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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面条的文章

2023/02/09经典文章

关于面条的文章(精选10篇)

其实我在看你

那天早上在吃早餐,Y坐在右手边。他吃面条,我吃面条。因时间所剩五几,我飞快地用蹩脚地收拿着筷子,把面条来回挑得老高老高,还不忘吹吹大气。突然发现Y放在桌子上的左手抽动了一下,我扭头一看,明白了,脸红了,冒出一句:“好像烫到你了!”Y把手缩了回去,用右边摸了下左手,这个做法更证实了我烫到他的这一事实。我脸更红了,又冒出一句:“不好意思吖!”Y立马回了一句:“没事儿,你要专心吃早餐,不要看我吖!”话音刚落,我惯性地扬起嘴角,仰着呈45度角的头:“我哪有在看你,只是余光瞟到而已。”

其实,我在骗他,也很明显地在骗自己,其实,我在看他,并且眼神无法自拔地追随。只是,这种追随已渐渐得不到回应。很多时候,开心或不开心,都期待他的出现,可这种想要与他分享的愿望却从未实现过。尽管知道他的幸福与我无关,可我却还是收不回放肆的目光,已在很努力地控制,可还是功亏一篑。也许正如鹏哥说的,心里原本有个应该回应我的人,尽管他没有给我任何应有的回应,也比心里压根就没有这样的一个人要好的多。是啊,尽管这个人把我的心弄得如此凌乱,但是就为了那短暂的心动与幸福,我也该承受这些难熬的纠缠。我是怎么了,伤害了说喜欢我的人,又被自己喜欢的人伤害,有个人在远远地看我一眼,我又悄悄地看另一个人一眼。

好吧,我承认,我在看你。不奢求你能知道,也不渴望开花结果。

粗茶淡饭真滋味

文/文雪梅

年底了,工作上的事情很多,加之还要接送孩子,我每天像只陀螺一样忙忙碌碌。无奈,只能打电话,让婆婆炒些吃面条的丁丁菜。下班回家,就看见冰箱里放了一盆炒好的丁丁菜。

定睛一看,那盆菜真是朴素呀,胡萝卜为主,和着星星点点的黄花菜和豆腐。就像乡下邻家的妹妹,素面朝天,没有一丝多余的点缀。想起婆婆在农村待了一辈子,本身就养成了节俭的习惯,做这样清淡的菜也在情理之中。

不管怎么说,只要有人做好现成的就谢天谢地。我忙不迭地从包里掏出在下班路上买好的面条,烧水,下到锅里,盖上婆婆做的丁丁菜,洒上葱花,一碗飘香的面条就新鲜出炉了。

像往常一样,我先端给他们父子俩。看着碗里青青素素,以为他们会嫌弃只有一股盐,一味醋的饭,想不到,老公那天竟然还多吃了一碗,还夸赞道:“这顿饭做得好吃,在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吃得人早就厌烦了,就喜欢吃你亲手做的清清淡淡的素面。”一向挑食的儿子也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吃完了面条,还告诉我,往常我做的饭里肉太多,油太腻,吃得他心里难受,那天的面条真是太香了。

想起小时候,家里的粮食总是不够吃,玉米面是很重要的角色。母亲总是想着法子,变化花样给我们做好吃的,玉米面疙瘩、搅团、黄儿,还有最常吃的玉米面粥。在那个生活贫乏的日子里,母亲凭着自己的奇思妙想把我们的饭桌打理的简单而美味,给了我们营养,使得我们兄妹三人健健康康的长大。现在回想起来,在寒冷的冬日里,全家人围坐在热腾腾的土炕上,吃着淡淡的素食,惬意的说着家长里短,是记忆中最温暖的画面。

生活中,与其锦衣玉食忧心忡忡,还不如粗茶淡饭无忧无虑。只要心怀一颗从容之心,慢慢感受幸福,粗茶淡饭的日子也能过得如花般绽放。就像有人说的那样,那些最廉价的,或许是最昂贵的;那些最普通的,或许是最长久的;最淡然的,或许是最亲近的。

