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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梧桐树的散文

2023/02/07经典文章

关于梧桐树的散文(精选12篇)

我有梧桐,等你来栖

文/倚窗.听雨

四月的阳光,不再那么含蓄,温热的风情把春天又一次延伸。

这个时候,春色没有先前的拘谨,张弛到了极致。随意一瞥,你会发现最美人间四月天,这话一点儿不假。

靠近校园墙角的梧桐树开花了,一朵朵簇拥着,在高挂的枝头宣扬着春天的到来。紧凑的花瓣,在风里形成一团团紫色云雾,把四月的春天点亮。你看,它就像一个小喇叭;五色花瓣向外翻开,又像一个小花瓶。花瓣的内壁布满了许多淡紫色、浅黄色的小斑点,花蕊里吐出五根又白又细的鱼钩状的嫩芽。我不禁走上前,站在一块大石头上,伸出手去触摸低处那颔首的花蕾,感觉她们是相互紧拥又自守本色,既没有叶的陪衬,也不见坠落的痕迹,体现出一种清新绝俗而又含蓄执著的性情。

每到春天,树枝刚刚吐出稀稀落落的嫩芽,梧桐花就不甘落后地一串串地开满了枝头,随风飘荡,似乎在向人们炫耀它那淡紫色的衣裳。一串串紫粉色的梧桐花挺立在枝头,不久便长出一片片绿叶,像新来的女老师那样美丽而年轻。

对于梧桐花,我再熟悉不过了。小时候,它长在家门口,每到四月就绽放出应有的美丽,不俗不媚,亲切又略显高贵。它长在高处,你很难触摸到,只能用仰望的眼神注视着,直到一天天的陨落。

在这个风情万种的四月,有很多花儿竞相开放,而我独将心停放在一处紫色的云雾面前,只因这团团的紫色,触动了浮躁许久的心……

记得初入校门,贫瘠的周边坏境,低矮的院墙,陈旧的办公室,还有那一群近乎于土的掉渣的孩子们,我的心薄凉到了极点。梦想与现实完全的脱节,生活竟是如此的残酷,把大学时候的那份美梦一一打碎。

一封介绍信,短短的几行字,我便从此就要在这里扎根。没有在人事上迂回,只有一颗素心,安放在僻静的土壤,来绽放我年轻的春色。心里沉积着郁闷,走在浮尘中,总想到远处才会是我的理想沃土。

那时候,唯一可以盛放我心的一处角落,便是校园操场的一棵老梧桐树。每到春天,梧桐花格外的美丽,吸引来了蜜蜂和蝴蝶,成群结队的在树下嘤嗡。我拿上书本,领着孩子们坐在黄昏的操场,一起诵读诗词……

犹记得那些句子:“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梧桐更兼细雨。”

“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

美妙的诗词在梧桐花盛开的季节,伴随着我和孩子们一起长大。也许,这就是农村孩子们眼里最诱人的春天。

六年的光阴就在那座僻静的校园度过,我喜欢上了那里的梧桐花和孩子们。送走了一拨又一拨的孩子,等来了一年又一年盛开的梧桐花,收获了一次又一次的感动。

后来,我调到另一所学校。所有的环境都比原来好了许多倍,只是单位依然处在郊区,好庆幸,我在操场的拐角处邂逅了一棵梧桐,这梧桐树老的都已经驼背了,压在枝头的叶子却异常的浓密。

校长在一次闲谈中提到,这棵梧桐树是他刚分配进学校的时候带领学生们栽种的,已经快40年了。是呀,头发已经花白的他在这里耕耘了四十年,怎么会不老呢?一个老党员,他的一生就在这里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从普通的老师做起,一直到当了校长,依然没有离开过这片土壤,这样的毅力和精神不正和那棵陪伴他四十年的梧桐树一样吗?

不择地点,无欲无求,只为年年开花,只为展示自己生命的价值,奉献,敬业。难道不值得我们去学习吗?

“听说,梧桐树可以栖息凤凰,它是高贵的树。我栽种它,就是等你们来。这不,咱们学校来了多少大学生呀!”校长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我笑了,十几年的光阴在这里度过,早已褪去了当初的浮躁,长成了一棵挺拔的梧桐树。在这十几年的点滴中,我们迎来了新生,送走了毕业生,有多少是国家的栋梁?恐怕早已记不清楚了。像校长那样一棵苍老的梧桐,栖息了多少只凤凰?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此生不是高贵的梧桐,却依然甘愿做像老校长那样的一棵树,用生命守护在这片静洁的土壤,为青春撑起教育的半边天空。

又一年梧桐花开了,我带着学生们参加义务劳动,阳光下,虽然大家都很累,可看到身边早已出汗依旧不放下手中工具的老校长,我们都有了倍足的精神,终于一鼓作气,提前完成了任务。

歇息中,一朵梧桐花飘落,恰好落在我的秀发上……

不自觉地吟出:“我有梧桐,等你来栖。”

心中的梧桐树

文/朱文杰

多年前的某个秋日,住在院子里的长辈指着梧桐树告诉我:“碧梧栖老凤凰枝。梧桐高大挺拔,为树木中之佼佼者,是凤凰栖息的树,凤凰停留过的梧桐会长满幸福。”我不太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但却记住了关于梧桐、凤凰和幸福的传说。那时我就一心期盼着院子里的梧桐树也能招来传说中的凤凰,给我带来幸福。梧桐树成了我儿时心目中的幸福树。

后来读了很多古诗词,也更加了解了梧桐树与凤凰的传说。诗经中写道:“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 梧桐生长繁茂,引得凤凰啼鸣。菶菶萋萋,是梧桐丰茂;雍雍喈喈,是凤鸣之声。庄子的《秋水篇》中写道:“南方有鸟,其名为鹓雏,子知之乎?夫鹓雏,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这里的“鹓雏”就是凤凰的一种,凤凰是鸟中之王,而凤凰“非梧桐不止”,足可见梧桐的高贵了。

