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抒情散文
草原抒情散文(精选18篇)
留住美丽
文/李忠元
我一向喜欢花草,就像珍爱自己的生命一样,对每朵花都心怀怜惜。我认为每一棵花草都是有生命的,即便名不见经传的野花,也和人类一样时刻需要呼吸,同样值得敬畏。每朵花开都很美,都很精彩,即使是昙花一现,也有一瞬令人惊诧的美。
别人爱花草,也许都垂青于名花异草,而我却单单对那些野花小草感兴趣,对它们的成长与花落花开有特别期待。
那些小草,再普通不过,路边、草原上随处可见。所谓的野花,就是小时候大草原上随处可见的野花,名字也稀奇古怪,登不了大雅之堂,什么烟火头、黄马料、小蝶花、药吊、婆婆丁、紫茄子花、黄花,但别看名字不伦不类,花却开得争奇斗艳,芬芳四溢。
小时候,我还是一个草原放牛郎,从早到晚在草原上,手握一柄长笛,骑在牛背上,一边放牧,一边吹奏,引来玉蝶花间飞舞,那意境俨然神仙一般,现在想来,还依稀感觉有些玄幻。
那时的草原辽阔,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 百鸟鸣唱。草原之上,蒿草丰茂,像铺了一卷厚厚的毡子,走在上面软绵绵的,迎面扑来的是青草的清香。其间,一朵又一朵淳朴的野花交相点缀,把整个草原装点成五彩斑斓的世界,诗情画意,美不胜收。我经常和伙伴们在草原上流连,采野花、掏鸟窝、捉蛤蟆,做各种各样的游戏。等晚上回到家,还要把采来的野花插到水瓶里,让这些野花陪家人度过一段芬芳妖娆的时光。对于那些带根的花草,我则把它栽到家里的小园中,给它浇水、施肥,让它茁壮成长,把美丽留在身旁,延续下去。那时,家里的小园里还栽种着好几种野花,让每年春夏的小园姹紫嫣红,美丽非凡。
长大后,我离开农村,住上了楼房,但我还是喜欢将一些小花小草移栽到花盆里,欣赏它们花开花谢,仿佛重返童年岁月,顿感无限温馨。
对花草之爱,可能来源于母亲。母亲痴爱花,一年四季在家里养花,家里的花盘难以计数。只要能开的花,她就爱不释手,非得把它移栽回家,把它们伺候得无微不至。
母亲一直蜗居乡村,她的小园见缝插针,种满了各种花草,春夏时节花团锦簇,五彩斑斓,给平凡的乡村岁月平添了无限生趣。
左右邻居经常慕名而来,欣赏园子里的花花草草。母亲非常仁慈,除了在物质上接济乡邻,还将自家养的花草赠与友邻。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当母亲看到别人家的小园也开满鲜花,她便开心地笑着,与人分享自己的养花技巧。
母亲是个善谈的人,一旦抓住对心情的人,她的话匣子打开了,就再也关不上。可以不无夸张地说,如果把母亲每天说的话都记录下来,她在一天内最少能完成一部中篇小说。邻居在她的反复叮嘱下,逐渐接受了母亲的养花经,果然将花草伺候得格外上心。
母亲爱花出了名,她作为小村花神,播撒爱的花种,最成功的案例就是将一种叫石竹的花扩散到小村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户人家。弄到这种花种,还有一个特别的经历。弟弟小时多病,为了治好他的病,父母经常奔波于各大医院。在医院就医时,母亲第一次看到石竹花,感觉此花矮小,如碟状,色彩艳丽,煞是好看。母亲动了心,捋了花籽回家种植,没想到石竹花生命力极强,很快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起来,开在园子里,齐刷刷一大片,如碟状的艳丽花朵分外惹眼,很快在母亲的极力推广下普及开来。
遗传母亲的爱花基因,我也很关注花草,对花草格外殷勤。可时代不同了,因为草原的过度开发,那些在童年时司空见惯的花花草草现在越来越难找到。所以,一旦看到哪一种野花,我都会视若珍宝,想方设法弄来花籽或幼苗来精心培育,在它上面捕捉童年美好时光的点滴记忆。
在我家阳台上,不但摆放着玫瑰、长寿、月季等花草,还摆放着几盆诸如紫茄子(紫花地丁)、婆婆丁等野花,闲暇时,我躬身窗前,浇水、施肥,一样也不落,一边伺候,一边满含期许,静待每一朵花开。
虽然这些野花植株低矮,看上去有点不伦不类,但开起花来却毫不逊色,一朵一朵艳丽芬芳,惹人喜爱。周围邻居见了,都爱围在窗前观赏,啧啧称赞。
为了投母亲所好,讨母亲欢心,我有时也会把好看的花种或花苗带回家,让母亲栽在老家的小园里。
我一直钟爱丁香花,也曾釆摘丁香花的花籽种在花盆里,待出苗后移栽到老家的小园里。盼望着,盼望着,经过父母的精心侍弄,两三年的光景,几棵丁香花终于开出繁茂芬芳的花朵,如期绽放自己的美丽。
父母望着开得烂漫的丁香花,闻着馥郁的花香,每每笑得合不拢嘴,欣慰之情溢于言表。得到父母的肯定,我感到无比自豪,父母养育多年,能回馈一二实属幸事。
此后,我更加关注花草,把更多的花草带回家,期待每朵花都开出绚丽的花朵,吐露出馥郁的清香,满足母亲的爱花情结,表达一下自己孝顺老人的拳拳之心。
白净草原
文/屠格涅夫 丰子恺译
这是七月里的晴明的一天,只有天气稳定的时候才能有这样的日子。从清早起天色就明朗;朝霞不像火一样燃烧,而散布着柔和的红晕。太阳——不像炎热的旱天那样火辣辣的,不像暴风雨前那样暗红色的,却显得明净清澈,灿烂可爱——从一片狭长的云底下宁静地浮出来,发出清爽的光辉,沉浸在淡紫色的云雾中。舒展着的白云上面的细边,发出像小蛇一般的闪光,这光彩好像炼过的银子。……但是忽然又迸出动摇不定的光线来,——于是愉快地、庄严地、飞也似的升起那雄伟的发光体来。到了正午时候,往往出现许多有柔软的白边的、金灰色的、圆而高的云块。
这些云块好像许多岛屿,散布在无边地泛滥的河流中,周围环绕着纯青色的、极其清澈的支流,它们停留在原地,差不多一动也不动;在远处靠近天际的地方,这些云块互相移近,紧挨在一起,它们中间的青天已经看不见了;但是它们本身也像天空一样是蔚蓝色的,因为它们都浸透了光和热。天边的颜色是朦胧的、淡紫色的,整整一天都没有发生变化,而且四周都是一样的;没有一个地方暗沉沉,没有一个地方酝酿着雷雨;只是有的地方挂着浅蓝色的带子:这便是正在洒着不易看出的细雨。
傍晚,这些云块消失了;其中最后一批像烟气一样游移不定而略带黑色的云块,映着落日形成了玫瑰色的团块;在太阳像升起时一样宁静地落下去的地方,鲜红色的光辉短暂地照临着渐渐昏黑的大地,太白星像有人小心地擎着走的蜡烛一般悄悄地闪烁着出现在这上面。
在这些日子,一切色彩都柔和起来,明净而并不鲜艳;一切都带着一种动人的温柔感。在这些日子,天气有时热得厉害,有时田野的斜坡上甚至闷热;但是风把郁积的热气吹散,赶走,旋风——是天气稳定不变的确实的征候——形成高高的白色柱子,沿着道路,穿过耕地游移着。在干燥而清净的空气中,散布着苦艾、割了的黑麦和荞麦的气味;甚至在入夜以前一小时还感觉不到一点湿气。这种天气是农人割麦所盼望的天气……
童年的淖尔儿时的梦
文/郝再富
依旧是秋月高照的傍晚,站在安固里草原度假村的蒙古包那低矮的木门前,抬头仰望,月明如水,繁星稀稀落落,一阵凉风吹过,周围稀稀疏疏的碱蓬间落满了月光的清辉。其间,一对对恋人手挽着手绕来绕去,道不尽的海誓山盟,说不尽的甜言蜜语,这句句甜言蜜语甜醉了月光映衬下的草原,甜醉了草原上的月色;一对对夫妇领着孩子在稀稀疏疏的碱蓬之间绕圈子、捉迷藏,欢欢喜喜,笑声不断,这笑声打破了月色下草原的静默,唤醒了沉睡的草原……
他们何曾知道,在这一墩墩碱蓬生长的地方周围曾是水面近九万亩的华北第一大高原内陆湖———安固里淖尔,史称鸳鸯泊。昔日,这里草场面积大而开阔,淖尔水深面广,水丰草美,是候鸟迁徙途中栖息的好地方,草场之中还栖有成群的野生动物。据史料记载安固里淖尔是辽、金、元时代皇家游猎、避暑的胜地。到了清代,这里又成为张库大道一个重要的商贸中心。清人陆长春写的辽宫词,对此有绘声绘色的描述:“弓开满月箭流星,鸳泊弥漫水气腥,毛血乱飞鹅鸭落,脱鞲新放海东青”。然而,这样的胜境却在十几年前渐渐地在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永远沉淀在流年深处的记忆之中。
