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当年的文章
关于当年的文章(精选10篇)
爱不完美的自己
文/六六
朋友问我最近在写什么戏,我答:“写高中生与父母斗智斗勇,共同成长的戏。”他问怎解,我答:“以我对人生的理解,老天爷之所以设计出孩子这个游戏环节,是怕我们其中有些人练级太快,游戏只玩一半发现练级到顶就弃玩了。因为有了孩子,你会发现练级无止境,‘大BOSS’隔三岔五不定时就爆顶级利器,搞得你欲罢不能,不舍离去。如果没这群‘大BOSS’,我估计我的修行都快圆满结束了。”
我在43岁的年纪上,已经能坦然接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已然能接受生死无常,能理解道法自然。如果不是有儿子,我都觉得出家与在家没什么区别。且,肚子也足够大,能容天下事。
独独不能忍我儿子。
曾经有朋友跟我说,独善其身不是本事,善济天下基本空话,要是能与孩子和平相处以礼相待,我们的人生修行就算完成了。你若跟我说你
的孩子成绩不好,调皮捣蛋,我会直接告诉你,在青春期以前都没搞过破坏的小孩,这辈子基本与破坏式创新无缘了。可到我自己的时候,孩子成绩考到80分以下我就会有紧迫感。家长们聚在一起,大多时候在互相传授更加折磨娃的方法。我儿子与海清儿子差不多大,暑假要到了,我们就想把孩子送出去吃苦,有人介绍了一个越野夏令营,每天登山骑车游泳的,我们都觉得不够苦,直到海清有一天惊喜地发现有一个夏令营叫“魔鬼军事化集中营”的,大家欣喜同往。
孩子们投胎的时候,如果知道父母残酷的真相,大概不会愿意投生为人吧?我儿子和海清儿子在负重登山、扎帐篷、吃压缩饼干的时候,一定想不到我和海清在五星酒店里喝啤酒吃龙虾。
我跟海清感叹说我们与其他父母没什么不同,都攀比着挤压孩子的幸福。海清恨恨地说:“我把我爹妈给我的紧张感,通通还给我的小孩!”
我们不是在与孩子相处,我们这一生,在有了孩子以后,是重新与我们自己的童年、少年、青年、中年相处。
当年的窘迫、不如意、困顿、伤感和懊悔,我们希望总结成经验,编写成教训,搓成大力丸塞进孩子的嘴里,这样,他们就不会走我们的老路,犯同样的错误。
而他们一如当年的我们,桀骜不驯,不听话,不懂事,浪费光阴却充满朝气。我们气的,是当年的自己;我们忍耐的,是当年的自己;我们妥协的,是当年的自己。而最终,我们成长的,是现在的自己。
每次吵架后的忏悔,愤怒后的拥抱,生气后的喜欢,每天都能发现自己,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完美平静。生活,因为孩子而让我们一路走向强大与坚韧,也因为孩子而多姿多彩。
爱浑身是缺点的孩子,也爱不完美的自己。这是“少年派”的意义。
回味
文/文心
从老家回来的路上,我们都蛮累的。快要到时他问“晚上想吃什么?”,我想了下,好像也没什么想吃的,最近消化不是很好,整天不太饿的感觉。就说“喝稀饭吧”,他一脸的没兴趣,因为他不太喜欢吃稀饭,尤其是那种熬得很稠的,一吃就反胃。不知道为什么。其实我也无所谓吃什么,一点也不饿。他的意思是我们下车以后直接在外面吃点东西,然后回家早些休息,省得再去做饭了。
正在愁吃什么时,他又提起了“菜肉大馄饨”。呵,那几乎是我们几年来一直没能实现的一个小梦想。
2003年在上海,一天我们逛淮海路时,在一家馄饨店吃的。当时也不是很饿,但时值中午总得吃些。所以要了两碗。那个碗挺大。
造型有点像种着水仙的花盆,圆形,馄饨也很大,像饺子。馅是青菜和肉,馄饨皮很薄,能依稀看见里面的馅,实实在在的。
我当时还说“我吃不了这么多”,随即分给他一些。可是吃了几口后,有一点点小后悔:)
味道超出想像。入口很香,很爽口。瞬间使人胃口大开。汤也很好喝,里面配搭的紫菜吃起来都与平时不一样的感觉。
从小到大,吃过无数次馄饨,就要数那一次令人难忘,回味无穷了。
回来后,我们一直很回味,也一直在大街小巷的馄饨店寻找那个味,可是都不对。
就像我们上初中时,学校门口卖的馄饨,从3毛钱一碗到5毛钱,味道也很好,可就是再也吃不到了。
有朋友说,馄饨可能还是当年的馄饨,只是现在的我们没法再吃出当年的味道了。说得也有道理。
这一次我们又想再试试。说不定就能吃到。再说反正也要吃晚饭的。
楼下,一家常年经营各种口味的饺子店门口,我们驻足,一问老板娘,她说可以根据我们的说法做。
一会功夫,给我们端上来两碗馄饨,是中碗,馅是菜肉的。看色有些相似,连汤带馄饨呈青绿色,只是没有加紫菜,而是撒了黑胡椒。