诗词读得多了,也渐渐明白梧桐不仅是祥瑞的象征,还是代表愁怨的树。于是在“为赋新辞强说愁”的年少时分,与梧桐一起品味着古往今来的愁丝万缕:“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这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离愁;“梧桐昨夜西风急”,这是相思欲寄无从寄的别绪;“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是痛彻心扉的哀愁。梧桐又成了我在心情低落时可以寄托的树。

再后来读了《梧桐雨》,对那些古曲古韵虽只是一知半解,但却被唐明皇与杨玉环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感动着,在心里默念:“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从此梧桐树在我心中又幻化为坚贞执着的爱情之树,寄蕴了对爱情的憧憬与希望。

心境随着日子的一天天流逝也在悄悄地改变。每天都在车水马龙、霓虹闪烁的城市里往来穿梭的我,忙着学习、工作、生活,再没了观赏梧桐的闲情雅趣,街道两旁随处可见的梧桐在我的眼中渐渐褪变为一种再普通不过的树,曾经关于梧桐的种种遐想也被封闭在我心里的最深处。

直到前几天的下午,我走在回家的路上,无意中发现小径旁的梧桐树下落了一地的梧桐果,梧桐树依然和多年前一样高大,只是树干上的痕迹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和时代的更迭。恍然间那些关于梧桐的记忆重新涌上心头,我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以前的日子,找回了失去很久的情怀。岁月匆匆,我们应该让生命更有意义。如果把人的一生比作可以生长百年的梧桐树,那么去追求自己喜爱的生活不就像凤凰停留过的梧桐树一样充满幸福吗?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在这样的秋日里,我将梧桐树记于心中,它不仅是我对过去的铭记,还有那不断更迭的对未来的憧憬。

水中有棵梧桐树

水泥路两边是一溜梧桐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水泥路是小区的主干道。

秋日细雨,水泥路上水洼片片。

在雨中漫步,一种风景上了眼里。

那一片片的水洼里,一棵棵的梧桐树的影子,远远看去,煞是美丽。

梧桐树大大的绿叶,在水中幻化成别样的风景,细细欣赏,竟发现了与众不同的美。

平日里,来来回回的走,梧桐树就是梧桐树,也没有发现它们有什么特别的美丽之处,粗大的树干,扇子般大叶,挺拔直立,如立在路旁的两列士兵,也不过如此。

倒映在水中,竟是别样之美,尤其是那高高的绿绿的像一个圆锥形的树尖儿,在水洼中竟在“最深处”,低处的树杈与大叶子低垂着,滴嗒着时断时续的水珠,几乎触到地面,在水中的树叶和地上的树叶就要接头似的。

滴下一个个小水点儿,水中的大梧桐,就一阵朦胧和迷离,而朦胧和迷离的风景,更是一种独到之美。

水泥路有高有低,水洼儿也就时断时续,高处尤如岛屿,低处尤如小海,这也造成水中的大梧桐的影子断断续续,丝丝缕缕,瞧:粗大的树干,在水中就一截一截的,大叶子也是这一片那一片的,不太完整的在水中动,可正是这雨、这水洼儿,这水洼儿中倒映的大梧桐树,在这秋日的雨后、在这个地方,有了这样一片美丽的风景。

往前走,拐一个弯,又一溜柳树,垂柳的枝条软的如少女的腰肢、长的似少女的发辫。人在树下走,柳条搔人头,就这样一杈杈长长的“发辫”垂下来,垂到地下的水洼儿里,和梧桐树在水中一样的美丽,幻化成的图景一样的独特:水滴从天而落,落在树身上,树身上水滴积聚成水珠,顺着如少女眉毛般的柳叶滴落在树下的水洼之中,砸起一个个小水泡,砸起一个个如音乐般的声音,圈圈“纹儿纹儿”随之扩散。这时,水中的柳树,一片迷离之美、一片朦胧之色。这样的风景,睛天,当然是欣赏不到的。就是在雨中,眯在屋内,也无缘欣赏。

我欣赏到了,成就了上面些许文字,同时,边走边思,从水洼中的树影我想到:一、不论是人、是物、是景,换一个角度去欣赏,说不定会有一种别样之美、独特之享受;二、世间的景物,朦胧的、迷离的、淡淡的美才是最美的,正如友情,淡淡的,也才长久也才美丽;三、地上的树尖在最高处,水洼中的树尖却在最深处,更有一种人生的况味。

朋友,你说,对吗?

梧桐

文/李汇贤

城市里的老楼一栋栋地倒下,取而代之的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而我的家就在城里所剩无几的一栋老楼里。

老楼的边上有一座园子,那是我儿时的天堂,园子里有各种各样的花草,有趴在屋顶上酣睡的小猫,有坐在长椅上安详的老人,有嬉戏打闹的孩子们……不过园中我最偏爱的还是那棵挺拔的梧桐树。

记得奶奶曾经对我说过:“这棵树可有年头了,二十多年前,这棵树就有三层楼那么高了……”那时年幼的我总喜欢望着这棵梧桐树出神,总是幻想自己只要爬到那棵树上去就可以摘下星星。然而时光飞逝,当我再一次驻足凝视面前的这棵梧桐树时,它已经愈发高大,愈发茂盛,就像一把巨大的雨伞伞,几乎遮住了整片天空。

儿时的许多记忆随着年岁的增长已渐渐被我淡忘,但关于梧桐的记忆,却如同它那一圈圈的年轮,从未消失…

一场春雨过后,一派冬日萧索景象的园子里终于算是有了一丝生机,于是“为什么那棵梧桐还不发芽呢?”变成了我心中最大的疑问。每天清晨,我都会趴在窗台注视着树梢,盼望着有一抹新绿出现在上面,然而,许多天过去了,树梢上还是光秃秃的,而我也失去了继续守候的耐心。