红薯面条

文/申社彤

浓浓的乡愁是我回忆中的“常客”,而那红薯面条更是弥漫着家乡的味道。

揉面、擀面、切面、下锅……母亲动作利落,一会儿工夫,红薯面条就煮熟了,浇上蒜汁,这便是小时候一家人的美餐。

那年月,生产队打的粮食,除交足公粮外,已所剩无几。无奈,红薯就成了乡亲们腹中的主粮。“红薯汤、红薯馍,离了红薯不能活”,这首歌谣就是当年生活的真实写照。

民以食为天。在困厄生活中,乡亲们想着法子寻觅可口的饭食,红薯面条就是其中的一味。那时,家家户户切红薯片,晒干磨成面,就成了红薯面条的原料。人们把红薯面蒸成面馍馍,放在专制的压面条机上,挤成圆滚滚的面条,淋上蒜汁,就成了香喷喷的美食。放工归来,刚踏进院,我就迫不及待地大声喊:“妈,中午啥饭?”母亲在厨房里答:“是你爱吃的红薯面条。”我的脸立刻绽放成一朵花。母亲擀的红薯面条,圆润光滑,筋道细长,吃在嘴里甭提有多香啦,下午干重活儿时肚子也不会“唱洋戏”。

在记忆中,一到晌午,乡亲们就会个个端着一碗满满的红薯面条从家里来到街上,有的蹲在碾盘上,有的坐在石头上,一边吃,一边议论谁家的面条香。这时,有人就会忍不住站起来,走向被说好吃的饭碗跟前,毫不客气地把对方的面条挑到自己碗里,被挑走面条的人大声嚷叫,让我吃啥嘞……话声、笑声、吃饭声,像首曼妙的交响曲,荡漾在山村的上空。乐从苦中来,此时此刻,人们的性灵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还有个故事哩,村东有个大娘,她擀的红薯面条在全村都是出了名的,不仅面薄、筋道、细长,还起明发亮,邻居们问她窍门时,她一点儿也不保留,“和面时掺点儿粉面(芡),保你家面条也一样光鲜”。由于她擀的面条好,一到吃饭时,去蹭饭的人也特别多。大娘心善,她一点儿也不恼,满面笑容招待着蹭饭的人。她的儿子谈对象时,就因大娘的名声响,姑娘仅来了一次,就喜欢上了这个家。

春风暖,山清水秀。天还是那片天,地还是那块地,政策一对头,乡亲们家家户户的粮食就溢满了仓,堆成了山。“白面条、白面馍,日子过得真逍遥”,成了乡亲们口中新的歌谣。随着经济全方位的发展,人们的收入逐年递增,生活越发富裕,“大鱼、大肉,汽车、小楼”已不再是遥远的神话。好东西吃腻了,红薯面反倒成了稀罕物。一次,妻子从伊川拿回一点儿红薯面,中午擀成红薯面条,还没等自己吃,左邻右舍就跑来好几个人,口中个个嚷着,让俺也尝尝鲜!让俺也尝尝鲜!

世事变了,让人恍若在梦中。

守住乡愁,那也是一份快乐,一份慰藉。

黯然销魂虾籽面

文/李星涛

虾籽面是故乡夏季的一道美食。

做虾籽面首先要有虾籽。虾籽面所用虾籽,乃淮河里的大青虾所产。每年八月,淮河里的青虾开始抱卵,每一粒卵都晶莹剔透,饱满泛青,正是采集的黄金季节。淮河是明水,且日夜流动不断,大青虾肉质纯粹,没有污泥味,虾籽更是洁净如玉。大青虾籽产量极低,1公斤青虾一般只能收集50克虾籽。

捕得的大青虾置于竹篓,泡在清水里,反复摇晃漂洗,筛出虾籽,然后用细筛滤出。滤出的鲜虾籽,放在阳光下晒干,放进蒸屉里,加姜片、葱条慢火蒸熟,再滴入几滴绍兴花雕,去其腥味。蒸熟后的虾籽,文火温炒,缓缓逼出虾籽的脆性。炒干后的虾籽,粒粒饱满橙红,抓一把在手里,飒飒有声,鲜味隐隐扑鼻。

做虾籽面还要有高汤。那高汤是用新鲜的筒子骨熬制而成的,味道虽然没有加了添加剂的高汤香,但喝起来会有一股回味无穷的“润”荡漾在舌尖。另外,高汤里还配有葱花、酱油、猪油等佐料,它们齐心协力,共同把虾籽面推向了味道的极致。