喝过一口汤后,开始吃馄饨,几乎是同时,我俩惊喜的说“好吃,有些像”,再吃几口时又说“很像!”,就是馄饨小了些,碗也小了些。
馅的味道很像那个味,这是最主要的。
本来不算饿的我们像当年一样开始不说话,只顾埋头吃。
吃完付钱时,我们又向老板娘提了些建议,她也知道可能是胡椒放得多了,汤有些辣。
出来后,他边走边说,这下好了,以后只要想吃就可以过来吃了,味道还不错。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能吃到自己一直想吃的东西,真的是件很开心的事情。
就像他的一位朋友的老婆,前年冬天,为了吃上令她念念不忘的宝应砂锅,特意约上我们开车去宝应,满街的找。
最后虽然没能找到她当年吃的那条街上的砂锅,总算也吃到了,至于味道,她说“不如当年”。
是的,在我的感觉里,当年宝应供销大夏门口的砂锅真是一绝,每逢星期天都会和朋友一起去那吃上一碗,或者逛街时也会吃,就觉得味道特别好,很解馋。可是现在回去,无论是在哪,都已经吃不到那个味了。不知道是砂锅变了,还是人的口味变了,反正就是不一样了。
梨花雨凉,流不出当年泪光
静水流深,沧笙踏歌,落花不解苦。我画着最沉重的梦,梦约天涯,雨后梨花,一番萧索,一声低唱,一种相思,梨花雨凉,两两相望,流不出当年泪光。断桥残雪中的一世离欢,三生佛前的一笔一落,诉尽我们的离殇。锦城笙歌,我陷入了独自彷徨的苍凉。悸动的往事,风景曾谙,但愿我是你最美的风景,你是我久等的归人。我两眼含霜,凝字为爱,青色烟雨,孤影等你归来。
一场花开,错落了多少时空交织的残影,一次花落,空等了多少似锦纠缠轮回。可听得,花落一刻断肠音?你写下我的伤怀,乱了我的浮生,却还徘徊在我忧伤倾城的残红心事里,我指间滴血,一一写下你让我空等的誓言,荒芜的忧伤往事。缕缕相思,灯下诉,零落如许,怎奈,朱颜辞镜,花辞树。所谓的刻骨铭心,不过红尘往事中的一缕轻烟,终有一天,会满目苍凉,化为乌有。那些以前说话了永不分离的人,也早已经散落在了天涯,以前的风花雪月,终究敌不过白发苍苍。谁又曾为了谁寂寞了容颜,倾尽了风华,破碎了思念?谁又曾为了谁痴痴守望,寸断肝肠,徘徊彷徨?曾经的幽怨,思念,都被搁置成了空白,再不复当年的流光溢彩,如锦繁华。
一夜东风起,聆听花的呢喃,青苔遍布,旧影斑驳,还依稀存着我们相依相偎的轮廓。流光飞舞中,我的记忆紊乱,婉约辗转成空,你也成为光阴下面的一粒尘埃,清清浅浅,却在反复挣扎中,无望无力,原来,一起已成昨日黄花。我希望你是我天边皎洁的明月,红茶喧嚣里,细数流过的岁月,就会发现,过去的年华里,每每都是你,每每我都会为你留出一个不可或缺的席位。无论繁华谢幕,青春散场,无论,你盛装出席,身着布衣。只要你在,我也能在最深的绝望里,看见最美的风景。所谓的爱,是红颜到白发的不相离弃,是花开到花落的至死不渝。或许,一切早已命定,有些事注定要成为往事,有些人注定要成为故人,有些城注定要成为伤城。已然如此,却依然有人将它苦苦恋。
等待是揪心的长久,你却是我痛苦的永恒,或许,早就在惆怅中注定与自己的心爱擦肩而过,那么,会不会,也在忧伤中重新拾回自己的。你终究还是走了,在我这泓平静的心湖中,泛起了缭乱的涟漪,想要悄无声息的压制,却早已欲罢不能。于是,心湖不再平静,便在如歌的岁月中飘泊成诗,守候成梦,静静的流淌在三生石旁。将自己埋葬,独自守候你下一世的凝眸,书写下一世我们沉寂千年的画卷。我依旧为你青丝熬成白发,青春耗成落花,在月色里,为你飘散一脉馨香。只希望你可以一路回望,让你如莲的心事为我绽放。
玉殒残存的花瓣,流转于暮暮苍山,冷风低雨,一场梨花一场爱,一次烟雨一场空。一阙无韵的诗赋,匍匐在了彼此的眼眶,眼波流转间我们总是失去太多。梨花雨凉,我们再也流不出当年泪光。
我们的当年
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有一回我们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林梢鸟儿在叫,我们不知怎样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
——三毛《梦里花落知多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也开始说“当年”,许是我们真的到了这个年纪,抑或是假装应下现在的景。
当年,总觉得这是一个描写时光的词汇,让人觉得,一说起它,仿佛中间跨越许多的时光,得有多少的沧桑婉转,多少的悲喜交加,多少的欢愉,多少的忧伤,走过去了,才能说“当年”?
