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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奶奶的催泪散文

2023/01/22好文章

有关奶奶的催泪散文(精选17篇)

蒲扇里的夏天

文/李远

前几天,整理书柜的时候,翻出一幅发黄的旧画,那是在我8岁那年,一位民间画师,描绘我当时坐在蒲扇上的情景。注视良久,思绪万千……

我的童年是在乡下度过的。30年前的农村,条件还不富裕。在我的记忆中,到了炎热的夏季,地上似乎不停地冒着热气,人们好像处在巨大的蒸笼之中,男人除了光着膀子纳凉、孩子除了下河洗澡降温以外,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避暑方式。乡亲们唯一期盼的就是微风轻抚和细雨绵绵的日子,这是大自然所带来的恩赐,人人都可以尽情享受。

蒲扇在乡下很常见,既可以扇风,又可以驱蚊,家家几乎都有几把。不过,也有经济十分困难的人家,买不起蒲扇,家里来客时,会提前到邻居家,借几把蒲扇暂时用用,以免慢待了客人。乡下人过日子很仔细,对待蒲扇也是如此。在新买蒲扇的边上,密密麻麻缝上一圈废弃的布条,这样既好看,又可以多用几年。也有的在蒲扇上写下自己的姓名,以示区别。到了夏天,从墙上取下,在门框上拍拍上面的灰尘,就可以用了。

吃过晚饭,劳累了一天的乡亲们,摇着蒲扇,走出家门,坐在院外的空旷地上,黑灯瞎火,四周只有蝉鸣和蛙声。男的蹲在地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女的轻摇蒲扇,哄着孩子,大家拉拉家常,说说今年的收成,谈谈明年的打算。那些有文化的乡亲,也时常说几个歇后语和笑话段子,逗大家一乐。儿时的我,喜欢偎依在奶奶的怀抱里,奶奶手中的蒲扇所带来的丝丝凉风,我也可以偷偷借用,然后,不知不觉在奶奶怀抱里甜甜地睡去。

关于蒲扇,也有趣事。在炎热夏天的黄昏,我经常戴着用铁丝和纸条做的“胡须”,手里拿着蒲扇,学着戏台上诸葛亮羽扇纶巾的样子,摇头晃脑地在院内走来走去。大大圆圆的蒲扇,和我的身材极不相称,有些滑稽,总是惹得众人哈哈大笑。有时候,也会和弟弟为了争夺一把相同的蒲扇而干仗,往往是一把崭新的蒲扇,在我们手中,被争抢得面目全非,幸好母亲有一手好针线活儿,受损的蒲扇,在她的手中又修补得完好如初。

夏天的乡村,是燥热不安的,因为有了这一把把小小的蒲扇,才显得有些静谧和安详。如今蒲扇被人冷落,风扇空调得宠,早已在城乡所普及。只有在偶尔停电,或者晚上出去散步的时候,我才会拿着蒲扇边走边摇,一步一步思索品味着,回到从前……

添衣

文/伊尹

四季之中我最不喜欢冬天,因为冬天穿衣啰啰嗦嗦的,从内衣到外套需要好几层,身材好还没关系,如果有点胖的话,那就立即变得臃肿无比,至于胖子,那真是灾难,穿成一个球体状不说,穿衣的过程还那么费力,喜欢冬天的胖子,绝对不是因为冬天要穿许多衣服,他们只是喜欢冬天不会像夏天那样流许多汗而已。

爱美的女人都试图抵抗过冬天的臃肿,有的女人,即使数九寒冬也会以丝袜示人,这样才能够显露出双腿的纤细,我读初中那会儿就开始向寒冬负隅顽抗,我拒绝毛裤,我还试图不穿秋裤,但寒冷很强大,初冬的寒冷所向无敌地冲向我空荡荡的裤腿里,我努力去战胜颤抖,假装无所畏惧地走在寒风里,只有我自己知道身体有多么冷,而为了显出双腿的美丽,我宁可接受这寒冷的吞噬。放在枕边的新毛裤,我碰也不碰,奶奶拿着毛裤,恐吓与诱哄,什么方法都试过,可我刀枪不入地拒绝它,奶奶没有一点办法。臭美的人很固执。

可奶奶这一辈的少女时代,家里要做新棉袍,奶奶希望棉袍轻而薄,但奶奶的母亲喜欢棉袍厚实暖和,当然是奶奶的母亲做了主,棉袍又厚又沉实,奶奶也有办法,每晚睡觉前将棉袍压在褥子下面,努力将它压得紧实一些,紧实了,自然显得薄了一点,任何时代,臭美的心都会此起彼伏的存在,压了这头,还会翘起另一头。

少年的臭美之一表现在不肯添衣的固执上,有一个秋末,几个穿着短袖T恤的少年骑着自行车从身边呼啸而过,看了既羡慕又叹气,羡慕的是因为自己也从这个不肯向寒冷屈服的年龄走过,叹气的是担心他们受凉感冒,行人之中已有冬衣加身者,他们居然仍是夏天的衣着,这单薄的执拗,唉。

天气稍一变冷就会连忙加衣的大多都是上了岁数的人,只有上了一定的岁数时,才明白美丽冻人不如一身暖意重要,寒冷乍起时他们会将自己早早地包裹成粽子的模样,左一层右一层,老来不识单薄滋味,寒冬里温暖尤为重要。

像老奶奶一样爱唠叨的还有身边的男友,有个身材漂亮的女友固然是好,但前提是不能以牺牲温暖为代价,他会唠叨你换下短裙穿上挡风的裤子,会提醒你穿保暖内衣,穿成一只企鹅的样子他也不会介意,你的温暖才是他的安心。

欣赏你在寒风中单薄美丽的男子,你可以毫不犹豫放弃没有怜惜心的他,在乎你的温暖的人,才是可爱之人呢。

故园的灯火

文/叶悬冰

当我很小的时候,冬天最冷的时节,我抱着我的大花猫,坐在家门口。抬起头,冬日的天空阴沉沉的,远山,越发显出青黛的颜色。而那抹青黛色的顶端,不知何时,已经积起了厚厚的白雪。远山、树林、茶园、小溪,还有那些数不清的小花小草,几乎就是我的全世界。我完全不能想象,那座大山之后还能有其他的世界。

这最冷的时节,空气中会时不时传来各种香气,炒瓜子、炒花生的香味,肉在锅里翻滚时发出的酱香。不知是谁家里在做麦芽糖,麦芽糖的香气很诱惑,诱惑着你不停地深深呼吸,直到被那股浓香甜腻到不能呼吸。原来,在最冷最冷的冬天,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要过年了。

以前,在我们老家,过年是一年中的头等大事。小时候,真的很盼望过年。过年的有趣,不仅在于过年本身,还在于那些盼望和等待。

过年就可以穿新衣服了。天气晴好的一天,妈妈牵着我的手,带我到高苏坂的那家小百货店去买做新衣服的布料。所谓百货店,其实只是一家黑乎乎的小商店,在卖布的柜台前,妈妈让我自己选了两块花布,一块是蓝底小红花,一块是粉底小白花。接下来的几天,妈妈照着一件旧衣服的样子裁裁剪剪,在灯下细细地把白白的棉花夹进两层布里,又仔细地缝了又缝。终于,我的新棉袄做好了,妈妈招呼我过去试穿,我很开心。 小毛衣早就织好了,是明亮的桃红色,妈妈很细致地用翠绿的毛线点缀了几朵小花。

妈妈把新衣服放进柜子,告诉我说一定要等到过年的时候才可以穿。其实,趁着妈妈不在的时候,我会偷偷拿出来穿。简直等不及了呀,年为什么还不来呢?