虾籽面的面条是由三成绿豆面外加七成小麦面磨成面粉,手工做成的。面团刚和好后,手感有点硬,但盖上白布醒了一个小时后,便变得绵软,且晕出淡淡的黄青色。手工擀切成的虾籽面,形状扁曲,内硬外柔。抓起一把来,在手里使劲一攥,再马上松开,面条也立刻会蓬松成原状,显得富有弹性。

下面前,先在海碗内放入猪油、葱花、酱油等佐料。锅内放入清水,用旺火煮沸,将面条抖散,下入锅内,煮沸后略加冷水,煮养片刻,才可捞起装碗。面装碗后,立马要兑入高汤冲面,然后放上虾籽,一般是100克面条,10克虾籽。

故乡虾籽面,每只碗里都会舀进半碗高汤。面条捞进碗里,汤水不多不少,正好平了碗沿。而别处面店,面条往往是满满的一碗,汤水很少。虾籽面常常是面占百分之七十,汤占百分之三十,但又绝不缺斤短两,因为店主人使用的是大海碗。吃这样的面,要稠的有稠的,要稀的有稀的。

吃虾籽面要讲究层次过程。首先要将放置在面上的那一小撮烘焙得焦黄鲜香的虾籽与汤、面充分搅拌后,才可用汤勺舀上半勺,放进口中品尝。那汤看似清淡,但味道却很厚重,又透出虾籽凛冽的鲜香。

之后,还是不要急着大口吃面,而是将浸泡在碗底的底层面条,用筷子挑出来一根,放在嘴中慢慢细品。这时候,面条已在汤中浸泡了约几分钟,全然没有了面条固有的硬涩,而且融进了汤的鲜香,吃起来既有面香,又有汤味。

那面条,筷挑起来,根根乱颤。吃进嘴里,初嚼筋道颇足,但又硬得恰到好处,既满足了牙齿触觉上的快感,又亢奋起了吃客心理上的食欲。它们借助于充足的汤水,好像长了腿脚,根本不用吃客用箸,而是自己主动爬进喉咙里去!

那面汤,清清亮亮的。喝一口,你绝然说不出到底是哪一种味儿霸占了味蕾,只有回味一会儿,你才会从各种味儿中辨别出虾籽的鲜味,葱花的香味,绿豆的甜香……店主是如何将这众多个性独特的味儿紧紧团结在一起,共同营造出如此绝妙的味觉氛围的?我想,除了虾籽独特的鲜美之外,应该还与他们精心熬制的高汤具有无限的包容力有关。从高汤深入进去,你可以品尝到纯正的面香虾鲜,而从面香中再返回来,你又可以品尝到醇厚的汤味。浓淡出入之间,你的味觉被挑逗得越来越亢奋,越来越疯狂,以至于你头上冒汗,嘴里依然吸吸溜溜,不忍止筷。

虾籽面吃尽之前,你一定要留那么一小口汤。碗轻轻端起来,左右摇晃一会儿,将汤与沉淀在碗底的虾籽充分混合,然后小口抿进嘴里。啊!那绝对是味蕾一次绝妙的享受。不见虾形,却得虾味。虾籽面的这种吃法,也只有淮河边的故乡才能孕育出来。

虾籽可以提鲜,古人早已知晓。清代《本草纲目拾遗》引《食物宜忌》曰:“虾籽鲜者味醇甘,腌者味咸甘,皆性温助阳,通血脉。”青虾乃虾中上品,又得淮水滋养,虾籽自然珍贵,用其做成虾籽面,怎能不令人垂涎欲滴。那一根根带着淮水鲜味的面条吃下去,就像是乡愁在心里扎下的根。远方的游子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在虾籽面鲜美的回味中,想起情不自禁地想起生他养他的故乡来。

一碗素面

文/余瑞欣

到西安上大学后,听到这么一句话:“起身饺子落身面”。

我想,在面食当中,饺子能“扛饿”,而面条易消化。所以,要出门时,家人会做碗饺子,让远行人路上不挨饿;回家后,则会煮碗易消化的素面,安慰游子的身心。

早晨4点33分抵达合肥,一下车就被湿冷的天气包裹。无尽的疲惫之感让我在见到来接我的爸妈时,连欢呼雀跃的力气也没有了。

终于回家了。勉强吃点东西,洗澡,接着爬到床上睡觉。

离家千里,往返于西安和合肥,对我是一场体力战,但我无悔。所有的不悔,都源于对西安的热爱。曾在西安街头看到这样一句宣传语:“这里是长安,从这里出发,可以去世界上任何地方。”看到这话,心儿顿时被抓住。我以西安为原点,去了很多梦想到达的地方,包括,自己的内心。