最初说当年,就是觉得好玩儿,那样一种恍如隔世,深刻的吸引着我,或许,灵魂一直是游离的状态吧,所以,恍如隔世于我而言,倒是经常会发生的感觉。也是经常会感慨自己老了的缘由。后来,就愈发的喜欢说当年了。
有时看见一片落叶,看到一句话,盯着一个人送的礼物甚至是一杯清茶,都会想起恍如隔世的当年,想起当年还很年轻,想起当年还很傻,想起当年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
当年,雨后,已经记不清季节了,我们一起散着步、聊着天,那是我们初相识的第一次交谈吧,记不得都说了什么,只记得是雨后了。
当年,我们上早自习,早早的,我们总会在去学校的十字路口遇上,然而,我们并不相熟,只是默默的走过,然后,上早自习,第二天,还会继续遇上的吧。
当年,我们20岁的时候,我做了一件特傻但是又非常特别的事情,我记不得是出于怎样的考虑,会想起树叶诗这样的礼物,要一片一片的收集呢。呵呵,当年真是年轻,连礼物也很有创意呢!不知道现在的那些树叶,那些诗,是否安好。
当年,我没有碰过乒乓球,你说,乒乓球挺好玩儿的,不如我教你吧。就这样,我就和你在那棵大大的杨树下,开始了笨拙的学习,直到分别,我也只是会简单的发球而已,想想,好笨吧,不过,乒乓球的爱好倒是一直延续下来了,虽然还是一直打的不好。
当年,你是沉默的,每次我带着一种不知名的恐惧和好奇,试图跟你交谈,可是,我总是失败。你像是一座沉默的山峦,任凭我是叽叽喳喳的小鸟,听到的也不过是沉默的回声。
当年,我们并肩走在冬天的河边,静静的,我穿着那件紫色的厚厚的衣服,那件衣服带着连帽的,呵呵,可是在冬天,显得很单薄,南方的冬衣还是不适合北方吧。
当年,我们还小,什么都不懂,那些莫名的恐惧占据了年轻的心,我们不敢往前走,我们是那样小心翼翼。
当年,我们一无所知,关于你,关于我,关于我们,关于未来,关于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我们并不了解这一切,我们是那样盲目,那样狂热。
当年,我们轻易的转身,虚掷了多少时光,倘若此生不再相见,怕是要虚掷一个轮回了!
当年,你我的分别,什么也没有成全,只有空白,和空白之外动人的不安,时光,不会对我们抱怨什么吧!
廖记当年,
偿还过去的思念,
雕琢现在的记忆,
期待未来的成全,
我相信,
片断,终将得以继续。
今日只说当年,他年再话今日吧。
奔跑的野百合
文/曹春雷
踏上那列绿皮车时,突然感觉一下子跌进了时光隧道,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硬邦邦的座椅,靠背又高又直,过道窄,窗户能推开。只是,坐车的人全然不像以前了,都穿着考究,戴着口罩。有人低头看手机,有人举着手机,对着车内车外一个劲拍。离我不远,有两个女孩,坐在一起,头偎着头自拍,都伸出俩手指喊“耶”。
这是旅游区的一辆专列。我想坐这车的人,大概有很多和我一样,看美景的同时,顺便怀一下旧,寻找当年的自己。
我在省城读书时,每次往返学校,都乘坐一辆绿皮火车。喜欢靠窗的座位,推开窗,看远处的山、近处的树,还有树上的鹊巢,一起在风中奔跑。黄昏,把一切都涂抹成了金色。火车浴着霞光,驶向落日。当时从没有嫌慢,多年后坐上高铁后,才感觉当年的绿皮火车确实慢,但那种慢,如今想来却值得怀念。
景区的这列火车,比当年的火车速度要更慢,停靠的站更多。
这不,又到了一个小站。乘务员说,要停十分钟。小站上,很多当地人在卖山货,有卖蘑菇的,卖栗子的,卖野灵芝的……车上有些人下车去买。我没下车,只是看。我只想让眼睛多多品尝春色,享受盛宴,至于舌尖么,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时,一个小女孩凑到我窗前,举起一个袋子让我看:叔叔,山核桃,好吃呢,三十块钱。她戴着口罩,只看得见她的眼,这眼睛就像一泓山泉水,明澈,有大山的倒影。看上去,她大概有十一二岁吧。
我不假思索,掏钱,是张五十的,递给她,说小姑娘,不用找了。接过袋子,沉甸甸的。在城里,五十也买不到。
女孩迟疑了一下,突然朝我鞠躬,说一声谢谢叔叔。然后,转身跑开了。她一身红衣,在阳光下,跳动成一簇火焰。我拿出一个核桃,在手里把玩。
火车咣当咣当,缓慢启动了。像田野耕作的老牛,休憩之后,哞哞几声,在春天的大地上,重又奋力前行。
这时,我无意间望向窗外,又看到了那个小女孩,手里擎着一簇花,在追火车。马尾巴辫子一跳一跳的,手里的花朵在春风里飞扬。
她在和火车赛跑。她一定是山野最矫健的小鹿,要不,怎么跑得比火车还快。她居然奔向了我!我急忙打开窗,她将花递给了我,递给我的,还有她比花朵还要美丽的笑脸——这时候,她已摘下了口罩。我瞬间感觉,这个春天一下子就美好了十倍。