蒸年糕,是奶奶的一件大事。雪白的糯米早早就浸泡在井边的大盆里了,奶奶用井边的那个石磨开始细细地磨浆,一个人推磨,一个人添米,很快就有浓浓的米浆流出来了。磨好的米浆要装在布袋里,用大石头压干水分,加糖搓揉,把它们装进铺了布的蒸笼里,然后奶奶拿出一小碗红衣花生,让我做一件重要的事:用花生米摆出好看的“春”字。 这个工作是我喜欢的,我欢欢喜喜地摆好一个又一个“春”,然后,就可以上大火蒸了。整整一天,家里都笼罩在一派甜香的水汽里。墙上的灶王灶婆,在蒸腾的水汽里满意地看着我们忙碌的一家。

终于到了除夕。

一大早,奶奶就交代说今天大家不可以吵架,不可以哭,不可以抱怨。于是,这一天大家都小心翼翼、互敬互爱、一团和气、开开心心。如果有谁不小心摔碎了碗,奶奶一定用最快的速度收拾起碎片,然后大声说:“不要紧啊,岁岁平安!岁岁平安!”简单吃了午饭,奶奶就开始指挥大家贴春联了。我家以前的春联多是我爷爷自己拟的,多写田园之乐,真正清丽脱俗 。只记得有一回贴的是“茗外风清移月影,壶边夜静听松涛”,横批他在“与人同乐”和“怡然自得”间犹豫,他看看我,我说,就“怡然自得”吧,哪有那么多人可以同乐?奶奶煮好糨糊,哥哥爬上梯子去贴,爸爸在边上看是不是正了,我在一边递刷子,一切缺一不可、井井有条。大门贴了有中门,中门贴了还有小门。

贴上了春联,一个家里里外外都喜气洋洋了。

然后就开始准备年夜饭了,我坐在灶边烧火,把灰拨开,往里面添柴。红红的火光映在脸上,很温暖。三点左右,外面陆续响起了鞭炮声,这是有些人家开始吃年夜饭了,老家的习俗是谁家的年夜饭早谁就能抢到来年的好彩头。爷爷炒菜的手不由得停顿了一下,我也赶紧往火里添了两块好柴,让火旺旺的。

很快,我们家也吃上热气腾腾的年夜饭了。

烧着炭火的铜火锅在沸腾,裹了蛋液的年糕煎得两面焦黄。 爷爷做了卤冬笋、冬笋炒香菇、笋丝火腿炖粉丝,香而不腻,样样都是我喜欢的。外面的鞭炮声响成一片,透过烟花的光影,原先清静的小城也迷离得不真切起来。

吃罢晚饭,一家人围着小小的黑白电视看春节联欢晚会。如果天气太冷,我们会点一个火盆。我们把小土豆或者荸荠地瓜埋在火灰里烤,然后挖出来抢着吃,真香。午夜时分,奶奶摆好一桌的供品,点上香,告诉我说要把祖宗和年都请来。供品的边上摆着一盆芬芳的水仙,奶奶觉得水仙代表了她真诚的心意。

忙完这些,我们终于可以睡了。迷迷糊糊总是梦,这一天为何这般郑重又这般匆匆呢?

醒来,有时有大惊喜。不知何时落了雪,白茫茫的雪光中,推开大门,一地鞭炮的嫣红在喧闹里安静着。我低下头看了看身上桃红的新衣,映着雪,那么清,那么艳。奶奶给我们一个小红包,里面装着压岁钱,然后招呼我们去喝糖茶。热茶里加一小勺糖,喝下去,这一年的日子就甜甜蜜蜜了。

很多年过去了,爷爷奶奶早就不在了,我们也搬离了那里。但只要有回家,我都会去看看。老屋有点荒芜了,但那口老井、那片小山坡、那棵桂花树、那棵永远没有结过果的猕猴桃,它们都还在那里。 “鹁鸪鸪、鹁鸪鸪”的鸟鸣声从远远的山坡上传来,和我小时候听到的一模一样。

我的小时候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亦出走半生,倦羽归来。

再过些天,又是一个年了。日渐年迈的父母,在电话里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我的归期。君问归期应有期。这世间于我,惟有故园的灯火是永远的等待。那些曾经得到的温暖呵护和爱,亦是永远不灭的等待。

三两梅花已开,不如归去,赴那场,旧时约定。

我的宜川啊

文/黄欣瑞

每年有这么一天,我们家里都充斥着“白面”的香气,那不是麦香,是——用鼻子嗅嗅,脑子突然灵光起来——是枣在馒头里安睡,扁嘴时,挤出来的核桃香气,还有一点红、绿色素杂在中间添乱,但我还是分辨出了,兴冲冲地把厨房里的雾气都甩在后面,黑眼珠直勾勾地盯着那雾水笼布下掩着的“大白”:软软甜甜,是奶奶做的;瘪不拉叽,是爸爸做的;奶香四溢,是妈妈做的;小巧……无型,是我做的。

这一天,是清明节。

小时候,我从未觉得清明节是个悲伤的节日,反而觉得很好玩,因为既可以随意玩橡皮泥似的面团,又可以爬山摘酸枣,还可以烧纸玩,还能放鞭炮。

记得我第一次过这样别致的清明节,乐得在山坡上横冲直撞,对了,还能看到各种亮晶晶的纸花,虽然后来我知道那是花圈。我抱着奶奶前一天夜里做的纸鞋、纸衣,乐呵呵地走到一个石板垒的桌前,爷爷奶奶把花馍放在那儿,包括爸爸那瘪不拉叽的,也包括我那不成型的。我们放完鞭炮,到石桌前跪下,烧纸衣、纸钱,我是最积极的一个,因为爸爸平时是决不允许我玩火的,等这一切完了,转身才发现,石板上的花馍,缺了几豁,像被人咬了几口似的。我惊奇地要迈过去看,爸爸拉住我,“别去,那是你太爷爷在吃呢!”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现在想起才觉着毛骨悚然,不过估摸着是爸爸掰几块放进了石桌下面。

回了家,吃花馍也是有规矩的,爷爷奶奶只吃圆形的上面有馍花的,妈妈吃枕头样儿的,爸爸吃面鱼儿样的,我只能吃些面老虎、面蛇、面麻雀、面兔儿,我总是嘟嘴抱怨我的花馍最小,但实际上那时,我也是吃不完的,眼睛大,肚子小嘛!

我撑着伞走在黄昏的校园里,忽然看到水洼里我那模糊的只影,想起:啊!今天是清明节,可是我却如此平淡地度过了。正想着花馍,却被爸妈接回家。不想回家后,却见妈妈端出了一盘花馍,我顿时精神起来,吃时竟热泪盈眶,这个清明,我终于做了一件“清明”的事。我本想再买些纸钱烧,但爸爸却说:“在街上烧,只是懒,他们有些人早就忘了这里面包含的东西了,你暑假回去了再给他们老人家道歉。”

呜呼!我心中不禁惆怅,我已经三年没回过家乡了,竟这么久了。

我的宜川啊!

我那绵柔的宜川话,我那朴实的宜川人,我那实实在在的宜川啊!我多么想快些扑向你的怀抱,但却已不可能再与你相伴(我家的两处老屋已出租)。只能遥思无言,唯有泪千行啊!

我多么想回去,再和奶奶爬一回凤翅山(奶奶膝盖有骨增生,且大脑缺血),再和爷爷摘回酸枣,再和家人做回花馍(春节都无法欢聚),再听那些卖花的老太太们讲自己出游的经历,再在过节时,买许多香包和铃铛,再看那一街小贩“满街红”啊!

