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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香椿的散文

2023/02/07经典文章

关于香椿的散文(精选11篇)

香椿的气质

文/刘泳晔

香椿的味道最有特点,喜欢的人都说,香椿的香味浓郁芬芳而且独特,是世间无可替代的美味。不喜欢的人认为香椿的味道实在是怪,怪得人忍受不了,即使只吃一口,那味道留在嘴里,三五天祛除不净。其实,这就是香椿的气质,独特而不谦卑,热烈却又缱绻。

香椿的香味无法用语言文字来形容,我曾经试过用比喻、拟人甚至夸张等多种手法,都无法写出形象的香椿香味。最终,那些众多的文字堆砌在一起,就像没有生命力的一盘散沙,在真正的香椿面前轰然倒塌。我曾经不止一次想象,假如我是一只鸟,定要把巢筑在高高的香椿树上,便可日日夜夜嗅着香椿的气息,白天怡然自得,夜晚轻松入梦。假如我是一只昆虫,也要在香椿树上过完短短一生,我可以吮吸香椿的汁液,啃啮香椿的枝叶,尽管我知道这样做对不住我所钟爱的香椿,但无法抗拒其诱惑。

要是把香椿看成一位女性,它有着如此鲜明独特的气质,前世定是一位饱尝爱情艰辛的女子。她生在官宦巨贾之家,在父母亲人呵护下长大,她无忧无虑不愁吃穿,没有受过一丁点的委屈,她善女红、读诗书、弹琴瑟、喜歌舞。就这么一位端庄贤淑温柔可人的女子,在懂得人间情爱之时,巧遇了一位粗壮长工或者落魄书生。这是很多古代爱情故事中出现过的情节,她们遭到家人的反对,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勇敢的香椿跟着心爱的男子私奔了。她们躲在乡村过着粗饭淡饭却极其幸福的普通生活,她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到得生命终结之时,变化成一棵香椿树。没有这些刻骨的爱情,怎么能有今日的浓郁芬芳?

要是把香椿看成一位男子,它的味道曲折盘旋历久不散,肯定有着非比寻常的生活艰辛。他可能生在贫穷农家,幼时父母双亡,吃的是千家饭,穿的是百衲衣,不幸的他却聪明过人,喜读诗书,经过十年寒窗苦读,在乡人资助下进京赶考,最后博得功名。功成名就的香椿,依旧有着乡民的纯洁与朴实,他耿直不阿的脾性、感恩社会的德行,注定只能是一个异类,在阿谀我诈的官场里最后成为牺牲品。好在还能全身而退,回到生他养他的乡村,后来可能成为勤劳的农夫,也可能是教书先生,但在其死后,还是变成一棵树,一棵与众不同能令人产生思考与想象的香椿树。

这就是香椿,和其它树木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吮吸着同样的雨水,脚踩着同样的泥土,头顶着同样的蓝天,却有着不同的气质。说一棵树的气质似乎有点矫情,而一旦你爱上香椿,就会爱其一生,这却是真的,就像不离不弃的爱情。

香椿

文/戴玉祥

晚饭。

夫人上席,小姐坐夫人对面,香椿站一边。老爷走后,到了饭点,都是这样坐。今晚,香椿烧了夫人爱吃的糖醋鲤鱼。夫人高兴,让香椿开了瓶白酒。二两白酒下肚,夫人突然将吃剩的鱼倒到地上,让香椿吃。香椿目光在夫人脸上停会,又在小姐脸上停会后,慢慢趴下吃。夫人哈哈大笑,还手指着小姐,说纯儿,给我看好了!说后,夫人起身,往内室晃去。香椿见夫人离开了,从地上弹起,抓住小姐,将她扔到地上,凶道:吃!给我吃!小姐抬起头,泪眼汪汪。小姐想说什么,嘴巴张了张,终没有说出话来。小姐是流着泪,吃掉那条鱼的。看着白森森的鱼刺,小姐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走开了。香椿收拾好碗筷后,洗脸,发现眼睛红红的,便捞起脸盆里的毛巾盖到脸上。水滴顺着脖颈往下淌,上衣洇湿了,香椿也没睬。

躺到床上,香椿眼窝里的泪水就跑出来了。

窗外,雨声在响。

香椿醒来时,发现夫人站在身边。夫人手里攥着湿衣服,目光像锥子一样扎过来。香椿说,夫人你……香椿话还没有说完,夫人的巴掌就过来了。夫人说,起来,到井沿把这衣服洗了?香椿爬起来,接过夫人的衣服,出去了。天刚亮,雨声仍在响。香椿返回,取了一把伞。但那伞,却被夫人夺下了。香椿没做声,默默地往井沿走去。夫人站在门前看会儿,转身回屋补觉去了。雨越下越大。香椿洗好夫人的衣服后,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香椿将夫人的衣服晾在廊下,回屋将湿衣服脱下,进了小姐的屋。

小姐还在睡。

香椿一把将小姐拽起来。小姐正香睡,被人一把拽起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小姐想哭,但没有。小姐看着香椿,小姐说,你……小姐话还没有说完,香椿的巴掌就过去了。香椿说,去,到井沿把这湿衣服洗了?小姐惶惶地接过衣服出去了。雨仍在下,香椿看见小姐到井沿了,小姐开始从井里拔水了,小姐开始洗衣服了。小姐年幼,每拔上来一桶水,都需要很长的时间。香椿看会儿,转身做早饭去了。

