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乐器的文章
关于乐器的文章(精选6篇)
小镇往事:凤凰琴
文/v
凤凰琴——现在大概已经看不到这种乐器了。但它曾经风靡一时,最风光的时候是在文革的初期,小镇上有一阵几乎有点普及的意思了。从后街路过,不少人家都在演奏,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它就像厦门鼓浪屿的钢琴声一般传进你的耳朵里。
这是一种四根弦的简易乐器。它的特点是学习容易,弹奏方便,音色清脆悦耳,右手拨弦,左手按键,凡识得简谱并略有音乐感觉的人,大概三五天便可弹成曲调,很适合个人业余演奏。
凤凰琴之所以成为大众乐器,除了易学,还有价格便宜的原因,大概只需四块左右便可购得一架。另外便宜的乐器是有的,比如笛子、二胡,百货公司文具柜也是有得卖的,但这些乐器却不是轻易学得会的。钢琴那时是稀罕物,全县只有县三中有一架,且仅有一位老师会弹。在钢琴伴唱《红灯记》之前,这种乐器的成分还是资产阶级的。
那些擅长一种两种乐器的高手,早已加入了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日以继夜马不停蹄地在穿梭在各种场合演出,是大场面的干活。而凤凰琴则是属于自娱自乐的那一种乐器,虽上不得正式场面,却可以在家中自弹自唱,一样可以歌颂领袖,表达心中的无限热爱的心情。而且弹奏的姿态自如,不输诸葛亮在城楼上唱空城计时抚琴的那一番潇洒。
还记得那时最流行的歌曲:“敬爱的毛主席,我们心中的红太阳……我们有多少贴心的话儿要对您讲, 我们有多少热情的歌儿要对您唱, 哎,千万颗红心激烈的跳动,千万张笑脸迎着红太阳,我们衷心祝福您老人家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还有如“天上的群星永远朝北斗,地下的葵花永远向太阳……您亲手点燃了文化大革命烈火,把我们百炼成钢!”
像这种歌曲,用凤凰琴弹奏,就能够担当此任,双手弹奏时嘴巴闲着没事,激情高昂时还可以同时唱,把对领袖热爱的心情表达得淋漓尽致。
凤凰琴从文革初期开始,一直流行了好几年。9.13林彪事件后,狂热的歌颂领袖之风有所减弱,民间也冷静了许多,凤凰琴好像也日渐式微。后来,连商店里也见不着了。
前几天在网上看到一则启事,说是招收凤凰琴学员,包教包会,10天必成。不免觉得有点奇怪,都这年代了,难道还会有人去学这劳什子东西吗?
让孩子更聪明
文/周炳揆
如果能做点什么让孩子变得更聪明,没有哪位父母不愿意做的。
我的孙女五岁了,在美国上幼儿园。她的父母也在考虑是否要让她学习一种乐器。有一天我去幼儿园接她回家,和她的老师密歇尔聊起这个话题。她说:很多人认为学习乐器会使孩子更聪明,其实并非如此,美国有一个颇具规模的调研针对10000名左右的儿童,对遗传因素、环境影响等都作了考虑、调整,结论是无法证明学习乐器会使孩子更聪明。
不过密歇尔告诉我,有研究说原来智商就高的孩子更能学好乐器,更能坚持不懈。她说学习乐器还带有“安慰剂效应”,可以激励孩子,使他们更努力,而且经常和音乐做伴可以磨炼孩子的自我控制能力,集中注意力,锻炼记忆等诸多好处。
密歇尔的话很有意思,使我联想起了自己在小学时喜欢下棋,当时老师说过:学会下棋可以锻练智力,增加解题的能力。最近,我看到过日本大阪一位教授的报告称:会下棋的学生算术成绩好的结论不一定正确。他认为下棋训练和学生的算术成绩并无直接的联系,更可能是因为喜欢下棋的孩子通常更乐意去学校,学习的动力也更充足一点。
密歇尔认为我孙女的智力发展在班级里是名列前茅的。其实她父母并没有送她去参加各种课外兴趣班,有一年孙女收到一份生日礼物,是一副拼板,上面有几十个国家的国旗,国旗印在小纸块上,还标有所属国家的首都,大纸板上有一格一格的框框,下面标有国名,游戏要求根据小纸块上的国旗和首都名称,“对号入座”地放入对应国家的框内。