我的家乡很美,人很美,话很美,节日亦美。

儿时的我,能在宜川中学校园里捡合欢花,能在花园里把花瓣都放在盆里玩,能在乒乓桌下用打火机煮一勺焦糖,能在国画老师那儿讨几幅看不懂的墨宝,能在卖饼子的大爷那儿吃上我许久未见的香馍馍,能在北关头吃上正宗的韩城饸饹,能在城小巷子吃上别处已不见的橙汁冰沙。

这里的人们虽然朴实,但却能在广场上跳一下午的舞,有时间清晨爬爬凤翅山,有时间雨后在虎头山满山遍野拾地软。他们只是一个普通县城里众多的普通人,但他们却从未忘记过传统节日,我爱这个地方。

窗前的栀子花开了

文/向冬

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栀子花,也曾经多次将栀子花枝插在家门口,期待着它能够生根发芽,开出洁白清香的花朵。但是,奶奶却说我是冬天出生的,插下去的栀子花很难生根发芽,花枝必须由在春天出生的母亲插下去,才能够存活。也许是机缘巧合吧,在我多次插种花枝未果的情况后,门口由母亲插种的栀子花枝却在我离开家园出外打工的岁月里悄悄生长。

我不得不佩服奶奶的推断,尽管我多次觉得奶奶说的话没有科学根据,但是事情的结果却和奶奶的话如出一辙。出来打工多年,每每春节回家,却不见栀子花开放,只见它在洁白的雪地里绿成一片。因为错过了它的花期的缘故,所以我并没有闲情逸致去认真观赏这株栀子花树。只是奶奶在栀子花树上扎着的红布,让我猜到了奶奶对这棵栀子花树的喜爱。奶奶亲手带大了我们这几个孙子,现在孙子们都长大了,一个个离开了她,去往大城市寻找梦想,陪着她的也许只有这棵栀子花树。

今年端午节从东莞返乡,我意外的发现了窗前的栀子花白了一片,凑近一看,淡淡的清香袭人。眼前的景象却并没有给我带来愉悦的心情,因为这个时候奶奶静静地躺在她的小床上。她不能说话,不能进食,也不能动弹,只能用摆右手和点头,来表示自己的意愿。一次,我把在床上躺了很久的奶奶扶起,让她靠在我的身上,她却睁开了闭了许久的双眼,我很高兴地指着摆小床前的几朵栀子花,说:“奶奶,栀子花。”奶奶点了点头。接着我拿了一朵栀子花,凑到了奶奶的鼻子下面,问道:“奶奶,香吗?”奶奶又点了点头。

听母亲和妹妹讲,往年栀子花开的时候,奶奶每天清早天不亮就打手电筒把窗前绽放的栀子花全部摘下。有时候村里的妇人们想去摘一朵栀子花,却发现栀子花树上没有一朵盛开的栀子花,这个时候,奶奶总会在门口偷偷地招手,继而把人带到她的房间里,从脸盆里拿出清早摘好的栀子花送给她们。村里的妇女们都说,这个老太太最喜欢栀子花了。

然而,现如今,窗前盛开的栀子花,疯了似地开放,压满了整个栀子花树,却没人打理。在小床上躺了十天的奶奶静静地去了另一个世界,不再过问以前别人多摘了几朵就开始心痛的栀子花。而我却只能将满树的栀子花摘下,带到东莞,任我的思念和它一起在我的出租房里散发芳香……

芳菲四月桐花开

文/文雪梅

芳菲四月,春意盎然,行走乡间,看到路边的桐花开了。一朵朵紫色的桐花如同小铃铛一样,一嘟噜一嘟噜串成串,随风摇曳,空气中飘散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栽下梧桐树,自有凤凰来”,古人把桐树和凤凰联系在一起,不但因为桐树有气势,而且因为它是祥瑞的象征。于是,我对桐树情有独钟,骨子里更多了分喜爱。凝视一朵桐花,仔细欣赏,粉紫色的花瓣柔和鲜嫩,浅黄色的花蕊泛着香甜。顿时触动了我的情怀,一下子勾起了我关于童年那些温馨而美好的回忆。

小时候,我家的院子里就有好一棵桐树。每到四月桐花盛开时,满树的紫色花朵,一串串,一簇簇,开得淋漓尽致,肆无忌惮,整个小院好像披上了淡紫色的衣裳。小院里飘散着淡淡的芳香,惹得蜂儿、蝶儿在周围嗡嗡嘤嘤,追逐嬉戏,好不热闹。我们孩子常常在树下写作业,累了便静赏一会儿花朵。阳光透过花瓣投下来,斑驳地洒在地面和身上,心中油然生出一份温馨和安详。有时候,桐花零落时,我会什么都不想,什么都可以想,就那么安静地望着一朵朵花儿随风损落,心中会莫名的增加一丝丝惆怅……

和许多的女孩子一样,我是个爱美的姑娘,想方设法用花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我们捡起一朵开得正好的桐花,轻轻撕开花瓣中央,就有黏液渗出,然后,小心翼翼地贴在眉心。于是,转瞬间,自己竟然变成了美丽的花仙子。我的童年就这样伴着桐树一起成长。

桐花不但好看,还是餐桌上一道难得的美味佳肴。每当桐花盛开时,心细的奶奶总会用竹竿敲下一朵朵开得正好的花朵,忙不迭地给我们做“桐花菜”。奶奶将桐花冲洗干净,用盐腌制约一个小时,然后再洗净,入锅和韭菜小炒,于是,一盘鲜香美味的桐花炒韭菜就大功告成了。奶奶的“桐花菜”美味入口,鲜香无比,尝一口,唇齿留香,让人难忘。

又是一年桐花盛开时,站在春天的桐树下,目光顺着故乡的方向延伸而去,我仿佛看到老家的桐树,还有奶奶的“桐花菜”。

才有梅花便不同

文/巧笑倩兮

一到冬天,人便满满的都是骄傲。这人是我,骄傲,源自梅花。

家里有株梅,是老梅,至少有二十年了。梅是腊梅,黄色,有奇香。懂梅的人看过说:是上品。村子里仅此一棵,也有爱花的人,春天的时候来剪枝,扦插,精心培育,都没能存活。

这株梅很健壮,开起来,密匝匝的一片黄。那香气,院子里是兜不住了,稍有风来,哗,就泄满了整个村庄。萧条的冬天,有这么浓郁的香,这村庄就与众不同了。

邻家的奶奶顺着香味找来了,她拄着拐棍颤巍巍地走向梅花。在院子里梅花旁,做针线活的母亲,忙放下家什迎过去。奶奶说:“花花开了呀!”母亲说:“是啊,开了”。奶奶不识得是梅花,她把所有的花朵都叫花花。奶奶的叫法里,有慈爱,有一颗天真的欢喜心。

这梅很茁壮,长得有些恣意、任性,如同一个受了溺爱的孩子。父亲舍不得剪枝,舍不得用铁丝把它捆绑成盆景的模样。所以这梅,愈发得舒展,花朵开得也更密。我常看国画中的梅,也看乡村里人家中堂画上的梅,甚至寻遍古诗里的梅,没有一株是我家的样子。它们多是:枝干虬曲,疏影横斜,有些孤寂的样子。而我家的梅,却是:茂盛蓬勃,繁花缀枝,犹若春深花乱。我责怪父亲不懂艺术,父亲责怪我不懂草木之情,为此,我们常争论不休。人至中年,有一天,再看那密密的枝条与花朵,却也舍不得动一下了,甚至连一朵花都舍不得摘。我便懂了父亲,也懂了他的草木之情。

说起梅,不能不说陆凯。陆凯北魏人,有一好友范晔,两人的友谊,通过一首诗,流传至今,“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忽然,羡慕起古人来了。那时陆凯可以折一枝梅,通过驿使,送与他的朋友。而今,我守着满院子的香,却无法把梅送给好友。我在网上贴图片,朋友看到说:仿佛闻到了香。科技发达的今天,我却只能这样送达。我想有一天,我在信封里放几朵盛开的梅,不着一字,托与人送达。他收到后,打开,幽香扑面,仿若春天。他亦会猜到是我吧?他亦会在这个冬天里,内心也有了温暖与惊喜吧?