转眼,天空飘起了雪花。

一天早晨,起床后,香椿生了炭火。夫人用过饭后,撑了一把油纸伞,出去了。雪越下越大,近晌午的时候,地上的积雪已漫过脚脖了。夫人还没回。香椿担心,就找出去了。只是,香椿折回时,夫人已等在门前了。见香椿,夫人就凶:给我站住!还凶:把伞扔了!香椿解释,夫人不听。香椿只好扔了伞,站在雪地里。雪花停在身上,不大会儿,香椿就成雪人了。

下午,夫人喜欢听戏。

夫人出去后,香椿就跑进屋里。炭火正旺,香椿扑到炭火边,正烤着,小姐端碗米饭走过来。香椿见了,抬手打翻那碗,冲小姐凶:给我出去!还凶:不准拿伞!小姐一脸不解。小姐出去了。小姐站在雪地里,那雪片儿,迅速包围过来。很快地,小姐就成雪人了。香椿守着炭火,暖和了,又填饱肚子,这才让小姐进屋来。

小姐进屋后,烤着炭火,身子还在抖。后来不抖了,脸却火烧般红。香椿看出来了,慌慌去找夫人,刚出门,就看见夫人回来了。夫人像是什么都知道了,人还没进屋,就冲香椿喊,还不快去请郎中?

这天晚上,夫人来到老爷的遗像前,烧过纸钱后,跪下了。夫人说,老爷,多次观察后,知道纯儿不是你跟香椿的,纯儿是我们的骨肉,我会抚养好纯儿,老爷你在那边放心……

也是这天晚上,香椿进了小姐的房间,将小姐伸出被窝的小手轻轻地放回后,就在床边坐下了。很久了,香椿才站起来。看着熟睡的小姐,香椿的眼泪就跑出来了,很响地砸到地上。纯儿,娘之所以要那样对你,全是为了你好呀!还说,夫人现在相信你是她的骨肉了,你就跟着夫人吧!说后,香椿就出去了。

夜,黑漆一般。

香椿就走在黑漆的夜里。

香椿树

文/王春鸣

我们对春天很爱,然而其实并不友好,民间有种风俗叫“吃春”,又叫“咬春”,还可以再泼辣一点,叫“啃春”,在立春、清明、谷雨对各种美味的野生植物下口,美其名曰根据大自然的阴阳气化采备食物。被又吃又咬的,有马兰头、荠菜、苜蓿……还有一种味道最为清奇的香椿芽。吃春,吃椿嘛。

吃货李渔在《闲情偶寄》中赞道:“菜能芬人齿颊者,香椿头是也。”这个芬人齿颊的味道其实很怪,是植物才有的一种萜类、倍半萜类物质挥发出来的味道,混合着丁香烯、石竹烯、樟脑等气味成分,其实并不能叫做“香”,但是不管是闻起来还是吃起来,都让人欲罢不能。我曾经向一个化学老师请教了它们的成分,然后把柑橘、风油精和樟脑丸混合在一起,然而根本复制不出它的味道。于是就有点想念金圣叹,他把花生米和豆干同嚼,吃出了火腿的味道,或许也能拼凑出香椿味儿?

香椿嫩芽是红褐色的,买回来用细盐稍腌,搓揉,切成末,再将豆腐蒸透后切丁,与香椿芽末拌匀,滴上香油。就成了汪曾祺和王春鸣的最爱。再一种做法是“炸香椿”,同样是腌渍后揉搓,再调进面糊,放入热油中炸黄,又酥又香。最简单的是炒鸡蛋,椿芽在开水里汆过,切末、沥干,调入蛋液,热油里一走。

我一边花样百出地吃春,一边感叹人类的残忍。心善的人会说自己不吃荤,不杀生,只茹素。可是,谁告诉你植物没有生命没有灵性?难道就因为它们流出来的血是绿色的吗?

平时吃香椿,都是在菜场买的。只有一次,游玩过燕子矶,又去了幕府山,那时幕府山还只是一个半开发状态,野生着很多香椿、花椒树,在春天的落日里,它们摇曳的样子和气息,都有点像两千年前诗经时代流传下来的。我采了很多香椿芽,回家炒了鸡蛋,不知道为什么又不太想吃了。看见了它生长的样子,嫩芽上的阳光、春风和古意,总觉得不如菜场上一小把一小把捆好了出售的那种容易下口。我叹了口气,人不仅残忍,有时候还矫情。

今年春天又看到一棵香椿树,身上套着个塑料花盆,长在朋友的园子里,看了到现在心里都觉得疼。朋友的名字里有个“椿”字,所以有人送了这棵椿树给他,孤零零的一杆树苗,靠着围墙,和还没有盛开的凌霄花摆在一起。树顶长出来的第一簇嫩芽,很快就被隔着围墙伸过来的手薅走了。

它继续长出第二簇。然而这不是重点。有一天朋友想要给它搬动一下晒晒太阳。忽然发现自己搬不动——就一只海碗那么大的花盆,一棵一两岁的小香椿而已。低头一看,花盆底已经被椿树的根须击穿,它没有锋芒也没有刃口,那些露出来的少量根须看上去也很柔软,总之跟强硬完全不沾边。穿过了花盆以后其实还不能直通大地,是的,还有一层防滑垫,防滑垫下面是青砖,那些根须在花盆和青砖之间的黑暗里,不知道试探和游走了多久,终于找到一些缝隙,再次穿了过去。从此,没有人能搬动它。而青砖也已经被它拱得微微浮起。