直到一天中午,我经过阳台,蓦地,一棵棵嫩绿可爱的新芽,映入了我的眼帘,我一下子怔住了。一股莫名的欣喜涌上心头,原来梧桐与春花是不同的,它不会热烈的迎春,只会默默地带来春的气息。

盛夏的园子里五彩斑斓,梧桐肥硕的叶子紧紧地依偎着树枝,洒下一片浓绿的荫凉。每当“逮”住园子里疯玩的我之后,奶奶总会一边用蒲扇轻轻扇着微风,一边递给我一根冰棒。坐在浓郁的树荫下,吃着冰棍,仰望那梧桐花开,在我看来是再惬意不过的事情了!花的清香让我沉醉,蝉的聒噪谱写出一段美妙的旋律,直至今日,我仍念念不忘那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那盛夏,炙热了我的回忆。

一夜秋风,金黄了整个世界,满地的落叶灿烂而耀眼。我拾起一片金黄,夹到书页中,那美丽的景象,便成为了不可抹去的记忆。

夕阳下,那棵梧桐树像一位精神渐旺的老人,肃然伫立着,依旧挺拔,仿佛在对我说:“即使树叶凋落,我的光彩也不会黯淡。”

秋夜,天微凉,虽然看不到那轮明月,但却有几缕皎洁的月光透过稀稀疏疏的树叶,洒下点点斑驳,那唯美的画面将留在我的记忆中,直到永远。

这是一个一个悲伤的季节。因为梧桐不见了。

往昔高大挺拔的梧桐如今只剩一个硕大的根,一个被人撅起的根……

我呆呆地站在园子里,无数画面在我的我脑海中闪现,我看见了那无情的电锯在疯狂地啃食着它的臂膀,腰肢,那满地的木屑是它的眼泪,还有地面上随风卷起的枯叶,是它在向我道别。

又下雪了,我再看不到那棵覆满皑皑白雪的梧桐了……

一树紫桐花

文/吕峰

梧桐是一种俊美的树,不仅直干亭亭、树冠如盖,还盛开着淡紫色的花朵。它的花朵很大,犹如婴儿的手掌,一枝枝、一簇簇,像结伴而来的天使,婀娜多姿、千姿百态。每一大枝都会分出若干小枝,小枝上缀着一簇簇多少不等的花朵,有的五六朵,有的十几朵,有的甚至达到几十朵,挤挤挨挨梦幻般地盛开着,和着树的影子在风中摇曳。

四五月份是属于紫桐花的美妙时光,尤其是乡下,到处都是如海的繁花,每个枝头都挂满了一串串的喇叭花。在它们刚刚开始展露花蕾的时候,我受朋友的邀请,也做了一名“附庸风雅”的赏花人。很远处,就看见桐花如白雪般覆在枝头,近看则见一朵朵如响铃般成簇盛放在枝丫之间,不时有朵朵桐花打着转落下,如诗人所言“有一种翩翩落入凡尘的美感。”小女看着地上的桐花,连忙一朵一朵地捡拾起来,时不时地还舔食起蕊内的花蜜。

午餐时分,朋友把饭桌摆到了梧桐树下,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舒坦极了。稍坐片刻,便有桐花静静落在我们的肩上和头发上,让人不禁怀念起那一段浸泡在紫梧桐花里的童年时光。在老家的村子里,梧桐树随处可见,只需要春风一个温暖的招手,紫色的桐花就站在高枝上,向人们吹响紫色的喇叭。那一树树梧桐像一把把撑开的大伞,在一丛丛粉白、淡紫的花间伸展着,成为村里一道特殊的风景。

紫桐花开的时候,空气里多了一份淡淡的芬芳,甜甜地吸引着一个个稚嫩的目光。女孩会在树下捡拾落下的桐花,再用线穿起来,当作项链挂在脖子上。男孩便会爬上树摘桐花、喝花蜜,那花儿带着小小的形如铜铃般的花蒂,去掉花蒂,就露出一小节白白的花茎,放进嘴里吮吸,甜滋滋的,醉了童年的心。一边吮吸着花的芬芳,一边天真地笑着,小脸似乎被紫桐花吹开了、吹红了,我们就在吮吸桐花的甜蜜声中送走了一个个单纯快乐的日子。

离开老家后,很少能看到梧桐树了,但幸运的是新居的窗外有一棵高大壮硕的梧桐。每年春天,那开满花儿的树冠会尽情地舒展开来,那熟悉的气味也会弥漫整个房间,淡淡地沁过我的喉咙,在心底凝结成一首清凉的清泉。在我看来,能有一棵梧桐树相伴是一件很幸福的美事,于是在我的殷切目光里,淡紫色的花雾褪去后又着了绿的装,等到秋天了,枝桠上会坠满桃形的果实,风吹过,哗哗作响,似乎在向我诉说着生命的悲欢离合。

梧桐抛弃了“红花还须绿叶衬”的教条,开花时淋漓尽致,让人生出由衷的激情。那一树淡紫色的芬芳,是一片明亮和灿烂的春光,高雅、纯洁、朦胧、优美……一年一度盛开的梧桐花,在我的印象中永远是那么的妖娆美丽、风韵十足,它们会让我追念那不知何时逝去的旧日时光,会让那美好的回忆常驻心田。