火车加速,将她甩在身后。她站在那里,朝我挥手。我也从窗户里伸出手,向她挥舞。这很像电影的情节。直到她一身红衣,成为一簇红、一点红……
花是野百合,一团洁白。我将这野百合,插在了矿泉水瓶里。花香四溢。小姑娘,将大山里别样的春天,赠与了我。
这些年,我的回忆里有你
文/婼翼
呆看电脑荧幕,面子书上出现了你分享的状态,你写着: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早已物是人非,你是否还在这城市中的茫茫人海中穿梭?这段话让我的心湖泛起了涟漪。我随手关了电脑荧幕,披着大衣走出了屋子。那纷飞的雪花,随着风儿的脚步散播在每个角落。倾听着风的倾诉,雪花的飘零,云儿的变动,想着你和我那些回不去的时光。当年的你,桀骜不驯,年少轻狂,和一般少年有着理想,不停为之而奋斗着。当年的我,谦逊自卑,懵懂无知,对未来抱有许多希望。而这样的我们在命运的牵连下,相遇,相知,相爱,直到命运再次将两人分开。
马路熙熙攘攘的,我和你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者一样的氧气,可是谁会知道下一秒,我们是否有因为命运而再次遇见彼此。我在这座城市里不停寻找着关于你我的记忆,只因为你无心留下的那段话。
来到了那家咖啡馆外,我走了进去,那古老的招牌依旧没有在岁月的流逝下被磨灭。推开门的那一瞬间,熟悉清脆的铃铛声依旧不变。记得那时候坐在的后排靠窗的座位,在等待你的时刻,我会静静倾听那串风铃发出的声响。每一次发出“叮叮当“的声响,我都会伸长脖子张望,希望下一刻走进来的是你。那段等待的甜蜜,像是诱人香气的拿铁,依旧在心中挥之不去。坐在那老地方,让服务员拿来一杯拿铁,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飞雪,满脑子想的是少年的回忆。此时,一位中年妇女坐到了我面前,扯着笑容。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谁,眼里写满了惊讶和惊喜。她会心一笑,领着我走过了一条小径,然后来到了一间小房间。暗黄的灯光让我看清了里面的摆设,一个个古老的书架,放着了无数的经典小说和名著,让我叹为观止。她拿出了一双陈旧不一的手套,交到了我手上。那手套熟悉的刺眼,熟悉的让我忘记呼吸,熟悉的让我泪如泉涌。那手工粗糙且老旧的手套,像是还存在你的温度。你紧握着我的双手,在那年的冬天,将你自制的手套交到了我手上。我假装嫌弃,心里却无比甜蜜。你一把抢了过来,套在自个儿的手中。我以为你生气了,百般讨好,你却不理我,双手不停的搓着。不久,你再次将他脱下,为我套在双手。我傻眼了,你却对我说:”好了,现在手套暖了,你也不会冻坏双手了。”那一刻,我心中好感动,让后给你你个拥抱。我套上了手套,似乎当年的暖气还未散去,似乎那傻乎乎的少年还在我身旁为我套着手套。带着那手套,我毫不介意的套上,然后走出了那咖啡馆。
街道的灯光依然亮着,人群却渐渐少了。我走着走着,往城市的某个小区走去了。偶尔听见几声狗吠声,夜里的寒风依旧狂卷着,雪花纷飞着。我没打伞,让雪花站在了大衣上。我享受着风带来的快感,凉意,但也享受雪的飘逸,零落。“咿呀咿呀”的声响,让我忍不住放慢脚步,一步步的接近着那声音的缘由,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循着声音,来到的却是无比熟悉的地方。那“咿呀咿呀”的声响源自于那生锈的秋千。随着风的脚步,那秋千往前倾,往后退。我坐到了那上面,有一下没一下的荡着。仿佛听见了你的欢呼:“高一些,再高一些,我要见全世界都看完。”随着回忆,我不由自主的用力,越荡越高,想看看你当年看见的是什么,想知道当年你的感觉是什么。可是我看见的是朦胧一片,感觉到脸上冰冰凉凉的。停了下来,双手往脸上擦,才发觉不久前止着的泪,又悄然落下了。但凡我怎么擦,眼泪却不断的涌出,最后我掩面哭泣了。泪水中承载着对你往日的思念。风不再犀利,像是你的手抚着我的脸,拭着我的泪,吻着我的发。
我走着走着,不知觉的来到了你家门口。门前的灯不知是因为故障,还是因为狂风的吹袭,一闪一闪的亮着。记得当晚那盏灯似乎也故障了。那晚的争执,写下了我们的尾声,台上的屏幕缓缓落下。
“你就不能为了我留下来吗?”回答我的是你的沉默。
“你一定要走吗?”回答我的依旧是你的沉默。