我们坐在它旁边的椅子上聊天,那时谷雨已过,没有人再觊觎它的嫩芽,它树干纤细,树顶却长出自由而肥硕的绿叶,美丽的偶数羽状复叶。我们想象了它一百年以后的样子,人们经过它会说些什么。每天天亮,第一滴露水都会在它的叶子上闪光。它长在那里,像一把没有锋芒的冷兵器,渐渐指向云霄。

做一棵树真的不容易,但是也很尽兴。有时候禁锢,反而会让生命力被最大限度释放。人是不如植物的,我说我只活出了自己的十分之一。朋友说,因为你是在沃土里生长。我不知道我没有了沃土会怎么样,该怎么办。本来,来到人间为的是得到一颗最自由的灵魂,然后尽兴而归。如果不能去远处,就应该去深处。

谷雨

文/张常胜

时光之轮碾过绚烂的春色。

谷雨一个颇具诗意的节气来了。

谷雨,雨生百谷。一候萍始生,二候鸣鸠拂其羽,三候戴胜降于桑。可在塞外的蒙古高原,浮萍未生,斑鸠未鸣,也未见到羽冠绚丽的戴胜鸟。

天空蓝的高远,空中的鸽群斑斑点点。

桃花渐次凋零,满目的绿色替代了那些走向生命尽头的姹紫嫣红。浮躁的年代,总想抓住些什么。空气、鸟痕或影子,都不抵眼神里的火焰,以及那响彻林荫道上的是足音。

谷雨是纪念仓颉的日子。开启中华文脉的仓颉,躲在黑蚁般的典籍里降下幽叹的泪滴,让大地变得绿意茵茵。

布谷鸟的叫声和许多往事连在一起。对视的目光隐匿着岁月的沧桑。心中的风一阵又一阵掀起,叩问着高原,阅读着额头那一抹神秘的波纹。

我撒下红花的种子,可结出的却是蓝色的花。

谷雨,朱砂书符禁蝎。驱除害虫祈盼丰收的心事,如谷穗一般摇晃着沉甸甸的惆怅。时光缝补着伤口,谁来翻阅前尘往事,读那只孤寂的鸟儿划过时空的样子。

谷雨三朝看牡丹。风华绝代的牡丹花盛放在谷雨天,让热情似火的夏有了心结。

踏青也好,祭海也罢,都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食香椿这个习俗,颇合吃货们的口味,香椿炒鸡蛋的滋味的确好。

谷雨茶,因蕴含早春的冰爽,有着清火、明目、辟邪的功效。在燥热时,喝一杯谷雨茶,可以让驿动的心静下来,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谷雨天,喝茶去!

家乡的春

文/剑柳江岸

我的家乡在江南,家乡的春,脚步儿比北方来得要快一些。立春刚过不久,山川田野到处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山上,栎树、水白杨树都开始冒出点点嫩红的新芽;鸟儿们经过了一冬的寂寞,现在却活跃了起来,它们在树枝上尽情的歌唱,欢快的舞蹈,整个林子俨然成了鸟的天堂。河里,水格外的清亮,连细小的沙粒都看得清;河边的野花,不知什么时候,偷偷地钻了出来,笑得一脸的灿烂。田边地角,一棵棵的杏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开满了花;蜂蝶像赶集似的穿梭于每朵花之间,它们的脚和翅膀都沾满了淡黄色的花粉,临走都带回丰盛的劳动成果。

冬去春来,杨柳吐绿,和煦的春风染绿了一望无际的田野,吹皱了静静流淌的河水。甜美的春雨,像蚕丝一样轻,像针尖一样细,像筛子筛过一样密密地斜织着。当我们披着柔媚的春光,让略带甜意的风从身边掠过时,就会领悟到春的气息。

家乡的春,含着一种令人感动的柔情;家乡的春,透着一种令人满足的亲情;家乡的春,怀着一种令人深深的恋情。家乡的春,她是一位奇特的母亲,她选择在万物萧条的冬的尽头,将千姿百态的生命孕育出来,让它们踏着那最为柔媚的第一缕春光,相拥而至,把无限的生机带给家乡的人们。

走在家乡梯田的阡陌之上,脚面都会沾上花色花香,看着这成片的田野,满眼都是草绿苗青,心里不时会袭来一股股的醉意。

桃花红了,红透了家乡少男少女的恋心。

柳树绿了,染绿了家乡人们与世无争的美好心灵。

阳光暖了,温暖了家乡寒冬后的山山水水。

家乡的小河边,生长着一些香椿树,它们摇曳着深紫色的香椿芽,不几天这些春芽,就会变成嫩红的香椿叶子。小时候,我常常提着篮子来到小河边,踮起脚,伸手将那细长的香椿树枝斜拽下来,掰下上面的香椿嫩叶装进篮子里带回家。妈妈总会把那香椿叶子洗净、切碎,然后与鸡蛋、肉松、面粉和在一起,搅拌后做成饼放进油锅里煎炸,不一会金黄金黄的香椿饼就出锅了。看着那可爱的颜色,闻着那诱人的香味,真让人垂涎欲滴。好不容易等到装上盘子,我手也顾不上洗就拈起一块香椿饼急忙往口里塞。看到我吃得直鼓着腮帮,妈妈嘴上总是说: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了!而她那带有些皱纹的脸却像盛开的花朵一样舒展喜悦。