我大姑家就居住在淖尔西边的土坡上的小山村里。儿时的我做梦都想去大姑家走亲戚,因为,那里有我喜欢的一望无际的草原,草原中间镶嵌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淖尔水,水里飘游着各种各样的鸟,还有游来游去的鱼。我每一次来到大姑家后,顾不上吃也顾不上喝,就站在门前的小土坡上久久地凝望着,凝望着那一眼看不到边的灰蓝之中泛着深幽幽的墨蓝,墨绿之中闪着明晃晃的银白色的淖尔水和无边无垠的绿色的草原,凝望着那在微风吹拂下淖尔面上涌动着的层层涟漪和在层层涟漪之上忽忽悠悠游动着的一行行、一群群白白的天鹅和一对对色彩斑斓的鸳鸯,还有飞来飞去的各种各样的其他水鸟,它们相互之间嬉戏着、打闹着,特别是白白的天鹅不时地拍打着那双沉重的翅膀在水面上时起时落……至晚,月光映照着淖尔面,淖尔面倒映着月光,整个淖尔面如仙境一般,酷似一幅被仙人用手轻轻推开的色彩浓重的画卷,使人感到一种神秘般的空灵之美。
坝上的秋天,气温在渐渐降低。我知道,它们在这里呆不了更长的时间了,很快就要翱翔在艰难的迁徙路上飞到温暖的南方去了。儿时天真,我看到它们成天在凉凉的水面上漂浮着,没有一个安居的地方觉得很是可怜。我做梦都想用我的双手给它们搭建一座座大房子,让它们一年四季都永远安居在这里,不再南迁北徙。于是,我瞒着大姑偷偷地跑出去和我的伙伴们就着傍晚秋月的光亮,在淖尔边的沙滩上用泥沙搭建起一座座宽宽大大漂亮的房子。我们一个个欢呼着、雀跃着……然而,就在我们兴奋而欢乐的时候,我们辛辛苦苦搭建起的房子却被一阵阵秋风吹上岸边的淖尔水给冲垮了。为了我们的梦想,我们不灰心、不气馁继续搭建。然而,我们一次次地搭建,却被涌上岸边的水一次次地冲垮……我们的梦想破灭了,我恨冲上岸来的水,恨把水推上岸边的风。
流年的时空穿越了水月的轮线,转眼之间四十多年过去了,今天我再一次来到这里。皎洁的月亮渐渐地升高了,也越来越清亮了,月光洒在草丛中又轻轻地铺在我身旁,汇聚成了儿时的笑脸。秋夜里的风虽然不大但很尖刻,吹在身上有明显的寒意。我离开蒙古包那低矮的木门向原属淖尔水的地方走去,月光将我的身影拉得足有回忆那么长。眼前到处是干裂的泥卷,光秃秃的不见多少绿色,像赤裸裸的巨人,任凭秋天严厉的风鞭抽打着自己灰黄的身躯。我凝望着、沉思着。仿佛又看到了儿时那一望无际的草原,看到了草原中间镶嵌着的那一眼望不到边的淖尔,看到了淖尔水里飘游着各种各样悠闲自得的鸟,看到了我和伙伴们搭建的一座座大房子,看到了我们留在沙滩上的一串串脚印,仿佛听到了我们在淖尔边玩耍时的欢声笑语……我的梦就在这一串串的脚印里,就在这一声声欢乐的笑语里,就在那一座座漂亮的大房子里……
我就着皎洁的月光看到了干裂湖底的周围,那一墩墩茁壮成长的碱蓬,似乎看到了希望,希望安固里淖尔,能恢复往日的繁华,重现昔日的生机,重圆我儿时的梦想……
七月的草原
文/沙棘
七月,烈日炎炎,此时,草原最美。
走吧,赶着似火的骄阳;走吧,挽着柔和的月光,向着草原,出发!
乘着清风,赶着酷暑,让憋不住了的忧烦随风一起放飞。打马草原,来一次无悔的旅行吧。
夏日七月,草原最美。蓝天白云,一望无际。远离了喧嚣,原来天空那么宽阔无涯,草原那么广袤无边。
百灵鸟早已等不及远道的我了,早早在草原牧放着牛羊,鲜花早已点缀好了绿油油的绒毡……
走吧!徜徉草原,像海鸟翱翔在绿色的海。清风徐来,深情触摸着我泛白的发丝,好像说:朋友,您一路辛苦了!
第一次驰骋美丽的草原,再好的画家绝对画不出七月的美景,令我心醉,令我神怡,令我忘记了远路的疲惫。
清风摇曳着小草,晃晃悠悠,荡起了童年的秋千,我仿佛回到了童年的故里,像顽童一样与花草在一起共舞,潇潇洒洒,好不逍遥啊!
那没腿高的狗尾巴花啊,撩逗着我的心弦,好想放声大吼一声:美丽的草原啊,你是我的最爱!
一串串漂亮的野花,与牧马人擦肩而过。我的眼眶啊,实在太小太小,盛不下这么多罕见的花朵,也装不下这么多斑斓的色调。纵然经历了万劫不复的磨难,请来草原吧,她才是最好的在世华佗。此刻,再著名的画家,他的调色板也绝对装不下草原的颜料。
草原是花海,零零星星的野花花香四溅,名目繁多的花儿色彩香艳。花海如虹,色彩缤纷,像一朵朵珍珠镶嵌在无边的草原,真想摘一朵回家,送给亲爱的家人,日夜好生伺候她。草原是一首优美的诗,草原是一曲动人的歌,草原是一束束鲜花铺满了的花坛……
世上本没有家花,只不过因像我一样的顽童多了起来,把草原的野花摘回家里,放在窗前,挂在心房,这才有了家花吧。其实,家花远不如草原的野花灿烂,这也是颠扑不破的道理。
徜徉在草原,发自肺腑的清爽和甘甜,难得这种舒服惬意的舒畅。这种舒服有一种畅汗淋漓发自内心的敞亮。
你看看,云彩那么低,高兴的快要摸到了我的头顶,她好想抚摸我光亮的发顶呀。再看看脚下,小草在频频地点头致意。这景,这草,这风,这云,还有会吟诗的百灵……岂不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吗?
偶有兔子跑过,河边走走看看,草原郁郁葱葱,偶与鸿雁掠过,他们和百灵不停地为我吟诗歌唱,令我感动,令我不舍。他们声声不息,沁我心肺,优美绝唱,令我陶醉……
有水的地方,就有野鸭和飞禽,他们互相倾诉着七月的心事。曾几何时,时光碾碎了勒勒车的轮辙;羊群赶着花草游荡;马群追着日月奔跑。这么美好的时光,这么美好的季节,我们何不策马追风,饮一饮奶茶的香甜,尝一尝手把肉的新鲜。美景就在眼里,瞅着瞅着,我真的和蓝天一起醉了。等了这么久,等到头发花了的时候,才想起走这么一趟,这才是一次悟彻生命真谛的旅程啊……
草原
文/刘晔宽
汽车疾驰了八小时,终于来到了美丽的科尔沁草原中心腹地——珠日河草原。透过车窗,目力可及之处全部是绿色,除一条高速公路之外,所有的一切都被针茅科植物覆盖着。
夏季是草原的黄金季节,这里天高气爽,能见度极高。遥望草原,一望无垠,绿草茵茵,繁花似锦。草地中星落棋布地点缀着无数小湖泊,湖水碧蓝,小河如藤蔓把大大小小的湖泊串连起来。走入草地,脚的感觉就像踏上高级宾馆的地毯,柔软舒适。举目仰望,会感觉草原的天很高,远处蓝天白云相依。车子经过可以远眺牧场,牧场中骏马牛羊如梭,让我想起草原的歌。美丽的草原我的家,风吹绿草遍地花,彩蝶纷飞百鸟儿唱,一弯碧水映晚霞,骏马好似彩云朵,牛羊好似珍珠撒。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照耀着千里草场。夕阳把野花染得分外艳丽,野草也展示金色的光彩。夕阳在地平线上变成了一个硕大的红火球,慢慢的落入地平线。这是草原特有的最醉人的日落吧。
晚饭后,草原的光非常罕见了。月亮还没有升起来,透过云的缝隙隐约可见几颗星星。风呼啸着,让朦胧的草场泛起大海似的波浪。独自漫步在草场,仿佛无数骏马奔跑而来,铁蹄过处,雷霆作响。
草原是蒙古民族休养生息的地方,这里有过战马的嘶鸣,也不乏兵器的铿锵。十四世纪用波斯文写成的《史集》一书记载了一个蒙古族的古老传说。书中说蒙古人曾因战败,遭到其他部落残酷的屠杀,只活下来两个男人和两个女人。他们逃到了一个周围都是山林中间有良好的草原的叫做“额尔古涅昆”的地方。“额尔古涅昆”是险峻的山坡的意思。他们在这里生息繁衍,世代相传。这个传说里的“额尔古纳”,就是流经呼伦贝尔草原的额尔古纳河,这里就是蒙古民族的发祥地。传说十三世纪在额尔古纳河东岸,以成吉思汗为首的蒙古部落统一了蒙古地区诸部,逐渐形成了一个新的民族共同体。在成吉思汗的率领下,蒙古族三次西征,同时挥师南下,一路胜战,不断拓展疆域。从成吉思汗到忽必烈,历经70余年征战,统一了中国,建立元朝。其疆域北至今俄罗斯的西伯利亚,南至中国的南海,东北至今黑龙江下游、跨外兴安岭、乌苏里江以东,接鄂霍次克海和日本海,西南包括云南、缅甸、泰国、老挝、越南的部分国土。建立的元朝成为横跨欧亚的,有史以来世界上最大的国家。
战马声息,琴声悠扬。这里的牧民点起了篝火,弹起了马头琴。珠日河草原中心有一个赛马场,每年八月赛马节,牧民要在这里赛马,小伙子们在草上飞奔,比出谁是马上的英雄。