我和孙女一起玩了几次,她就信心满满地一个人玩了。她记忆力出奇地好,拿起“拉巴特”,她很快就会找到摩洛哥,把国旗放进去,北欧几国的国旗雷同,成人都很难分辨哪个国家是哪面旗,孙女熟记首都名称,“赫尔辛基”是芬兰的首都,她能信手拈来——显然,通过记忆的训练,她能在短时间内把知识存储在脑子里了。
记忆力的训练派生出的好处是孙女对新事物的接受度提高了,幼儿园为了培养孩子的勇敢,请了驯马师带马匹来,让孩子们轮流骑马在操场上兜圈,有些男孩都会畏惧不前,她毫不惧怕,骑上马任别人照相,真是个“女汉子”。
纵观人的一生,智商是固定不变的,还是可以通过努力得到提高的?这是一个专家们争论不休的话题。但是,争论归争论,大家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智商很大程度上是由遗传因素决定的,客观环境、后天努力是点燃遗传因素的关键,尤其是在学龄前的年段,那时候,孩子们的大脑具有很好的可塑性。
我与哆唻咪
文/沈贤亭
也许是小时候错过了一次与音乐零距离接触的机会,以至于长大后我对周围掌握一门艺术特别是乐器的人特别羡慕,甚至可以用敬仰来形容。那时我正处小学三四年级,正是培养自身兴趣的年纪,可父母却濒临下岗大潮的危机,家境拮据,争吵也日益不断,几至离婚,而我的学习成绩也因此直线下降,以至于学期末开家长会时竟被班主任点名批评了一番。回家后母亲破天荒地并没有像以往打骂,而是问我学校在暑假开了那么多兴趣班怎么不去报一个,反正学校就在家对面,去学一样东西也好,我则没好气地直接回了句学费贵,家里没钱,母亲便不再说话了。
次日上午我耳边便隐约响起凄凄呜呜的声音,一听就知是校园里各种乐器混合发出的声响,像是一群人正低吟宣泄着不满,但又夹杂着一股兴奋劲,一时间竟盖过蝉鸣鸟叫,而我更觉得,这是对我这种因家庭条件而学不起的这类人的一种讽刺,可当时我唯一能做的,只能是默默看着窗外,闻声兴叹了。第二天母亲照往常一样出去买菜,回来时却兴冲冲地和我说替我在区少年宫报了一个吉他班,学费加上琴总共六百元,一周一节课,并且她已付了学费,只要我明天去报到上课便可。要知当时我的父母都在失业的状态,父亲靠每月三百元的失业金度日,母亲则被迫提前退休,但手续却未完全办理好,正处尴尬时期,因此这六百元无疑算是一笔巨款了。
我心里本犹豫着,但一听母亲说学费已交,便准备开口答应下来,不想父亲却在旁泼冷水道:“现在人都养不活,还学什么吉他!你认认真真把书读读好倒是真的! ”又说现在小孩的心思活泛,学什么都没恒心,又举了街坊四邻的同龄孩子,这个学书法、那个学钢琴,结果没过三个月全都半途而废了,所以这些钱还不如留着补贴家用。母亲亦不甘示弱,强势反驳,说父亲太过自私,结果竟又引起了一番争吵,最后父亲拍桌子大吼一声:“我说了!不许去就是不许去! ”随即指着我威胁道:“你敢去你就别回来! ”我先前见父亲不同意,内心本就有些憋屈,再被他这么一吓竟突然哭了出来,母亲在旁安慰了我几句,随后无奈让步道:“去不去,随便你们,反正还没正式上课。 ”我随即抹了把眼泪抽泣道:“不去了。 ”
“真不去了? ”母亲问道。我拼命点头。“好吧,那我马上把学费退了。 ”母亲的语气中无疑带着失望。
不知不觉间成长到读初中,我竟发觉身边人几乎各个都有一技之长,女生会弹钢琴,男生会管弦乐者比比皆是,哪怕学习成绩极差的,书法倒是一绝,常有作品参赛得奖或是悬于学校走廊的墙壁上展示,而我除了课外闲书比人家多读几本外毫无任何可称道之处,于是便暗自后悔起当年的决定来,也许那时一半考虑到家中的经济情况,一半也带着几分赌气式的冲动。当时印象最深刻的,是初一时办主题班会,同班的一名男生演奏了一曲《白桦林》 ,而所用乐器正是我当年要学的吉他,虽然现在看来弹奏技艺并不高明,唱的也略显生涩,可却集中了当时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连旁观的每位老师眼睛都直直地盯着看,而我表演的说书《草船借箭》虽然描绘的有声有色,可相比而言还是枯燥乏味了些,因为对于青春期的男女来说,更喜躁动和流行的一些东西,传统的物事,却是不太关注的。