家乡的人们最喜欢的是小燕子,如果哪家住着燕子,哪家就似乎住着幸福和吉祥。这些年,村里没有了破烂不堪的房屋,几乎都是焕然一新的楼房瓦舍。家乡的人们在建造房屋时,屋檐上不忘留几个燕巢。清明前后,小燕子从遥远的南方飞回来,这种小精灵记性特好,去年谁家的小燕子,今年还飞回谁家去。它们白天忙着捕食空中的飞虫,有时到秧田衔春泥修补巢穴。它们在街巷、菜园、果园和村边的麦田上空时而高飞,时而俯冲,那风姿就像天幕上飞动着一把把张开的剪刀。夜里,从梦中醒来,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燕巢里时而传来一两声细气的呢喃,让人听了心里也会充满柔柔的爱意。

家乡的春,让人有看不完的美景;家乡的春,让人有说不完趣事;家乡的春,让人有无数的希望……

如今,我只要一到春天就会想到家乡的春,就会想起那里的春山、春水、春花、春鸟……更会想念那里年迈的父母,和蔼的乡亲!

春天的味道

文/孙丽丽

咬一芽香椿,你便能品味到整个春天味道。

椿芽并不归属花之列,但是苍劲的枯枝尖,顶着一撮娇嫩的红,在明媚的春阳下,薄若蝉翼般透明,温软的春风吹拂,像极了一朵花。

清人食香椿的嫩芽,谓之“吃春”,有迎新春之意。一夜春雨,那些暗红已绽开在干瘪的枝尖,一尘不染。香椿芽啊,有着春天清明的气韵,是属于乡村。

家乡,庭院前后总会种上几株椿树,似乎这是一个村庄或院落的特有标志。椿树长得极慢,似乎岁月绕它而过。早春三月,一场润如酥的细雨后,我便随母亲采摘香椿芽儿。亲手采摘才叫一个鲜嫩呢!低的,采茶般择下枝桠鲜嫩青翠的椿芽,上面顶着晶亮的露珠儿。高的,则用一长长竹竿绑上铁丝钩,轻轻旋转,清脆的“啪”一声,在乍暖还寒的风中轻轻飘落。

母亲把椿芽洗净,开水里焯一下,切碎,拌以豆腐,一清二白,煞是可人,加花椒、食盐姜蒜汁调匀,再滴上小磨香油。悠远的清香,将你从冬藏的灰暗中唤起,春天便弥漫在这恒久的余香里。第一茬嫩芽香气温和婉约,再摘,香味更直白更刺鼻些,腌制,待颜色变作墨绿色,香味儿就自然了。

母亲托人捎来盐搓喷香的椿芽,吃一口,春光里,思念满怀,这是母亲清寂生活的一份牵念。古时“椿萱”代称父母,父亲为“椿庭”,母亲为“萱堂”,人生路上,几番风雨,是这份温厚的亲情支撑着我们坚强地走下去。

香椿的香,幽远,恒久。清代才子李渔在《闲情偶寄》中,对香椿推崇备至:“菜能芬人齿颊者,香椿头是也。”

儿子喜吃香椿水饺,我烫一下椿芽,用刀抹碎,加鸡蛋做成馅,挽袖擀面皮包之,四指交叠拇指轻轻一挤,肚皮鼓鼓又玲珑秀气的饺子做成。少顷,水饺在锅中翻腾涨肚,漂浮在水面,犹如白鸭戏水。盛在盘内,儿子片刻扫光,那小脸的神色,真是意犹未尽。

因为儿子,丈夫便在楼下种了几株小椿树。他格外用心,浇水并施以芝麻饼。椿树芽刚冒红,便扣上鸡蛋壳,满树生蛋,儿子欢喜得雀跃。那嫩红的芽儿,在温暖的呵护下,恬然汲取着精华,在蛋壳里蜷曲生长,形如佛手。丈夫牵着儿子的小手,天天望。我忽地想起一句诗:“知君此去情偏切,堂上椿萱雪满头。”父爱总是沉默的。

香椿树的芬芳,在灵魂深处摇曳着。其实幸福只是一种感受,有爱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美丽的。

春来野菜香

文/海棠依旧

每年春天到来,照例是万物复苏,百花盛开,百草争春时节。春天在以前和农村仍然是一年四季最困难的季节,以前农民是怕春荒。吾乡有谚语:“麻雀都怕过二三月(农历)”,可见春天对于贫穷困苦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时节。农民心里的春天和诗人眼里的春天,有天壤之别。

我小的时候,家里虽然贫穷,但因父亲有工作,所以不至于饿饭。但春天时节,仍然免不了要吃些野菜,所以于野菜来说,我有很深的情结。有时一个独处时,经常想到过去吃野菜的情景。那时家里人口多,即使是吃野菜,一家人其融乐乐围在火炉边。童年的那些快乐和温暖,永远地保存在我人生的记忆中,时间越长,那景致越清晰,清晰得仿佛就是昨天,不曾久远。

母亲从小在农村生活长大,和父亲相识结婚后,才来县城生活。母亲的童年和青年时代,在农村经历过很多的春荒年景,所以母亲做野菜很有办法,能做很多种的野菜补充主食。所以每到春天,我们总是能吃到野菜做的食物。其实那个时候也并不喜欢吃,偶尔吃一点,觉得新鲜,如果多吃上一些时间,就很反胃。在这里,我分几节,介绍一些我童年吃过的野菜。