我爱草原,爱这的蓝天,草场,鲜花,马群牛羊,更爱草原的英雄。还有手把肉,马奶酒,烤全羊。
甘南大草原糌粑小餐
文/杨静怡
一望无际的草原、通向天际的草原公路、翠绿的山坳和人家、金黄一片的油菜花,让久在城市生活的我大开了眼界。这年头最流行的是出国,可是别忘了中国绵延辽阔的大好河山,美景就在眼前呢。
这天,我们前往甘南大草原,要吃午饭了,便在途中的一个县停留了下来。虽说只是一个县,但这个可跟从前见过的村落聚集、树荫遮天的县完全不一样。两旁排列整齐的矮矮的商铺饭馆,门脸儿大小基本一样,都是土黄色金属招牌,上面朴实无华地写着藏语和汉语,门口也基本看不见人,叫卖的也都没有,街道上人也少得可怜,只有无比强烈的阳光笼罩着这一切,将一切都粉刷得金黄无比。一晃神,我以为我看到了原始又遥远的古埃及小镇。在这里,人与自然的较量中,显然是自然占了上风,不用仰头便可看到湛蓝纯净的天空及大朵的白云,远处还有翠绿的山,感觉一切都离我们这样近。与这鲜艳相称的颜色,只有淳朴和原始才能做得到吧。
我们六辆车停在路边,便分别去找餐馆了。虽说是吃午饭,但此时已是下午两点,又如此冷清,在一些人坚决不再吃牛肉面的声明下,我们这一拨儿人便随便找了一家藏族餐馆吃饭。店里只有一名老板娘和她的几名亲戚坐在一边聊天,店很小,除了以帘子为门隔开的两间包间,便是小厅里放着半碗面片的一张小桌了。一切都是那样简单,让我有种进别人家里的感觉。老板娘竟然只会说藏语,于是我们便随便点了两样菜就进去了。
包间的座位是个u字形的长条台子,上面垫了厚厚的毛毯,中间是一张简易的桌供吃饭用。很快,老板娘便给我们端上了奶茶,我平日最爱喝奶茶,这会儿赶紧就是一大口,“呃”,出乎意料的是,这种奶茶竟跟我平常喝的那种甜腻腻的完全不同,淡淡的,颜色和口感就像是牛奶,只有细品才能感觉到一股大麦茶味儿。
店里的一个小伙子与我们攀谈了起来:“你会说汉语,去过北京吧?”“嗯,就去过一次。”“你也是藏族人吧?”“对,我们这里的都是藏族人。”“藏族有什么特色食品吗,你们一般都吃什么呢?”我好奇地问道。“嗯,糌粑,我们这里都吃糌粑的,一会儿你们会吃到,非常好吃。”聊天中的时间过得非常快,不一会儿,糌粑和羊肉面片便端上了桌。糌粑,观其形,满满的粉状物,下面是奶油状物体,形似芝麻糊;品其味,就像是黏稠的芝麻糊没拌匀的感觉,除了干,也没什么味道。我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将奶茶倒在糌粑里,使其变稀。羊肉面片倒还算正宗,饿了这么久的我立刻呼噜呼噜吃了个干净,油腻腻的羊肉面片带着股西北的粗犷,让我从肚子到心,都感受到了踏实。
看草原去
文/黄泽
我们相约着看草原去。
那是夏天草原最美的季节,那个极好的旅游季节极好的机会极好的兴致,诱发了我们以往曾经有过的所有模糊或清晰的欲望——看草原去。
我们想看的是这样的草原。它热情奔放,时时积蓄着力又时时挥霍着力,它浩瀚博大,美丽温柔而又充满阳刚。是能给无数狭隘的心胸枯竭的生命以新的滋润的草原。
我们想看的是这样的草原,它坦荡豪放,一切生命的本质都在它坦然的行进中被还原被释放,是能在别人的诅咒和赞美声中,仍一如既往地开放着灿烂着无数启示的草原。
我们选中的是草原上的一个典型——希拉穆仁。那是一个连接草原和沙漠,连接着生命和死亡的地方。在这样的季节里,我们设想着那里该有的景色:辽阔的原野,湛蓝的天空,漂浮的白云,奔跑的羊群,还有就是沙哑的马头琴,在敖包前舞蹈的蒙古族少女……那该是何等壮观和美丽的景象。
我们踏上草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夏日的阳光正努力地从敖包的屋檐向墙根移动。两条牧羊犬舒心地趴在主人的屋前,伸出它那红红的舌头。走进草原,一种介乎恬静与疏懒之间的气息便浓浓地涌来。辽阔的草原上到处透着青草的香味,远处一二个的蒙古族同胞,戴着遮阳帽悠闲地在漫步,他们看养的羊就像是天边的一朵朵云,几个蒙古族妇女正在挤奶,旁边有几个小孩在追逐嬉戏,看见我们后,立刻露出好奇而又羞涩的目光。不可思议的和谐,不可思议的宁静,就连走在他们跟前也没有那个预料中的喧哗。
我们走进了草原。我们带着热切的期望又经过了长途跋涉后终于走进了草原。那一直萦绕在我们心中的草原呢?那想象中的热闹场面呢?辽阔的原野上,草滩有些起伏地一路铺开去,悠闲的羊群,悠闲的牧羊人,悠闲的妇女和孩子们,一幅非常形象常被用来渲染歌舞升平的画面,就这样平静地依次进入我们的视野。
也许,事物的本来面目就该这样。犹如草原。狂放豪爽是它的个性,和平宁静也是它的个性,在不同的条件下它会表现出不同的形态,而这所有的形态都是真实,都是客观存在,都该成为我们认识它的依据,关键看你怎么去看待它。
也许,事情发展的结果就该是这样的。你需要感受苍凉,感受力量,感受那种宏大的气势,于是你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可是现在,却只能悠闲地坐在草滩上,把双脚插进开着小黄花的草丛中,听羊咩咩的叫声,看远处夕阳在山。
也许,宇宙的程式就是这样,当你非常自信地以为愿望的实现十分容易,但在现实面前,你常被弄得目瞪口呆,你还以为这只是草原给你开了一个玩笑,却不知在那广袤的宇宙中还有比这更神秘的东西在操纵着一切,日月星辰,阴阳盛衰,都不过是走在它们自己的轨道上,遵循某个更有权威的大规律罢了。为此,你暗暗心惊。
其实不管你怎么看,也不管你怎么想,你总是有所获吧,草原的辽阔会给你一种天下小的感觉吧,还有那份宁静不也是你一直追求的么?
人心齐,泰山移
文/吕孟琦
最近,在老师的推荐下,我读完了美国作家塞尔登的《塔克的郊外》。这本书主要讲了蟋蟀柴斯特放弃了在时代广场声名显赫的生活,回到了大草原。可不久之后,大草原也要被开发了,小动物们将失去家园。于是,柴斯特邀请住在大城市的塔克老鼠和亨利猫前来出谋划策,拯救草原。塔克老鼠最终想出了一条妙计,草原得救了。后来为了感谢塔克,小动物们将草原命名为“塔克的郊外”。
在这本书中,我很欣赏柴斯特和塔克。柴斯特是只有责任心的蟋蟀,它为整个草原而担忧。塔克聪明机智,又有点小孩子的脾气,十分可爱。但如果只有它们俩的话,大草原也不会被拯救。俗话说:人多力量大,草原的拯救靠的是大家的智慧和努力。
我不禁想起了一个故事:一个父亲,有一些孩子。孩子们经常吵架,父亲很苦恼。一天,父亲拿来了一扎木柴,对孩子说:“你们试试掰断它。”他的孩子一一试了过去,但都没成功。父亲抽出了一根,让孩子来掰,木头一下子就断了。是啊,人多力量大,木头也是如此。不管干什么事,都要互帮互助,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塔克的郊外》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心齐,泰山移。一滴水微不足道,可千千万万滴水汇聚在一起,就变成了浩瀚的海洋。
到那里走了一程
文/越慧贞
旧的石拐新的喜桂图
石拐旧区这条小街,让人恍惚了。似曾相识的房子、铁丝栏杆、电线杆、老柳树……就是这样的院子,这样的街道,就像是在这里生活过。第一次来,但隔着时空,看见了八九岁的我,穿了新的连衣裙,站在那家人家花圃前照相。摄影师的黑色方形照相机“哗嗒”一声,我退到一边,邻居家小姑娘赶紧站了上去。花圃四周用竹片编成菱形图案的篱笆,矮矮的篱笆上有一两株牵牛花攀上顶端。
从路的这头看向远处,整个视野如同蒙上了一层发灰的黄绿色,一切物象都带有点旧旧的味道。玻璃已然看不见人影,窗棂上的绿漆泛了白,门上隔年的对联只留下斑驳的淡色印迹。大多数人家已经搬离了这里,留下的空房子蒙了尘,被风雨淋蚀得更加老旧了。看惯了高大的建筑,这些旧房子,甚至楼房,都显得低矮。路边有没拆尽的屋子,从敞着的窗户里,看见顶棚上垂下的灯线绳,下端油黑油黑的,还留有系着围裙用和面的手拽亮灯的女主人的温度。檐下的燕子还来这里生儿育女,它们还不明白,为何这里没有了人声的絮絮叨叨,没有了脚步的踢踢踏踏,只有几墙外的那条老犬,“汪汪——”的叫声不时回响,让它们安下心来,还是这地方,还是这时光。
