,正有近百顶帐蓬准备在假日宾馆前搭建,毕竟是立秋至,傍晚风鼓起帐蓬往一边倒,有很多游客担心晚上去参加晚会时帐蓬被吹翻,搭建好的帐蓬他们又开始收拢,等近晚七点时,帐蓬就被拆得只余下几顶了,它们的色泽非常鲜艳,开放得像一朵朵花。夜很快击退了所有日光,冷包裹着黑从天边袭卷而来,晚会不在假日宾馆,等我绕过五陵酒店,寻到森林宾馆时,只见那里正张灯结彩,自助餐也已准备完毕,参加帐蓬节的旅客们正三五成群闲聊着,晚会在几个姑娘小伙的带动下,嗨翻了天,黑麋峰的夜几乎被他们唱亮。孩子们兴奋极了,端着自助餐上配送的饮料与瓜果,在交错的霓虹灯中穿梭,偶尔霓虹灯打亮他们的脸,照见他们欢快的面孔,这些城市中生活的孩子,他们何尝享受过这种自由自在的乐趣,这种与大自然相拥,与大地相吻合的回归,将孩子们的童趣点燃,或许这就是帐蓬节组织者的用心用意!

已深夜,晚会的欢乐还未结束,我顺着黑麋峰的黑一路下山,在这薄凉的秋夜里,风中的湿雾扑面而来,一片黄色的梧桐叶终究是被风吹落,在山风里打了个卷儿又朝车子的挡风玻璃袭来,再顺着山风不知飘落至哪里,它们在山里凋零,在山里化泥,在山里养育了几棵不知名的小草,它的一生,没有尽头,无限延续!

石头

文/吴旦

只有石头才是永恒的——不单是永恒,且具有其它事物所不能拥有的一份尊严与孤独。

可我曾经并不懂得这些,也没把那些石头真正地当作一回事。小时候我常常站在老家的那块大石头砢上对着天空撒尿,将尿线的弧度屙得老高,或者是在石头宽阔的表面上用尿液舞动着线条写字;大一点了,我常常一边走路一边用脚趾头去踢路上的石子,有几次还踢到掀开了脚趾甲。我拿石头砸过野鸟,用石头打过水漂,搬动石头滚下过山坡,甚至恶作剧地和长我一岁的堂舅一道将他家的茅厕用石头砸满,气得他那正在出恭的父亲忍不住在出来之后,跳起来狠狠地揍了我们。

后来,我又不可避免地阅读过许多石头,且无数次地经历过它:在故乡绵延不绝的大山裸露的身上,在中山陵高大的孙先生的雕像前,在直插云天的淮海战役纪念塔上,在黄山之巅那一如刀削的瑰丽的石的丛林之中,在遥远的边陲广西荔浦县那沉默却又无比惊艳的地下溶洞里,在鬓发花白的父亲一回又一回躬身而作,却总是要被山洪的催了又砌、砌了又催老屋门前的那垛石摆面前……

童年故事里救下过乡亲们的猎人海力布变成了石头;天上陨落的星星掉下来变成了石头;而家乡土地上那松散的层层麻骨土也日渐变得冷漠和坚硬。一年又一年的时光奔走之后,我的一些亲人也与许多其他人的生命一道化为了土地的一部分,他们的名字也变成了一块块石头——那些静立在山中的沉默的墓碑铭记了他们。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也会变成一块石头,并最终失去了灵魂与思念,在泥土与地下水的深处安栖……而我的父亲,鬓发花白的父亲,我的年复一年面对了倒了又砌、砌了又倒的那一垛石摆的父亲啊,是不是就是被时光的巨手所惩罚的希腊神话里那一天天推着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

在经历了无数的人和事之后,我才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就像是从燥的夏缓缓走进了秋,从喧闹的人群里离开然后一个人走进了孤独。这孤独是万劫不复的:那些曾经绚烂的、虚浮的、艳丽的因子,那些喧闹,都在一转身处忽然不见。走过钟表走过额头爬过老墙又爬上了西山顶上的时间加深了岁月的河床却又渐渐变得暗淡和消隐,那些躺在河流深处被流水亿万次抚摸过的石头便清晰地被呈现。这时候,我忽然发现,惟有石头才是永恒的;而人世间最值得感谢和铭记的事物,也还是石头。

所有的一切都化成石头了,化成了石一样的沉默与寡言:生命,流水,时光,大地,梦想,追求,思念以及回忆……都只在眼神和皱纹里生长。

石头化成的一切是多么隽永!那些深埋在泥土下的黑暗,那许多沉淀在河床里的石语,那谛听大海的声音站成了永恒的礁石们,以及用石头刻成的带着亲人的名字的碑铭,都深刻而且永远。它们所经历所阅读的世界,更多的都是风雨,都是铭刻,都是孤独。我知道那是一种绝对不同于寂寞的力量——寂寞是悲苦的,而孤独与铭刻却不,它们在独自坚守着的生命里铭记了所有,又将这一切无言地化为了永恒:上可以托起天空,下可以承受一切……

我因此敬重每一块石头。

生之寂寞

文/羽人

年后的寂寞恰如今夜此时,无人、无声、无绪。几声爆竹在夜空中莫名炸开,更觉百无聊赖。翻到前段去湿地的照片,那个老人的山峰又扑面而来。那么多的石头,有多少寂寞啊。

老人务农,家住半山,据说他用三十年的时间,将自家屋后山上堆满了自己的石头。死后,也葬在其间。

我和几个朋友找到那条道,见到一户农家,门口堆满做茶具的大型树根。一个朋友认得那树很名贵,属国家二级保护植物。树龄上百年,说那树根价值过万。“树死了?”“没,活的。可惜啊!”。当时大家郁闷无语。这户人家大约是这老人的后人了。

屋后的石阶便道窄得有些异样,因为窄而细密,像是单个人力极尽细致所为。踩在上面有些不安,感觉进入了别人的私密领地。的确,一些造型奇异的石头开始在眼前林立茹笋。大大小小都细心用水泥固定在大石上,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再走,往高处,目之所及,漫山遍野。我真的呆了。

石头是从别处采得,一块一块背上山的。细看形态各异其趣,似是而非。有题名为山哥山妹的,也有似鸟兽相向、和尚文士各类人形的,有的石上则用灰灰淡淡的墨色抄写了一段经文善语,颇耐寻味。

整个后山都是他的石头!

此生有涯,寂寞无涯。他将生命消耗在这座后山上,我看到的每一块石头都是他人生的日记,写的都是寂寞。但这寂寞有形、有美、有灵魂,不像更多我所熟识的别的寂寞——那些在时间中如烟般消散的,芸芸众生的无法辨认的寂寞。

我想,如果生命如风,他便是婆娑出别样姿态的树;若生命如水,他为自己雕琢出了盛水之碗;倘或生命是一片荒原,他已在里面种满了石头。这是他的大花园!

荒草老了,而石头不老。

他墓前的碑石很白,像一张干净的纸。上面写着徐公文高。

大地游踪之与上九村对视

文/孔伟建

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暮春时节,三月初三,上巳吉日。我随县诗词楹联代表团到邹城市石墙镇参加第二届上九村赛诗会。在这个叫上九村的石头村里,不觉有些沉醉了。

我似乎在赶赴一场久违的约会,赶到之时,浓雾尚未散去,些许遗憾,很快就被云雾缭绕、恍若仙境的美景驱散得无影无踪了。

我不愿跟着大队伍跑,更愿意一个人到处走走看看,我要找回那些真正属于自己的所爱,那些吸引我眼球的东西,那些能带给我遐想的东西。

1000多年来,上九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吧,只是,属于它的主人换了一代又一代。人,怎么活得过建筑呢?