“好,如果你要走,那我们分手吧。”这次回答我的除了是风的诉说,还有你那惊讶哀伤的神情。说完了我留下了你,还有那碎了满地的心。回过头的当儿,我早已泪流满面。当时我并不是因为任性,而是爱得太自卑,害怕他一旦出国了,会将我遗忘,害怕最后受伤的是我。那次的转身,成全了他这一辈子的成就。我没有后悔,但却曾经埋怨命运弄人。我从包里拿出了一罐纸折星星,摆在了门前。然后,转身就走。那是当时未来得及给他的生日礼物。迟到了十年,在岁月的流逝中,我们都长大了,但那份对你的祝福,对你的感情却未变。
转角处的那一霎那,我听见了大门被打开的声音,我吓得停住了脚步,缓缓的转过身,在暗处偷偷的看着你。原来你在岁月的磨灭中也变了许多,不再是一副年少轻狂,天下唯我独尊的样子了,多了一分沧桑,多了一份成熟,还有男人味。我没有冲到你面前,倾诉当年那未完成的缘分,因为当年的心声早已被我写在那小小的纸折星星。如今我不再是十六岁的懵懂少女,我再也不像当年一样可以鼓起勇气,一鼓作气的奔到你身旁,我再也不是当年拿着情书向你告白的少女。如今的我,早已没当年的勇气,当年的冲动了。那些年,我的回忆里有你,有的像是拿铁一样的甜蜜,有的像是寒风的冰冷,有的像是雪花的纯洁,有的像是手套里的暖气。他们都成了我人生中的回忆。谢谢你,为我的天空染上了七彩的彩虹,为我的生命带了了春夏秋冬四季,为我写下了人生中最绚丽的奏章。
桃李春风一杯酒
文/冯娟
电影《山河故人》中有一个特别经典的片段:青春时期要好的朋友一别多年,再见面时,梁子身患重疾,急需治疗费用。他曾经喜欢过的沈涛,也与当时的情敌张晋生离婚,独自生活。虽然经济条件相对优渥,但仍有排遣不完的孤单寂寞。他们在梁子简陋逼仄的家中见面,梁子侧卧着,半边身子靠在枕头上,沈涛坐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沈涛一句亲切的乡音“梁子,回来了也不说一声”算是开场,几句简单的寒暄后,沈涛顺势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大叠钱放在梁子床头。梁子问道,你方便么?沈涛一句,方便。这次见面便结束。
我因为这次重逢戏,而更敬佩贾樟柯导演。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哪种更好的方式来超越这简单、沉静又意蕴丰富的表达。当年深厚真挚的情谊,历经跌宕时光,历经疾病的摧折和尘世的磨难后,我们终又见面。痛哭流涕吗,深情相拥吗,喋喋不休吗,都不能。都不用。也都不够。生活的波折动荡,命运的倾覆碾轧,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改写分毫或者弥补什么。那既然如此,不如就这样在平静中开始和结束吧。再说人世本无需多言,无论境遇好坏,生活好坏,无论痛或者伤,皆不是你可以逗留徘徊停滞懈怠的理由,你必须努力向前走,想办法继续支撑下去。
镜头一转,是逆着热闹人流走来的沈涛。她离开了梁子的家,手上拿着一张沾满灰尘的红色喜帖,那是她与张晋生结婚时送给梁子的请帖。而如今,他们的婚姻早已破碎,年轻帅气的梁子也被疾病折磨得气息奄奄。可当年,那个大家还在一起的青春时代可不是这样子的。他们三个年轻人,朝气蓬勃,一路的欢歌笑语,开着锃亮的新车去江边,在冰封的河面上,放烟花,埋炸药,看着冰凌碴子被爆炸的冲击波带起丈余高,洁白的冰片在阳光下灼灼闪光。四野无人,只有他们的欢声笑语在空气中回荡。
年前陪大熊参加中学同学聚会。原本的翩翩少年郎和如莲花般不胜微风的娇羞少女,都经受了不同程度的岁月打磨,女生脸上遮瑕膏都盖不住的皱纹和男生高突的肚腩臃肿的体态足以说明着一切。几杯热酒下肚,拘谨退去,聊天的嗓门开始变大,大家纷纷忆起当年,谁和谁成绩最好,谁和谁最调皮捣蛋,谁又暗恋着谁等。他们在蒸腾的酒气中交谈热烈,面红耳赤,但在我这个局外人,却感受到了许多的苍凉和惆怅。忆当年,忆当年,无论这一刻我们是怀着怎样喜悦激动的心情往回看,其实,我们都已经站在了时光的另一边。这一边代表着人到中年的安逸富足,也代表着按部就班的刻板消极。这一边代表着审时度势的智慧和精明,也代表着岁月的老去和激情的消退。这一边代表着成熟稳重,也代表着胆小怕事。就如任何事物都有两面一样,我们已经从青衫少年游的洒脱豪迈走到了人生的另一面。