我除了像大部分人一样对这名同学艳羡之外,更多的是一种五味杂陈之感,以至于晚上临睡前,总要闭眼想象下如果是我站在台上表演,享受着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眼光……打从此事后,我便暗下决心,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学门乐器。中考后有幸和一位初中同学进了同一所高中,又被分在一个班级,但和她从初中到高一都只是点头之交,及至高二做了男女同桌,这才熟络起来。一日课后闲聊,说起初中一帮同学,她道大部分人家世背景都很深厚,我也提起某女生成绩又好、又会钢琴,人也漂亮,高中爱慕的男生定然很多,她却在一旁得意道:“你估计不知道吧?人家的钢琴老师还是我推荐的呢! ”我好比受了什么惊吓,怯生生道:“这么说,你也会钢琴? ”她淡然地点头道:“八级都过了。 ”之后又半开玩笑问我:“你想学吗?可以教你啊! ”
“想!做梦都想! ”我毫不犹豫脱口而出。于是我平生忽然有了两个第一次,第一次去女生家和第一次接触乐器,而且还是高贵的钢琴,激动的心情自然溢于言表。当时男女的思想颇为纯洁,双方并无任何无非分之想。一开始她并未像音乐老师般教认五线谱,而是先问我认标准音的哆在哪里,我低头看看数十个黑白琴键,一时不知所措,只能摇头。“琴盖上有钢琴品牌的标记看到没? ”她指道:“标记最开头的下面,就是标准的哆。 ”我轻轻地用拇指按下白色琴键,随即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之后她又耐心地教我按到哪里需要变换手指等一些初级的入门知识,又教了我几首小曲子,如《两只老虎》 《小星星》等,不知不觉间竟到傍晚时分,现在想来这第一次触碰钢琴的经历也算是高中时代一出美好回忆了。
后来一段日子中,我又学了《送别》 《童话》《童年的回忆》三首曲子,只可惜家中没有足够空间放置钢琴这种体积庞大的乐器,外加学业繁忙,两人便渐渐地分道扬镳,再难坚持下去了。进入大学后学习方面的压力显然骤减,而空余的时间则逐步占了多数,校园中各类社团缤纷多彩,我便毫不犹疑地报了吉他社,周末回家便去附近琴行买了一把练习琴,价格只有两百不到,可毕竟是平生入手的第一把乐器,因此格外珍惜,哪想乐极生悲,带回家的途中竟不小心摔在地上,导致一根弦当场崩断,以至于我胸口也如同这根断弦一般地疼痛,后来幸得琴行老板相助,将琴换完弦后这才如常。
我自认为在音乐的漫长征途中是有雄心壮志的,可惜这份心情犹如过眼烟云,如同高中一样,前者是忙于学业,后者则是忙于学生会和班中的琐事,因为那时已成为班级团支书和学生会主席了,社团活动极少参加,故而只学了基本的和弦转换和练手的小曲,至于后面的弹唱和入门新手必学的大横按,我也只接触了个皮毛而已。到了大学毕业,父母和我都在寝室帮着收拾东西,在衣柜中发现了已横躺两年多没碰过的吉他,琴弦、琴身如同刚买来时一般,母亲看了便叹息道:“也许你爸当年不让你学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我便一时默然了。
如今工作多年,早已融入这个躁动而又喧哗的社会,当年的音乐梦也逐步烟消云散了,以往会些乐器的同学不是出国移民便是在国内做起了生意经,偶尔聚会时提及昔年学音乐之事,他们一个个便摆手道:“钢琴早卖了。 ”“吉他?早已经送给我侄女了。 ”
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信哉斯言!