上九山村历史悠久,始建于北宋初年,呈方形,主街不规则,多属低山丘陵地带。明洪武年间(1368年)郑、聂、满三氏由山西迁来定居,因周围有大小九个山头,故取名为上九山村。因坐落在山上,人住石头房、脚踩石头路、院墙石头垒,俗称石头村,是山东省迄今发现的规模最大、保存较完整的明清时期古村落,被誉为“古村落发展建筑史书”、“民俗文化博物馆”,现为国家AAA级旅游风景区,国家级传统村落,山东省历史文化名村,央视百集系列片《记住乡愁》拍摄地。村内完整保存着三条明清时期石头建成的街巷,古石院300余个,古石屋1200余间,如玄帝庙、老古井、日月潭、国学堂、萧进士故居、南山寨等。

老屋、老街、老石头、老作坊、老碾盘、老物什,万物一旦沾了老气,就有了光泽,充满神秘。这么说,当我亲近这些老物件,实际上是沾染了它们身上的某种神性,在它们面前,我总是如此虔诚,我的脚步不敢造次,我的言语不敢造次,我要轻轻地与它们交流,听听属于它们的独特言语。

千年古村落里,百年古建筑随处可见。那古墙石屋石街,就地取材,用的是山中石头,那石头,经岁月打磨,斑驳苍老。那依山而筑的高低错落的房舍,被婉转委曲的小路穿针引线般地串在一起,浑然天成。这些浸透了人世沧桑的古屋,风风雨雨百春秋,一瓦一石依然在。

石墙把村落划分成一方方院落,木门,栅栏,篱笆。隐秘,规整。春天里,长青藤、爬山虎、媚眼含羞的花儿正在回来的路上,它们会很快披上阳光的外衣,沿着石墙老迈的纹理一路攀爬,一路缠绵,直到攀上墙头,把一袭绿衣披在它身上,把娇艳的花朵开在墙外。

漫步于古村之中,我总有一种穿越之感,有种今夕何夕之感,我走在别人的故乡中,走在时间深处。但是,身边的行人、旅客、穿梭的人流车流,提醒我这是活生生的当下。现实之中,来去匆匆,一晃而过,我们错过了多少宝贵的细节啊。

石不能言最可人,石头记录岁月,石头传诵历史。这座石头构成的小山村,注定要跟石头结缘,是石选择了上九村,也是上九村选择了石。石头的每条缝隙间、每条褶皱里都写着沧桑,写着过去,同样,连着现在和未来。石头不声不响,却又无所不知,它通晓一切,经历了一切,也记录了一切。

环绕上九村的几个山头都不算高,在其中一座山头的半山腰,在一方叫玄武大帝庙的庙宇之中,我听到了当年神灵是如何拯救当地黎民的一个传奇。据说,抗日战争期间,日本鬼子曾将大炮对准上九山村,无奈怎么瞄也瞄不准,只得作罢。从此,日军少一恶行,生灵免遭涂炭。时隔多年,听此故事,我的内心仍被不断地撞击着,穿越了70年的风雨岁月,直抵那炮火连天的八年雷鸣。对于那场可歌可泣战役中诞生的无数感人故事,我要将此视为其中之一。时光流转,沧桑变迁,腥风血雨的日子,已成为镌刻在纪念碑上的记忆,而对于历史的再现,可让我们更清醒地珍惜今天、面对明天。

拂面的春风,暖暖的春阳,头上的蓝天,脚下的老街,身边的老房,简陋的茅舍,潺湲的潭水,丰茂的水草,不止的蛙鸣,被岁月打磨得光滑泛亮的石街。一家一户,大门之上,通红的春联还未褪色。老油坊、老染布作坊、老酿酒作坊,这里一家,那里一家。老粗布、柳编等传统手工艺品,遍布街巷。行走其间,但见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黄发垂髫,怡然自乐。但闻乡音袅袅,不绝于耳。这不是时时处处在撩拨乡愁么?这不是现实版的武陵桃源么?

当日,恰逢第二届上九山村三月三赛诗会。诗会开幕之时,天公作美,雾开云散。此时,惠风和畅,文人雅集。主会场设在日月双潭边,舞台古朴,古韵袅袅。台柱两边,楹联遍布。潭边杨柳依依,石桥巧布,流水潺潺,水草轻柔,蛙鸣阵阵。来自省内外的诗朋联友云集于此,吟诗作对,诗酒唱和,多么风雅。择一宽大板凳,坐在舞台之下,耳边是琴瑟和鸣,诗声朗朗,身边是群山环绕之下的农家屋舍,不禁生出今夕何夕之叹。暗忖:这是东晋时期王羲之兰亭流觞的翻版么?

九山梦约蓬莱客,三月诗扬邹鲁风。如何让子孙后代看得见山、望得见水、记得住乡愁?什么是文化,什么是乡俗,什么是乡愁?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我想,这就是了。

这个春天,我在上九村寻找诗和远方。我想,乡愁和乡俗是需要载体的,载体何在?对于一个古村落,如何处理好固守传统与接纳当下的关系至关重要。建筑形态和风貌保护是留住乡愁的重要方面,但更关键的是对其人文脉络和村史人文的保护。没有历史文化,建筑只是一具空壳而已。我想,山东省启动乡村记忆工程建设,其中的记忆二字是颇值得玩味的。挖掘整理民俗文化,挖掘老手艺,保住老艺人,让每个元素都浸润着民族记忆,都踏上历史脚印,才能让传统村落得到活态保护。

在上九村,我沐了传统国学之泽,看了烟火人家的素常生活,看了老古井,拜了玄武大帝,看了毛驴拉磨,推了石碾子,与很多远去的日子、与那个日渐远去的从前的我欣然重逢。顿悟:去任何地方,再多的走马观花也不及在一个古村慢悠悠地走过留下的印象深刻。

浮生一日,来去匆匆。游客如我者,在这个惠风和畅的春日,与上九村对视着,百看不厌,不忍踏上归程。作为一名诗词楹联爱好者,归去途中,戏作打油一首,算是交给上九村的一份作业吧:胜日寻幽上九村,今夕何夕误凡身。九座山头围村住,千年历史何处沉。石不能言最多情,人多恋旧此间寻。曾追浮云八千里,今守本心方知稳。

到那里走了一程

文/越慧贞

旧的石拐新的喜桂图

石拐旧区这条小街,让人恍惚了。似曾相识的房子、铁丝栏杆、电线杆、老柳树……就是这样的院子,这样的街道,就像是在这里生活过。第一次来,但隔着时空,看见了八九岁的我,穿了新的连衣裙,站在那家人家花圃前照相。摄影师的黑色方形照相机“哗嗒”一声,我退到一边,邻居家小姑娘赶紧站了上去。花圃四周用竹片编成菱形图案的篱笆,矮矮的篱笆上有一两株牵牛花攀上顶端。