宋代文学家黄庭坚曾有一个少年好友黄几复,两人多年不见,黄庭坚思念好友时写过一首著名的诗作《寄黄几复》。在诗中,他写道: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慨叹光阴流逝和过往相聚的欢乐与今昔想寻对方而不见的寂寥,几许无奈伤感。在电影《山河故人》中,即将与8岁儿子分开的沈涛,也曾低沉感叹道:每个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人迟早是要分开的。这像是沈涛说给儿子听的话,也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时光激荡,故人山河。随着我们越飞越远,越走越快的步伐,少年好友终将变成记忆里的白墙映画,摇曳在心底。既然过往不可追回,将来亦无需担忧,且让我们在这丽日朗照的春光中,与伴在身边的佳人,与正在同行的好友,干上一杯,祝光阴不老,愿天长地久。
犹记当年卖冰棍
文/江初昕
记得在读初中那会,我看到隔壁的同伴骑着自行车驮着木头箱卖冰棍,心中羡慕得很。那时,我刚学会骑自行车,因为个子不高的缘故,屁股还挨不到坐垫上,只能把脚伸进三角架里,侧身而骑。可能是学会没有多久,骑自行车的瘾非常大。我想卖冰棍既有自行车可以骑,又能挣钱。于是,缠着母亲也要去卖冰棍。母亲起初不答应,我哭闹几回,母亲终拗不过我的执着,找来了一只木箱,缝制了垫盖棉胎,我还用毛笔煞有其事地在木头箱子上写了“冰棍”二字,然后,用旧轮胎带把箱子绑在自行车的后架上,飞也似的骑到五里远的小镇上批发冰棍。
批发好冰棍,就骑着自行车走村串户一路叫卖:“冰棍,卖冰棍啰——”那时,冰棍的种类也不多,最常见的是白糖冰棍了,其次是绿豆,最好的便是奶油的。乡下销得最多的便是普通的白糖冰棍,五分钱一根。至于奶油冰棍,一般人家是不舍得购买的。刚开始,由于缺乏经验,一天劳累下来,冰棍没有及时卖出融化了,结果是折了本钱,我在母亲面前没敢作声,悄悄向同伴讨教经验。同伴“嘿嘿”一乐,向我传授经验道:要在小孩多的地方大声叫卖,小孩看到了会缠着大人要的,大人是不舍得吃的;另外,到田间地头叫卖,东家一般请别人割稻莳秧,看见有卖冰棍的,自然不能小气的,一买就是好几根呢!还有,卖到最后,部分雪糕开始融化了,要尽快廉价处理掉,所谓赚头不赚尾。听了同伴的一番经验之谈,我茅塞顿开,若有所悟,想不到这里头还有这么多的生意经。第二天再批来冰棍,我依计而行,果然销得好快,一天两趟下来,居然能挣到了两三元钱,我乐得不行,第一次尝到了挣钱的艰辛和乐趣。
当然也有血本无归的时候。有时,刚批来满满一箱冰棍,刚卖上几支,就刮起了大风,一阵紧似一阵。夏季的天是小孩的脸,说变就变,一时间天空乌云密布,不多时下起了瓢泼大雨。刚刚还是酷热高温,一阵雨过后顿时凉爽多了。朴实节俭的农村人绝不会在这样的天气买冰棍吃的,我只能拿回家来与家人分享。
尽管头顶烈日、脚踏热浪的艰辛,也抵不过急急忙忙、火烧火燎的赶场叫卖。那一次,我在热浪滚滚的路上赶,结果,骑在自行车上,心口一阵犯堵,眼前一黑便倒在了路旁。良久,我听到母亲遥远而又急切的呼唤,我全身软软的努力想睁开双眼,却是那么艰难,那么无力。听说还是堂哥机智,抓了一把箱子里的冰棍朝我的额头上敷。我一激灵,竟微微睁开了眼睛。
“一毛钱三根!”我醒来头一句话这样喊道,引得大家哭笑不得。“不打紧呦,奶奶全要了。”奶奶在旁边拿住我的手不停地说。母亲更是把我揽在怀里,“心肝崽呀”不停地摇晃着喃喃而语。
远在外地工作的父亲得知此事,狠狠地数落了母亲一顿,对我虽轻描淡写地批评一顿,但多有赞赏之意。尽管如此,母亲还是把那写有“冰棍”的木头箱子藏上了阁楼。“卖冰棍啰——”那悠长而充满童稚的叫卖声依然时常在我的脑海中回荡……
当年的“抗日小学”老师们
文/苗得雨
从小到大,我遇到过很多老师。老师们教的书,许多都记不得了;老师说的话,大都回想不起了。但在抗战时,我在上抗日小学的三年里经历的五六个老师至今难以忘记。
开始有两个是地主家的子弟。这是新旧交替时代的特有现象。此时正值抗战,人们之间的阶级印迹也似乎不那么清晰,而他们留给我的印象,也和小说、电影中描写的不那么一样,这是我后来久久思考,不完全理解的。
一位老师叫邱为时。他的年龄,比我们这些大一点的同学大不了几岁,身材苗条,标准的文弱书生。他爷爷在旧社会当过如同今天村长这样的角色,在一次抗击土匪刘黑七的护村战斗中,显示过英勇的气魄和果断有方的组织才能。那个老头的弟弟,我有点印象,颀长魁梧的形体,高傲,严厉,孩子们见了有些畏惧。那老头也是这形象吧?他们的儿辈们,似乎都在外面做买卖,对于这一层,我的印象较模糊。邱为时是他爷爷的孙子中的一个,不大关心别的,只知道专心教书。走路目不斜视,步子急促而从容,一溜直线,像经过训练似的。他总是按时到校,按时回家,上课很认真,不疼惜气力,下边吵闹,他也不烦躁不泄气,放慢速度不停顿地讲,渐渐成为受人尊敬的老师。有一次,他早上起晚了,我们去催促他。他揉着蒙蒙胧胧的眼睛,爬起来,很不好意思,穿上衣,急急随我们去学校。我们看见他,脸红红的,从家门一直红到校门。我心里想:老师真严格,为这点事,竟羞得像大闺女搽了胭脂似的!