回家前,曾有幸参加了西安晚报组织的采风活动,又一次来到我最深爱的秦岭深处,看山水温柔,看树木森森,看炊烟袅袅。秦岭深处有人家。他们祖祖辈辈生于斯长于斯,扎根在这里,自然得像一棵树长在秦岭的土壤上。而我平时所接触到的人里,有许多本是异乡人,但选择留在了西安。离开父母之城,驻扎在一个新的地方。需要很大的缘分与勇气。我常常会迷茫:从西安到合肥,或是从合肥到西安,哪一边才是归程。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后,是昏昏沉沉的傍晚。窗外,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突然知道饿了,就喊:“妈妈,我饿了。”

窝在家居服里,看妈妈煮面条。倒上半锅的水,盖上盖儿。在等水开时,妈妈洗了一把青菜,一棵乌菜,盛在漏网里控干。我突然想尝尝从西安带回来的荞麦饸饹,让妈妈泡了一把。水开了,妈妈把面条和荞麦饸饹放进了咕嘟冒泡的水里,拿筷子搅动着,水汽腾腾的时候我站在旁边感觉有点恍惚。很担心黑色的荞麦饸饹会不会掉色,第一次吃呢。接着是加青菜。妈妈问我要不要加鸡蛋和虾皮,我摇了摇头,想到它们,感觉没什么胃口。

煮面是最快的一种饭食。过年时,若是有老家的亲戚打牌打晚了,贤惠的妈妈会煮一碗面条让他们吃了再走,十分钟,不让人久等。我初三时写作业到深夜,妈妈也会煮碗西红柿鸡蛋面给我当夜宵,后来被怕胖的我屡次拒绝后终于放弃,换成一杯安神的牛奶,只是有时怕我饿肚子,还会颇有心机地在牛奶里加上榨出来的香蕉泥,我不忍点破,默默喝光。到了高三因为住校,经常饿着肚子睡觉。也许只有妈妈认为我熬的夜还配得起一顿饭吧。

刚才感觉饿,等到面条上桌时又没了胃口,感觉很抱歉。我把面条拍下来时,我妈笑我:你还有这习惯?当然不是啊,我对吃过的东西总是记不住味道,拍下来留个念想。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其实还有一丝不愿明说的愧疚——

我离开合肥去西安上学时没吃饺子,回家乡后却有一碗素面在等着我呢。在我眼里,那碗中盛放的不是素净的面,而是满满的乡愁。

“起身饺子落身面”,这话说得真好。

兴平人的浇汤面

文/杨平选

南方喜食米,北方好吃面。北方最爱吃面的当属关中人,若是哪天没吃面,心里就跟被猫爪挠过一样不自在。提起关中面食,时下最有名的莫过于最早走向市场的岐山臊子面了,但是,在关中腹地兴平,也有一种老少皆宜、人人爱吃的面食,那就是浇汤面。

兴平人把吃浇汤面也叫“拉哨面”。小时候,冬至刚过,孩子们就迫不及待地唱起了童谣:“今天说,明天说,说到祭灶烙饦饦;今天盼,明天盼,盼到初一拉哨面。”一个“拉”字形象地描绘出了吃浇汤面时的场景。几尺长的面条,用筷子高高挑到空中,拉成一条长长的白线,吸入口中时会发出“吱吱”如哨子一样的响声,所以也叫哨子面。若是谁家过事待客时众人一起吃,那场面、那声音可壮观了。

过去,浇汤面可不是平时随便就能吃到的。人们平日里吃的面五花八门,吃面的方式也不讲究。每到晌午时,老少爷们都端着大老碗走出屋子,房檐下站的、石门墩上坐的、碌碡上蹲的、端着碗边走边吃的、就连门口的粪堆上都有人圪蹴着有滋有味地吃着。看碗里,宽面窄面二愣子面、干面汤面糁子面。三个一群,五个成堆,一碗面,两瓣蒜,东拉西扯,谈天说地,好不自在。但吃浇汤面是非常讲究的,只有逢年过节、娶媳妇、娃满月招待贵客时才能吃到。吃的时候必须围着八仙桌,坐着高凳子,面是用木盘端上来,吃的时候也要礼貌文雅多了。