从路的这头看向远处,整个视野如同蒙上了一层发灰的黄绿色,一切物象都带有点旧旧的味道。玻璃已然看不见人影,窗棂上的绿漆泛了白,门上隔年的对联只留下斑驳的淡色印迹。大多数人家已经搬离了这里,留下的空房子蒙了尘,被风雨淋蚀得更加老旧了。看惯了高大的建筑,这些旧房子,甚至楼房,都显得低矮。路边有没拆尽的屋子,从敞着的窗户里,看见顶棚上垂下的灯线绳,下端油黑油黑的,还留有系着围裙用和面的手拽亮灯的女主人的温度。檐下的燕子还来这里生儿育女,它们还不明白,为何这里没有了人声的絮絮叨叨,没有了脚步的踢踢踏踏,只有几墙外的那条老犬,“汪汪——”的叫声不时回响,让它们安下心来,还是这地方,还是这时光。

我们总要抛下旧的,去寻找新的。石拐老区的居民都迁至新区,紧挨着包头市区,新区唤作喜桂图。

傍晚落了点雨,把新新的喜桂图洗了个净。夕阳照在刀切般笔挺的楼房墙壁上,柔和了原来的绛红色,使那颜色不再显得清冷。天是纯正的群青色,没有一丝云彩。公路两边的树还是幼龄,树荫薄薄淡淡的。

晚餐后,谁提议的,出去走一走。很黑,好像没有路灯,一排排的楼房鲜少亮光。这样的情形又令人迷惑,只有在山村里,人们才惯于早眠,城市的夜晚总是留着喧嚣的尾音。同行的诗人接了个电话,电话里指引了一个去往烧烤摊的方向。七拐八拐,向两位夜归的女人问明了路,与先前到达的人汇合在一条宁静的街道。街道上只有这一个烧烤摊,也只有这条路上才有路灯、霓虹灯。一个桌子再拼上一个桌子,老板把屋里平常不用的椅子也搬了出来。羊肉串、啤酒上了桌,烤槽里的火拨得更旺些,小摊儿上的生意也旺了。又一个电话,呼唤来更多的人。桌子拼成了长席,添了几个圆凳,大家围坐在一起。诗人们以豪爽的姿势饮尽杯中酒,夜色与酒同时增加了浓度。他站起来与他碰杯,他隔着桌与他叙谈。南国来的才子,喝得脱了上衣,沁凉的夜里他只感到热气腾腾;不善酒的女子,忘了酒是她的禁忌,脸上添了红晕。

喜桂图的夜晚,不会因为新而轻浅,烧烤摊会燃起人间烟火的热度;千里相逢的朋友会把寂寞的夜晚凝聚成良宵;那一篇篇文章、一首首诗会赋予喜桂图浓情厚味……

后山上的一块片麻石

吃过后山浓香的莜面,见过后山朴实憨厚的人,就想看看是什么样的水土孕育了他们。中学时有一次登上学校后边的大山,跋涉了好几重山,站在山顶上,看见山背后有一条不窄的土路,有人说,那是通往后山的路,这后山就是说固阳。

车停的地方,黑山头的深处,一线高高低低的城墙横亘在眼前。山风呼呼,山坡上的草过早地发了黄,天高得让人误以为秋天来了。山是深褐,天是深蓝,城墙是深青,草是深的黄绿,一切色彩都降了一个调子,人的颜色也跟着变深了。

秦长城的断口零落着些片麻石,城墙的底部和山已经连着骨肉,长在一起了。那零落在山路上的石头,看上去薄薄的一片,拿起来却很重,令人心里一惊,或许它本是城墙的一部分,一场山水将它冲离了母体,使它变成了一般的路上的一块石头。这块石头,上下的表皮是铁灰色,侧面的断纹是黄褐色,说方不方,不方也方,冰冷尖利,让手很不舒服。还把它嵌在原来的地方,山路与先前没什么两样,拿过石头的手却留下了明显的划痕和些许砂石。她围着一条心爱的纱巾,一不小心挂在了城墙上一块石头的尖角上,解下来看到那个撕裂的口子。多么公平,谁叫你胆敢手握了一块秦朝的石头,谁叫你打破这两千年的平静。

达茂草原的云

草原上还缺少一两场雨,草芽早串了苗,草叶却还是窄窄的一条,只等喝饱了雨水,才能显出顺溜溜的腰身。草原上的草期盼雨水,就像正当年的姑娘期盼爱情,那丰沛的气色、蓬勃的精神需要一场雨的点化。

然而雨不是说有就有的。风裹着热气,拂过干燥的地面。晒得蔫蔫的草们悠悠地晃一晃,懒得搭理几十里外来的客人。人们忍不住望望天,看看有没有下雨的迹象,眼神却被空中的云吸引了去。云朵是那样干净的一种白,一团团的,厚墩墩的,布满了天宇。天似穹庐,澄澈的蓝底子上一朵朵盛开的白莲。怪不得牧民的蒙古包要用白色做成,这蓝天碧草之间,只有云朵一样的白才会搭配出最悦目的效果。

太阳很炽烈,他却摘掉帽子,拒绝了伞,决意要真正地踏在这块草地上。脸迎着阳光,臂膀挟着风,眼睛摄取着云。他是个诗人。午间,饱食了达茂草原上的风味大餐,然而他还是感到饥渴。走近草原,他的心跳越发剧烈。他迎着风大张着嘴,让风倏然地灌进他的喉管和胸腔,他感觉这样自己才满满的了。他夸赞身边的女子美丽,其实他也是在说云。云很美。他撑开手臂,张开手掌,透过指缝看云缓缓流动。一朵飘过去,又一朵飘过来。他的手指发红,似乎也变成了细细的绯色的云。

人们没有来的时候,天地静静的,云也流动得静悄悄。一阵脚步惊醒了青草,一条丝巾惹动了风,一串笑声逗活了云。这醒了的天地暄腾腾的了。女人们各色的裙角裤脚流连在草原上,男人们红色的鼻尖和颧骨陶浸在这如酒的空气中。

……

“走喽,走喽!”人们恋恋不舍地坐着车离开。回过头去一瞥,却见远处一片云堆积成灰色,那云仰承着天,俯就着地,把天和地拽扯在一起。那里的雨已经来了。

花盆里的小石头

文/唐梅

今年五一假日与往年不同,我没去游山玩水,而是报名参加了山大文史哲学院的培训学习。临行前,我把家里的事情一一安排好,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儿田雨。

田雨今年七岁,上小学一年级。因我家离山大比较远,只能提前一天去济南。走的时候,女儿还没有放假,我一再嘱咐女儿要听奶奶的话,放假了先做作业,并约好每晚八点左右给她打电话。把七岁的孩子交给七十岁的婆婆来带,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老公除了上班,还得帮我处理业务上的大小琐事。

寿光的于欣姐也提前来到了山大,我们在陈忠老师的帮助下住进了山大附近的兴泉商务酒店。夜幕降临的时候,于欣姐陪我给孩子打电话。电话那端孩子高兴的一个劲的喊妈妈,并告诉我放假了,语文考试得了个A,数学得了个B,她自己知道数学倒退了,让妈妈别生气,以后她会好好努力。我说了一些鼓励的话,我看都十多分钟了,女儿还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于欣姐笑着说,孩子的话比妈妈的还多!

接连几个晚上,我都准时的打电话。女儿像小大人一般问我吃在哪儿?睡在哪儿?什么时候回家?买些什么礼物?甜甜的童音里带着些许让我喜悦的稚气!她已经懂得牵挂她的母亲,盼我早些回家了……

5月3号下午,课程一结束我便匆匆地赶车回家。田雨听到我进门喊她,高高兴兴地跑来迎接我。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扑在我的怀里,而是笑嘻嘻的把身子倚在门框上,意味深长地喊了个“妈”!她粉色的T恤映着白皙的小脸,似一朵绽放的桃花,几日不见女儿的几分矜持,竟让我觉得孩子长大了许多……即让我高兴,又让我愧疚!我企图用我带回的礼物来偿还这些天来妈妈不在孩子身边的照顾和关爱。但这又是何曾能偿还得了的啊!