有一年的冬天,我记得父亲过完春节,就下乡工作。母亲在县城的烟叶复烤厂做工,虽然已经是二月间,我小时的冬天在记忆中很长很冷,我和姐姐以及隔壁邻居家的姐妹们,一起到城外挖野菜。清晨天空有薄雾,田野仍有薄薄的雪凌,雪凌很薄,嫩绿的野菜星星点点在广袤田野里,一陇陇的田埂到处都看得到生机盎然的野菜。远处的麦苗更是绿油油一片,望无边际。这才体会到陆游爱荠菜爱到了忘归的地步,他写道:“日日思归饱蕨薇,春来荠菜勿忘归。”可见采撷荠菜原来是一种贪恋春色的美事。

很快就采到很多的野菜,主要是荠菜。荠菜在我们这里通常称荠荠菜。荠菜,属十字花科,二年生草本植物。花小白色,如米粒,故亦称“地米菜”,还有许多叫法,如野荠、地菜、米菜、野菜、雀雀菜、护生菜、鸡冀菜、枕头菜等,在我国南北各地都能见到。自古以来,荠菜就很受人们的喜爱,我国有文字记载的食荠历史距今已有两千多年。

古有谚语云:“三月三(农历),荠菜当灵丹。”据现代科学分析,荠菜含有多种与人体健康有关的重要成分,荠菜的蛋白质含量在蔬菜中属上等;胡萝卜素接近胡萝卜本身;据说维生素C的含量比大白菜高2.5倍以上,比西红柿还高;核黄素的含量高于雪里蕻,居蔬菜之冠。如此说来,荠菜虽说是一种看上去不太起眼的野菜,但却是很有营养价植的一款蔬菜。

国人自远古始就有吃荠菜的历史。苏东坡说:“时绕麦田求野荠,强为僧舍煮山羹”,宋代姜夔在《扬州幔》的词里,描绘过荠菜生长的情景:“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事实上,在我们家乡,到深冬时节,就有荠菜可食。那时母亲做荠菜吃,最常见的方法,一种是用油开水煮了吃,稍好一点,用油先煎点臭豆腐加水后同煮:另一种是用水绰一下,然后再加油盐炒了吃。前一种照例是用现烤的糊辣子做蘸水,就着滚烫的汤,还有那蘸水的辣,吃得满身大汗,除却了冬春的寒冷。后一种,炒时加本地辣椒和花椒,也是又麻又辣,既下饭,又开胃口。

后来读到周作人在《故乡的野菜》写到:“关于荠菜向来颇有风雅的传说,不过这似乎以吴地为主。”并引《西湖游览志》云:“三月三日男女皆戴荠菜花。谚云,三春戴荠花,桃李羞繁华。”这样风雅的传说,周先生说只是在江南一带流传,当然是深得领会。只是那挑荠菜的情景,到了周先生这里却写得灵活:“妇女小儿各拿一把剪刀一只‘苗篮’,蹲在地上搜寻,是一种有趣味的游戏的工作。”也许这冬春田地里摘荠菜的劳作,如果是为吃到荠菜嫩肥鲜美,而不是当野菜充饥,确实是一种有趣味的游戏的工作。

现在荠菜作为一种保健菜走进大众家庭,做法很多,尤以荠菜加肉做馅的饺子其味最美。当然还有其它很多种方法,诸如做春卷、春饼等等。

冬尽春来时是荠菜最嫩最美的时候,我家乡最肥嫩的荠菜大多在腊月的时候,一吃可以吃到春来到来。在春荒的年代,它还帮助贫穷的人度过艰辛,获得生机。“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春天来了,又到吃荠菜的时候,但更多的时候是怀念。怀念从前那些离不开野菜的春天。

又是烟花三月、到荠菜开花的时候,不知道现在的孩子还能否认识荠菜,也不知道被春雨浇醒的田野里是否还有挑荠菜的妇女、孩子。竟情不自禁地吟诵起郑板桥的诗:“三春荠菜饶有味,九熟樱桃最有名。清兴不辜诸酒伴,令人忘却异乡情。”荠菜,就是这样一味极普通的野菜,却时时牵动亘古不变的乡情,这是大自然给予的一种恩赐,抑或是人类早时已有的一种情感。

春天,各色野菜进入寻常百姓家。现在吃野菜,一是感受野菜清香的味道;二是为追忆从前吃野菜的日子。但是从前吃野菜时那种大家庭的氛围却怎么已找不回来,只能留在记忆深处。除荠菜外,我的家乡生长很多种的野菜,其中有一种叫香椿的野菜。当然现在有很多种植的香椿树,有人认为香椿不能称为野菜。庄子说香椿:“以八千岁为春,以八千岁为秋。”就是说何为香椿,取吉祥之意。后李时珍在《本草》里曾这样记载:“其叶臭恶,歉年人或采食。”说是香椿叶有奇味,春荒时节采来做食物充饥。香椿生长在一种乔木——香椿树上,香椿树高但不大,树干不粗壮,在春天里显得苗条。到春天,香椿树开始发芽,长出翠绿的嫩芽,摘下的嫩芽就是香椿了。

香椿可以做很多种菜,大体上在我们这里可以做这几样:一是香椿炒鸡蛋,通常把香椿摘洗干净,切细调入鸡蛋汁里,加盐,用油煎炒,味道非常好;二是做香椿豆,把香椿洗净后放水煮,香椿熟后捞出。煮香椿的水加盐加泡过的黄豆,煮到熟透,收干水,放冷晒干,随时取豆做零食;三是将煮过的香椿味晒干,待过节令之余,用来蒸或炒腊肉,同是美味一绝。