我们总要抛下旧的,去寻找新的。石拐老区的居民都迁至新区,紧挨着包头市区,新区唤作喜桂图。
傍晚落了点雨,把新新的喜桂图洗了个净。夕阳照在刀切般笔挺的楼房墙壁上,柔和了原来的绛红色,使那颜色不再显得清冷。天是纯正的群青色,没有一丝云彩。公路两边的树还是幼龄,树荫薄薄淡淡的。
晚餐后,谁提议的,出去走一走。很黑,好像没有路灯,一排排的楼房鲜少亮光。这样的情形又令人迷惑,只有在山村里,人们才惯于早眠,城市的夜晚总是留着喧嚣的尾音。同行的诗人接了个电话,电话里指引了一个去往烧烤摊的方向。七拐八拐,向两位夜归的女人问明了路,与先前到达的人汇合在一条宁静的街道。街道上只有这一个烧烤摊,也只有这条路上才有路灯、霓虹灯。一个桌子再拼上一个桌子,老板把屋里平常不用的椅子也搬了出来。羊肉串、啤酒上了桌,烤槽里的火拨得更旺些,小摊儿上的生意也旺了。又一个电话,呼唤来更多的人。桌子拼成了长席,添了几个圆凳,大家围坐在一起。诗人们以豪爽的姿势饮尽杯中酒,夜色与酒同时增加了浓度。他站起来与他碰杯,他隔着桌与他叙谈。南国来的才子,喝得脱了上衣,沁凉的夜里他只感到热气腾腾;不善酒的女子,忘了酒是她的禁忌,脸上添了红晕。
喜桂图的夜晚,不会因为新而轻浅,烧烤摊会燃起人间烟火的热度;千里相逢的朋友会把寂寞的夜晚凝聚成良宵;那一篇篇文章、一首首诗会赋予喜桂图浓情厚味……
后山上的一块片麻石
吃过后山浓香的莜面,见过后山朴实憨厚的人,就想看看是什么样的水土孕育了他们。中学时有一次登上学校后边的大山,跋涉了好几重山,站在山顶上,看见山背后有一条不窄的土路,有人说,那是通往后山的路,这后山就是说固阳。
车停的地方,黑山头的深处,一线高高低低的城墙横亘在眼前。山风呼呼,山坡上的草过早地发了黄,天高得让人误以为秋天来了。山是深褐,天是深蓝,城墙是深青,草是深的黄绿,一切色彩都降了一个调子,人的颜色也跟着变深了。
秦长城的断口零落着些片麻石,城墙的底部和山已经连着骨肉,长在一起了。那零落在山路上的石头,看上去薄薄的一片,拿起来却很重,令人心里一惊,或许它本是城墙的一部分,一场山水将它冲离了母体,使它变成了一般的路上的一块石头。这块石头,上下的表皮是铁灰色,侧面的断纹是黄褐色,说方不方,不方也方,冰冷尖利,让手很不舒服。还把它嵌在原来的地方,山路与先前没什么两样,拿过石头的手却留下了明显的划痕和些许砂石。她围着一条心爱的纱巾,一不小心挂在了城墙上一块石头的尖角上,解下来看到那个撕裂的口子。多么公平,谁叫你胆敢手握了一块秦朝的石头,谁叫你打破这两千年的平静。
达茂草原的云
草原上还缺少一两场雨,草芽早串了苗,草叶却还是窄窄的一条,只等喝饱了雨水,才能显出顺溜溜的腰身。草原上的草期盼雨水,就像正当年的姑娘期盼爱情,那丰沛的气色、蓬勃的精神需要一场雨的点化。
然而雨不是说有就有的。风裹着热气,拂过干燥的地面。晒得蔫蔫的草们悠悠地晃一晃,懒得搭理几十里外来的客人。人们忍不住望望天,看看有没有下雨的迹象,眼神却被空中的云吸引了去。云朵是那样干净的一种白,一团团的,厚墩墩的,布满了天宇。天似穹庐,澄澈的蓝底子上一朵朵盛开的白莲。怪不得牧民的蒙古包要用白色做成,这蓝天碧草之间,只有云朵一样的白才会搭配出最悦目的效果。
太阳很炽烈,他却摘掉帽子,拒绝了伞,决意要真正地踏在这块草地上。脸迎着阳光,臂膀挟着风,眼睛摄取着云。他是个诗人。午间,饱食了达茂草原上的风味大餐,然而他还是感到饥渴。走近草原,他的心跳越发剧烈。他迎着风大张着嘴,让风倏然地灌进他的喉管和胸腔,他感觉这样自己才满满的了。他夸赞身边的女子美丽,其实他也是在说云。云很美。他撑开手臂,张开手掌,透过指缝看云缓缓流动。一朵飘过去,又一朵飘过来。他的手指发红,似乎也变成了细细的绯色的云。
人们没有来的时候,天地静静的,云也流动得静悄悄。一阵脚步惊醒了青草,一条丝巾惹动了风,一串笑声逗活了云。这醒了的天地暄腾腾的了。女人们各色的裙角裤脚流连在草原上,男人们红色的鼻尖和颧骨陶浸在这如酒的空气中。
……
“走喽,走喽!”人们恋恋不舍地坐着车离开。回过头去一瞥,却见远处一片云堆积成灰色,那云仰承着天,俯就着地,把天和地拽扯在一起。那里的雨已经来了。
绿纱草原,火热天空
文/木妮拉
灯光朦胧上,微风着摇曳,屋里舒适而暖和,轻轻浅浅,这一切催生出我内心波涛般的情感,对着满厅堂的客人,伙伴们用冬不拉为我伴奏,我可以肆意的走近每一个的身侧,或是心扉,诗意和欢乐震颤着周围轻缓的风息,让空气融化成花香慢慢的进入每个人的胸膛。
草原人是爱骏马的,少时将会被大人们放上马背,可是我知道它并不只是名字意义上的马儿,它是草原人嘴里唱出的精灵,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同伴,是我童年可以带我去驰骋远方的伴侣。哈萨克族的谚语中说道,不要用皮鞭打它,要用真理说服它。人们渴望心与心的交流,我想动物也是亦然。
草原人每天清晨会在白杨树林里散步,会在草原里徜徉,牵着骏马,做一个美梦,黄昏一到,或者只要我想,沿着树林中小小的溪渠就会找到远方的诗。
当夜晚上灯时,音乐响起,从窗外橘色的暮光中走近一张张熟悉可亲的脸,他们进到屋子里端坐在绣满花卉图案的壁毯下方,面颊上满是喜悦的笑意;这是属于草原人才明白的乐趣,于我而言,是温梦里的歌谣,吟唱着歌谣牵动着无言的情思。
当我进入城市,走近山城重庆,温顺诚恳地向那座一到风沙时节就变浑浊的城市张开怀抱,勇敢面对它的鞭打和抚慰,奔向属于我的远方,身后就是黄沙,以及我的情丝万缕。
辗转难眠时很难进入梦乡,但梦乡里我最自由,能瞬间去我最想去的地方。
任骏马在绿草上飞驰,带着我的灵魂向草原的一侧而已,却又有更多的遐想,草原是包容的,那柔软的牧草,就如书本所说般得的一望无际,但是却可以和蓝天相接,你远远地去看,他没有尽头,你再侵踏进去,就可以感受无边的柔软,有关这里,可以骑一匹骏马,把马儿的四蹄放开在草原里游荡。你还可以驱使马儿,向无数个方向奔驰,这是自由的。无论你横冲直撞,是关于青春的热血,还是老骥伏枥的豪情壮志,不论你徐徐悠悠慢览还是疾如弩箭的心,你尽管爱怎么就怎么,不用回头,也不用怀疑,草原只向你保证,你根本不会忘记草原的洒脱。它可以任牛羊在绿草间漫步,可以在蓝天下拥抱自由,记得在在沈石溪的笔下,属于草原的凶猛而又忠实的藏獒,勇猛奔走驱赶擅自离群的羔羊,是那样的肆意,那样的角度在仰望天空,属于草原人的一声唿哨,便可以召唤会天边的晚霞和归家的羔羊,一声鞭响,便可以响彻天际的翱翔,那是对自由对蓝天的向往,生活就这样快乐简单。
关于天空的景色,如果你站在山底下看,天空是那么蔚蓝。你站在山顶上看,它还是那么蔚蓝,这是属于哈萨克族的蔚蓝,是属于草原的天空。
但是太阳的光线却是毫不含糊,你如果睁着眼睛去看,它就掷给你满眼的金星,你如果再闭了眼睛去看,它依旧挥给你满眼的眩晕。这是炙热的,也是高傲的太阳。
这里有数不清的动人之美景色,道不明的哈萨克族人的情思,但如果你不走近她,你是不会发现的。
回家之路
文/迟精蕊
七月的草原,草绿草原;只是,五月的草原娇颜翠绿,十月的草原娇颜枯黄。不过,有草就好,这样回家时就不会迷路了。
小时候回家是不用看草的。家的对面是一所中学,虽不是重点,但不变的青春气息,增添了它的魅力,让家多了一个坐标。家的后边有一座王府,王爷是清代的,虽不知其名,但王府有名,成了家的又一个坐标。那时,无论我走多远,只要跟人说一下这两个坐标,我就能顺利回家。
后来,我长大了,小城也老了。但坐标还在,只是我离开了。
多年后,我回家,迷失了方向。在熙熙攘攘的车站前,我问回家的路,没有人知道那个小学,亦没有人知道王府,家失去了坐标。一切都是崭新的,街道、楼房、车辆、行人都是闪亮的,只有蓝天、白云和骄阳,舞动着旧日千篇一律姿态,与我似曾相识地对望。
几经辗转,我找到了儿时的家。失去坐标的家,成了一个僵硬的符号——小区。小区里的家,没有了棱角,气派有余,温厚不足。幸好,还有草,在边边角角,掩盖着它的刚硬,诉说着草的原情。