手风琴 你在哪里
文/王祥夫
我的音乐老师名叫何宝芳,是个高个子,人长得真是漂亮,她教我们音乐,起先总是一边弹着脚踏风琴,一边唱着“多来米”,“多来米”。后来的一天忽然就改用了手风琴了,这样就省力许多,起码在我们看来。
说到手风琴,我就很想念我的这位何老师,我知道她现在闲居在北京,早已经退了休。她拉手风琴的时候,脸侧着,嘴会时时跟着曲子一下一下动,好像是为她的手使劲,但丝毫不影响她的漂亮风度。
手风琴像什么?好像是不太像乐器,倒像是一种机器。我们熟悉的乐器总是有两根弦子在那里给紧紧绷着,被马尾的弓子磨擦着尖锐地响,或者是笛箫,用指头把出气的小筒堵了或放开就呜呜地发音。我们熟悉这样的乐器,植物和动物的结合体,竹子、马尾还有大花的蟒皮。而手风琴呢,简直就是机器,好像它就是欧洲工业革命时期产物的代表。有风箱,拉开,合住,再拉开,再合住。黑色的小圆钮键子和一排一排黑白相间的长键子上边跳跃的是演奏者白白的灵活的手指。手风琴演奏的音乐总像是有一个乐队在那里合力协作着,声音亦是复合的,所以,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手风琴特别被看重,有了手风琴就等于有了乐队,一个人在那里拉,大家在那里唱。歌曲总是轰轰烈烈的那种——“咱们工人有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节奏一律明快有力。不知怎么,手风琴总让我想起苏联文学,无论是什么曲子,只要让手风琴一演奏出来,我就会想到开遍山野的梨花和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苏联姑娘喀秋莎,或者会想到屠格涅夫,想到《静静的顿河》或者是《白净草原》和《父与子》。这很奇怪,为什么呢?像梦一样说不清。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是手风琴的天下,公园里的露天舞会根本就离不开它。想想当年夜公园的舞会,其实亦是一种小市民纸醉金迷的味道,首先是一串串五颜六色的小灯泡像蜘蛛网一样在夜色里亮开,周围又是黑乎乎交叉的树影,再加上夜公园特有的花草气息,更让人忘不了的是晚香玉腻腻的香,主角是那成双成对起舞的年轻人,女的又总是双排扣列宁装,男的是蓝裤子加上白衬衣,白衬衣一律规规矩矩掖在裤子里。音乐是苏联舞曲,欢快的,手风琴特有的,震响着其它乐器永远无法演奏出的那种热烈的小家子气的共鸣。手风琴是什么?简直就是一个乐队,拉手风琴的乐手的脑子真是和一般人有小小的不同,首先是左手和右手能分得开,左手按这边的键子,右手按那边的键子。苏联的那种小手风琴,小极了,演奏它的人要一蹲一蹲地跳舞,蹲下去,跳起来,蹲下去,再跳起来,青春扬溢的不能再扬溢!腿和腰上都像是安上了进口弹簧。在中国,那种小手风琴很少见,在台上演奏着的都是大手风琴,最好的是国产“鹦鹉”牌手风琴和意大利的“象”牌手风琴,七排簧一百二十贝司,猛地把风箱一拉开,好像有火车开来。多少年来,无法改变的印象就是,只要手风琴一拉响,就让人多少有点伤感,有点惆怅,有点遥远,远远出现在想像中的赤松林一定是西施金笔下的松林,还有雪和雪橇,也一定是列维坦的。
手风琴令人怀旧,实在是因为它的时代感来得太强烈。过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手风琴简直就从舞台上退休了。九十年代开始的奢华的生活作风让人们摒弃了这简单的乐器,人们欣赏交响乐的气派,音乐要有“金碧辉煌”的气派,非交响乐办不到。首先是台上那一大片的乐队就让人兴奋得像是喝了酒,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长号、圆号、拉管、钢琴,竖琴。各种乐器令人目眩神移,再加上灯光和亮亮的金属指挥棒。人们不再理会手风琴,手风琴退休了,老掉了,人们到此时才明白原来它竟是一种快餐样的乐器,是无产阶级的乐器,是群众的乐器,古典的交响乐会用到它吗?不会。它只配出现在街头和群众聚会上。出现在苏联革命的电影里。手风琴被尘封了,但更加令人怀念了。
手风琴,你在哪里?