在所有画梅的人里,最喜欢汪世慎。喜欢他的笔意幽秀,超然除尘。他的梅,墨淡而趣足,秀逸又恬静。更喜欢他的“盲于目,而不盲于心”。老年的汪世慎,一目失明,依然能挥写自如,不失当年风韵。目盲了,心不盲,心里有梅万千朵,有清气在身,何惧眼盲!他潇洒刻印:尚留一目看梅花。后来他双目“俱瞽”,依然画梅,落款“心观”。阮元说他:“老而目瞽,然为人画梅,或作八分书,工妙胜于未瞽时。”与他,画梅已经不需要用眼睛了,而是心到手熟,下笔有神了。

常常惊诧,梅,为什么越冷越开得灿烂,香浓?那小小娇嫩的花朵,怎么能经得起如此酷寒?“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只留清气满乾坤。”梅的高洁与不同,便在于此“不同桃李混芳尘”,而我们人呢,是那么容易同流合污,随波逐流,那么容易从众,失去自我。“忽然一夜清香发,只留清气满乾坤。”这才是经历冰雪之后最完美的绽放,是历练苦难之后,最极致的坚强。做人行事,当如梅,自留清气与芳香。汪世慎如此,那些清正廉明的人如此,那些在困境里不屈不挠的人,亦都如此。

此时,梅正开。守着一院子的梅,每个冬天,都过得欣喜富足,不骄傲都不行。“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家里有梅,心里有梅,这人生,自是会不同的了。

真爱如山

文/徐富敏

记得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天中午放学回家没有饭吃,肚子饿得咕噜噜地响,眼前金星乱飞,腿有千斤重。你说:“孩子,你如果实在太饿,就去自留地摘几个嫩南瓜,妈给你煮煮吧。”在摘完南瓜回家的路上,天下起了暴雨,哗哗地直往下泼,泼得我眼睛睁不开,耳边只听见一片惊心动魄的响声。我滑倒了,小腿上被石棱刺了一个两寸长的口子,流血不止,白生生的骨头也露了出来。你哭了。

13岁那年的暑假,因为生计所迫,你很不情愿地同意我到30里外的野沟门引水工程打工。巨大的塔形打桩机架,“吐吐吐”地吼叫。高空运输线不断运送土和石,吊斗在人们头顶上荡来荡去。工地上人来车往,凿石放炮,非常危险,甚至有死人的事情发生。我走时你泪流满面,一个月后我平安回来,你又哭了。

我是穿土布长大的。这也是棉花,经过你的一双手,在很多日夜的纺织、裁剪之后,以衣裳的形式,走上我的身体。而我最为念想的,是每个冬天都要穿在身上的棉衣。

那是在土炕上,你要装棉衣了。每年的第一件棉衣,都是给我和妹妹装的,用的都是最干净、最绵软的棉花,而且在后背、肩胛、膝盖部分,要装得更厚一些,生怕被冻着了。第二件是父亲的,棉花要次一些,但细心的程度是一样的。第三件是你的,全是剩下的破絮。有的破絮,是蓝一块,黑一块,红一块,是我在衣服上擦漏水的钢笔时,留下的痕迹。

唉,那些年我真粗心,在自己身上暖和时,竟忘了问你身上暖和不。

那时候我家里生活异常困难,一年难得吃上几次白面,但家里来了客人,你总是以最好的饭菜招待。即使因“犯错误”被下放到村里的干部,你也热情招待。1974年村里来了十几个插队知青,举目无亲,你觉得他们可怜,逢年过节家里吃一顿像样的饭,你总是请他们一起来吃。而且,越是家庭困难的知青,你越疼爱,越照顾。

村民秀廷奶奶的丈夫入狱了,一家人顿时陷入绝境之中。是你一次次敲开秀廷奶奶的家门,给她送去光明和温暖,鼓励她振作精神,高高扬起希望的风帆。在生活中,你更是向她家伸出火热的手臂。春天需要耕地,是你亲自为她家扶着犁耙,吆喝着牲口,明亮的铧板上翻起的潮湿的泥土,齐整的像春天小河的浪头,雕匠刻出的纹路。麦收的季节,一望无际,到处是黄澄澄的,宛如落到地下来的金色的云霞。是你放下自家的麦子不收,先去她家帮忙。你和我爸爸套上自家的高头大骡,下田为她家抢运小麦。我爸爸在前头吆车,你在后边装车,一叉一叉把麦翻起来,“哗、哗”地往车上装。那车装得扬头撅尾,好像一只大狮子伏在车上一样。

秋天高粱熟了,眼看着丰收的庄稼,秀廷奶奶正在发愁收割,是你和我爸爸在全村第一个走进她家的高粱地。清晨,太阳刚在东方冒头,一夜的沉静中悄悄凝结起来的露水珠儿刚放出晶莹的闪光,田野里就响起一片大镰刀的嚓嚓声……

1963年7月,一场特大的暴风雨使邻居秋风婶家的房屋倒塌了。大人孩子哭天抢地,乱作一团。是你,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是你,打开咱家北院老屋门上的锁,让秋风婶一家住进去……

邻居四奶奶突发脑溢血,原本结结实实的四奶奶一下倒在了病床上昏睡不醒。是你把四奶奶当成亲人,无微不至地照顾。你每天除了到生产队上工外,一直坚持按医生的嘱咐,按时让老人服药、定时为老人翻身、揉背,冬日背老人到外面晒晒太阳,夏季不停地往老人身上擦爽身粉。你还到处找中医打听去风湿的中药和治病偏方。有一个方子每副药需要三四只蝎子做药引子。冬、春季你只有到药店里去买。为了省钱,夏天,你就骑车到20多里外的太行山脚下的石头缝里抓。为了不误工时,你乘午休时顶着毒辣辣的太阳往山上跑,脸晒得黑红黑红的,村民们见了无不感动地说:“就算是你亲妈也不过如此吧。”

哦!母亲啊母亲!真爱如山的母亲啊!

清明的雨

文/蝶恋花.杏花雨

灰暗的天空,沉闷的心情,荒芜的坟头,久别的哀思。凄凉伴着忧伤,雨水伴着泪水,缅怀逝去的亲人,拾起久违的记忆。泪,总是为孤单倾注;雨,总是为思念滑落。

那年的清明前,我带着幼小的儿子去康乐县胭脂镇马集村老家塔山穆斯林坟地看望逝去的奶奶和太祖母。那日的天空,灰暗中夹杂着阴沉,雷声中夹杂烦闷,萧瑟的野草,荒芜的坟头,垂头的松柏,一切对我来说都太过熟悉,熟悉地有些麻木了。自从奶奶和太祖母相继走后,我再不怕坟墓了,不惧死亡了,独自在无人的坟地旁行走,在陌生的坟墓边小憩。因为她们的离去,夺走了对我所有的疼爱,撕碎了我孤单柔弱的心灵。

泪眼模糊,悲痛欲绝。悔恨、自责、思念中,我的思绪早已飞进了奶奶和太祖母疼爱、呵护着我度过的童年、少年、青年的点滴。那时,虽然贫穷,但精神富有;虽然任性,但享受独爱。在她们慈母般的疼爱下,我发奋学习、参军入伍,懂得了勤劳吃苦、坚强自立,学会了如何做人、如何感恩。