站在小区的阳台,我有了隐隐的担心,如果多年后,连残草都不在生存,我该如何寻找家的方向?当我白发苍苍时,又该去哪里落脚?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在城里呆厌了,可我又越来越不敢回家。
花鸟金银滩
文/龙仁青
金银滩,这片以野花命名的草原,铺泻在青海湖畔,有着一千余平方公里的广大面积。不仅仅是金黄银白的金露梅银露梅,这里同样也是高山草甸类草原上其他野生花卉竞相绽放的摇篮。从草原初春的五月,到初霜降临的深秋,这里的野花次第盛开,以不同的色彩,不同的芳香编织成不同的花语,把这片草原上有关季节的消息带向远方。
这里的海拔三千米以上,是典型的高原亚干旱气候,春天总是姗姗来迟。然而,当大地的鼻翼捕捉到春天的一丝丝味道,初绽的野花就会即刻把这个温暖的消息带给这里的山川河流,带给生活在这里的人们。
蒲公英是最早开放的野生花卉之一,它以羸弱的金黄探听到春的消息,便把这个消息传递给等候着春讯的其他野花。粉报春得到了消息,于是,在河畔,在阳坡,星星点点地开放起来。几天里,粉报春从开始的稀疏到渐渐繁多,最后连成一片,把大片的草原都涂染成了柔嫩的粉色,远远看去,好似是一片粉色云霞落在了大地。
春天过去,宣告夏天来临的野花中,有金黄和粉红的马先蒿。马先蒿,玄参科,一年生草本。马先蒿的种类繁多,在金银滩草原常见的,有甘肃马先蒿——长长的花穗,深浅不同的粉色,在藏药中,是一种对肝病有治疗效果的草药。在成片的甘肃马先蒿丛中,还会看到金黄的中国马先蒿,它们似乎是刻意把自己灿烂的颜色高高举过甘肃马先蒿的头顶,天生有一种傲慢气质。
在草原与沙漠交界地带,也就是金银滩草原与喜玛拉登沙岛交汇的边缘地带,那些深红的棘豆类花卉,好似是有意把这里的荒芜掩盖,把草原和荒漠更美的一面呈现给高天与大地。
异叶青兰,当地农牧民叫蜜罐罐花,藏语俗称“佐茂嫩玛”,意思是母犏牛的乳房。小时候,当异叶青兰盛开的时候,我们就去一簇簇地采摘,再把采摘来的花卉放在一起,拽下唇形的白色花瓣,放在嘴里吸吮,一股汁液便流到了舌尖,一缕细微的香甜便充满了整个口腔。
狼毒花,多年生草本,在金银滩草原上常见的狼毒花,基本是瑞香狼毒。红嫩的花苞,绽放出雪白的花朵,丁香花一样的十字花瓣,亦有着丁香花一样的奇异芬芳。狼毒花以它巨大的根系与牧草抢夺水土与阳光,这一特性使它成为草原荒漠化的一种灾难性警示,一种生态趋于恶化的潜在指标。然而,狼毒花又是制造藏纸的主要原料——狼毒花的根部有毒,藏族人便以它的这一特性,将它作为制造藏纸的原料。使它具有不怕虫蛀鼠咬、不腐烂、不变色等特点,而被大量用于宗教典籍、政府官文的书写与印刷。
高原的夏天短暂,这就要求野生花卉们抓紧时间,完成从开放到成熟,再到传播花籽的所有过程,于是它们竞相开放,把各种不同的颜色点缀在碧绿的草原上。如此,夏日的金银滩草原,是野生花卉感恩大自然的一个供花台,是眼睛的盛宴,鼻息的芳香大餐,更是青海湖的后花园。
伴随着秋天的到来,翠雀花和龙胆花以深浓的紫红开始装点草原,而此刻的草原色彩也开始渐渐变得单一起来,青草开始枯黄,夏季的红黄蓝绿已经退潮。如此一来,紫红的颜色便非常抢眼——这也许是大自然在冬天来临之前的一个特意安排吧。龙胆花,藏语叫“邦锦梅朵”,恰好便是装点草原的花朵之意。我想,这不是巧合,这是藏族牧民在与大自然的交流与对话中的一个认知,一种发现。
花的草原,自然也是鸟的王国。
金银滩草原,毗邻青海湖鸟岛,因此,每每到了春夏季节,鸟岛上的鸟儿们也会飞临金银滩,在这片丰美的草原上,在野花丛中栖息、嬉戏、觅食、飞翔。斑头雁、鱼鸥、棕头鸥、鸬鹚,这些青海湖鸟岛的常客,也是迷恋金银滩草原的访客。然而,一些鸟类爱好者和研究者发表的大量有关青海湖候鸟的信息,暗示和误导了普通人群对青海湖鸟类的认识——人们所认识的青海湖鸟类,大多是候鸟,而对当地“土著”的留鸟却知之甚少,甚至一无所知。
如果说,青海湖鸟岛是候鸟的天地,那么,美丽的金银滩草原,则是青海湖留鸟的家园。
藏族情歌“拉伊”,广泛流传在青海湖环湖地区。这种情歌采用比兴手法,并且时常以杜鹃鸟——候鸟,百灵鸟——留鸟为起兴意象,抒发情恋男女之间走与留、守与散、等待与重逢等情感与心绪,委婉动听,直指人心。
情歌中的百灵鸟,藏语为“觉茂”,一如歌唱“拉伊”者本人一样,也是个歌者。
金银滩草原上的百灵鸟,有多个种类,凤头百灵、短趾百灵、歌百灵、角百灵等随时都能见到。每每到了花开的季节,也就到了百灵鸣唱的季节,在这个时候来到金银滩草原,众鸟的歌唱此起彼伏,你方唱罢我登台,恍若走到了一场即将开唱的演唱会后台,各路唱家为了能在现场有一个绝好的发挥,正在争先恐后吊嗓子练歌。
戴胜鸟,也是金银滩草原上常见的鸟。
戴胜,在古汉语中借指西王母,而西王母的神话也与金银滩草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使得这里的戴胜鸟似乎也有了一种象征意义。戴胜鸟头戴花冠,身披条格衫,雍容华贵,独立大气,看上去着实有几分王胄之气。
有专家认为,戴胜这一名字由来已久,其中的“胜”字指的是古代女性的一种华丽头饰——“华胜”。戴胜鸟起飞或者落地时,头上的花冠就会舒展开来,非常华美,就像戴着美丽的头饰一样,如此,此鸟便得名“戴胜”。戴胜鸟在动物分类中自成一家,此前曾归入佛法僧目中,如今越来越多的观点支持把它单独作为一个目,为戴胜目。
拟地鸦,当地人叫土钻钻,藏语为“特力”,也是金银滩草原上常见的留鸟。它机警、敏锐,行走时双脚同步跳跃,鸣叫声长短结合,悠长清脆。古籍记载,此鸟“鸟鼠同穴”,意思是在老鼠洞中筑巢,并与老鼠合作——它以它的机警敏锐及时发现敌情,并用鸣叫声提醒警告老鼠,让老鼠得以逃脱或安全转移,而它也会得到老鼠在吃食上的回报。但是,环湖地带的拟地鸦,都是自己打洞筑巢,并在草原上独自觅食,似乎并未与草原鼠兔达成这种并不高尚的联盟。它喜欢在直立的墙壁上打洞,在当地农牧民家的墙壁上,总会留下它打的洞,并且由于墙壁厚度有限,时常把墙壁打通。这也是当地人把它叫作“土钻钻”的名字的由来吧。
如果把鸟岛上的候鸟比作游客,那么,金银滩草原上的这些留鸟,就是世居当地的土著。我们不仅要关注“游客”,更要关注“土著”们的休养生息。
一个人的远方
文/彭湘
或许,它只是能让人心灵放松的地方,如沙漏般安逸地向下落着,不着痕迹地堆砌成了一座小沙丘;而复过来,微小的沙粒,静默地又开始了一份新的重叠,总是那么淡然而随意……
深夜,偶然在书中看到这样一个场景:在阿尔泰山地区,一群母羊和小羊在分开一天后,乳汁胀饱的母羊在牧羊人打开羊圈门的一刹那,一路狂奔,竟然都能准确无误地找到自己的孩子——那一只只肚子已经饿得瘪瘪的小羊。此刻,咩声震天,母亲、孩子在茫茫草原上会合。这样的会合,该是一个多么惊天动地的场面。只是遗憾,不能进入天苍苍野茫茫的大草原,看到这样的际会了。平坦、空旷的草原,少有人类足迹淹没的境地,那应该是没有群山,没有建筑,没有嘈杂,耳畔不再有无休止金属音的地方。一群温顺的小动物,似乎窃取了上天赐予的灵性,在蓝天作纱、青草覆盖的草原,享受着世间最朴实、真纯的呵护。这真是一片福地啊,让它们从容地过着每一个日子。
苍茫的绿,那个远方,一片无以言说的开阔,让人在寒夜里如坐禅般,沉浸在那片空间距离遥远的塞外风光。草原,干净的蓝天,白色的毡子,帐幕翻飞,骏马,绿草,在童年学过老舍先生的《草原》中那刻便在脑海里隐形了:“小丘的线条是那么柔美,就像没骨画那样,只用绿色渲染,没有用笔勾勒,于是,到处翠色欲流,轻轻流入云际。”隽永的文字,从语文老师沙哑的声音里流淌出来。或许,是因为自己生活的周围,只有矮山,疏落的村屋,竹篱柴门,一片片黄色的土坪,从没有过那般的开阔,因而,在心头印象便比其他有更多的深刻。
朦胧中,那些已经遥远的世界,总在梦境中徘徊,却又无法冲破曙色。该感激这个夜晚,这样的文字,殷勤的相伴,让那个僻远小山村里的一次课堂,一篇灵性的文字,在一个孩子心里留下一份念想,对那片广阔无垠的绿色向往着。记得孩提时代,全村的孩子都在一个山坡上的小学校里上学,学校离家很近,通常,只有在山坳里听到学校传来“叮当、叮当……”的上课铃声时,孩子们才一路小跑,一步一步蹦跳着,从家里奔向学校。那些日子,午后的阳光,总是暖暖地照在学校前坪;斑驳的光影,在学校附近的小树林里跳跃着。一群小孩,在树林里疯跑,谁也没有想着被追到,谁也不害怕被捉住,就那么一串笑声,一路追逐着。那自由奔跑的脚步,无拘无束的追逐嬉闹,现在想来,实在是可爱、亲切。