陶笛
文/王文中
陶笛发出的声音很特殊:高亢、轻盈、嘹亮。
它让人很自然地联想到一望无际的竹海和竹海在风的鼓荡下涌起的波涛。而陶笛的声音仿佛一群白色的飞鸟,在此起彼伏的绿色波涛上面急速的回旋、起伏、飞翔……
第一次听到陶笛的声音,是在四川一个叫作锦里的小巷中。这条由青石板铺就的步行街,实际上是个热闹的去处。小巷两侧的木式楼房上花窗如旧,红灯高悬。七拐八弯的巷子里游人如织,溪水潺潺。鳞次栉比的店铺中经营着服饰、玉器、饰品、古玩、乐器和各类川都小吃。走累了,可以随便坐在路旁梧桐树下的石凳上休息。
或许是由于自小对音乐的钟爱和敏感,在喧闹的市井里,我的听觉捕捉到了一种美妙的旋律。虽然在我的记忆库中储存着自小接触过的键盘乐器、拉弦乐器和吹奏乐器等种种声音的模版,但它轻灵悦耳的乐器声仍然让我的心灵为之一动。顾盼左右,循声望去,发现乐声出自身后不远的一爿店铺中。的确,那种声音很特殊,它让我的心境慢慢安静了下来,四周的喧哗声似乎在顷刻间不复存在。我的眼前呈现的就是那一幅浩大自然的画面:莽莽竹海和在竹海上面乘风飞翔的鸟群。
陶笛的大小如同人的一只手掌。它的样子有点像海底世界中的海星,只不过呈不规则的三角形,除了发音孔,上面还开了十二个小孔,依次可以吹奏出高低不同的音符。将一件陶制乐器,归类为“笛”,我想不光因为它是吹奏乐器,更因为它清越的声音很像笛子。但陶笛的声音虽高亢却不尖利,虽清脆却很圆润,跟竹笛又有区别。也许这正是它不同于其他吹奏乐器的独特之处。让人颇感惊讶的是,一件并不太起眼的简单乐器,竟然能够吹奏出如此美妙的声音来,真是不可思议。
陶笛让我想起了另一种产自北方的古老吹奏乐器:埙。这两种乐器虽则形状各不相同,但性质却很相近,现代的埙有九孔和十孔的,无论哪一种,吹起来都很吃力,吹响它不易,演奏它更难。但埙身上散发着一种古老的泥土气息,发出的声音低沉、幽怨,如泣如诉,犹如一个在月光下孤独的歌吟者,给人直抵心灵的迷乱。当然,我更愿意将它看作是一件古朴简单的泥陶艺术品而不是乐器,让它在沉默中与书为邻,让我在跟它对视的时候联想到金戈铁马的古战场,感受到中华文明的深厚和我们祖先的伟大智慧。
陶笛和埙,是两件看起来最平常不过的乐器,一个产自于南方,一个产自于北方,虽然它们都出自泥土,但它们发出的声音却截然不同,一种声音轻盈回旋直上云霄;一种声音低沉呜咽掠过枯树荒村直抵苍茫大地。我在想,简单和平常虽然往往受到忽略,但它们却蕴含着一种沉默的能量,是创造丰富和奇丽的原始动力,也应该是我们追求的一种人生境界。
由陶笛和埙又联想到人,有的人清新明朗,有的人沉稳内敛,有的人谦恭平和,有的人学问满腹却大音稀声。当然,也有的人声如锣钹,有的人嗡嗡之声含混不清,毫无个性……
从四川回来的日子里,我时常会想起陶笛,想起那条繁华热闹的巷子,想起陶笛和它发出的富有感染力的乐声,就像跟一位布衣之间偶然的一次邂逅,却给人留下难忘的记忆。
吉它吉它
文/王祥夫
在中国,起码有两种乐器是具有强烈的时代感。一种是手风琴,另一种就是吉它。吉它出现在我们家里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的事,我哥一时还叫不出它的名字,试试探探地叫它“六弦琴”,结果是叫对了。那是一把华贵的让人头晕的古曲吉它,调弦的旋钮上装饰着珠光闪闪的贝壳,还有别处,也镶着珠光闪闪的贝壳,富丽得有些不着边际。