看到我泪流满面的样子,儿子也跟着抽泣起来。山风吹起,鸟儿惊飞,隐隐的闷雷将灰色的天空撕开了一个口子。雨珠便从天空中连绵而至,整个世界瞬间灰暗朦胧,雨珠连线。如泣的声音,沉闷的心情,将斑斑的泪痕洒满了坟头、树木。

风雨中,我眼前浮现出太祖母携家带口从宁夏回族自治区海原县投亲至甘肃省临夏回族自治州康乐县胭脂镇的凄惨和拉扯儿孙的艰辛,浮现出奶奶独守老宅被病痛折磨的无奈和孤苦,历历在目、撕心裂肺。于是,悔恨和自责随之而来,时时折磨着我。唉,一切的一切如过眼云烟,灰飞烟灭、曲散人终、悔之晚矣。雨在山头就这样倾泻着,发泻着心底的哀伤和无助。或长或短,或高或低,往事在雨缝里浮现,记忆在脑海中清晰。我突然很想家,想父母、想儿女,很想!夜里,躺在炕上,听着大雨敲打窗棂的声音,看到柳枝雨中颤抖的无助,记忆的闸门如电影一幕幕徐徐闪过。

历经烟雨的洗礼,走出上坟的哀思,心中总有一丝说不出的酸楚,夜里望着窗外的大雨轻轻地吟咏着《清明》:“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那年的清明,我尝透了生离死别的苦涩,遭受了骨肉分离的伤痛,承受了失去亲情的孤苦。(马晓春)

又是槐花飘香时

文/王社珍

一夜风雨,清晨河边的小路上落满了槐花,远远的望去,像是铺了一层淡淡的绿色的绒,阵阵的花香赴鼻而来,引着你走近她。

路的两傍尽是槐树,淡绿色的小花绽放着一种安闲与平和,这种绿太清淡远望像是白。小槐花静静的开着,无声地落着,如文静的女子,于无声处呈现出内在的韵致来。槐花的味道带有青青的苦,这种青青的苦,是槐花特有味道,也是她与众不同的所在。

记得两年前,看到一位文友的文章,也是说槐花的,看过之后印象很深,原因是我对槐花有一种不一般的喜爱。文章说,文友在一露天的小摊上喝酒,周围许多的槐树,正是槐花盛开的傍晚,桌上零落着苦香的槐花,偶尔一棵小槐花落入酒杯,刹那间无色的酒变成淡淡的绿,晶莹剔透,酒香也因添加了槐花的苦香变得更酽。我想像着那种意境,在柔和的灯光下,酒杯中的小槐花如沐浴的女子,有点羞涩,有点优雅。白色的酒杯,透明的酒,配上淡绿色的槐花,加上灯光的照射,这杯酒一定像是一件艺术品,文友也会舍不得喝下去。我一直想试一试,用酒杯浸泡一朵小槐花,达到那种效果。也许是时间不对,也许是心情不对,也许是场境不对,总之从没达到那种效果。酒与槐花之事成了心中一大遗憾,一直耿耿于怀。

喜欢槐花,还因儿时家中有一棵槐树。

在家乡,家门口有一棵粗壮的槐树,夏季里人们在浓浓的树荫下乘凉,小孩子在树下玩耍。人们在槐花飘香里说着乡村里的趣事,那时小不懂太多,只是在人们的笑声里感觉生活的趣味,现在想起来,那又何尝不是一种浪漫呢。这种乡村浪漫和着泥土的芳香和着槐花的青香在乡村里弥漫着,润泽这一方水土,一方人。

槐花的花苞,我们称之为槐籽,是一种中药。每年奶奶都要在槐花开放之前采下一些,晒干后存起来,有谁家孩子磕破了头,碰破了腿的,奶奶都会给人家一些槐籽让人用来煮鸡蛋吃,说是预防破伤风。不知道是奶奶的偏方有效,还是压根就没有感染破伤风菌,总之凡是吃过奶奶用槐籽煮鸡蛋的,都没有被破伤风菌感染。我家的这棵槐树是奶奶眼里的宝,槐籽只有我奶奶能采摘,每年采摘的也不多,感觉够用了就不再多摘。当时有收购槐籽做中药的,虽然当时农村很贫穷,但奶奶从不采摘槐籽卖钱,也不让任何人在我家槐树上采摘。奶奶自有她的道理“槐籽采多了,明年槐树就不开花了”。其实奶奶心里还有一个秘密,在乡村有一种说法,那就是槐树存活的时间长了,就成了槐仙。我家的那棵槐树有几十年了仍然枝繁叶茂的,奶奶在心里早已把它当做了一种神灵。奶奶用心呵护着槐树,让槐树保佑着我们生活的这个小村子。

奶奶去逝后,没有人再去费心呵护着这棵树,夏季里采摘槐籽的人也多了,这棵树也像是老去了,枝叶变得越来越稀疏,花开得越来越少,一幅老态龙钟的样子,有人说是奶奶去逝,槐仙伤心了。后来我们家搬进县城,一年后那棵槐树也死去了,家乡的人说,槐仙跟主人一起走了。

从小跟着奶奶在槐树下玩耍,闻惯了槐花苦苦的香味,跟奶奶一样喜欢那棵叶翠花香的老树。如今看着异乡的槐花飘香,想起家乡的那棵槐树,想起奶奶,心里有一丝温暖升起,也有一丝凄凉沉落。有些记忆如酒随着岁月的更迭,越酿越醇,越酿越酽,如槐花的香……

童年·故乡

文/漠上烟

小孩子的悲伤,就像一阵风儿吹过小河水,因为河水的浅淡,只微微泛了一点浅浅细细的波纹,你甚至都来不及看到,这点细波纹就不留痕迹地散去了。

{一}

我出生的村庄,在附近十里八疃也算大村,而我的家族,在村里属于大户, 子孙后代, 枝繁叶茂。

父亲在家里兄弟姐妹六个,排行老大,而我又是父母的长女,自然是爷爷这一族的长孙女。然而,即使“位尊显贵”,除了从父母那里得到一些疼爱,我家里其他诸如三个姑姑,两个和我年龄相差不远的叔叔,还有那望而生畏的爷爷,甚至我的奶奶,从他们那里,我没有分得一丝一毫的关注,至少让我有感觉,他们心里面是有我的存在的,记忆里,从来没有。

记忆里,有的是我带着小我三岁的弟弟,满大街小巷地玩,漫山遍野地跑,玩到饿了,偶尔存着一点侥幸,偷偷地在奶奶家门口,听了半天动静儿:爷爷不在家!于是,姐弟两怯怯地进了院子。

奶奶家的院子里种着一棵葫芦梨树,我必定是进去后,眼睛就无法从那棵树上挪开了!

奶奶也必定是说:还没熟呢!你看看,看看,不熟!没法吃!

尽管我不开口,她还是知道我想什么。每回这么说了,我依然执着地贪婪地盯着梨树:明明是可以吃啊!好几个梨子个头那么大了,绿油油地闪着耀眼的光,看样子都想象的到,一口咬下去该有多么的酸甜可口!

每回如此,奶奶就顺手从地上捡个干吧梨子,试图让我尝尝青涩梨子的味道,以此证明果然是没法吃的。我知道不能吃,可是年幼的弟弟却会不由自主接过来,啃了一口:呸呸——紧接着吐出来。

这样,奶奶终于让我们姐弟两对梨树死了心。有一次她还说,等熟了再吃吧!这句话给了我们无尽的希望,从那天开始,每天盼着日落和日出,就这样等啊,等啊,等着等着夏天就过去了,等着等着就长大了……

既然葫芦梨不能吃,可是我们俩还饿着呢!奶奶见我们没有离开的样子,会问:你们不家去吗?快晌午了。

我说:奶奶,俺饿了,给俺俩块干粮吧。

奶奶一听这话,着急了:家里哪有干粮啊?没有啊!