家有梧桐

文/马浩

树木中,我一向喜欢梧桐,把它视为“家树”,它确也适宜栽在庭院中,就像荆棘多生长在道旁,绿杨垂柳常立在驿馆码头,不知这是不是树木的意思,人与树应有灵性相通处。

父亲曾把院中一株梧桐树伐了,放在门外墙边,一天,突然不翼而飞,父亲骑着自行车到木材加工处,一眼看到自家的梧桐躺在一辆板车上。父亲笑着说,我正想把木头拉来加工,谢谢你啦。那人还挺横,你家的木头,你叫它,它答应你吗?他以为天下的梧桐树一个模样,殊不知,大同处常存有小异,这些不起眼的小细节,就像长在树身上的一枚胎记。父亲便让我家木头上的胎记开口讲出了公道。

俗话说,家有梧桐树能引金凤凰。这或许是乡人乐于把梧桐树植在院中的因由。

梧桐树高大、挺拔、踏实,近似朴拙,大大咧咧,其骨子里透着文艺范,有着非同寻常的个性。花草树木,多在春天发芽开花,梧桐树偏偏不随大流,望着春远去了,方才收起它的冷峻,在暖暖的五月风中悄然花发。梧桐花十分别致,萼青花紫,一嘟嘟,一串串,远远地看上去,像是水墨大写意,墨的浓淡勾勒出交错的枝柯,一嘟嘟,一串串梧桐花晕染在枝柯间。梧桐开花时,叶芽方吐,见花不见叶,恣意任性。风来树摇,空气中满是梧桐花的香味。梧桐花香很特别,似掺杂着中草药的气息。有的花开谢都美,诸如梅花、桃花之类,落英缤纷,雪花般曼妙。梧桐花却只能见其开,不能见其谢。尤其是雨天,风一吹,只听院中啪的一声,梧桐花重重地跌落在地上,残颜落色,如美人迟暮。梧桐花生来都不是为了媚人。

花一落,枝梢便是梧桐叶的天下了,片片如荷叶般,为小院遮阳挡雨。长夏农闲,搬木桌于梧桐树下,对弈、打牌,鸟雀在枝头叽喳着,互不干涉。儿时,没少欺负梧桐,我常常拿它来练拳头。梧桐树看上去很硬气,可它有弱点,那就是好哭,一拳打到它身上,泪水就下来了,有趣得很。花喜鹊喜欢在梧桐树上搭窝,这不能不说花喜鹊聪明。梧桐树枝很脆,大人不让小孩子爬梧桐树,一不小心,踩断树枝,危险。梧桐树在院中,无忧无虑地长着,似是家庭中的一员。

秋天,梧桐落叶,美不胜收。梧桐叶发得迟,却落得及时,“一叶落而知天下秋”,说的就是梧桐的叶。秋日梧桐叶,可入画,更受文人骚客们青睐。秋天,梧桐籽亦成熟了,随风撒落,打在屋瓦上,如夜雨滴檐,噼啪作响。尤其是清夜,四处静寂,偶有蟋蟀唧唧,明月清清冷冷地洒落在窗外,声响愈显清脆。翘首望着轮廓分明的梧桐,叶发叶落又一年,便别有一番滋味涌上了心头。

据说,在南方,谁家生女儿了,院中便植一株香樟树,院中有几株香樟,便知道家中有几个千金。树随人长,待女成人出嫁,便把香樟树伐了,做家具以陪嫁。不知从南方飞出来的金凤凰,是不是会落到北方的梧桐树上呢?想此,不禁莞尔。

幸福的梧桐树

文/王之一

我家院子里有两棵法国梧桐,岁数不小了,腰粗体壮,枝丫繁密。尤其是夏天,一走进我家的院子,看到那两蓬形同两把巨伞的树冠,看到满院的浓阴,身上的燥热瞬间不翼而飞,心里感觉凉爽极了。这两棵法国梧桐成了我家院子里的一道美丽的风景。

两棵梧桐树除了给人们带来清新凉爽,它们自己也倍受青睐和宠爱,享受了幸福美满的时光。每当叶片挂满枝条的时候,招来了四面八方的麻雀们,多得让你数也数不清。麻雀们总是早出晚归。清晨天麻麻亮,就听见它们叽叽喳喳嘻嘻嗦嗦的声音,大约经过半个时辰的亲亲热热,依依不舍的告别,它们就各飞东西,然后就渐渐地悄无声息。到我们吃早饭的时候,这两棵梧桐树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安静;而每到夕阳西下之时,忙碌了一天的麻雀们,好像如约而至,它们又从四面八方飞回来。顿时,两棵梧桐树热闹非凡。麻雀们的欢声笑语漾溢满树,如同一部大合唱,又如同一部交响曲,大老远都能听到。在这部大合唱交响曲里,让我们欣赏到了友谊,欣赏到了收获,欣赏到了快乐,欣赏到了幸福!而近距离感受这份美好的两棵梧桐树,我想,它俩更是幸福的。

一年中,有大半时间麻雀们天天晚上来这里栖息,让两棵梧桐树度过了无数的“不眠之夜”。可是世间万事万物都有“繁华散尽”的时候,终于有一天,梧桐树的叶子开始凋零了,树叶愈来愈少了,这时候,麻雀们也渐渐少了。我想,此时的梧桐树的失落感可能还是有的,尽管它们表面上不会流露出来。麻雀们走了,光秃秃的梧桐树静静地站在那里让我有些同情,让我有些神伤。每次从它们身边经过,我都想注视它们一眼。慢慢的,我发现,寂寞了一阵子的梧桐树好像多了一些冷峻,多了一些清醒,多了一些坚强。

冬天的一个早晨,我在房间里就听见院子里喜鹊在叫,好像还不止一个喜鹊。我开门去看,让我喜出望外,好几个喜鹊来了,在梧桐树上跳上跳下的,一边跳一边叫。家里人说,喜鹊叫,喜事到。以后我还观察到,几乎天天都有喜鹊在梧桐树上唱呀跳呀的,此时此刻,我对梧桐树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放下了。落叶的梧桐树还有喜鹊喜欢它,还有喜鹊天天陪伴它。这是梧桐树的“喜事”,这不也是我的喜事吗?我想,这个冬天,我的梧桐树是不会寂寞的!