要吃浇汤面得先炒肉。五花肉切成一厘米见方的小块,油热至冒烟时肉丁入锅翻炒,等到瘦肉变暗、肥肉出油时,佐以姜、盐和酱,锅里的香味立刻溢满了整个屋子。加清水淹过肉丁,放入用纱布包裹好的大料、花椒、桂皮,大火烧开后改文火炖一个小时后起锅,铁锅内已是肉烂汤浓。

面条的制作复杂耗时,因而也最能显示做饭人的手艺,家庭主妇们大都是出嫁前早就跟娘手把手学会的。和面是第一道工序,水与面粉的比例至关重要,水多则面条易断,也不筋道,水少则面难成型,这个度掌握在主妇们的心里。我曾见过也吃过外地外省人做的面条,也许是由于面和水的比例不合,擀的面总是不如关中的筋道好吃。

和面时,一手端碗慢慢向面盆中加水,一手在盆中回旋搅动,使水与面充分融合,凭感觉适时停止,然后反复揉搓成光滑的面坨,用湿布盖好醒面约半小时。行家和完面讲究“三光”,即手、盆、面坨,三样均不沾面迹为最好,这没有多年的功夫是难达到的。醒好的面再次揉光,便可以搭杖擀面了。擀面时甩动双臂用力滚动面杖,双手从面杖中间有节奏地向两边分开,这样擀出的面才能厚薄均匀。擀面的动作好像在熟练地弹奏一架乐器,很有节奏感,手停乐止,一张巨大的面片就覆满了案板。面片两次对折后劙面,左手摁着擀面杖慢慢向后滚动,右手拿刀贴住擀面杖来回划动,整整齐齐的韭叶面就码在了案板上。这种劙面的手艺绝对是个技术活,我儿时就曾着迷于娘那娴熟而有节奏的劙面动作。

小时候我常常夸赞娘的手擀面好吃,奶奶总会接过话来说,她年轻时家里盖房,上梁的那天来了几十男人帮忙。他们妯娌几人撑起三张大木案,从清早擀面直到日端,才能满足人们的食量,谁家媳妇要是擀不好一案面,咋能在人面前说得起话呢?

面好调汤,放一块大油和炒好的肉丁入汤,加适量的盐和酱,豆腐、木耳、黄花切碎最后下锅,油泼辣子当然少不了,但不能放醋。

在乡下,喜事待客要用大黑老锅下面,锅大水多,煮出的面才能筋道不黏。出锅的面条先捞入盛有凉开水的黑瓷盆里。若是直接从大铁锅往小碗里捞面,不等捞完,热锅中的面就成糊糊了。从清水中再次捞出的面筋道而顺滑,口感极好。而腾出的锅可以继续下面,这样也保证了吃面的连续性,可谓一举两得。往瓷盆里捞面时用的竹筷子足有二尺长,粗如手指,平时吃饭的筷子是派不上用场的。几个妇女同时从瓷盆中重新捞起一筷子头面入碗,碗中放少许切成沫的韭菜或者蒜苗,掌勺师傅浇上正在翻滚,漂着木耳、黄花的煎汤后就可以上席了。客人是来够一桌就吃面,这叫流水席面。前堂管事人会高喊一声:“过汤!”掌盘的小伙子手端木盘,盘中摆放着热气腾腾的八碗面,到了席口由执席人放上桌子,客人才能拿起筷子开吃。桌面上放着盐醋,客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喜好添加。主人多半会在旁边劝客人,多吃面少喝汤,但那汤着实诱人,早已被客人喝光。几碗下肚,额头直冒着热汗,那叫一个爽。

幼年时我家兄弟多,大人走亲戚最多只能带两个孩子,一年到头是吃不了几顿浇汤面的。年关时我常随父母进城办年货,路过人民饭店门口,闻到阵阵的香味总不愿离去,心里盘算着啥时能天天吃上浇汤面呢?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顶替父亲进城当了工人。第一次领到工资后,便迫不及待来到人民饭店花了三两粮票、一毛五分钱,要了一大碗浇汤面,那味道至今难忘。

兴平的浇汤面,面筋而光,宽如韭菜,也叫韭叶面;汤煎而辣,味浓却不酸。一碗端在手,碗中红绿黄黑白五色交融,香味直扑入鼻,面未吃到嘴,哈喇子已快流到嘴角。吃饱喝胀,若能喊上几句干桄桄乱弹,那真是再舒服不过的事了。