我不甘心,往屋里锅台看过去。奶奶赶紧进屋拿开锅盖,果然!锅里空空如也。只有铁篦梁孤单单地架在锅里,上面还零散着几个蒸透了的苞米皮。

我还是不甘心,往半空中插在门框上的笊篱望上去。

奶奶嘴里说着:真没有,然后毫不犹豫地拔下空中的笊篱:看看吧!真没有干粮了。

我踮起脚尖,往旧旧的笊篱里看进去,多希望有块干粮!哪怕苞米饼子也行啊!

结果,是有一块儿,风干了的好小的一块儿黑饼子,那个模样明明就是遭人嫌弃的扔在里面,没人知道究竟有多久了!

最后,我们姐弟两悲伤地离开了。

从此以后,那也是最后一次有记忆了,我再没有带着弟弟去要饭吃,因为奶奶家没有干粮,有葫芦梨每回去却又不熟。

{二}

小孩子的悲伤,就像一阵风儿吹过小河水,因为河水的浅淡,只微微泛了一点浅浅细细的波纹,你甚至都来不及看到,这点细波纹就不留痕迹地散去了。

所以,我依然天天的带着弟弟疯玩,穿大街,过小巷,总感觉我们村那么大,那么大!怎么走也走不完,就像一个好大好大的迷宫,总也有我们姐弟两没去过的胡同,没走过的石阶,没见过的院落和各种没见过的人。

那时候,对于年幼的我们来说,我们村就是全世界,全世界就是我们村。

然而,对那样的我们不熟悉的胡同,以及我们不熟悉的路,还有陌生的大门和陌生的面孔,小孩子会有莫名的恐惧。

在去姥姥家的路上,经过带有后院的一户人家,平时基本看不到他家开门,也极少看到这户人家住的什么人,长成什么样子。几乎我们每次路过都是大门紧闭,悄无声息。神秘的气息笼罩着这里的一草一木,甚至一片瓦块儿,都仿佛有眼睛一样,趴在那里看着你,走过来,走过去,一旦你走远,它立刻变成了一个白胡子老头,或者拄着拐杖的老太婆。房子后面有长满梧桐树的院子,遮天避日的,梧桐树的脚下杂草丛生。夏季的时候,疯长的杂草能有半个人的高度,总感觉里面藏了无数的我们看不到的精灵。

每回走到这户人家门口,我都会领着弟弟在门口停一会儿。有时偷偷走近了,看看后院的树和草,希望能有神奇发现:吃草的兔子?会唱歌的小鸟?美丽的仙女?或许突然被我搜寻到!直到现在,在那家后院里寻寻觅觅,还会偶尔在梦里重现。

当然,傍晚回家,天若黑了,我们是必须绕道不走那户人家的。你无法想象,风刮地整个小树林子哗哗啦啦地巨响,影影绰绰,奇形怪状,惊天动地的左摇右晃,仿佛那梧桐树在夜间就变成了身形巨大的怪物,呼呼啦啦地随时会向你扑过来!那白天看起来还是草的东西,跟着风起伏呼啸起来,也在黑暗里瞬间变得张牙舞爪,面目狰狞!仅有一次,我是带着小跑,紧紧攥着弟弟的手,故意地不看不听跑了过去,回家了。

童年的这些恐惧和不解,以后不断出现梦里,甚至还是当年的那些树,我还是当年那么小……

忆家风 励后人

文/陶少雄

《中国共产党廉洁自律准则》明确要求党员领导干部要“廉洁齐家,自觉带头树立良好家风”,对我触动很深。作为一名党员领导干部,更应带头响应,积极参与。追溯我的成长经历,深感与从小良好的家风熏陶关系密切。回忆、总结归纳我家三代人的家风,那就是:乐善好施,勤劳节约,忠厚担当。

乐善好施,写的是我爷爷奶奶那一辈。他们生在旧社会,家里很穷,在老家也受欺辱。据说我爷爷小时候去村里食堂打饭,村里的保长很凶,打掉了他的饭碗,还骂他是“半个饭瓢斗个脑壳,没有你吃饭的份。”后来,我爷爷长大了,听说他很能干。练兵时,他的口令很洪亮,表情很严肃,很多人见到他都怕。但他很同情穷苦人,爱帮助人。后来他与我奶奶结了婚。我奶奶很贤惠,很开朗,也特别爱帮助贫困的人。哪怕是过路的、要饭的到了家门口,她都要给碗米或给碗包谷子。即使没有米或包谷子,洋芋红苕都要给别人一点,当地人都很喜欢她。我是我奶奶带大的,她爱帮助贫困人的行为,让我记忆犹新。

勤劳节约,写的是我爸爸妈妈这一辈。我爷爷虽然很能干,但还没解放就去世了,我奶奶一个人带着我爸爸和三个姑姑,日子过得也不算好,但他们很勤劳、很吃苦。我父亲从小学医,在我们当地很有名。好多人为了报答他救命之恩,就拜敬他当干爹。我妈妈务农,很能吃苦,特别能节约,生前很舍不得花一分钱。三年前她突发脑溢血去世了,在她兜里还发现有十多万元的存款。

忠厚担当,指的是我们这一代人。我们家有四个兄弟,有三个去当兵,三个人合起来为国家尽义务至今已长达57年。我们这一代人承接了上两辈人的好思想、好品德、好家风。对人忠诚、为人憨厚;对工作、对岗位敢于担当,敢于负责。所以我归纳为“忠厚担当”四个字。同时我提倡,老人要宣扬家风,父母要示范家风,兄弟姐妹要竞比家风,夫妻要掌舵家风,子女要继承家风,孙辈要顺受家风。我们要一代一代,继承好家风,传承好家风,让好家风生生不息,激励后人。这样,使我们的社会越来越和谐,越来越好。

记忆里的菜园

文/刘林

春暖花开的季节,经常散步于饭后的黄昏。每每路过小城边,看到那几片绿油油的菜园,都会停留,心驰神往一会儿,总会觉得对菜园倍感亲切。

也许,只有像我这样,生于农村,在泥土上赤脚长大的孩子,才能对菜园这种乡村风物,有着十分亲切的感受和难以忘怀的记忆。望着那些翠绿的菜叶,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农村的那些年,想起了那些炊烟袅袅的清晨,携着锄头,到菜园里帮奶奶除草的日子。

年幼时,我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奶奶屋前有一片很大的菜园,长长的篱笆把菜园围成一个方形,在篱笆的接合处,有一架柴扉便成了菜园的入口。每天清晨,我都喜欢推开柴扉,站在菜园里,然后张开双臂,伸着懒腰,呼吸着新鲜空气。奶奶经常会在这个时候走进来,先是蹲在地上,清除菜地里的杂草,然后顺着篱笆走一圈,检查篱笆是否松动,若是发现篱笆有了裂缝,她就会找来许多树枝,把篱笆修补好。在我眼里,奶奶像是对待孩子一样,对菜园有着无微不至的照顾。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开始帮奶奶种菜。冬末春初时,我就开始拿着锄头,学着奶奶在菜园里松土。先把菜地深深地翻上一遍,然后把土块敲碎,将菜的种子或者幼苗放进蓬松的土壤里,最后再提来一桶水,给种下的种子或菜浇水。奶奶看着我忙碌的身影,咧着嘴开心地笑。

几场春雨几场晴,菜园里开始渐渐长出香菜和小白菜,再过上一两个月,便是蔬菜满园了。站在门前往菜园里望去,有绿色的韭菜、红色的辣椒、青色的番茄以及爬上篱笆的豆角。那时候,奶奶经常会挎着篮子,给几个叔叔家送菜吃。每天奶奶都会变着花样做饭给我吃。有各种馅的包子、水饺、叠馍……后来,我到县城读书,然后再到外地上大学、工作,越来离家乡越远。