梧桐树懂得宽容,虽然麻雀们在它失落的时候走了,好像有些不近人情,有些势利,但是,麻雀们也有它的难处,它们没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它们也应该去寻找适合自己的“乐土”呀,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当自己枝叶繁茂的时候,它们不还是会回来的吗?梧桐树懂得感恩,梧桐树不会忘记麻雀们曾经与自己的朝夕相处,不会忘记曾经带给它的许许多多的快乐!梧桐树更懂得珍惜。在它失落的时候,“善解人意”的喜鹊居然来陪伴它,陪伴它走过一个漫长的冬季。如果把麻雀们比作梧桐树的热情浪漫的恋人的话,那么,喜鹊不就是梧桐树可以托付终身的伴侣吗!

人们常说,“种下梧桐树,不愁凤凰来”。梧桐树,本应该是用来招鸾引凤的。可我家院子里的梧桐树,没有引来鸾鸟,没有招来凤凰,它们只是引来一些麻雀和一些喜鹊。在中国人的字典里,龙也好,凤也好,只是一个图腾,一个吉祥物,一种象征,一种理想。谁也没有真正看见过,让人感觉有点虚无缥缈。我倒觉得,这还不如我家院子里的梧桐树来得实在。繁华的时候有麻雀们歌唱;失落的冬天有喜鹊陪伴。这就是梧桐树实实在在的幸福!

胡杨地带

文/宗海

1、

瓜州人有时也把胡杨叫“梧桐树”,我想大概有两个原因:其一,胡杨又名“胡桐”,也许是梧桐树的一个变种;其二,称呼其为“梧桐树”是追求美好事物的一种寄托,毕竟,“栽下梧桐树,引来金凤凰”,金凤凰可是神奇又虚幻的吉祥之物。

2、

二十年前的我,身背简单的行李,带着年轻人的血气方刚和梦想,一头扎进了这片荒凉而神秘的高原,做了一名“传道、授业、解惑”的人民教师。

学校在乡下。

闲暇之余,单位总会组织一些活动。有一次野炊的目的地,就是吴家沙窝的梧桐林子。

两轮摩托车组成的车队,大约经过二十分钟的车程,便齐聚于一座巨大而连绵的沙丘下面。土黄色的沙粒,一粒一粒,极其干净,双手捧起来,缓缓地,就在指缝间全部漏光了,不留一丝灰尘。在沙丘的外围,绿洲上生长着零星的绿色——骆驼刺、红柳、野麻。不远处,安静流淌的疏勒河在闪光。

沙丘上有漠风走过的纹路。沿这些纹路,目光抬升,可见沙丘高处离地面竟有二三十米。胡杨,老乡口中的梧桐树,便散布在金黄色的沙丘上,高低错落,自然而然,形成了别样的景致。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胡杨,惊奇于它们竟能在干燥的沙丘上悠闲地生长。

胡杨树的躯干几乎都不是竖直的,为了汲取到沙粒深处的水分,它们扭曲着身子,仿佛要攒足全身的气力。树冠有些像一把伞,有些却像一个老妪顶着一头乱发。所有的枝丫上都有铜钱大小的叶片,叶皮肥厚,绿中带黄。

3、

在戈壁生存久了,对胡杨的了解也渐渐多起来。

胡杨是荒漠地区特有的珍贵森林资源,它耐寒、耐旱、耐盐碱、抗风沙,有很强的生命力,曾经广泛地分布于新疆、内蒙古、甘肃西部的流沙地带。千百年来,不管人类历史的如何变迁,野蛮还是文明,胡杨始终以坚强的躯体,阻挡着侵袭边关、城瞿、绿洲的风沙,并用扎在数米、数十米的地下深处的根脉,为人类提取大漠深处的绿荫和湿润。

《后汉书·西域传》和《水经注》都有过关于胡杨的记载。西汉时期,神秘的楼兰古国胡杨覆盖率至少在百分之四十以上,人们的吃、住、行都得靠胡杨。清人宋伯鲁《胡桐行》的诗歌中也有“君不见额林之北古道旁,胡桐万树连天长”的诗句。

可见,没有胡杨宽阔的臂膀,就没有曾经辉煌的西域文明。

4、

2013年夏天,我到敦煌监考。

从敦煌中学的教学楼不经意间向南举目张望,整个鸣沙山横亘眼前,数以亿记的沙粒安静地拢聚在一起,闪烁着金色而柔和的光芒。近处,胡杨树零星地分布于山脚,却又形成一个绿色的集体,像是佛国舞蹈的仙子,又像是聆听梵语的圣哲。

我曾为时间紧迫,不能亲临莫高和鸣沙而懊恼;但当我站立窗前,面对如此和谐而自然景观,又激动不已。

敦煌是佛教艺术的殿堂,佛教的目的就是挽救世间人心,给众生提供一个心安的环境。

在这里,在此时,我感觉找到了这样的心境。

我的内心渐渐趋于平和,如一枚微风中含羞的胡杨叶子。

5、

人类总是野心勃勃。

在很长的时间里我对此保持沉默:我分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已不再年轻而冲动。

读书。读到西部诗人林染的《敦煌的变奏》。

“我的农垦团场所在的那片胡杨林是中国最完整的野生胡杨林,沿着疏勒河铺展一百多里路。到了夏天,林中的布谷鸟叫得直想翻跟头。”

林染曾经劳动过的农场,就在瓜州小城的附近,我为此还亲自去参观过他们居住过的房子。

房屋破败不堪,还在。

但铺展一百多里路的野生胡杨林,几乎已难寻踪迹。

梧桐四月

文/烟雨一梦

女儿说我前世是树精。树精,真是个很好听的名字。不知为何,特别喜欢树,喜欢樟树,喜欢柿树,

喜欢梨树,喜欢桂树……

此刻,四月春阳。窗外的香樟树又沙沙作响了。立在窗前,痴痴地念想,这个春天它们又会如何上演一段醇香的故事?想着,竟突然想到了梧桐树----那些在阳光里突兀的老梧桐树。四月春阳,不知那些梧桐树长叶了没有?