不久,他调到县文教科去了。
接替他的工作的,是他本门的一位堂兄——邱为奎。邱为奎高高的个头,圆圆的脸庞,白白的,性格开朗,善言谈,爱说唱,但不傲气,不显示,像个有文化的俊俏媳妇。他家是有三百多亩地的大地主,父亲外号叫“三恭敬” ,个头不高,留着稀拉拉八字小胡子,说话斯文,待人和蔼。他家地多,又开着酒店、油坊,在这一带实际地位似乎还在邱为时爷爷之上。邱为奎也是从小上学,不问家事,心地单纯。他上课生动活泼,像一位大同学在和大家谈心,讲着讲着,常从讲台走到同学中间。有时眼睛望向窗外,有时像在思考。同学们听课,不觉得是在被填鸭,而是不由自主地与他一起思索、想象,心驰神往。他讲地球形状像桔子,他讲祖国版图形状像桑叶,他讲云是厨房蒸馒头的热气,他讲电是冬天人们搓手取暖的那股热气……
我们都把这位老师当一个大同学。
1944年儿童节后,我们一群年龄大的同学发起组成了村剧团,这位原来就好玩的老师,很快也参加进来。他懂乐谱,我们排节目,遇到新曲,有了他,就不再被难住。他因长相的有利条件,在《抗属真光荣》一戏中扮演那个送郞参军的王大嫂,“王大哥参加了八路军呀,王大嫂,在家中,纺线织布苦用功,嗯呀哎咳哟咳哟,抗战的家属真光荣啊咦咳哟!……”戏中的打花棍调赞颂的就是这位大嫂。
不久,这位“王大嫂”自己也参军了。他参军走后,我们在他家门口挂上红彤彤的抗日家属光荣牌。他父亲成了抗属大爷。他妻子也成了抗属大嫂。此时,我们发现,像俊俏媳妇的这位老师的媳妇,才是一个真正的俊俏媳妇。她长脸,白白的,十分文静,总坐在家里看书。我记得老师在剧团,曾对人们赞美过他的美娘子,说:“我娶了个媳妇,太俊了,那脸盘,那身段,越看越中看,只要一进家门,就看不够。心想这样不行啊,不行啊,可还是想看……”他参军不知怎么能舍得离开,人们都说,人家的觉悟真行。
他参军走后的两年,村里土改开始。他父亲以军属的身份带头献田。又一年土改复查,当时我们的工作一度存在“左倾”错误,斗争扩大化,从外村学来“棍子底下追浮财”一类过火做法。村里地主,按大、中、小挨棍棒,他父亲是两大打击重点之一。人们都知道那个老头,是开明地主,不是恶霸,不能拿着当恶霸对待。可核桃栗子一齐数,不加区别。抄了浮财,又用体罚办法挖地下财宝。香头火把老头的胡子都戳焦了。但是,人们对老师的妻子,还是注意了政策。在上百人进家抄浮财的那天,老师的妻子倚在自己屋的门口,惊恐地,却努力平静地说:“光留下俺那些书,就行。 ”大家说:“凡是你的,都不动,放心就是。 ”此时,从各家抄出来的书,堆放在院子里,或街口上,任风吹,任脚踩。有线装的古书,有“五四”以来的新书和翻译国外的书。老师家的都是这类书。我见有《文心》 《空大鼓》 《童子林的奇迹》 ,还有我们也看过的旧小说《水浒》 《三国演义》 ,以及《京调大全》等。也似乎有《金瓶梅》 ,我想是什么金瓶里的梅,有什么意思?大概许多人也都不知道是部什么书。老师妻子对屋子里衣物抄没抄,不大理会,眼睛只盯着书。见书没动,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后来,国民党军队来了,许多家地主都逃走,老师家公媳相依为命,一直在家坚守,同乡亲们站在一起。他们说:“俺们是军属,人家都走,俺们不走。 ”敌人偷袭,包围了村子,村干部有不少没突围出去,有几位藏进了他们家。当敌人进门搜寻,问:“这里有干部和民兵吗? ”公媳站在门口,从容地回答:“没有!有几个,是普通百姓! ”说罢,又补充道:“俺家是被斗的……”
等这些坏家伙们走了。几位干部得以脱险,心中十分感激。
另几位藏到别人家的,有的却被出卖,让敌人抓去,被残害死了。人们对比中,感慨不已。老师为了和家庭划清界限,一直没有回家。土改复查时,又托人捎信与家庭脱离关系,却不知道父亲和妻子一起为他坚守气节,作为光荣的革命军人家属,他们是无愧的。解放战争胜利到新中国成立后的年代里,听说他们的表现也一直不错。从没有见他们流露出对我们土改复查时的过火做法耿耿于怀的表现,也未见因家人的决裂而苦恼。村里从1947年冬天以后,对他们一直作了区别对待。这一切,想那远在战地岗位上的老师会渐渐知道的。父亲作为剥削者是有罪恶的,但后来的表现分明在将功折罪,是可贵的,可敬的。妻子是可爱的,也是可敬的。他应感到欣慰……
两个邱老师走后,在学校相继任教的,是一个刘老师和一个满老师。刘老师是河东刘家庄子人,标准的庄稼汉,工作一接手就打怵。这里是个三百多户的大庄,一部分大点的学生是从私塾转过来的,有的已上了四五年学,早有传说:“一般老师教不了这庄的学生。 ”这位老师可能受到了传说的影响。与同学们刚相识,不知是家中娶儿媳妇,还是什么事,他借故回了家,再也没来。
满老师叫满士超,是河南岸满家店子人,也是庄稼汉模样,黑黑的脸,满嘴满腮的胡子,有点锅腰,显得年纪相当大。他有学问,懂庄户,文化知识与生活经验都很丰富。他来了后,就像村里本来的成员似的安心工作。自己在学校里做饭吃。晚上,年幼的,年老的,总是有不少的人在他那里玩,闲拉呱。村里的工作,他热心参加,读报,办黑板报,训练教识字班的小先生,都有他的指导和辅导。在村剧团里,他是个主角,是专演老头的角色。他几乎不用化妆。 《双喜临门》中当的军属王大爷, 《谁养活谁》中当的老佃户王大爷,两个王大爷都让他演绝了。人们都觉得角色与他就是一个人。 《双喜临门》演王大娘的是苗肃清,这人不化妆,言语举止就像个老妈妈。两人棋逢对手。都说哪里也没有这么合适的老夫妻俩。
幕启:小院里,鸟语花香,寂静无人,风吹着花树,一群闲散的小雏鸡,在花树底下追逐着,漫游着,嬉戏着。
草屋里,传出王大娘织布的机声,清脆,嘹亮“拍嗒嗒……”
少顷。王大爷手提一大卷织好了的布,从屋中缓缓地走出来,他是那样的心里不痛快,噘着嘴,翘着胡子,口里唠唠叨叨地——
王大爷:哼,整天就是穷忙,也不知道忙个什么意思?……
(王大娘手中也拿着一大卷布,紧跟着走出来。 )
王大娘:唉,走吧,老太爷!真是的,叫你干点抗战活儿,你就是心里不痛快,唠唠叨叨地,也不知哪来的这么多话?