最近,在看一本书《鲁迅谈风月》,先生曾说:“没有闲谈的世间,是难住的世间;不知闲谈的社会,是局促的社会。而不知道尊重闲谈的妙手的国民,是不在文化发达的路上的国民。”似乎与这远方联系不上,先生只是说到闲散的个中滋味。而先生的远方,是那个青石板路上的鲁镇,飘动着长幡的咸亨酒店?还是遥远的樱花下的藤野先生,百草园的纯真无邪……不得而知,只知道,先生的过往,在弥漫着灰雾的年代,留下一个挺立的身影,遥望着远方。
一个人的远方在哪里,似近又远。或许,它只是能让人心灵放松的地方,如沙漏般安逸地向下落着,不着痕迹地堆砌成了一座小沙丘;而复过来,微小的沙粒,静默地又开始了一份新的重叠,总是那么淡然而随意。向往的远方,在某个时刻与你相遇,心头便如窗前开花了的小草,青青的草色在人眼前闪烁了一下。远方,便似乎在眼前出现了。
鸿雁情
文/金子巴女
已经夜深了,领驭车仍不知疲倦的在鄂尔多斯草原上驰骋,黑黢黢的四野寂静得出奇,今夜我料定要在这秋风淅淅的大草原上歇息了。
环视没有一星光亮的草原,我心胆中忽而涌上一股莫名的忐忑。抑或是草原过于空旷和沉静,我显得像一粒沙一棵草那样渺小孤寞,一丝从未有过的寥寂和惆怅掠过胸口。无有睡意,我信手打开车载音响,蒙古族歌手呼斯楞的《鸿雁》顿时悠扬的唱响了。
“鸿雁,天空上,对对排成行;江水长,秋草黄,草原上琴声忧伤。鸿雁,向南方,飞过芦苇荡;天苍苍,雁何往,心中是北方家乡。鸿雁,北归还,带上我的思念;歌声远,琴声颤,草原上春意暖。鸿雁,向苍天,天空有多远;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
我极喜听呼斯楞深邃而悠远的歌声,尤其在这个露宿草原的特殊之夜聆听天籁般地歌喉,恍若天人合一,让胸界无限阔达,任思绪无限悠远,将一缕缕思亲情绪浓聚成一腔浩淼的烟波,在夜空极尽飘忽宕迤。呼斯楞是地地道道的蒙古族汉子,他的声音里有着与生俱来的激越清纯和地老天荒的藉婉苍茫,仿佛能够穿透古今的千年时空,将历史的沧桑挥洒成柔的情和刚的强!这是一种情满忧思的柔美和犷烈激昂的阳刚,而我却于这阴柔与阳刚相溶相济的神奇中,将刚刚掠过心头那一丝忐忑,荡涤得无影无踪,也张扬起我绵绵不绝的思想。
的确,《鸿雁》曲美词丽,意蕴里透出些许柔软难抑的惆怅。我的心魂亦受到强烈感染,由衷对鸿雁有了一种揪心的期待和念想。因何期待?又岂然念想?在这个漫际弥散着浓厚野草气息的夜晚,我润泽的心田与壮阔的草原对接,炯然的眼眸与幽深的夜空对望,并于这切切思乡的羁旅里,翘然想起因鸿雁传书重归汉朝的苏武老人。
如果说苏武归汉是峰回路转的一个历史节点,那肃肃其羽之鸿雁却出其不意的博了头彩。出使匈奴被扣北海整整十九载啊,天苍苍野茫茫,汉武帝不曾忘记他的心腹重臣,即便使出浑身解数也无力使其返汉,万般无奈只能在撒手西归之后,将这一耿耿于胸之重任留给他的儿子汉昭帝。一日汉昭帝派遣汉使于匈奴索要苏武,则被谎称其早已离世无有生息,不愿放其归汉。苏武老友常惠与汉使将计就计,共谋方略告知匈奴单于,“我大汉皇帝猎射一鸿雁,其足掌束捆一帛书,是说苏武正于一沼泽之地牧羊,且安然无恙。”存在决定意识,单于诡言昭然若揭,不得不放还苏武归汉。千百年来,这宗史诗般以鸿雁传书的形式,让苏武十九年的异乡思归之心得以完成的故事,早已成为世代传扬的经典美谈,且常常引发无数游子思乡怀亲之情和一腔难以释怀的伤感。
我以为,一计以鸿雁传书为口实之智谋,竟然拯救了一位不辱使命的刚烈英雄。当年一个正值壮年之苏武历经着十九载别国离乡的异域屈辱生活,他自始至终卧起都操持一杆装束牦牛之尾的汉节,并以其为杖,终日不离其手,无论如何都没有放弃生的希望和对大汉帝国的赤胆忠诚。然而,十九年后大汉都城长安万民隆重迎回的,却是一位步履蹒跚须发尽白的垂垂老者,而他手中拄持的那杆汉节却早已是节旄尽落的光秃秃木杖!苏武卧雪吞毡的民族气节和持节不屈的刚烈情操,让我长久以来都为之刻骨动容。
作为血性男儿姑且具有如此钢铁般的超人意志和虚怀若谷的淡定从容,以男人固有的自强不息而顶天立地,那么作为以弱示人的女人呢?亘古的尘埃早已将其意志和情操的诠释定格在忠贞节烈的传统定式里。自古人们对女人讴歌的永恒主题,林林总总却都与绵绵不绝的侠胆柔情无法分开。我喃喃而思,在漫漫封建制度的束缚浸染之下,与年轻女人相生相伴的命运链接,似乎尽是红粉婀娜的妖冶和花容月貌的美艳,才子佳人的不期而遇,情笃红颜的矢志忠心,难道仅此而言乎?然而始于芳容姿色包裹下的芊芊女人,应具有怎样的品性才情方能成为丰赢万众的厚德载物?
我执着的双眸竭力在漆黑的夜空不断穿梭,猛然一个激灵,眼前分明浮现一位相貌可人的质朴女人,我不禁凝眉细辨,她竟是唐朝柔情与贞烈并济之奇女子王宝钏!她的忠贞洁烈和善良果敢是历朝历代以各种文学体裁演绎淋漓的传奇故事,而她一生的悲苦命运和凄美爱情,却因偶遇鸿雁千里传书的大义怀仁之举,又让这一感人至深的历史传说更加瑰玮炫人。
王宝钏是长安城里显赫人家的红娉千金,只因抛绣球择中寒门子弟薛平贵,她不顾家人反对毅然携手薛郎平贵,共结秦晋之好。不久,薛平贵受朝廷之命长涉西征,这一去就是漫长的十八年疆场驰骋。王宝钏却异常坚强地只身迁至荒郊野外的寒窑居住,以野菜充饥苦守十八载。一日正当王宝钏挖野菜之时,忽有鸿雁掠过头顶,清脆的叫声揪起她对夫君薛平贵思念之情,她急切恳请鸿雁能否为远方无有归期的丈夫捎去家书?鸿雁一一允诺。王宝钏遂撕扯一片罗裙,咬破手指振振写下企盼与夫君团圆相见的血染家书,鸿雁承此信物未有片刻停留,振翅匆匆远行了。嗟夫!此乃感天动地之壮情也。
西安城南曲江池畔的寒窑我专程去过,那里的一沟一坎,一草一木,一物一景似乎还依然凝透着王宝钏故去已久的凄苦身影,正是因为矢志不移的王宝钏于寒窑苦守和一往情深的鸿雁传书,它历久不衰,让我于心底深藏一种永恒敬慕和震撼。在那个信息手段极其原始落后的亘古时代,人们将远隔千山万水的思念怀想,全部都寄托和凝结在担当传递忠诚信义的鸿雁身上,这无疑是一个民族崇尚真善美所固有的情结和超然秉性。
我思忖深不可探而又耐人寻味的个中缘由,天各一方的长久分离又会集聚起一个女人怎样的一种心里状态?大凡秉持情满肺腑的忠诚和信义之心,擎敬向往光明美满的无悔和期盼之情,终将看似柔软实则坚贞的思亲信念一以贯之。穷其根本,惟有柔而不弱的高尚女人,才能于傲然自持之中博得万众仰慕和世代传名,以内心坚不可摧的强大情感操守而独立于天地之间。
相对于王宝钏的寒窑苦守,鸿雁对爱情的忠贞和节烈也毫不逊色。据说,鸿雁具有从一而终的烈性品格,如若伴侣故去,鳏寡之鸿雁绝不再续接姻缘,在生命中孤独地慢慢老去,一了残年。鸿雁者,忠诚贞烈之美君子也!
草原之夜依旧深沉而谧静,呼斯楞依旧高扬着这首温良舒卷的《鸿雁》,在一往情深深几许的胸襟里幽情放歌,它宛如一条缠绕我心灵之柔软的绸。我终于渐渐廓清了鸿雁的纯美和隽永,一种独有的高贵气质在我心底冲开一条豁亮的道路,一直通向遥远的通途。
诚然,这是一个极不平静的夜晚,一首歌的意境让我久久情思并重,亦引发我心中一憧极其强烈的盼望。此次草原之行,能否有幸看到鸿雁于飞的恢宏场面?抑或亲耳聆听高亢和鸣的精灵之声?这无疑是穹窿下一场思绪绮丽的灼心夙愿。
这一夜,我在思想的撞击和精神的激奋中将夜的深沉翻腾成昼的曙光。
天色渐渐放亮了。我下意识在天地间尽情了望,草原秋日的早晨天高云淡,目光所及之处未有人迹出行,偌大的草原安静得不曾有半点响动。突然耳畔恍若响起雁鸣之声,由远于近在凌空回荡,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梦幻般举头仰望天空,刹那间我惊呆了!只见一群群鸿雁一字排开,一排一排振翅从我头顶长驱掠过。一个雁群锵锵飞来又一个雁群乘胜飞过,数群宏大的雁阵且飞且鸣,博击长空。我从未见过这样撼人心魄的阵势,它们严谨嘹亮的和鸣声,前呼后应,此起彼伏,响遏行云,仿佛在唱着威武雄壮的军歌,一路义无反顾地向前向前再向前!