孩子在客厅里点数着我带回的礼物,她让我去院子里看一下我几天不在她替我照看的花草。孩子同我一样喜欢花花草草,她也曾学着我的样子给花松土、施肥、捉虫。那模样俏皮的可爱:细长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抚弄着花枝,还不时的用小鼻子在花朵上嗅来嗅去……我的兰贵人依然风姿卓约,一叶兰秀丽挺拔,满天星繁星点点,唯一不同的是各个花盆里多了各式各样、颜色各异的无数个小石头!我突然想起来,我说等有时间了我们一起去河边捡些好看的小石头置入花盆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说的事,孩子却记在心中了!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把这些小石头捡了回来。我的心里暖暖地。她这几天捡拾小石头的事,竟然在电话里一直不曾提起,想必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吧!大大小小的花盆里,无规则的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小石头。有的大如鸭蛋,有的小如黄豆。椭圆的、圆的、半圆的、还有说圆不圆说方不方的,但都有共同的特点,表面光滑,无棱角;有褐色的、水绿色的、白色的、青石色的……二十多个花盆里,都有女儿置入的不同形状的小石头。虽然我不曾看见女儿捡小石头的样子,但我能想到她当时的愉悦心情和想念妈妈的那份甜蜜!

枝繁叶茂的花草,有了这些形色各异的小石头为伴,不再孤独、不再寂寞。女儿天天在河边捡拾小石头,来排遣对我的思念,她是快乐的、幸福的!因我的职业四海为家,女儿能理解我并默默无闻的支持我,她必须适应妈妈不在她身边的日子,然后一天一天健健康康地长大!

石头的见证

文/王雨西

这是个大好的晴天,太阳公公坐在蓝天这张大摇椅上,悠闲自在地看着大地,时不时躲到云层后,让人摸不着头脑。

眨眨眼,一个星期又要过完了,让人有点措手不及。背起了沉重的书包,下楼梯这样轻松愉快的事情都变得无比痛苦。操场终于出现了,我抬头望了望蓝盈盈水灵灵的天空,太阳刚好被调皮的云掩住了,从云层里透出淡淡的光,使云看上去像是撒上了金粉。心情似乎也罩上了一层金粉,接着又撒上了一片阳光,脚步随之轻快了不少,书包似乎成了一个精巧的小盒子,校园也变得更加可爱了!

突然,目光在一个小小的角落定了格,那里可能是唯一一个没有光照的地方吧!虽然想不通太阳公公为何不肯给予它阳光,但它似乎并不在意,因为它的美已让它“无光自亮”了。

小小的那个角落,大棵榕树小朵花。高大的是那棵大大的榕树,顶天立地,无声地守卫着它身旁的那块顽石,还不时用自己的枝条扫去石头上的灰尘,动作是那么轻柔,生怕弄疼了石。小小的杜鹃花开出了鲜艳的花,火红中带着雪白,明明是“水火不容”的,可此时,这“水”与“火”看上去却那么和谐,少了谁都不行。可是,再红也红不过石头上的大字,再白也白不过石头上饱经风霜的痕迹,所以杜鹃花也只好躲到了最边上。低矮处的兰草,伸长了枝条,轻触一下石头的灰旧表面,又立即伸回来,又触一下又伸回来,生怕惹不急那石头,调皮地、反复地重复着这个动作。而那块顽石呢?一直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任何动作,不怒不喜,定定地立在那儿,也不知它在想什么?或许会有人想:“它只不过是块石头,当然不会有所行动,它是死的!”可我却不这么认为!因为,眼前这块石头,要经历不知几千几万年的磨练,才能长成如今这个模样,它不知看遍了多少人世间的沧桑,见证了多少惊天动地的历史变革……它成熟了,不再对世间有任何问候,而是静静地思索着,静静地看着,或许它觉得每天看着这群孩子成长,他们来,它用沉默表示欢迎;他们走,它无法起身相送,只好用一阵清风当作礼物,摸过孩子们的脸颊。它想:这样多好!啊!我听见了,听见了!听见了那冰冷的表面下,那颗炽热的心在跳动!多么有力,多么动听!

那个照不到光的角落,其实并不是阴暗的,因为它代表了一颗炽热的心!它在我们的学校里永远是最明亮的,它永远都会“无光自亮”!

英谈,一个石头的童话

文/吴东林

在黄土高原和华北平原之间,横亘着八百里太行。绵绵太行,不缺少石头,不缺少绿色,更不缺少传奇和故事。如果体味太行的美妙,云游于蓝天白云之下,跋涉于奇峰峻岭之巅,会想到通天峡的灵秀壮美,苍岩山的奇幽秀丽,京娘湖的造化神奇,古武当的大气磅礴,在这一连串的联想中,大概不会想到,还有一颗太行明珠,隐藏在深山腹地,默默地挥洒着她的光芒。她,就是英谈——一个古老的太行石寨。

要想了解英谈,不妨先听一首民谣:一条龙门川,蜿蜒山脉连,六埯九沟十八垴,古林绿满山。埯埯山连山,沟沟流清泉,一条大道通古今,美名天下传。神秘的古石寨,神奇的俏英谈。神山圣水怀抱你,盛世赛桃源。

英谈美,美在石头。从山下仰视,你首先看见的是那大片的、化不开的绿雾,在这绿雾之中,红石垒就的石寨,就点缀在万绿丛中。那错落有致依山而建的石头房子,就像是在整座山上雕刻出的一个童话世界,让我们那颗远离尘世喧嚣浮躁迷离的心灵,找到了一个原生态的静谧和田园牧歌似的归宿。

古石寨不是浪得虚名的,你一踏上英谈的土地,迎面而来的就是红石青石筑就的寨门,高高的石拱托举着矗立的阁楼,厚重的木门门楣斑驳着依稀的字迹,诉说着六百年的沧桑。脚下的石板路,见证着昔日的金戈铁马,千米长的石墙,紧紧环抱着村庄。沿着蜿蜒的石街拾级而上,一边仰视着历史的厚重,一边俯瞰着现代的安详,如此的一种古朴,怎么就有了“英谈”这样一个抒情浪漫的名字呢?身边的路双需老人告诉我,关于英谈的名字有两种说法,一种说这里是唐朝黄巢起义时留下的营盘,随着岁月的流逝,这名字叫转了音,就成了“英谈”;还有一种说法,这里是黄巢义军谈话议事的地方,英雄们议论军机之所,故名“英谈”。不过,现在是哪一种说法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英谈”如今已经是一个历史文化遗存的标志性符号了。

民居,是英谈的精华所在,得天独厚的红色石材渲染着古寨的风韵。或以房为墙,或以墙为房,房上有院,院上有房,墙随地形而建,房随山坡起伏蜿蜒,参差错落,层层叠叠,别具一格,千姿百态。房前屋后,绿树婆娑;开放院落,曲径通幽。在这里我们还发现一种奇怪的现象,村内的六十七处院落,家家留有后门,而且和前门一样大小,当地人笑谈,端着碗吃饭可以串遍全村的各家各户。你仔细观察还可以发现,无论是前门还是后门,每个门后都有一个直角形的墙垛。这样有攻防功能的民居设计,似乎进一步印证了冷兵器时代,那场遗存下黄巢起义印记的血雨腥风。

来到英谈,你绕不过“三支四堂”的传说,这种脉系民主的管理方式,维系着千百年来英谈的文明延续。在这里我们暂且不去探究堂口的渊源,只去寻觅古老管理文明给我们衍生出来的故事。

走进德和堂,你会看见墙角石壁处的拱形石洞,滴滴清流,叮咚滴落,人称“一滴泉”。水滴虽小,但它穿越了历史,穿越了世纪风云,安静地传递着古文明的沧桑。我们可以想象,这贯穿四季的泉流,如果在大雪飘飘的时节,门外银装素裹,院内红墙辉映,“一滴泉”从容的律动,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唯美景致!