这个小城,梧桐树已渐渐见得少了。

记忆中的梧桐树,总和一些老街道、老房子有关,总和一些老旧的东西有关,比如老唱机,比如旗袍。街边,或白墙黑瓦的平房,或矮矮的小洋楼,梧桐作为行道树总在院外墙角,总在窄窄的街道两旁遮天蔽日。脚下是青石板铺的街道,雨天,石板油光发亮,沾着落叶,走在上面,总会不经意踩一裤腿水花。在梧桐树茂密的枝叶间,黑黑的电线驳杂地布满低矮的城市上空。偶尔,也有“拖着辫子”的老电车慢条斯理地在城际招摇,那姿态很像晚清的遗老,落寞而不失架子。枝叶间传来吱吱的声响,成为我对梧桐树最初的印象。

我居住的小城是没有电车的,却有粗壮茂密的梧桐树。那条曾种满梧桐树的老街叫解放街,对它的最后印象是在一个夏天。这是梧桐树最繁茂的季节,树干粗壮光滑,叶子大而发亮,在街两旁一溜烟儿似的排列,从东门桥一直到老西门。浓密的树荫下有家新华书店,成了那时我最好的去处。大门朝北,散发着翰墨的香,掩隐在老梧桐的叶影里,显得古朴沉静,这样的环境是挺适合看书的。如遇上雨天,在店里看会书,心特别坦然,因为不用担心会被店员驱逐。雨渐至,从书店里出来,门前,梧桐树滴下几点雨水落进单薄的衣裳,凉快至极,清爽至极;而梧桐叶影里摇曳的少年时代也是青涩至极,美丽至极。而这一切,却已一去而不复返了。前几年旧城改造,这条老街被重新拆建,沿街的梧桐树绝大部分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绮丽热闹的“上林坊”步行街,还有,每到春来会沙沙歌吟的香樟树。

小城里,还有另一条街也种梧桐树,这条街的梧桐树还在。每年这个时候,是梧桐开始抽嫩芽的时候,光秃秃的枝干上,不知哪天会突然挂上一枚新叶,因为梧桐树干高,且大,因此,这枚嫩嫩的绿绿的小孩儿手掌般的嫩叶在枝头特别引人注目。春风荡漾,然后,就会看见三两片同样嫩绿的叶子在树杪间摇曳;又不知过了几天,假如你从树下走过,会惊喜地发现,一下子,整条老街已全洋溢着新叶的味道了。此时的梧桐树收起了冬日老态龙钟的姿态,迎着春阳,像处子般宁静和恬然。而,也是这个时候,园林工人总要给整条街的梧桐修枝剪叶,期待夏天一场更为齐整的繁荣。

可这样的风景却总在无意间错过,或视而不见。直到,今天。

慢慢地,走在这条熟悉的街道,寻找着一些关于老梧桐的故事或记忆。也想念一个远方的朋友。一个远在甘南说从没见过梧桐树的朋友。很想告诉她,四月,江南的梧桐树已开始长叶。也想告诉她,走过这个夏天,待到秋日梧桐落叶时,会拍些梧桐树的照片寄给她。还想告诉她,我们都喜欢的《秋月梧桐》这曲子应该与秋、与落叶有关……

等到萧萧秋风起,梧桐树开始落叶,叶落得快,漫天黄叶,像张硕大的网漫卷而来,迷茫你的眼,也润湿你的心。毛绒绒的桐絮落在屋顶,落在街角,落在树根,总那么苍凉,肆意。而我所见过最为壮美的梧桐落叶是在南京。

南京是个有很多梧桐树的城市,还留着旧时电车的影子。那年去南京,正值深秋,天气干冷,通往中山陵的那条路上,梧桐树叶正飒飒地落着,枝头、地上一片枯黄。这一树的黄叶仿佛带着民国的烟岚,带着老故事肃穆的味道飘落下来。走在满城落叶的街道,仿佛正穿越着一场滚滚的历史云烟,“沓沓”的黄包车夫跑路的声音,“笃笃的”妖娆女子尖细高跟鞋踩过青石板的声音,还有梧桐树下报童的吆喝声,在眼前恍惚。遥望着高高的中山陵,仿佛听见民国的风铃声穿越过厚重的关山一路磅礴而来。那些老旧的故事竟和这个城市的梧桐是那么吻合,仿佛每一片叶子都是一段苍茫的传奇,直让我这个外乡人叹服!南京,真是一个最适合种梧桐树的城市!

如果说,南京的梧桐落叶是一种壮美,那么,19岁那年,校园里的梧桐落叶便是一种离愁的意象。关于梧桐的意象在古诗词中描述太多,“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是李清照的愁;“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是李煜的愁;“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是温庭筠的愁。而朱红的木结构院落内,纷飞的落叶,阶前的细雨,恰是少女的愁呵!是只为填一阕像他们这样多情的新词,有那样一段忧郁而多情的邂逅呵!校园有些古老了,也不知年过80的老梧桐记录下多少这样羞涩的故事呢?而今,人近中年,再去回味那段时光,依然还有淡淡的忧伤萦怀,因为,那是种不可追回的存真存梦的时光,是种梧桐树下婆娑的细密而湿润的旧时光。