想必歌手呼斯楞在年年岁岁鸿雁掠过头顶南飞的迁徙中,雁群强大阵势一次次撞击他的情感和灵魂,让他的志向和境界得到跨越,也才成就他将了然于胸的《鸿雁》唱到极致,唱到巅峰,唱到共鸣。
我感慨生命的生生不息,并感动为生命中所应有的血脉传承而披荆斩棘的执着和英勇,即便是南北迁徙的候鸟鸿雁,亦能于长空展翅的翱翔中,擎起这个灵异种群一片希望的绿洲。是的,我极喜爱鸿雁通晓人性的唯美大气和善良忠诚,喜爱鸿雁坚守信念的执着高飞和勇往直前的横绝四海,南飞北归是它英勇无畏的品性,坚贞高洁是它淋漓尽致的情感。目睹雁群的强大阵势,我顿然有悟,在偌大的地球之上,沧海桑田,千景万物,惟有生命的意义方能彰显其大善大美大勇的超凡尊严。
顷刻间,鸿雁的形象在我心中无限放大并升腾,显现直抵长空的高硕和壮阔。我不禁怅然喟叹,作为一个鲜活人生的至高境界和神圣追求,无外乎高擎起对祖国的无限忠诚之志,对爱情的无比忠贞之心,对生命的无畏忠敬之情,这无疑令人仰慕和敬重!
“天苍苍,雁何往,心中是北方家乡。”呼斯楞《鸿雁》的词曲声韵已铁定凝固在我耳际之中,并于我心底一遍遍长久唱响。望着渐飞渐远的雁阵,我心揪扯得无以言状,再也抑制不住对远方亲人阵阵思念之情,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怆然跌落在茫茫大草原上。
是秋天了,鸿雁掠过草原向南方去矣。
此刻,一股悲秋气息向我袭来。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天象地旷聚集起对秋的惆怅和悲凉气氛,已不可逆转的降临行将颓败的草原,可我依然坚信,鸿雁定会如期在草原之春北归故乡,到那时我当高举斟满的酒杯,为鸿雁接风洗尘。
内蒙草原纪行
文/王霁良
车出山海关,就能感觉天没那么热了,空气新鲜而爽利。过了张家口,往北就是辽阔的内蒙古大草原,我们这次去的是北京正北方向的锡林浩特市和东乌珠穆沁旗,后者距蒙古国不到六十公里。
内蒙南端的太仆侍旗也属锡林郭勒盟,经过这儿的时候,虽草地居多还能看到林木,看到小片孕穗的麦子和盛开的油菜田,现在已是八月立秋时节,关内小麦早已归仓,秋季作物像玉米都长得一人多高了。一路北行,进入浑善达克沙地,这里丘陵起伏、沙丘遍地,沙丘都种植上了树木,树虽矮,却长得茂盛葱绿,这些沙丘已不可能再在风力作用下移动。
锡林郭勒盟大草原是和呼伦贝尔盟大草原齐名的牧区,风光绮美,苍郁广瀚。车行驶在公路上,有快到了大海边的感觉,确有白色鸥鸟掠过公路。天空很蓝,可以掬于手指间,高天上的鱼鳞云笼于碧草之上,草原鼠动作迟缓地穿过公路,几只白鹤在前面悠闲地飞升。越是往北,树就越难见到,牧草远接天边,旷野中连村庄也看不到了,只有零星一两处牧民的红砖房或点点水泡似的蒙古包散在草坡上,牧户间的草地用铁丝网隔开,防止牲畜混到一起。现今牧民放牧都不骑马了,全是骑摩托车,一户牧民的草地有一两万亩,一亩地的面积也比内地大很多,有些牧草被打草机收割下来,打成四四方方的草捆子,一片片地摆放在那儿。
黑色的柏油公路笔直地伸向远处,断在远方的山坡上,你疑心那坡顶、那远方会是断崖,下面会是深湖或大海,但车到坡顶,前方坦平的路再一次伸向天际,无边无涯。因车速快,公路上有些小鸟飞起时撞到车玻璃上,后来车停下来,我下车捡起一只死鸟,温呼呼的,看去像麻雀,但比麻雀大,怪可惜的。如果遇到羊群、牛马群横穿公路,那就非得减速或停下来不可,因为这些牲畜全都旁若无人,一步也不加快,我降下车窗给牛群拍照,一头老公牛用后蹄猛刨公路边的沙土,沙尘扬了我一身,看来老家伙是不高兴了。
离开省道,离开山坡上数也数不清的风车,车驶入草原上的土路,驶进绿草如茵的千里牧场,车后腾起一片烟尘,有两只威严硕大的草原鹰直上直下地飞起来,羽毛金黄。这里的牧民百分之九十都是蒙古族,我们去的牧民家在东乌珠穆沁旗以东,主人叫吉嘎,有羊一千多只,算是中等户。第二天我们到时他去旗(县)里卖羊了,没见着。他上初中的女儿穿蓝色学生服,正骑着崭新的摩托驱赶掉队的羊,羊群洁白一片,忽东忽西,对应着天上的几片云。吉嘎家在草地的最低处打了一口压水井,抽的是山谷里地下河里的水,看了看挖开的水井,流过的水离地面不到两米。吉嘎家的姑娘去压水饮羊,给她拍了几张照片。在这么大的草原上漫步,第一次有了无所事事的感觉,后来俯身薅了一棵沙葱,闻它刺鼻的韭葱味,小姑娘告诉我,沙葱是牛羊的开胃菜。我边大薅了一把,回到公路边休息时还擎着,有一挂北京牌照的车见我们停在路边,也停下来拍照,一个小伙子问我这是什么花?我告诉了他并把花送给了他,小伙子连声道谢,很珍惜地放到车里,看来他是要把它带到北京了。
我们在旗里一个屠宰场,碰上了吉嘎,告诉他我们去参观他的牧场了,吉嘎是个典型的蒙古汉子,方脸盘有棱有角,他告诉我们这次卖了一百七十只羊,按只卖的,这里的蒙古牧民朴实得很,卖羊都是论只不论斤。
中午时分我们在几处蒙古包前停车,进去用餐。还算丰盛,有奶砖、奶豆腐、手抓羊肉、酥油茶、腌黄瓜,每人一把刀子切着羊肉,没有馒头,没有米饭,这种一日三餐以羊肉为主食的生活,还真适应不了。临回山东的时候,我想买点奶豆腐捎回去,朋友说你想也别想,坐飞机带回去也会变味。朋友想买只马鞍带回去作纪念,后来也放弃了,车里塞得满满的,总不能老抱在怀了吧。
草原三日,浮光掠影,是为记。
独处的时候之『小鹿的自白』
文/李崢
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孤独像潮水拍击着我,吞噬着我。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孤独啊!你像是一堵屏障,把我与草原上的万物分割,我像是一匹迷失的小鹿在草原上独处,因为这原是一片只有狼与羊的草原。我没有同类,也忘记了我是何时来到的这里,我深觉我有着狼的血脉,所以我与狼共舞打消孤独,但我深知我的心智仍然与羊更接近,因为我是一只鹿。
狼常常用强硬刚烈的手段去征服羊,然后毫无怜悯心的始乱终弃。我不能理解他们手段的凶残,于是我去想狼群询问,而狼群却说这不过是云烟小事,天经地义罢了。
羊群发现似乎我并不是一匹狼,我食草,温和,心地善良。但她们不能理解狼群中如何出来我这样一个异类,一个天真相信柏拉图式爱情的异类。
我爱上了一只羊,一只活泼、温顺、开朗、热爱美的小羊,她总是眨着她那大大的眼睛看着世间的美好。眨着眨着,眼里的光便泛入我的心扉,让我变得更加光明。
我是一只纯真的小鹿,我并不想像我的“同伴”那样吃掉这只迷人的小羊。我只是想在寂寥的夜晚,陪她看星星、赏月亮,在星空下谈心。
可是,也许这总归是不可能的,旻天之下哪有鹿与羊的浪漫故事?