离开了石头,就无法叙述英谈。这里有大小石孔桥三十六座,而中和堂就建在一座石桥之上。在这静谧雅致的小巧院落里,国民党的河北省主席鹿钟麟曾居住于此。

要说体现依山而建的民居,还要去汝霖堂。汝霖堂,也称“半石楼”,你走进院中第一眼就会看到,这座房子是建在一块巨石之上。这巨石是山体的一部分,很有意思的是,你仔细端详这石头,会隐约看到有三条大小不等的鱼的写意。鱼,是中国人吉祥富裕的图腾崇拜,在这样的院中居住,似乎氤氲着祥瑞的气息。更为巧合的是,刘伯承元帅在抗战时期,就曾居住于此。不难想象,当时他们就在这里和鹿钟麟做了针锋相对不屈不挠的斗争。

贵和堂的木雕也是英谈的一景,然而,如果没有上下左右的石雕衬托,这木雕也会失去应有的光彩。

“一座古石寨,托起四方天”,道不尽的石头,说不完的英谈。小石楼的韵致,龟背石壁的典雅,古石栏杆的沧桑,石臼、石杵、石碾、石磨的恬淡,都烘托着古石寨的浪漫。应当感谢历史的厚赠,她用宽阔的臂膀,遮挡了时间的无情!应该感谢英谈,她用石头的坚韧,让我们见证了一段童话般的传奇!

拜谒扶苍山

文/谢名健

站在远处,我目测山的高度,判断它最终割坏了多少白云。

路,弯来弯去。如果直起来,所有大大小小的脚印,都会滚下山脚。把握好弯来弯去的弧度,定好点,就闻鸡声云外,就有竹音泻幽。

不远处,传来水的声音。这声音似乎缓解了脚步的匆忙,慢下来,拍下水声圈养的风景。

此间,鸟语也密起来,这些欢快的自由体,上升,下降,引领山的幽谧。真想偷偷抓一把,藏在心间秘密供养。

杜鹃花,开在靠顶的下方,仿佛铺就的红地毯,迎接春风,迎接小鸟,迎接我的欢喜。一簇一簇,感情充沛,表达着大山的胸怀。谁都可以从这走过,让你轻松。

荡胸生层云。站在最高点,虔诚接受这些携带着远古基因的岚霭,洗浴。心中的杂音远去,打开心门,让这些古老的石头,走进走出,心就开阔了。

那苍老的庙宇,是最接近神灵的地方。每一块倒塌的石头,似乎不再醒来。可是,在石头的内部,我听到洪荒的秘音,日日迎接朝阳,送走夕照,布施祥和与宁静。

几千年,它真的寂寂而独立;几千年,它真的淡淡而不争。

我挥舞着心中的彩旗,万山远远的矮去,陪伴散落的村庄。古老的神话,在雾中也能清晰辨认不变的五彩,安祥地映衬着舞动的姿势。

我站在女娲剩遗的石头之上,顺便摸了摸上空,依旧天衣无缝。

石头的错事

文/陈亦权

少林寺里,一个小和尚常被师兄弟欺负。一次,他与师兄弟们大闹了一场,被师父赶出了少林寺。小和尚无法理解师兄弟们为什么老是欺负他,更无法理解师父为什么总是偏袒师兄弟。离开少林寺后,他万念俱灰,什么事也不想做,成天在野外游荡,就这样过了整整一年。

一天,小和尚来到一条小河边,看见一个老者正坐在河边的枯草堆上发呆。小和尚就走过去问:“你为什么坐在这里?”老者说:“我无法过河。”小和尚说:“这条河不深,应该很容易过去呀。”老者说:“河虽然不深,但是水里的石头做错事情了。”小和尚一听这话更困惑了,他纳闷地问:“石头也会做事?它们做错了什么事情?”老者叹了一口气说:“石头上长满青苔,我一踩上去就会滑倒,所以我过不了河,它们不应该长出那么多青苔。”小和尚走到水边看了看,那些石头果然如老者所说,青青的滑滑的,人根本就无法从上面走。他看了看老者身旁的枯草说:“老人家何必怪石头做错了事?只要我们在脚板上捆一些枯草,那样踩在石头上就不会滑了。”

老者闻言大悦,连忙与小和尚一起把枯草捆到了脚板上,两人相互搀扶着很快过了河,来到对岸后,老者叹了一口气说:“我在这里坐了三个时辰,我一直怨恨那些石头做错了事,真是不应该呀!”

小和尚也若有所思,经此一事,他也打开了自己的心结,调整好心态致力于练武修学。几十年后,他开创了名垂千古的武当派。没错,这个小和尚就是后来的武当派创始人张三丰。

粉墙

文/朱秀坤

粉墙黛瓦油纸伞,流水小桥采莲舟。古典的江南,总少不了一面白粉墙,上面爬了绿绿苔痕,一架蔷薇蜿蜒而上,开出清新明丽的花,一位穿蓝印花布的浣衣女子提篮而至,款款行过长长雨巷,复又不见。文人墨客见了,便痴,摸出一管狼毫,三下五除二,墙上就是一首龙飞凤舞的格律诗。摇头晃脑后,隐进幕后,走进泛黄的书页。那诗,不管是题在都城南庄、临安客栈还是西林寺或黄鹤楼的墙上,后来都成了风流千古的名句,如“人面桃花相映红”,如“山外青山楼外楼”,如“横看成岭侧成峰”以及“烟波江上使人愁”可不都是写在粉墙上的,稍读过几天书的谁不是张口就来?尤其《黄鹤楼》一诗,据说唬得大诗人李白都自叹弗如,说是“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也算诗坛公案了。

古时,白粉墙怕是极好的题诗笺了,比上佳的生宣熟宣都强。眼前景、胸中志、无法释然又急需表白的情怀,或者愤世嫉俗亟待宣泄的感恨,略一沉吟,乘着酒兴,饱蘸浓墨,挽起袖子,急急草就。扔了笔就算是发表,也不要稿酬,大笑而去;亦不管店小二如何处置,更遑论是不是言论自由,只要自家开心,一时兴起,酣畅淋漓也是快慰——宋江在浔阳楼题反诗可不就是这样的。最令人伤感落泪的一首诗至今还在绍兴沈园的一面粉墙上。陆游与唐琬,同一阙“钗头凤”,一个写: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一个写:欲笺心事,独倚斜阑,难、难、难。一个是: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一个是: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瞒、瞒。凄凉深情、幽怨无奈的诗句,越过粉墙,仍能让人读到彼此相望却无言以对的两双泪眼,如此心痛到泣血的悲情往事,又岂是一面粉墙可以承载的。