今年,春暖花开之时,回到家乡,奶奶的菜园,依旧绿色满园。唯一不同的是,篱笆和奶奶一样,变得苍老,更有沧桑感了。我劝奶奶不用那么辛苦种菜,奶奶笑着回答说:“不辛苦,我喜欢种菜,喜欢这种日子。”

忽然明白,奶奶种菜并不是仅仅为了吃菜,而是她习惯了那种田园的生活。此时,我也突然有一种渴望,渴望走进菜园,脚踏泥土,用心耕种一片土地。面迎春风,满含微笑。

藤蔓满架丝瓜情

文/江初昕

小时候,跟着奶奶种丝瓜是一件有趣的事。开春时节,奶奶从玻璃罐里摸出一把乌黑的丝瓜籽,种在屋后潮湿向阳的地方。过上个把星期,我放学回家,无意中看见屋脚边的丝瓜发芽了,顶出泥土长出了地面,高举着两片肥厚的绿叶子。这个时候,奶奶选出几棵最壮实的丝瓜秧苗,连根部的泥土一并挖起。房子右边就是菜园,南墙边是一条常年流水潺潺的小水沟。奶奶就把丝瓜种在靠水沟的墙边。

种好丝瓜,我会天天关注它们的成长。夕阳满天、晚风如歌的傍晚,我常常跑到水沟边观察,只见它们沿着墙壁生长,绿色的触角伸进墙壁的缝隙内,牢牢地攀附在上面,茎藤上长出的绿叶也越来越厚实,越来越繁茂。不出半个月,丝瓜就攀爬上了矮围坝,奶奶就在靠墙的一侧用竹枝竹竿搭好了架子,丝瓜翻过围坝,就像长了眼睛似的,往搭好的架子上蔓爬过来。又过了一段时间,丝瓜在架子上织成了一道墨绿的毯子,那密密匝匝的绿叶簇拥着,你相抱我,我相搂你,微风拂来,“沙啦啦”地直响,唱着生命的欢歌。

仲夏时节,那一架绿色的丝瓜棚,是我们纳凉的好去处。每当红霞满天、暑气渐退的黄昏,奶奶在丝瓜棚下泼了凉水,支起竹床,我们吃过晚饭,玩累了,就往竹床上一躺。此时,明月当空,繁星满天,轻风吹拂,流萤点点,丝瓜棚上黄花绿叶,隐隐约约,垂挂下绿如翡翠的条条丝瓜,散发着诱人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每次要采摘丝瓜时,我都自告奋勇搬来高脚凳,小心地爬上去,看着上面密不透风的瓜棚下,火热的太阳被挡在了外面。瓜棚里一朵朵黄色的丝瓜花竞相开放,一条条翠绿的丝瓜垂吊在下面。我寻觅那些可以采摘的丝瓜,奶奶告诉我说,尾部有花骨朵的丝瓜还没有成熟,不能摘掉。只有那些刚落了花,粗壮的丝瓜是最好的。我用小刀割下成熟的丝瓜交给奶奶,奶奶刨去皮,切成片用来煮面条。在物资匮乏的上世纪70年代,丝瓜煮面条可是奢侈、百吃不厌的美食。

丝瓜的花期较长,结果多。从农历四五月直至交秋,农家的饭桌上,丝瓜经久飘香,为朴实的农家人提供了美味佳肴。十月霜风渐起,叶落蔓枯,丝瓜才悄然隐去。然而,即便生命走到了尽头,丝瓜还会将最后的枯梗献给人类——丝瓜勾藤是祛风的好药材,而留着作种的老丝瓜,倒出里面的种子后,用剪刀剪下一小段,奶奶就用它来洗碗擦灶台。

如果把丝瓜画成一幅清新淡雅的水墨画,画中最亮丽的要数屋角墙边那绿叶如荫,一朵朵盛开金黄的丝瓜花,一条条垂吊下来翠绿的丝瓜了。

时常想起那抹墨绿的丝瓜棚,浓荫下,沙沙吹拂声,仿佛奶奶依然在我的身旁喃喃而语,叫我永怀思念。

南瓜情

文/魏益君

每年夏天,我家的小院里,都会长满纤长的南瓜蔓儿,它们爬墙越檐,惬意延伸,把不大的小院子妆点得蓊蓊郁郁。夏天,一片翠绿欲滴,秋天,满眼秋实金黄。南瓜也就成了我们家餐桌上常见的食物,我也的确爱吃,且百吃不厌。

有关南瓜的故事和对南瓜的情愫,像柔软的南瓜蔓儿,悠远绵长。小的时候,从奶奶口中不知多少次听过那个关于一块银元的南瓜故事。

那是兵荒马乱的年代,有一年村子里过队伍。奶奶那时还是个年轻媳妇,好热闹,听说是解放军北上打仗,便端着一碗南瓜粥倚在大门,边喝边瞧。这时已是傍晚时分,部队正好驻扎休息。一个十七八岁的解放军小战士,背一杆和他身高相仿的步枪,眼睛直直地看奶奶喝粥。少顷,小战士凑上前,腼腆地问:“大嫂,喝的什么,这么香甜?”奶奶就说是南瓜粥,并随即问小战士喝过没,小战士摇摇头。奶奶看了看眼前这个还有些稚气的小战士,说了声“等着”,就转身跑进院子。

奶奶再出来时,手中端着一碗热腾腾、黄橙橙的的南瓜粥:“给。喝吧,可香了!”

小战士起先推辞,经不住奶奶热情劝让,接了。

小战士边喝便冲奶奶说:“呀!真香,真甜。”

等小战士喝完,奶奶就问队伍什么时候走。小战士说今晚在村子里宿营,明天一早走。奶奶就说我明天早熬粥,你再来喝吧。小战士感激地应着。

第二天,奶奶就早早地起了床,刷锅熬粥。这时,小战士走进院子。奶奶说粥还没熬好呢,小战士就说粥喝不成了,部队马上出发,我来就是想看看南瓜究竟长什么样。奶奶就引小战士来到堂屋窗户下,那里放着几个青的、黄的,长的、圆的,大小不等的南瓜。

小战士抱起一个磨盘样的黄皮南瓜,端详着说:“真好看!”正说着,集合号吹响了,小战士将南瓜小心地放到身旁的石磨上,边往外跑边喊:“大嫂,这次打仗如果还能活着,我一定回来喝你熬的南瓜粥!”

小战士跑出院子,奶奶一下子变得无所适从,心里空落落的。奶奶回身正要将石磨上的南瓜抱回到窗户下,突然看到南瓜上放着一块银元。奶奶抓起银元就跑出院子。

外面,队伍已经出发。奶奶举着那块银元追着队伍,然而,一样的军装,奶奶怎么也认不出那个小战士。

队伍走远了,奶奶望着手心里的那块银元,心里默念着:“不知名的小战士啊,你可一定再来喝我熬的南瓜粥!”