所以我宁愿仍驻守在她的身边直至草原枯竭,我会用我的一切来守护,以防备恶狼的捕杀。
我始终是惊愕的,我为何要讲一只鹿的故事。也许并不会有人认同这个故事吧。
可是我不得不讲…
因为我就是那只鹿。
草原掠影
文/楚洪利
1
锡林浩特人烟稀少,茫茫草原一望无际。其实现在草原上的草已被牧民打光,正在给牲畜准备冬喂运输之中。他们驾的车排成了一条长龙,是茫茫草原一道怡人的风景。我喜欢草原,喜欢它的空旷、宁静,是我梦想的地方。
2
还没到入冬时节,牛马羊还在那山坡上啃草,朵朵白云在上空萦绕。突然,一只雄鹰从远处飞来,带着神秘的色彩,来回盘旋,似乎在寻找什么那种感觉。星散的羊群和牛马一同牧放,点缀着大地的腹部。阳光普照。此时,我已走到草原的一旁,隐隐听见牧人的吆喝和鞭子发出的清脆的响声,打断了我如梦如幻的思绪。
3
当我再次深入锡林浩特草原,一簇簇马牛羊不沾的芨芨草在随着秋风摇曳,仿佛用一种耐力的向上心情,呼唤着几千年的寂寞。还没褪生命颜色的芨芨草,是锡林草原上的卫士,防沙的堡垒。对面不远的山顶上,二十几个风车以其独特的魅力,转个不停,——而这,或许是草原之夜的光明,牧羊人家的渴望吧。
4
太阳快要走进西山的那边。远远望去,牧羊人家的上空,升起了屡屡炊烟,蒙古包尽收眼底。或许,家人以牛奶滋滋的馨香,迎接牧羊人的晚归吧——以手抓羊肉和奶酒奶茶,共进丰盛的晚餐。星星渐渐亮起来了,四周非常宁静,只有牧羊犬断断续续的叫声,在草原上的夜空回荡……
5
回身转首,正走在长长的马路上。两侧的树木寥寥,如蝶的黄叶飘飞。一辆汽车上的灯光,从我的身边划过。我摆手拦住一辆三轮摩托,聊了几句,搭上了他的车,回到了驻地。车主人连支烟也没抽,甚而没等我说完感谢之意,驾车飞奔回家的方向。这位是内地人,常年以倒卖牛羊肉为生,不辞辛苦,到处送货。他那憨厚的表情,给我留下难以忘怀的印象。我为他深深地祈祷和祝愿----一生平安,恭喜发财。
6
“食堂开饭喽……”有人在叫。一天的奔走,感受草原的风情,没有疲乏之感,只是脸部多多少少落了灰尘。用草原凉爽而捎带碱性之水轻轻洗后,我们几个同事簇拥而坐。山味稍浓的四菜一汤,两瓶60度醇醇的“草原白”。把我们醉倒在异乡的梦中。
7
东方泛出鱼肚白。我大步流星走出驻地的营门,一边小跑,一边大口呼吸草原之晨新鲜的空气,犹如一只鸟儿见到了沙漠里的绿洲,倘若石上的泉流捕捉了夜色的月明。一股力量支撑着我强悍的躯体,不知顺着未名的塞坝行进了多远,一支牧笛曲从哪传来,轻柔之重,撞击着我的耳鼓,使我陷入草原之韵的憧憬。旋而,一轮红日从我的心中升起。
8
我不懂音乐,但我能听出音质,我若听不到音质,已知牧笛吹出了那及至的感情氛围。牧笛人用心爱上一个人很难,伊妹儿总是绕着那话题很远很远;或许牧笛人失去一个人更难,总是无奈的以那笛曲亮出清晨发射的光芒。想到这里,不知不觉我回到了驻地,随便吃点给了胃。几个人没啥事,玩起了扑克。
9
老天不知发什么心酸和慈悲。下午3点多钟,我穿越草原,一边玩一边去给大家买东西。快回到驻地的时候,一块黑云从东北角方向移来,轰隆隆雷声四起,闪电一时成了草原上空的奴隶。雨来了。似乎干渴一秋草原的根,饱尝了滋润的命运。可从草原里扑棱棱飞出的那只鸡,能去哪里躲避?那可是草原上罕见的珍禽啊!天气冷了,凌晨的水池的水结起了冰茬。那只羽毛靓丽的山鸡,受得了吗?或许被鹰……几个晚上,我胡思乱想起来。
10
当我们把锡林浩特六中礼堂的天蓝色屋顶复合彩钢板铺完,又搭一辆客货车来到内蒙古东乌珠穆沁旗的盐池北部。那里人烟更稀,天地一片荒凉,大约每20余里才能看见一个蒙古包,就像浩瀚海洋里的一座孤岛。不过那里的草好,牛羊很多,马也肥美。那里黄鼠也多,3、4米不等就有一个洞,到处乱窜,吱吱地叫,好像发出什么信号。有时它们站在洞口,小眼瞪得滴溜儿圆,快要走近身边,它们便急速地缩回头钻进洞中。等人走远了,有的便小心翼翼地钻出来,站在洞口,东张西望。那里的老雕很大,翅膀特长,爪子粗而尖,我想,要比“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的雕要壮;要比《射雕英雄传》的雕要猛。只是那里的鹰、雕不多,所以黄鼠在那里的草原上,妙趣横生。
11
走进蒙古包临时小店,偶尔买一包香烟,烟虽贵了些,但蒙族人的态度非常和蔼,屋也暖和。和他们攀谈起来,有时总会露出腼腆的笑。他们天天以风干了的牛粪煮饭,水是咸的。他们吃饭不用筷子。小孩正在用手去抓饭抓肉。大人也把饭盛在碗里,然后左手托着碗,用舌头舔饭,再用刀子割一块熟牛(羊)肉,送到嘴里,吃的很香很美。他们用舌头舔吃完的饭碗,比水冲洗得都干净。也许这是蒙族草原人一种简略的风俗生活吧。
12
那里的夜很静,静得让人有点可怕,时常听不到一丁点儿声响。乌黑乌黑的夜,望不见一处灯光,隐隐约约看到那个蒙古包圆圆白白的身影。想给朋友发个短信聊聊,消除内心的寂寞吧,有时手机半天连个信号都没有。仿佛北斗星越来越近了,离祖国的怀抱越来越远了。我想,无论今生走到哪里,还是跨洋过海,那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都会在我的骨子里,深深铭刻。
路上
文/尕藏才旦
人生在世,没有不上路不在旅途的。我虽然出生在新中国成立前,但长在新中国成立后,亲眼目睹了改革开放前后上路、路上之两重天。我的老家在青海省同仁县,当年阿爸携我和二姐逃难到毗邻的甘肃省的拉卜楞镇,投奔大姐。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阿爸和二姐回家种地,而我留在拉卜楞镇生活、上学。1953年夏放暑假后,阿爸接我和大姐回老家探亲。我骑上毛驴,未走多久便浑身酸困疼痛,就像抽了筋、折了骨、散了架子似的。屁股也被驴的脊梁骨磨得蹭开了皮,流出涔涔血水来。两天下来,到老家屁股烧灼烧灼,不敢坐地。
返程更惨。秋收一过,殷实人家便会串联结伙,组成骡、驴驮队,把面粉、水果运到拉卜楞镇卖钱,再买回生活生产资料。那些日子,热贡至拉卜楞镇的路上人影络绎不绝。由于人多驮畜多,中途歇夜的瓜什则寺已无住处,晚上我们就露宿在深山老林的一面峭壁之下。到了后半夜,我们在驴骡才能辨认的羊肠小道上上路了。
还是家中的那头灰驴,只不过这次我被搁在驴背左面的背篼中了。背篼里蜷曲难受,迷迷瞪瞪中我昏睡过去。不知啥时候,屁股重重一蹾,疼得我龇牙咧嘴。但困意阵阵袭来,我又睡着了。后来听见耳畔有大姐的嘤嘤哭泣声、阿爸的急切呼喊声。我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看,天色蒙蒙亮,我周围都是熟悉的面孔。原来灰驴夜里看不清路,打了个趔趄,背篼里的我便被弹出,抛在了草丛里,直到天色发亮,阿爸和大姐才看清背篼里空空的,便急惶惶地掉头寻我来……
参加工作分配到县上后,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马。常常要独立出行完成公务,而草原上的地形又常常相似,也没有标记,很容易迷路。如何在草原上辨识方向和路径?我最早的一位藏族领导曾教我记住:你走过一截,回头再看看身后的山包、山峦走向、色泽、形状是什么样,有什么不同,牢牢记住差异,那就是路标。
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还是茫茫草原,还是一座座山来一道道川,还是牛马的蹄印,羊群屙下的粪蛋蛋,就是没有一条自行车可行的小道,更不用说牛车、马车、汽车走的路。仿佛公路与草原绝了缘,现代交通抛弃了雪域高原。
有路还得有车,没车那路也就成了摆设,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那车金贵得就像元宝一样,来往于草原和省城兰州的班车,几乎全是卡车,坐轿车连梦中都不敢去想。1958年秋,我被招到西北民族学院(现西北民族大学)预科上学,拉我们的卡车是从兰州租来的,敞篷,车厢里空空荡荡,无遮无拦,不挡风不挡雨。行李就是座椅,没有行李就只能蹴着蹲着。256公里走了将近十五个小时。
去也难,回家更难。1961年寒假要回家,汽车客运站内候车厅人满为患,连插脚之地也没有,我们只得在门洞一侧找了个地方,打开行李,准备夜里蹲守,起个大早买票。想不到票没有买到,压到枕头底下的干粮却不见了。那是三天的干粮啊!过了两天,终于等到一辆煤车。在临夏县一小店中歇夜,小客店只有炉子,不供应煤,小房子冷如冰窖。我们从车上抱下一簸箕煤生起炉子取暖。到半夜,我们煤气中毒了,但总算捡回了一条命。那个年代上路到处潜藏着风险。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上路难的状况还是没有大的改观,下乡调查、宣传、采访还是靠骑马,能坐上手扶拖拉机、履带式拖拉机那就算幸运。全县当时只有四辆车。夏河县是雪域高原东北部藏区人口最稠密的县之一,就这点交通家底。
改革开放的春风虽然姗姗来迟,但终究“一夜梨花遍地白”,我家乡的路啊,五彩锦缎般铺陈开去伸向四面八方,把草原装扮得花团锦簇,美不胜收。上路难、路上难成了昔日的破皮袄,抛进了记忆的旮旯中。那过去梦都不敢梦的夏河至热贡的跨省县乡公路,早修成了宽敞平坦的柏油大道,两天的路程一下浓缩成了一个小时三十分钟;乡间统统通了汽车路,村村都是硬化路,下雨下雪也不怕道路泥泞。草原牧户大半购有客货两用的皮卡车,搬圈转场再也不用骑马赶牛翻山越岭,辛苦跋涉数天了。串门购货那更是一溜烟的工夫。至于摩托,更是年轻人的时尚,几乎人手一骑。骏马如今只成了牧人的一种符号、装饰。当年买不到票,坐不上车的景象也如云雾被现代化吹得无影无踪。
上路难,路上难,往事如烟,却反衬了今日草原梦想成真的璀璨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