还有一种用野菜做的小吃,我们叫做“火草粑粑”。是生长在山间一种有很多细绒,开黄花的野菜。到了清明前后,“火草”长得肥嫩,摘回来和水加入玉米面后加糖,做成一个个圆圆的小饼,蒸熟后放置,吃时用油煎黄或用火烤热透,软糯香甜,又有火草的细绵和软糯。现在多用米面,有时也加入一些糯米粉。吃“火草粑粑”是艰难贫穷的时候,不过那时有火草粑粑吃也是一种快乐,每天早起上学,母亲在春雨的早晨,总是在我们先起来,把火草粑用炭火烤热,甚至表面烤成金黄色,外面有了一层以薄双香的脆皮,最是好吃。

到清明,梨花便随春雨飘落。近黄昏时夕阳西下,梨园的孩子们到梨树下拣拾梨花梗。梨花的花梗也是很好的野菜,拣拾回来后,用水漂大约4个小时,做饭时,用水淖过后,用油炒,味道最美。这是住在梨园里人家春天的一道美味菜。我小时,家就住在梨园内,每年的春天都能吃到这道野菜。

清明时节,山林之中最多的野菜是蕨苔。蕨苔也叫蕨菜。蕨苔,由蕨茎长出的嫩苔,高近一尺,顶端嫩枝散如鸡爪,又称“鸡爪菜”。蕨苔有甜蕨和苦蕨之分,甜蕨味平,苦蕨味微苦,均可食。这么多年来,我知道蕨苔是吃得最多、最受欢迎的野菜之一。用蕨台来炒韭菜、蕨台炒腊肉都是味道奇美,成菜后韭菜和腊肉掺和蕨苔的清香,蕨苔又有韭菜和腊肉特有的味道。虽然只是家常的野菜和寻常百姓的家常菜相配合,两者却相得益彰,味为互补。蕨苔的根也可以做菜,却要通过加工。蕨苔的根里含有大量的淀粉。把蕨根挖回来后,通常采用造纸的方法,先将蕨根洗净,再放到石臼里去将其捣烂,然后放到水里不停地搓揉,让蕨根里的淀粉完全释放出来。在经过沉淀之后,晒到略干,然后做成很大的团子或做成蕨粉。吃的时候,用水调稠状,放到锅里加热煮,边煮边搅。熟透后成为微黑透明的块,称蕨粑。用蕨粑切成条或块,与腊肉、香肠同炒,加上辣椒、大蒜,其味有蕨粑的软糯清香外,还有肉的浓香和佐料的浓郁味道。不过,在五、六十年代,多是用来做菜或炒饭,甚至直接吃。蕨粑都是度荒年的重要食物,不知道那个年代有多少人靠蕨粑才活了下来。另外蕨粑可做成粉状,用开水加糖调后成糊,味道和营养一点也不比藕粉差。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春天总是短暂,很快就要离去。“平桥小陌雨初收,淡日穿云翠霭浮。杨柳不遮春色断,一枝红杏出墙头。”如想要留住春天,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在春天里吃些野菜。回味那些苦涩、酸甜的日子,这样也许会把春色留在人间,留在心田。

遇见香椿

文/孟凡法

从我家到工作单位山东祥和乳业公司要经过20多里的乡村公路,每天来回两趟。暮春时节,成片的油菜花、海棠花、樱花还有好多不知名的花朵映入眼帘,时而飘来阵阵花香,路边的柳树在微风中舒展着枝条对我这个匆匆过客表示友好。我常常陶醉于路边的风景。

一日,在两棵高大的柳树中间有一棵小树很不起眼,但刚刚抽出浅绿且带有些许紫红色的细芽却让人眼前一亮,走近一看,“哇!”是香椿芽,还带有淡淡的清香味。此后,每天经过这里,我都要放慢速度,停留两秒钟,看一眼香椿芽是否又长了。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家大门口也有一棵香椿树,每年春暖花开之际,香椿树把积攒了一个冬天的能量变成嫩芽吐出枝条。我时常站在树枝底下抬头望着摇晃着的嫩芽,不知是在看香椿芽还是在看蓝天,反正一看就是一个小时,是那么入迷,那么执着,似乎在思索着人生梦想。

在小孩子的眼里,有好吃的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春天里,成天期待着母亲做的香椿芽炒鸡蛋。刚刚淋过春雨的香椿芽还带有雨后的水珠,把掐好的嫩芽放到开水里一焯,清新的香气扑面而来。从泥罐里拿出两个前几天老母鸡下的新鲜鸡蛋,打入碗内,把切碎的香椿芽放进鸡蛋中,充分搅拌使之粘连在一起。起锅倒油,待油热后将鸡蛋和香椿芽倒进锅里。母亲时而弯下腰往地锅口添干柴,用火钩调调火候,时而起身用铲子翻翻香椿芽鸡蛋,生怕炒糊了。经过一番劳作之后,金黄透绿、香气四溢的香椿芽炒鸡蛋出锅了。母亲总是把它们全部卷在煎饼里让我和妹妹吃,而她说自己不喜欢吃香椿芽,都是吃煎饼卷咸菜。