若干年后,写诗的多转入地下,粉墙上也就是伟人语录了,一律是加粗的仿宋体,“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或“农业学大寨”之类,一个两个甚至三个巨大的惊叹号,是那个时代的特殊印记,在一些古镇景区的粉墙上已显漫漶,让人感慨。

粉墙是一幅画,吴冠中画过太多,墙上有窗,墙下有柳,柳外是舟,舟上歇鸬鹚,那是最美的江南。粉墙本身亦可作画。江南人家的雪白灶壁上就要画上年年有鱼、喜鹊登枝、凤穿牡丹、竹报平安之类的吉祥图案的。而上海金山区的枫泾镇中洪村,家家粉墙作画,户户浓墨重彩,将农民的愿景、乡村的风情、五谷六畜、人情世故全都搬上了鱼鳞瓦覆盖下的白粉墙,且构思新颖、造型稚拙、色彩明快、设色大胆,饱含生活情趣,独具江南风韵。也有不作画的,高高的白粉墙,就让它空着。在黄山脚下、皖南山区,那些刷得洁白的墙壁绝不作丝毫粉饰,任由它亭亭翠竹、寂寞群峰、横斜梅枝与暮归牛羊投影其上,印出一幅幅剪影似的水墨画。那是自然的光与影在作画了,让人蓦然领悟,艺术就是拓下真的、换上虚的。

如果说,粉墙是诗意的、艺术的、雅致的,那么相对朴素而土气的泥巴墙,则更加民俗化与原生态。茅草檐,檐下窗,窗上是大红窗花,土墙上挂了一穗穗金黄老玉米,又牵牵绊绊悬上若干红辣椒、蒜辫子、腊肉与咸鱼,墙下还有草垛、农具、独轮车、觅食的鸡、聒噪的鸭。泥墙上密密麻麻的小眼儿全是野蜜蜂钻出来的家,一片嘤嘤嗡嗡,全是生机与热闹。更喧闹的是墙角的扁豆藤,藤上还有蜜蜂在花丛间飞舞。花下就是老母亲,带了小孙子,精心绣一幅鸳鸯戏水的枕套,为待嫁的小女儿准备的——如此泥墙,哪怕俭朴直白,但一片生机满眼风光也让人倍感亲切与温馨。

还有石头墙,富春江畔的那些美丽小山村,到处是石头屋,连路与窗也是石头砌的,还要雕出花纹、拼出图案,以强调美感。几日雨后,丝瓜攀上石墙,那石墙更显温润,感觉冷硬的石头也是多情的。若遇冬日下雪,墙上一片白,苍莽天地间,石头村,石头墙,炊烟袅袅,柴门犬吠,更具一种无法言说的苍凉之美。

粉墙诗意而清秀,泥墙质朴又浑厚,石墙则是坚固苍老的。无论哪一种墙,只要有了历史有了岁月的味道,盛得下家与亲情,最好还有几分雅意,都能让人打心眼里喜欢。

鲁班寨

文/白忠德

一峰突起,高耸入云,周围诸山侍立环列,四季里呈现着种种颜色,淡绿、浓绿、墨黛、钢蓝、铁青,紫雾浮罩缭绕,愈发神秘莫测。那梦境一般的摩天高峰处,便是鲁班寨了。

山势陡峭险峻,与刀斧砍削别无二致,崖石壁立裸露处,一律铁灰色,却有古木老藤曲着,或斜伸,或孤立,或倒挂,增加了山的险峻峥嵘。有土的地方,林木极为繁茂,互不相让地高着,密匝匝挤成一团,修长挺拔。山巅之上却寸草不生,只有一堆形状怪异的乱石,远望去像极一位老者闭目静坐,两位后生长跪于前。

相传,很久以前,鲁班带着两个徒弟来到这里,见此处风光秀丽,鸟兽众多,就想建座房子。他安排徒弟先去做些准备,两个徒弟把山中的树伐了,鲁班回来后非常生气,重重惩罚了他们。鲁班一生用木头建房子无数,从没用过石头,见这里石多,便想用石头造房……徒弟们惭愧极了,跪在师傅面前谢罪。后人就把此山命名“鲁班寨”。

高大粗壮的冷杉原始古朴,茂密苍郁,树干上裹着一层碧绿的苔藓,阳光从密实的枝梢间挤进来,洒下斑斑驳驳的一地碎银。行走在由巨大花岗岩体组成的山道上,身边是万丈深渊,险要之处,我们不得不手脚并用。脚下石块间露出的浅浅的土层上面,布满羚牛留下的蹄印。这条路不是人走出的,是羚牛经年累月踩踏形成的。这条路的建造者和使用者是这些野性生灵,我们只是匆匆过客。时至今日,除了巡护队员,几乎无人涉足,因而成了熊猫、羚牛的乐园。作家叶广芩上过鲁班寨,据说她是唯一上到那个高度的女性。向导自豪地对我们说:“我给叶作家带过路呢。”

我们像羚牛一样,从一块石头跳到另一块石头,迂回上行,终于登上寨子。最高点只是几块大石头叠在一起,三面是悬崖,壁立千仞,不可见底。攀上寨子的那一刹那,一种悲壮情愫油然而生。天空湛蓝,白云慢悠悠擦肩而过,仿佛伸手就能拈住。云海茫茫,座座山峰像大海中的岛屿虚无缥缈若隐若现。远处的高山草甸上,郁郁葱葱着碧绿的野葱、高不盈尺的多头杜鹃,各色野花把青碧的草甸铺排得斑斓多姿。

处处可见第四纪冰川遗迹:脚下的巨石曾经轰然而下又遽然而止,巨石密布,别无他物,各具形态,气势绝非人力所为,无言的石流渗透出一种亘古流淌的、无始无终的魅力。它使人回到洪荒时代,重新认识生命的底蕴。

向导说,民国十四年,一股土匪黄昏时分从鲁班寨下山,潜行十八公里,杀了俩县官,抢民财,老县城从此败落……

老县城我是去过的。那是佛坪人的根和文化的发源地。老县城不大,从西门到东门走路也就十几分钟,东西城墙只有残墙断壁,两个城门还在,也只是残砖断瓦,伤痕累累。城墙用圆圆的大块河石垒起,上面长满苔藓,城门用大块的青砖筑起,有的砖块已脱落。临近傍晚,夕阳下,光线柔和明亮,绿的山、绿的水、绿色的村庄衬托着残破的城门洞,荒草中的断壁残墙衬托着几棵高大挺立的松树,构成一幅凄凉而美丽的图画。

谷底的云气一股股冉冉升起,让我们有如腾云驾雾一般。奇怪的是山脊南北两侧的雾并不是同时被驱散,而是交替进行,两侧美景交替显现。这时,太阳从云层后面露出脸,天地一片光亮,将山、人、树耀成一片神奇的金黄。大家躺倒在地,阳光普洒,和风轻拂,头顶着蓝天白云,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巍峨绵亘的秦岭,青翠茂密的丛林,为熊猫、金丝猴、羚牛提供了栖息地,漫长岁月中,或古道荒芜,或自然灾害,或战乱匪祸,遗留下不少荒芜城堡、集镇与村落。供人凭吊缅怀,考查人类在逝去岁月中的生存痕迹,是富有历史文化蕴含的旅游景点。