就这样,一个人在春日的街道走着。轻轻抚摩着梧桐树遒劲的树干,以及那些树干下馥郁的陈年旧事,不禁喃喃地低叹月华与韶光的流逝来了。一路朝北,不远处,正在建造新的购物天堂“银泰百货。”而出门没有带相机竟成了这个下午最深的遗憾,在城南的一隅,在四月的一天,应该拍下这一枝嫩绿的新叶的。或许,等若干年后,这里也将成为一帧白得泛黄的老照片,或许,真的不要等到落叶的那天,在这四月天,拍下这树嫩叶,才好。

走过梧桐

文/汪佳璇

一月。接连着的极低的温度和彻夜的降雪,曾经风华正茂的梧桐树却已是“两鬓斑白”,奇崛粗壮的枝干已被积雪覆盖,今冬寒冷至此,却无人为他们披一件冬衣。亦或,它们不需要?我抬头望着依旧高大伟岸的梧桐树,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他们能够挺下去,至少挨过这个冬天。

二月。天气回暖,积雪初融。依旧是满目萧条,樱花早早绽放的花苞竟被倒春寒硬生生逼了回去,正在愁眉苦脸的哀叹。梧桐树依旧雄伟挺拔,枝干如同利剑般直指苍穹,将天空划成嵌入其中的玻璃。别有一番情趣,可是却并无绿意,似乎是停止了生长。“啧,这些梧桐怕是活不长了吧!”有路人叹息。我不信。它们既然已经熬过了这个冬天,那么,初春必是它们积蓄力量的时刻。

三月。气温逐渐升高,柳树也晕染出点点绿意,可是梧桐树却依旧无动于衷,似乎时光也无法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风又大起来,拖着长长的裙摆走过,树枝轻轻摇曳着,洒下一地细碎的阳光。我竟有些动摇,开始怀疑自己的初衷。难道是自己错了吗?它们其实早已逝去,只留下没有灵魂的躯体?又是一个星期。我习惯地抬头仰望梧桐,风依旧喧嚣,几乎迷了眼睛。“扑”,我的头顶受到轻轻一击。是个花苞。花苞?!我惊喜地抬头,没有了恼人的风,只剩下一片寂静。在梧桐树的枝桠间,有着星星点点的紫色光芒在闪动。竟是这精灵,梧桐的精灵,春天的精灵?

看来看似臣服于风雪的梧桐,却暗地里正在积蓄力量!它其实无畏霜雪,无畏严寒,在狂风肆虐时默默却坚定地暗自生长,以澎湃的力量来迎接这春天。

我被梧桐树这样隐忍无私的精神折服。它高贵却丝毫不张扬,坚定却并不固执。它只是默默承担着风霜雨雪,独自撑起一片天空。它这样独立而顽固的精神感动了我。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而这南方的梧桐,也实在是一位佳人。生活的道路并非一帆风顺,却只要昂起头笑对困难挫折,哪怕默默无闻,也总会有一天,春暖花开。

暖风中抬头望去,梧桐花开如雨,落英缤纷。走过梧桐,就好似走过那万花灿烂的青春。

许我做一棵梧桐树

文/伴云来

从四月的烟雨中淡出,江南,一片蛩声。

心的杯盏,伫满紫色,如一湖优雅的哀伤,澄澈潋滟。我知道,在情感的季节中,我必将告别四月的繁华。四月,不诉离殇,盈盈一握,许多苍凉。一春的心事,终究要落下相守的枝头。

一切,恍如昨日之梦。梦醒的时候,五月已经来临。那些灿烂的风沿着青山起伏的韵律,以阳光的笛声潮水般吹入我的视线,我依依不舍的目光,斑斓得悠扬。我确信,来自烟雨中的紫色,贴满了五月阳光的标签,在黑夜和白昼交替的亲睐里,我拒绝出售。

从来都没有这样淡定。沿着来时的路,再次穿过记忆的沧桑,且在明亮的江南,做回我自己。像一棵舞蹈的梧桐树,背负四月落香的花环,渴饮五月灵动的音符。

那么,就许我做一棵梧桐树吧!我习惯已久的寂寞,不正是静好的沉默么?站在江南的路边,遥望明月的方向,不需要在乎月光的厚爱,会轻易将我遗忘。一个隔夜的故事,有了紫色的沉醉,便不会产生倦意。越过天涯的明月,即使已经生疏,那一种牵愁照恨的哀伤,依旧会已刻满我每一片张开怀抱的叶。我碧绿的浓情,就会自茂密的相思深处,无涯的弥出。

五月的渡口,四月绚丽地过去了。许多的花,失去了自信的颜色,那些垂首的枝头,只能将仅存的一点余香,散落成纷纷的花瓣,偏安于时光的流水,随波而去。而梧桐,则因你一伞烟雨的停留,染了无数柔情黄昏,便寄寓五月的阳光,思索一个涉水的理由。

告别四月,从来都不是为了躲避。那些对或者不对的日子,已无关相遇。五月已经来临,风会用热烈的拥抱,融化潮湿过的心,而太阳和月亮,会日日夜夜地浇灌光明,让季节的情感,长出玫瑰的芳龄。

许我做一棵梧桐树吧!做一棵可以开花的梧桐树。我紫色的要求,再普通不过。只是不想要你,忽视这片简单的风景。我不会总是把冬天的寒冷,挂在裸露的情感上。那些经历过风刀霜剑的精神,对黑暗的打击和嘲笑早已无动于衷。在江南的歌谣里,许多时光过去了,许多岁月泛黄了,许多颜面老去了,我的伫立却不会消失。我一直相信,你会再次来到我的身边,靠在我的怀里,把一怀甜蜜的心事说给我听。

你看见了吧,在暮春里繁衍紫色的,是我恬淡的呼吸,我挂满期待的风铃,在充满阳光的风中幽香摇曳;你听见了吧,那些紫色的铃声,一千年一万年,都是唱着同一首骊歌,即使没有琵琶弦起,那些紫色的歌唱,已不需要伴奏忧伤。

被你遥远的思念触摸过无数次的笑容,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一次呵护的误会,是不需要计较的。用笑容等待的心,没有过错。你拈花的手指,已触摸到哀伤的深处,那些大片大片的紫色,是否能够挽留你的退缩?