爷: (边说边走)哼,抗战?全庄上就数你能,当了个妇救会长,就像中了女状元似的……
娘: (一路拥着他出去)得啦,少说几句吧!多干点抗战活儿,多替大家伙跑跑腿,也算不了吃亏,走吧!真是的,这位老太爷……
爷: (走出门外,又回头)把门带上!小心鸡跑出去。……
人物一上场,性格就出来了,真像一位抗属大爷,他就是我们平日的满老师。
《谁养活谁》是剧情悲壮的梆子剧,苗肃清又演闺女同他搭伴。佃户家父女,也都演得十分绝妙。爷还是唠唠叨叨上场:“真是越有越兴旺,越穷越赶上,闺女出门子,还得花钱打嫁妆……妮? ”“爷! ”
这出戏里别的演员,安排得也很有意思,地主是地主子弟邱为岩扮演,佃户王大爷的儿子王继忠是佃户贺发成扮演(恰也是邱为岩的佃户) ,当狗腿子的邱基祥和当王大娘的邱琴廷也都演出了水平。而这当中,最像佃户老头的,要数满老师。我们这出戏在村里演轰动了,又去四村演,配合当时的减租减息运动,起了很大作用。翻身佃户苗升林,就是看了戏,才激动地捐款八千五百元给剧团买了一架汽灯。后来,满老师也走了。
深秋,我和两个同学去看他。他正在家忙着收栗子。他们村一带,是一溜名字都叫“店子”的靠河村庄,满家、李家、高家,直到那有名的出秀才的刘家店子,村村果树多,家家绿荫浓。满老师原就是村中一老农,农活十分在行。老伴也是一勤俭农妇。我们去的那天,老师正顶着一头树叶碎片在整理满满几筐栗子。不等我们说话,先让我们吃栗子。我们一边吃,一边说着学校近况、村里近况。他一边倾听着,询问着,一边忙碌着。我说:“同学们和村里乡亲,都很想念你! ”他说:“我也想! ”我说:“你走后,那《谁养活谁》再也演不起来……”他笑了:“生活是河,川流不息。你们不是在演新的吗? ”我们吃饱了栗子。我有生以来从没吃过那么多甜甜的栗子。走时,老师又给我们每人装了满满两布兜甘甜的栗子。
他们就是我们当时的老师,当时农村的进步知识分子们。至今想来,我心中仍甜津津的。
花期终有时
文/念念
一档以琼瑶爱情剧为主题的综艺节目,请了一些如今名声已不复当年的剧中主角来现场,或唱主题曲,或缅怀当年,或遥望爱情。
大屏幕也适时的穿插回放剧中经典片段。当《水云间》中的子璇灿烂回眸时,电光火石间脑海中闪过的是《搜索》中的那位发福阔太太。听着陈德容叙述当年琼瑶在她14岁的时候因为一只广告就已与其签约,苦等她三年长成窈窕淑女,拍了名噪一时的《梅花烙》,那浅浅的却不难体会的骄傲从她业已浮肿的脸庞划过。而那个缘定三生的小小新娘婉君----虽然风韵犹存,却模糊了我记忆中的美好。
唏嘘的必然是时光无情,无论当初惊艳了多少目光,如今,天下早已不是她们的。当刘雪华从海鸥深处翩翩走来倏忽间已常居太后宝座时,我在想,女人再美又能怎样?终敌不过韶华易逝的命定,美人迟暮的凄楚似乎更能让人心生怜爱。
若是从未艳丽过,也就罢了。最怕曾经芳华绝代,如今却眼睁睁的看着一代新人胜旧人。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场面在演艺圈定是稀松平常。其实,在我们自己活生生的日子里,不也是这样吗?
无论出生时,上帝的偏心是否给了你,使你有了倾国倾城之容颜,最后的最后,公平的很,一旦老了,就再拼不过青春的娇颜。
女人如花,而花期终有时。那么,除了在花开时分我们应该尽情妖娆以外,需要填补的应是内心的营养。就像玫瑰,观赏之外还可做茶,可入药。
一枚女子,赏心悦目固然美好,但若是毫不惧怕生命的厚度与光阴的打磨,既可自得其乐于青春无敌时的艳丽,又能潜心静修于世事洞明后的淡然,在合适的时候总是做着合适的事情,那么"老"这个词也就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
花不常开,月不常圆,美人更不可一世娇嫩。既然如此,必然首先要珍惜时光,青春没有二次。然后,用更智慧的底子来弥补面子的损失,正如玛格丽特。杜拉斯所言:"与你年轻时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容颜。"
想起当初的四大花旦中徐静蕾是我最喜欢的女子,清雅,才情。而赵薇则是最不喜的----找不到喜欢的理由。而现在,却喜欢上她。当然不会是愈加褪色的模样,喜欢的是她知道不停地改变自己----读研,嫁人,生子,做导演。一个普通女子应该做的事情-----提升自己,相夫教子,努力工作,她都做了。
我喜欢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