石头垒起的家园

文/陈学现

沿着弯弯的山路,穿过田田的荷塘,越过一排精致的木屋,便看到一座造型别致的石砌方柱其上嵌四个青石磨盘,镌刻“石舍人家”朱红大字,未进山村,就让人有别开生面的感觉。

“石舍人家”是南召县小店乡山底村的一部分,村子不大,如今却已远近知名。相传,山村有上千年的历史。西汉末年,刘秀刚刚起事时,到这一带来访二十八宿之一的邓禹,不想被王莽追上,眼见有杀身之祸。这时住在附近山洞里居住的狐仙,把刘秀伪装为一堵山石,骗过了王莽。后来刘秀坐了天下,封这里的狐仙偷鸡吃粮永远免罪,并把那个山洞命名为“仙居”。现在,仙居洞仍在,一座酷似刘秀的天然石像,仍酣然躺在村前的山崖上,让这座小山村愈显神奇。

山底村的先民,一定是因了这绝佳山水,秀美风景,才以柴草为扉,立石为屋,扎根于此,繁衍生息的吧。世人皆爱美景,古今相通。近年来,时常有寻古觅趣的游客来此,“石舍人家”在游客里渐成雅称和美誉。

进得村子,看四周山色秀丽,嘉木葱茏,清流环绕,潺湲不绝。村边有一方清潭,唤作“龙潭湖”。龙潭湖水平如镜,微波不兴,几名村妇蹲在岸边浣濯捣衣,谈笑说闹。山环水绕间,龙潭湖像一颗熠熠闪亮的明珠,让山村更加奇妙灵动,风光旖旎。

进入石头围裹的世界里,感觉时光一下子慢了下来,仿佛迟滞在一个梦里,停留在千年前的某一时刻。几头老牛横卧在村中的小树林里,悠然地品咂着生活的艰辛与滋味。一老农挑着一担装满白菜的箩筐,慢悠悠走向巷子的尽头,似是要走向时光的深处。人们在门前的空场里,或坐或站,安闲而宁静。几位老人蹲坐在石头墙下,抽着烟杆,谈着农桑,任由冬日的太阳在身上镀下厚厚的暖色。一副老旧的碾盘停放在门前,有人用力推动着石磙,吱吱呀呀地转动,声音传遍整个村庄。

村里的房屋依坡而建,显得高低错落有致。村里的老人,抖动着花白胡须,讲述着打造石屋的艰难,从山上开采石料建房,已有上千年的历史。贫穷的岁月里,那满山的石头,就是全村的财富,很多的生活用具都可以用石头做成,如石屋石院、石路石桥、石磨石凳……望着眼前用石头垒起的家园,让人不由地感喟起石头的伟大,感喟起山底村人祖祖辈辈生存的韧性和耐力来。

踏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我们像游鱼一样快乐地穿梭在窄窄的石头小巷,像寻宝一样惊奇地探访每一座石头建筑。此时,置身于朴拙而又空灵的石头村,一时间仿佛行走在梦幻中江南悠长而又宁静的巷子,依稀听得见历史在人世间过往的足音,让人陡生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不由想象:若是在一个飘雨的清晨,抑或在一个日落的黄昏,和心爱的人一起在这里携手漫步,共度生命里最悠游愉悦的时光,该是件多么浪漫而又惬意的事情啊。

天地悠悠,岁月静好。石头村静默在深山里,伴着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在时间的长河里,安然而立。而今,以它古拙奇绝的神韵,吸引着众多的游人来这里寻幽探胜,寻找生活的哲理和艺术的灵感。而这里还有多少故事,多少传奇,在等待我们去寻找,去打捞,去体味……

我是一颗小小的石头

文/武志强

生来默默,死后默默,我是一颗小小的石头,我有过勇敢,有过信念,有过念念不忘,为了一个小小的心愿,坚持一生。

在我身上落满时光的尘埃,落满风雨的痕迹,不需要什么表白,只因为存在,为了成全自己,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经历无数的刀砍火烧,血雨腥风,我还在,没死去。一生我都没有怒吼过,因为我不能,我只是一颗小小的石头,不会发声,人们也听不到我在歌唱,在无数的日子里,一个个白天夜晚,时光赋予我的只有石头的本性,默默,默默无声,就这样默默着,一辈子。

我是一颗小小的石头,不需要别人为我说什么,不需要别人为我歌唱,因为在太多的黑暗里,我已经无数次的歌唱过,那是我心底的歌,是人所不能听懂的,即使遭到误解,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为自己辩解什么,因为沉默的接受就是我的命运。我已习惯了这样的沉默,习惯了这样的接受。没有辉煌过,从来就没想过要辉煌。我也不会发光,只有黯然。

我是一颗小小的石头,让岁月把我掩埋吧,这是我的归宿,石头也有梦想,小小的梦想,让泥土把我的梦想也一并掩埋,如果大地还有春天,如果春天还会来,就请有心人注意田野上那棵普通的花树,那就是我为自己的梦想而生的,那是一棵梦想开放的树,一棵守望一生的树。

有多少心念成灰,有多少含辛茹苦,走过人生的路,才对人生体验的深刻,每一份收获都需要付出。我是一颗小小的石头,我付出了默默,收获默默,从不抱怨,从不后悔。没有泪,不知道泪的滋味,只有心里的一团火,火在燃烧,我看得见,那是我自己燃烧起来的生命,而当生命慢慢化为灰烬,也是我的解脱之时。

石头就是石头,不会成为别的,默默就是默默,不会弄来喧哗。走了这么远的路,就像是走到生命的尽头,不再渴望什么了,远方就在身边,爱就是拥抱。在深深的拥抱里将自己埋得更深,却对自己看得更清楚,对自己的命运看得更清楚。

或许结局就是出发,埋葬就是新生。我看见自己微笑,一颗小小石头在微笑。时光落幕,走到繁华的尽头,我的微笑依旧清晰逼真。我的泥土下的梦想还会在春天到来时生长,就像是在风雨中等候千年不变的情人,那一颗小小梦想的守候,比生命更长久,比死亡更长久。

远山的呼唤

文/牛岳溪

万壑松涛百丈澜,千峰翠影一湖莲。说是远山,其实,它就是我们家乡的千朵莲花山。那里有多得不可计数的巍峨俏丽的山峰。自从得病以后,已经很少领略那林幽溪淙,鸟语花香的美景了。每当溽暑将至,从山外乐颠颠跑来的游客,便陶醉在胜似凉秋的快意里。

到了山里,我没有急于去登山,山就摆在那里,时间又充裕,它们不急于见我,我也不急于访它们,因为我们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了。安顿好休息的地方以后,透过古色古香的格子窗,聆听千回百转的鸟鸣,叫不出名字的山鸟,唱得十分卖劲,若不是它们神态安祥,我真要怀疑这些小精灵是在吵架或是故意在我面前卖弄清脆的喉咙。它们叫得那么野,那么开心,一点也不忌惮什么,每近黄昏,这些早归的山雀,非得热烈地争吵一会儿不可,吵累了,才由领头的下令,唰!的一下山野寂静下来,耳朵里空荡荡的。此时我才顿释南北朝诗人,王籍“鸟鸣山更幽,蝉躁林越静”的佳句。

我仿佛遁入了另一种生活,一群铠甲武士、文人墨客陪着我,一些豪绅、皇戚伴着我,一些殿宇、廷阁守着我。似乎再不曾在别处生活过。我从龙泉寺出来往西阁,沿着王尔烈的足迹,去寻找一个美丽的传说。

当年王尔烈考中了二甲头名,得到了乾隆皇帝的赏识,然而却被奸臣陷害。王尔烈为教授禺琰,历尽艰辛,被害入狱,后被侠女从石牢中救出。禺琰、就是后来的嘉庆皇帝,在老师指点下,跋山涉水,体察民情,在莲花山找到了木鱼石。

在去罗汉洞的途中,果然有一块椭圆形的青石板,那石头只为我而存在,它很早就在那里等我了,她等了我上百年上千年,专等着我御风而至,坐上片刻,敲它几下。这是一个小小的魇梦,我很快就醒悟了,忍俊不禁,对自己摇摇头。

每一个故事都有它的寓意,皇帝也好,百姓也罢,跋山涉水并非只为石头,而在于锻炼人坚韧不跋的意志和不向困难低头的决心。一个石头能给勇敢者以智慧,也能给懦弱者以坚强!