其实,这生生不息周而复始的绽放,是一种期待永恒的姿势。你尽可以放在唇边,亲吻他的执着和庄重。虽然我的笑容,总是在杏花开过以后,才向明媚的眼角溢去,但坚贞不渝的弥漫,却是这春天里最后一块圣洁之地。如果你站在我守望的浓荫里,我会拧亮唐诗的斜阳,把千百年来关于我的传说,于你温柔的怜爱中复活。

许我做一棵梧桐树吧!这一棵树,即使长在天涯,也会把紫色的故事开在你的心中。

仰望大树

文/蔚成风

总是喜欢看一些东西变了颜色,从碧绿变得金黄,从黝黑变得苍白,从最初的爱慕到后来莫名的厌恶。时间在它身上经过的痕迹,唯有它自己最清楚。

小时候,我站在家门口那棵梧桐树前静静地仰望,灿烂的阳光不分厚薄地洒在每一片树叶上,绿色和金黄完美地撮合渲染出青涩的光晕。阳光在叶缝间透出每一个时间段不同的光影,我站在树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家门口正对这这棵梧桐树,无论什么时候出门都可以清楚地看到这棵树的模样。有时候是邻居坐在树下摘葱剥蒜,一个棕色的菜篮子在躺椅边摇啊摇,偶尔一两片梧桐叶掉进菜篮子,掩住了那一篮子的花花绿绿。没人的时候,惟那竖直的光线把分叉的树叶切成一地整齐的片影,然后被来来往往的高跟鞋抑或是锃亮的皮鞋将它踩成一地碎影,仿佛游动的鱼。

那天天光微亮的早晨,我一如既往地站在梧桐树下,仰起小小的头去看那一树浓得化不开的绿荫。晨曦的光微明,每一片树叶上都乘着阴凉,露水在经络间蔓延。我踮起脚去看那些为了生存往上爬的虫子,恍惚间眼前闪烁着谁的面影。

父亲告诉我,高的树是爬不得的,你爬的越高,看到的东西就越广,终有一天你会从上面狠狠地摔下来,鲜血淋漓,只有那样你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上有多么渺小。

我对大人的话总是将信将疑。人类似乎天生对比自己高的东西有一种征服的冲动感,比如珠穆朗玛峰,所以世界第二高的乔戈里峰当然籍籍无名。

那天清晨,征服的欲望像是一瓶白兰地将我灌醉,仰望自然不可能填补我心中的空缺。于是我开始攀爬,接着这棵梧桐树扎实干练的臂膀去摘那片最高的叶。树皮的摩挲让我兴奋,仿佛那不是粗糙的皮而是少女的肌肤;露水滴落到我的衣襟里,那带着拂晓的冰凉刺骨让我欣喜,仿佛那不是露水而是什么名贵的琼浆玉液。我拼命地佝偻着背,不顾枝桠的刺痛伸手去够那片叶子,仿佛摘下来的不是叶子而是可以掌握这个世界的权柄,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牢牢地握在手里……可那只是一片叶子而已,只是一片叶子而已!哦不,它只差一步,只差一步!

是的,只差一步。

风中似乎传来某人的叹息,我在叹息声里遥遥坠地,树梢上一只歇脚的麻雀被我惊得一僦而起。树叶沙沙直下,带着雨露阳光的味道把我刚洗过的带着工业洗衣粉味道的衣服沾湿,在我面前流淌成一条黑色湍急的河流,汹涌澎湃间光阴流转。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低着头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我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一言不发地走回家。父亲在二楼的窗户上看我,沉默的眼睛里似乎有欣慰一闪即逝。

然而梧桐树什么也没说,惟那金黄的树叶还在沙沙直下,阳光沉默地暴晒。

再次看到它时,心里早已没了最初的敬畏和爱慕。但我还是仰望,沉默的仰望,一言不发间睥睨一切,然后如释重负地转身离开。几片梧桐树叶掉在我身上,实在恶心极了。

于是我猛然醒悟:这世上绝大多数人或事都应如此,攀权富贵是要不得的,就像这树上的小虫子,终有一日他们会被早晨的露水给滚落成一滩烂泥。任何躲避风日的虫子在大树的庇阴下都藏不住,阳光会如匕首一样将任何逃避抑或是伪装的甲胄一片片刨开,然后再拿着这些碎片将你拼成那个最初的完整的形态,烈日照耀下原形毕露。

我再想起父亲的话,如灌顶醍醐般心知肚明,最后只剩下额手叹息。

我们这些泛泛之辈是攀不上权贵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倒不如像一旁的小树苗一样在阳光照耀下茁壮成长,虽然这样说有点落入窠臼了,但光秃秃的枝桠在太阳的眼睛下坦坦荡荡啊。

今年的春天我再见它时,树上金灿灿的叶子都掉光了,像是被人拔光毛的刺猬,娇嫩的皮肤裸露在空气里。它旁边的树苗们已经长高了好一截了,绿油油的样子仿佛在耻笑某人某物曾经嚣张跋扈或不谙世事的样子。我挠着后脑勺尴尬地笑笑,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别人。

就在我入神间,忽然“砰”的一声,一个伐木工人拎着把斧子把梧桐树砍倒了,巨大的根系狠狠地砸在地上,像是多年前我狠狠地摔在地上一样狼狈,倒下扬起的尘土和枯枝断叶显得如此颓废。

“长这么高,该砍砍了。”我回过神来时,那个伐木工已经渐行渐远,背影在正午的阳光下逐渐模糊。

惟走时那清脆的“呸”声如此刺耳。一口浓痰在正午阳光的折射下兀自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