香椿芽炒鸡蛋也不是经常吃,因为鸡蛋要省下来卖钱贴补家用。父亲经常拿着自家种的黄豆去豆腐坊换豆腐,就是电视剧《乡村爱情》第一部里面王老七家里手工制作的那种豆腐。香椿芽拌豆腐再滴上几滴从邻居家里借来的香油,真是人间美味。而最让我难忘的是母亲烙煎饼的时候总会烙几张带有香椿芽和花椒叶的煎饼,里面还有少量的豆油和盐。香脆可口的煎饼一口咬下去,扑鼻的麦香味夹杂着香椿芽的味道连同春天的气息直抵味蕾深处。母亲教导我和妹妹,有好东西要和别人分享,她总会叫来邻居家的小朋友一起品尝煎饼。小伙伴们还会围着香椿树数叶子,或许是在盼望着香椿芽快点长大,好尽快变成我们口中的美食。

《本草纲目》记载,“椿樗,香者为椿,即香椿,臭者为樗,名山樗,又称臭椿。香椿可以祛风解毒,椿叶可生发,樗根去蛔虫”。可见香椿除可食用外,还具有较高的药用价值。民间有谚语“雨前椿芽嫩无比,雨后椿芽生木体”,是说谷雨前后是吃香椿的最佳季节,此后因椿芽变老而难以食用。金末元初时期的大文学家元好问在《溪童》里说“溪童相对采椿芽,指似阳坡说种瓜。想是近山营马少,青林深处有人家。”为我们描绘了春天来临之际,杨柳依依,芳草萋萋,儿童们在山中溪水边采摘香椿芽的秀美春景图。

谷雨前夕,家住农村的岳父带来了一把自家采摘的香椿芽,老婆凉拌了一盘豆腐,滴了一些香油,尝一口还是小时候的味道,而这香油却不是借来的!

掰香椿

文/刘广信

清明时节,椿长芽动,空气里弥漫着椿芽的淡淡清香。所居小城太和,香椿誉满全国,当地人对香椿情有独钟。椿芽不仅风味独特,营养丰富,吃法亦多样,煎饼子,炸椿鱼,炒鸡蛋,拌凉菜,五花八门;春享鲜炒,夏拌凉菜,秋下酱豆,冬佐热汤,美味常在。

昔日老家菜园里,也有几棵香椿树,前些天妈就要我得闲去掰椿芽,但平日里工作忙,趁着清明假期与妻子去一趟。

近乡情更怯。自父亲去世后,父母居住的老屋就赁了出去,已鲜少回老家小院。这曾经亲情萦绕、温馨弥漫的港湾总是不想去、不愿去,总怕见到熟悉的老屋,物是人非漫思情,多少开心的过往,多少难忘的瞬间,想起来酸楚楚的不是滋味。

多年前,父亲所在的单位集资建房。父母专门选了一楼,在院里开辟了块小菜园,还移栽了几棵香椿树,清明前后满院飘香。椿树茁壮,年年采摘椿芽,爸妈用椿芽做些美食,我们没少享口福。父亲去世后,母亲随子女居住,老家菜园再没人打理照料,日渐荒废,椿树也无人问津,任其自生自长。

骑车缓缓而行,沐浴在春风阳光里。穿过几条主干道,拐进社区小巷,不觉间到了老家小院。一缕阳光透过树隙洒落下来,地面上斑驳陆离。园内几棵椿树树干高大,芽生树梢伸手莫及,就是带来的竹竿也仅能采摘低处不多的几撮椿芽。幸好早有准备,用长竹竿绑着铁钩子去勾椿芽。把竹竿伸到椿芽枝边,慢慢用钩子勾住细枝,使劲一扭,一撮香椿芽就直愣愣地掉落下来。妻子弯腰拣起,刚采下的椿芽泛着淡红色,油光嫩嫩的,放鼻边嗅了嗅,真香。

别看椿芽不多,采起来可不容易。头仰久了有点蒙,脖子酸酸的,收获却不大。稍一用劲,钩子就易滑掉,好几次掉落地面,又重新缠绕绑好。哪成想,一不小心用力稍猛,铁钩子居然挂在了椿树枝上。匆忙找了块砖踩上,踮起脚后跟,用竹竿费了好大劲方将钩子捅下来。又忙同妻子一起绑好铁钩子,继续投入战斗。折腾良久,才得了数把香椿芽。

夕阳洒照,带着椿芽往回赶,到家后一股脑地倒出来让妈看。妈拿起一片细叶,用手轻捻嗅嗅,一时间浓香沁人,满屋弥漫。“可别掰狠了,掰秃了来年就不发了。”在妈眼里,椿树就是个宝,眼下能吃香椿芽,等过了时令,椿芽长成了椿叶,也能入菜。昔日在老家,妈曾用椿树叶下过酱豆,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晚饭,妻子做了椿芽炒鸡蛋。家人围坐,举箸细嚼,新鲜味美,口齿留香,慢自品味,思绪绵绵……

香椿与麻酱水

文/武宝生

隔壁邻居家的小院里长着两棵香椿树,每逢春暖花开时节,香椿发芽,香气沁人肺腑。每当掰香椿芽时,邻居总要送两小把让我品尝。

香椿靠根系繁殖,它的根系串到哪儿,哪儿便会长出幼苗。

那年,热心的邻居为我家移来两棵香椿苗。可惜,不久我和老伴到美国探亲去了,半年后回来,只见那两棵香椿幼树已枯死了。邻居说,我走后他曾帮我浇过几次水,但没能救活。

后来,热心的邻居又想出一个好办法。他说,他家的香椿好吃,是因为常浇麻酱水,而且,香椿树喜麻酱水,麻酱水浇到哪儿,它的根系就串到哪儿。为了将香椿引到我们家小院,他将麻酱水从他家小院一路浇到我家小院,用麻酱水当诱饵,巧妙地将香椿树根系引到我家院子。所谓麻酱水,就是浇树的水中放两勺芝麻酱,搅匀后稍稍发酵,再浇香椿树。这样,香椿树长得好,香椿芽又香。用芝麻酱水浇花也是许多栽花人惯用的方法。

终于,香椿树的根系串过来了,香椿树幼苗很自然地在我们家院子长出来了!