这块椭园形的青石板从表面上看,稀松平常很不起眼,但来千山的游人总喜欢跺它几脚,要不就用拳头或木棒捶它几下,然后就会听到“空空”的清脆响声。这声音就象敲打木鱼的声音。特别是夜静更深的时候敲打它,整个山谷都会磬音跌宕。老和尚告诉我,这块石头有一段动人的传说。

很早以前,千山的庙宇是东一个西一个,要是有个大事小情往一块凑,那可真不容易。各个寺、观、庵都是各顾个。这里的和尚、道士、尼姑除了早晚念经拜神佛,白天大都去开荒种田,采集山果、药材,有的还外出行医。大家过的好比是世外桃园的生活。

匪患猖獗时,如果哪个寺、庵遭了洗劫,就有人敲石报警,引起各寺注意。平时有人外出或归来,一定要敲木鱼石通知大家,时间久了山里人能从声调里听出是走或是回……

久而久之,山外的游客对敲木鱼石也都很感兴趣。有音乐天才的游人,敲击时会调动力量的大小轻重,能敲出节奏来。后来就流传到了民间,说千山里有一个神奇的石头会唱歌。

一大早去山间,空气再清新不过,我的肺叶最是惊喜不已。到处是流水声,不知它们是在何处喧响,汇到我跟前时,已是一条十分湍急的溪涧,直往山外奔去,不肯作片刻的停留,看来,它与我是背道而驰的,它喜欢山外,我喜欢山里。

这是一个新开发的风景区,没有石级,偏偏山路又险,总须提心吊胆地往上爬,心思便被这路占去了一半。到得一个坡头,见许多的滑竿摆在那里,许多的精壮汉子守在旁边,因这时天光尚早,游人不多,他们也显得有些闲散无聊。从他们身边走过时,有人随便问了一声,并不拦着路,也不没完没了地缠,仅这一点,就比南岳那些抬滑竿的要规矩许多。

到了半山腰,已可以俯瞰较矮的山峰,再看山下的行人,只是蚂蚁般大小,他们陆续上了山,确也似蚂蚁上树的情形。这时,听见吱吱的声音愈来愈近,冉冉地便见一架滑竿到了跟前,上面坐着一个胖墩墩的女人,很神气的。那一前一后的汉子行得很稳。颤颤悠悠的吱吱声便格外逗人。我倒是很佩服那女子履险如夷的镇定劲儿,把性命托付给两个完全不相识的人,而一路上多处临着悬崖峭壁,稍一不慎,汉子们把持不住,掉进万丈深渊,准定会粉身碎骨。

只是这样寻思着,我心里也忐忑了,而她却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丝毫不担忧会出什么乱子。后面的滑竿上坐着一位男人,而他还咋咋呼呼地喊着前面女子的名字,极是亲昵,极是兴奋。他们置生死于度外,出几个钱,体味一份平日难得的惊险和悠闲,一前一后抬滑竿的汉子却全然不看四周的景色,是不能看,也是不想看,在他们的眼里并不存在什么风景,或全部的风景都印在钞票上面,虽然千篇一律,却是百看不厌的。

我忽然又想起了蚂蚁。若上树时,两只可怜虫也用一副滑竿抬着另一只可怜虫,那会是怎样的情形?想着想着,我独个儿笑了。

群山都偃伏在下面,连极远处的平畴也隐隐可见。日出的景象是看不到了,我虽然起了个大早,却仍然迟到一步,或许也有看到了的,只不知他们有几多欢喜。我曾在峨眉山顶看过云中的日出,也曾在南岳之巅躬逢那壮丽的时辰,因此,这一次的错失机缘,并不以为很可惜。

同样的一轮红日,天天照临人类的顶空,却偏要跑很远的路途,费很多的心情去看它冉冉初升的样子,实是被远山遮着,并非初始,到了那山,却仍不是天边,何尝有什么初升的日出?那么,这可说是一个永远也玩不完的戏法,是大自然最得意的一个保留节目。曾有一种高论,说人类观日出乃是源于对生殖的神秘性的好奇,因此无论男女老少,都爱赶这趟热闹,且每次看过,仍是意犹未尽。

对这一说法存疑的大有人在,但也不必骂它是荒谬。各人看日出的心思不同,有的迷恋它拔俗的灿烂,有的热爱它喷薄的壮观,有的崇拜它取之千古的热力,有的仰慕它施于万邦的威仪。我却不这样看日出,我从未被它慑服过。在那一刻,山是小的,太阳是大的;太阳是小的,宇宙是大的;宇宙是小的,人的心胸是大的。如此循环一周,便可见出人是大的,太阳是小的,所以无论任何事物,都存在于矛盾的对立统一之中。

说到人的心胸,我到想起另一件事。我认识的两个病友,一个老王一个小王,他们同在一次意外事故中受伤。当时两人都丧失了劳动能力,老王躺在医院洁白的病床上,挂着霜花的窗玻璃被霞光融化成一个洞,他看到外面树上跳跃的鸟,想到自己何等强壮的汉子,如今连一只鸟都不如。

但他没有就此心灰意冷,他咬定牙关坚持着想,我能坚持活过一天,就相当于有一天能踏上千山的一步台阶。后来他活过来了,能拄拐下地了,能上楼梯台阶了,再后来能像残鸟一样扑棱了,他说早晚有一天我要去千山看日出。

他的心胸是大的,我被他的台阶精神震撼了,远山在呼唤着我们奋进。相反另一位朋友小王,他却被疾病慑服了,对于未来他失去了信心,心路一窄就想到了一个死的办法。趁老婆出门的机会,他把煤气管接到床上,插入鼻孔里,盖了很厚的被,就这么轻易地死掉了。

人死非常容易,生命就像皮球一样脆弱。放掉空气,球就瘪了,但鼓足勇气,快乐的生活就像皮球高高弹起。幸福永远属于勇敢坚强的人,我们还有很多未来不知道的事情,对于家庭,对于社会,我们还有很多责任。

许多人连声惋惜未看到日出,我并不认为有什么遗憾。其实,看日出与寻找会唱歌的石头,意义是一样的,并不在于结果怎样,重要的是我们付出了旅途的辛劳,磨练了一种百折不回的意志。

苍茫之中,夕阳衔山了,像一颗熟透了的果子,我真担心那山峦极不整齐的牙齿会忍不住将它咬破。黄昏简直比一个拾稻穗的小男孩还要眼明手快,收拾了那地上的余晖,只有群山的颈项还套着一个个耀眼的光环,而它们也渐渐地暗淡,直到最高的山峰上最后一条金链被摘去,夜色便泼墨似地来临了。

傍晚的风,凉飕飕的,一件单衣几乎抗不住,山中无暑的话是对的。如水的蛩声也颇有些清凉的意味,胜过最好的摇篮曲,使人在不知不觉间已悠然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