吉它其实是青春浪漫的乐器,夜晚的街头,铮铮铮铮地在那里响着,一如月光下的流水,不汹涌,微微有点涟漪,涟漪上还有点点的月光,吉它就是这样,吉它永远是青春期的温情脉脉,不会暴风骤雨,亦不会电闪雷鸣,但一定是包含了青春期的暴风骤雨和闪电雷鸣。那六条弦上的情绪是要点点滴滴都倾述到情人的心里去,要让那从手指尖上开出的美丽花朵在情人心里再次生根发芽!我十八岁那年,用自己挣来的工资去买了一把吉它,却是小号儿的,弦间的距离太小,总是弹这根弦就会碰到那根弦。我用这把小号的吉它在出了院子临街的粮店边学会了许多歌,都是外国歌曲。总忘不掉的是《剪羊毛》这首澳大利亚民歌。这首歌的旋律是一种有板有眼的倾述,不太热烈,倒像是有些疲倦了,是劳动过后的疲倦,激情没有了,只剩下倾述的欲望——想像中的那个年轻吉它手,穿着粗布白衬衫,靠着金黄的草垛,草垛后边的天空高远湛蓝的无边无际。这首歌的旋律我还记着,歌词却大部忘掉了,只记着“只要我们大家齐努力,幸福的日子一定来到,来到。”是,多么的肯定!
吉它这种乐器,其实是个人主义的,有点像中国的古琴。是要一个人穿着磨损的牛仔裤,戴着呢子的牛仔帽,坐在老木头牛栏上弹出他的惆怅和伤感,远处应该是无际的草原,再远处或许会有一抹青山。应该是这样的情调。吉它的音响,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像手风琴,弹起合弦来是那么个意思:铮铮铮铮,铮铮铮铮,快速的,是金属在那里喋喋不休,手风琴的簧是金属的,吉它的弦是金属的,这两种乐器都是靠金属发音,又都是群众性的,适宜出现在街头。无论手风琴的故里是什么地方,我个人都认定它的籍贯是苏联。而吉它呢,说来好笑,因为我用它来弹唱《剪羊毛》,所以,我想起吉它就想到澳大利亚。《剪羊毛》是澳大利亚的民歌吗?好像是,也只有澳大利亚才会有那么多的羊毛等着人来剪,也只有澳大利亚才能让人到处听到剪羊毛的剪子在那里“咯嚓、咯嚓”响。
手风琴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六十年代、七十年代的乐器。而吉它应该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直至现在都被青年人喜欢着的乐器。手风琴到现在也没有灭绝也不可能灭绝,但人们对它的热情毕竟无法与当年相比。吉它吉它亦是一种快餐乐器,只是普通的吉它现在都换了电吉它,所以,民间的那一点点情绪才被猛地扩张了。一个人在台子上弹唱,上千的青年在台下跟着激动呼号左右摇摆。
乐器也是有成分的,就像人,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人人都得有个成分,不是地主,便是贫农。如果给乐器划分一下成份,手风琴和吉它一定是平民出身。而钢琴和小提琴还有中国的洞箫和古琴却说什么都不能给它划分到平民里边去。不过手风琴和吉它这样的乐器就不太好划分成分,因为它们是外国籍的乐器,而我们中国人是向来不给外国人划分成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