从那以后,奶奶就年年种南瓜,期待着那个小战士来喝南瓜粥。然而,多少年过去了,奶奶除了赏看那块银元,再没见过小战士。

时间到了一九五八年,那一年,母亲嫁到奶奶家。母亲看到人家的院子里都栽植着钻天的杨树和梧桐,而奶奶家的院子里虽有几棵树,但墙角旮旯里全是南瓜,母亲就劝说奶奶别再点种南瓜了,都吃腻了。奶奶不听,依然种南瓜,每年秋天窗户下面的南瓜堆得小山似的。

第二年,母亲生下姐姐,就和奶奶分家单过,有了自己的院子。虽然分了家,奶奶还是动员母亲在院子里点种南瓜。母亲不情愿,奶奶就自己动手干起来,并对母亲说:“看着吧,这南瓜一定会救我们的命!”当时受封建礼教的影响,婆婆的话就是圣旨,当媳妇的敢怒不敢言。

还真让奶奶说着了,南瓜还真救了命。那几年大旱,庄稼几乎颗粒无收,到了六零年,人们饿的开始吃树皮了,而奶奶一家将储存的南瓜取出来,做饼熬粥,从没断炊。

眼瞅着别人家的孩子饿的得面黄肌瘦,甚至饿死,再看看自己的孩子吃得敦敦实实,无忧无虑。母亲就佩服奶奶料事如神,对南瓜也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愫,那是一种感恩和感激。

就这样,凭着南瓜,奶奶一家挺过了三年困难时期。

从那,母亲也开始学奶奶种南瓜,不仅在院子里种,而且还在自家分得的自留地边种。每年秋天,母亲收获南瓜时,脸上的笑容就像熟透的南瓜一样美丽。

后来日子好过了,母亲怕我们吃腻了南瓜,就变着花样做。什么南瓜饼、南瓜馒头,南瓜鲜蔬汤、南瓜烩排骨等等,让人吃起来香甜可口,回味无穷。

等我参加工作处了对象,第一次带她去我们家,就被母亲做的南瓜饭迷住了,直到结婚成了我的老婆,她也没吃够母亲做的南瓜饭。特别听了奶奶和母亲讲的关于南瓜的故事,老婆对南瓜更是痴迷,并学着点种和制作南瓜饭。

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婆做的南瓜饭更是色香味俱全,老远就能闻到那香喷喷的味道,让人馋涎欲滴。说也怪,我打小吃南瓜长大,到现在也没有吃够,我不知道是因了有南瓜的故事,还是南瓜真的好吃。

后来单位盖新楼,为了能点种南瓜,老婆要了带院子的一楼。年年,随着季节的更替,小院里的南瓜变幻着不同的色彩,充满温馨和甜蜜。

有人问老婆,为啥那么爱种南瓜,老婆笑着说:“感觉种一院子南瓜才像过日子!”

南瓜,极平常的一种蔬菜,因为有了一个浓情故事,因为有了一段不平凡的历史,才让人如许敬畏,如许钟情,如许念念不忘。

南瓜生长着,长成故事,长成希望,长成日子……

翩翩银杏飞

文/赵青新

秋意浓,冬已至。银杏叶儿黄了,像蝴蝶翩翩飞舞。

小时候,村东头有一座小山,小山上绿树成荫,其间有两株特别高大的树,并排地长在一起。春夏时节,叶子成片,冠盖如云。我们一些年龄相仿的娃娃们,男男女女的,穿着裤衩,围着肚兜,几个人手拉着手,抱住大树转呀转的,开心地玩。以现在的眼光去看,当时那两株树的树围大约有两米左右吧!等我懂事的时候,奶奶告诉我,这两株树叫“白果树”,在她嫁到我家时就长得很高了。奶奶还说,爷爷种树孙子才能吃到果子,所以叫“公孙树”。

父亲从山上捡了白果,用火煨熟,又香又糯。他说:“热的,吃的时候小心点。”哦,奶奶说这是“公孙树”呢,于是我慢慢地舔、轻轻地咬,吃了几个后我就用手帕小心地包裹着,我舍不得吃。后来我上学了,劳作课老师教我们做书签。我这才知道它们原来有更美丽的名字——银杏树。也真巧,校园里就有两株银杏树,我采来几片新鲜欲滴的银杏叶,夹在书本里,平整之后,在叶子柄上穿上红绿花线,就成了一枚漂亮的扇形书签。银杏书签一直夹在我的书本里,各种各样的书本,有学习的书,也有闲书,它们让我的书本萦绕着淡淡的清香。

人到中年,生活的重压有时让我心生倦怠。收拾行李去远方,走一走,看一看。很多次,走进古刹,我都会邂逅银杏树。香烟缭绕,禅钟悠扬,银杏树拔地而起,树干粗壮,虬枝劲展,蓬勃的叶片虽然已在季节中渐次凋零,一地的金黄依然昭示着生命的灿烂。在北京潭柘寺的银杏树下,我心有所动。银杏树是最古老的植物,植物界的“活化石”。早在中生代的侏罗纪,它已经矗立在这片大地上,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世界发生了多少翻天覆地的变化,在逝者如斯的岁月长河里,银杏却一径挺直秀美,站成了洒脱自在的风景,给后人以庇荫。我此刻的心境,静寂和敬。

钓鱼台的银杏大道,却是另一番情景。一对年轻人相互依偎着,柔和地微笑,我很乐意为他们捕捉幸福的瞬间。他们是校园情侣,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来到这片银杏林,让金灿灿的树叶包围着他们,这样的恋爱,暖暖的。可爱的孩子们,有的把银杏叶举在眼前,透过叶片仰望秋日的天空,有的捧起地上的银杏落叶抛向空中,天真的欢笑洒落在“银杏雨”里;鬓发花白的老人们,相互搀扶着,慢慢地走过林荫道,阳光透过稀疏的银杏叶,在老人的白发上撒满了斑斓,这是多么祥和的一幕。一切如此随意,给我温暖与亲近。

我爱银杏。它在春夏季节翠绿剔透,而秋冬时节的金黄,则仿佛是生命厚重的沉淀。它端庄却不失妩媚,超然却不出尘,它既可以清心去欲又让我觉悟人间幸福。这样的银杏,叫我如何不爱它?

小刀面

文/周萌

镇上的小刀面乃本地有名的风味,少年时候,我和奶奶经常去吃。最爱光顾的一家面摊在马路边,交通十分便利。老板是一对年近六旬的夫妻,原先在老街开店,做了几十年,后来响应政府号召,来到了新街发展。

所谓小刀面,顾名思义,是用小刀切出来的,手工活,讲究得很。好的小刀面粗细得当,有一定的弯曲度和韧性,具有一种特别的诱惑力。那些死板的机制面条怎比得了?流水线生产,毫无手工之美感。在我眼里,碗里盛着这样的面条,就好像盛着一台机器。

无论和面、刀工,还是煮面、配料都能考验小刀面师傅的技艺。老板藕师傅是真的厉害。他握一把小刀面,丢进汤锅里过一下,捞起来的面条是熟而不烂、根根分明,有着半透明的浅黄色质感,让人见了便有食欲。藕师傅将面条倒进放有少许油盐的海碗里,浇入清汤,撒上小葱,赋予了海碗灵魂。与腥膻的红烧牛肉面、鲜辣的青椒肉丝面、咸香的北京炸酱面比起来,这小刀面算是清淡的了,但吃起来却是别有一番风味,让人难以忘怀——滑,面条毫无阻碍地滑过双唇,滑进嘴里;嫩,似乎一碰到牙齿面条便自行断裂了,爽口之至;鲜,麦子的原味被清汤逼了出来,它与油盐味、葱香味交织在一起,简练却不简单,真是鲜美无比……

藕老板的小刀面里有藕的简朴之味,不易。

奶奶信佛,荤吃得少,就喜欢这面条。那些年我们常常坐三轮车去镇上买菜,买完菜就在这店里好好地吃上一顿。那时的日子恬淡、自在,我和奶奶呼哧呼哧吃面的时候,屋外的香樟树在阳光和风里静如处子。

奶奶去世后不久,又去吃了一次,以为滋味如昨,却终未能如愿。

许久未吃小刀面了,前日专程驾车前往,却发现门面早已改成了童装店。一打听才知,是藕老板的女儿生了,老两口去邻市照顾外孙去了。可惜了好手艺。

情爱敌不过胃,胃敌不过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