今春,我和老伴从美国探亲回来,只见院子里的香椿树长高了。我用头茬香椿芽做了两盘香椿炒蛋,送一盘给邻居品尝。

邻居尝过后咂咂嘴说:“这香椿的味道,与我们家的一模一样!”我说:“连根的香椿一样香嘛!”邻居回话:“是的是的,连根的香椿不但生命力强,还一样香!”

此时,我突然想起,张恨水曾在《莳花浅识》中写过这样一句话:“竹喜狗粪,邻家有竹,埋狗粪于墙下,竹自来找我家也。”

张恨水用狗粪引竹到自家院子,可喜可赞;邻居用麻酱水引香椿树到我家院子,可尊可敬!

老家的香椿

文/孔庙生

父亲在楼前窄小的庭院里栽下一棵香椿树苗。转眼过去二十年了。父亲虽然故去,那树苗却早已长成大树。为了不档二楼的阳光,我们忍痛锯掉了它的树冠。然而,它却顽强地活着,从旁侧又生出了枝杈。一到五月,油绿芳香的嫩芽叶就长满枝头。每年春天,从树下的土里都会窜出几棵香椿树苗,供邻居们挖了去栽。

每当闻到香椿芽的香气,我就想起老家的香椿树。那是爷爷在我出生那年栽到院子里的。可惜我没出生在老家。待我和小香椿们相聚时,我们都以七岁了。

那年春天,由于部队减编,母亲带我们回到山东老家。乡下正在大办钢铁、大搞食堂。幸亏爷爷藏下一口小锅,才能在家中款待我们。

爷爷欢迎我们的第一顿饭真是丰盛极了。他从五、六里外的镇上割回一小块猪肉;又到盘绕村旁的小河里捞上几条瘦瘦的小鱼;从屋后的菜地里摘来新鲜的黄瓜、茄子、青椒;又从香椿树上掰下几簇嫩芽,居然凑了满满一桌子美味佳肴。其中那盘香椿芽炒鸡蛋格外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那顿饭我没吃鱼、没吃肉,可那盘香椿芽却大部分落入我的腹中。真的,那馥郁爽口的浓香,至今想起还要流口水呐。

吃罢饭,爷爷带我去看香椿树。那实在是些极普通的小树哇,四棵小香椿都没长过屋顶。在那棵高大的老榆树旁,它们显得更加矮小,甚至有些丑陋。我不禁问爷爷:“香椿芽那么好吃,它的树为啥这般矮小呢?”爷爷说:“每年春天香椿树都要长出鲜嫩的叶芽,供人们采撷。头一茬采光了,又发出第二茬、第三茬。直到人们采完,它才重新长枝叶,所以,不容易长高。”

爷爷又领我到了屋后。在菜园的边上,挺立着两棵高傲的小树。它们早已伸展了枝叶,拥着笔直挺拔的树干。远远望去,好生潇洒,高高的树冠早已超过屋顶。叶子长的和香椿差不多,微风袭来,一阵难闻的怪味直冲鼻孔。我又问爷爷:“那是啥树?怎么有股怪味呐?”爷爷说:“那是两棵臭椿,和香椿一起栽下的。虽然长的又高又大,对人却很少贡献,将来也派不上大用场。本来有个很雅的名字叫樗,可由于它的自私,加上臭气,人们就叫它臭椿了”。

我对后园顿失兴致,回到前院,我又问:“香椿树除了芽好吃,还有别的用处吗?”爷爷不厌其祥地答道:“香椿的用处很多,除了嫩芽好吃,叶子可以养蚕,它的木质坚硬,颜色深红,还是制作桌椅和装饰家具的好材料。香椿树一生都在为人类默默地奉献着。”

我不由自主地又把目光投向那些矮小的香椿树。此时,它们早已冒出嫩嫩的枝芽,一团团、一簇簇地聚在枝头上。细看,每簇枝芽都发满了浓绿中透着紫红的嫩叶,迎着阳光,被风一摇,就像挥舞着一支支火把。那样子虽不十分好看,倒也热情奔放的可爱。虽然算不上枝繁叶茂,那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劲头,也够叫人品味。尽管那时对爷爷的话还似懂非懂,不能深刻领会老人的良苦用心,却也情不自禁地爱上了香椿。喜欢在它树下玩耍,闻着那令人神清气爽的馨香,不由人不生出无限的情思。

后来上了学,读了书,知道有人写了杨柳,有人写了松柏,还有人写了榕树和银杏,却始终没有人来写我们老家的香椿。是因为它的形状不够潇洒吗?是因为它的个子不够高大吗?我对作家们简直耿耿于怀了。后来又想:也许作家们没来过我的家乡,他们还不认识香椿树,不了解它的情怀,何必抱怨呐,没有人写,香椿树也照样默默地、年复一年地奉献着。

如今,老家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听说那里的进出口公司每年都大量收购新鲜的香椿芽。我们老家的香椿芽已经迈出国门,成了世界餐桌上的美味佳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