而今的家乡,城镇结婚过事都在大饭店待客,酒宴不可谓不丰盛,但最后端上席的还是一窝面,大家分而食之,还是离不了这一口。偶尔回到农村老家参加婚礼,浇汤面早都不用手擀了,而是市场上买来的机器压的干面条,便没有了儿时的味道。街上那些挂着手擀面招牌的饭馆也没有几家是纯手擀的面,有也不是现擀的面咧。

看来现在想吃一碗地道的手擀浇汤面已经不容易了。

母亲的面条

文/孙俊

我的家乡在江南水乡,按照常理,江南人的主食应是米饭,可我却对面条情有独钟。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撒些葱花,再煎一只香喷喷的荷包蛋,光看着就觉得舒爽,倘若再加上几片家乡特有的肴肉,那便是人间极致的美食了。看过《舌尖上的中国》,总感觉其中对于面条介绍得太少了,作为传统食材,怎么说也该有个专题吧。

说起我和面条的渊源,要追溯到我小时候。那时的我大约七八岁,刚刚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不久,社会资源极其匮乏,米、粮、油都要凭票供应。离家不远有一个很小的粮店,我常和母亲一起去买米,只要向高高的柜台递上粮票,隔壁一个高高的漏斗里就会漏下定量供应的米或面。米里的杂质很多,要挑上好半天,而面粉做的面食更是只能在逢年过节吃到。记得当时我正在读书,处于长身体的阶段,一碗面条的诱惑是无与伦比的。所幸,母亲在一家饭店工作,平时的活计就是做早点及下面条,于是,每星期到饭店去蹭面便成了我的“固定职业”。至今我还记得那个饭店的名字叫“金鸡饭店”,规模在当时算是大的,天天早上过来吃面的人不在少数。每每到了饭店,母亲就将我悄悄地拉到一边,让我坐在桌旁等。过一会儿,母亲端上一碗面条,香喷喷的,有时会加两片肴肉,有时埋着一个小笼包,腾着香气。母亲对我说:“不要被人发现,吃完赶快回去。”我狼吞虎咽地吃完,感觉那是天下第一的美食。母亲说:“这个面呀,汤料是用骨头和鸡汤调出来的,一般人还吃不上,你有口福。”

大学毕业之后,我离开了家乡,来到一座陌生的城市工作、生活,不久之后,母亲也退休了。然后,我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结婚生子,母亲则在家乡继续忙碌着,生活一如既往的平谈。有一次回家,因为不是节假日,想给父母一个惊喜,但没见到他们,妹妹对我说:“出去摆摊了,在医院附近。”我心里一紧,家里缺钱也不和我说起一声?忙着赶过去,远远地望见母亲弯着腰,吃力地从桶里挑起面条,父亲忙着端上桌。我走上前,拉起母亲,悄声问她:“家里缺钱吗?退休了就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天天这么早,太累了。”母亲笑笑说:“没关系,我下面条手艺好,他们可喜欢吃了,再说你刚买了房,手头太紧了,我们能给就多给点吧。”当时,我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压住了一样,想哭却哭不出来……母亲用一碗面条传递着她的爱。

春节回家,母亲照例为我准备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我吃着面条,竟鼻子一酸,几乎落下泪来。母亲用这双手端一碗面端了几十年了,她用一碗面端起一个家。我大学毕业了,工作了,结婚了……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很少主动打电话向父母报平安,但凡我打电话,母亲总说家里一切安好,不要挂念,只要我在外面好好的就成。我不知道,还有多少年可以尝到母亲亲手下的面。

此刻,我眼中满是泪水,转过头大声对母亲说:“面条很香,再下一碗。”

爱她,就要为她改变

文/刘秀珍

他貌不出众,平凡得像大海里的一滴水,可是他有才气,琴棋书画样样在行,在单位里出板报、写宣传海报之类的,都不在话下。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在报纸上发表文章。

她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他就是森林中那棵最挺拔的松树,大海里那朵最美的浪花。

就这样,他们相爱了,并且很快结了婚。

婚后她才知道,他并不像自己以前想象的那样挺拔、那样美,他有很多缺点和坏习惯——懒惰,常常臭袜子放了一堆也不洗;把烟灰弄得到处都是,屋里经常烟雾弥漫;常邀请朋友来家里喝酒、吆五喝六,弄得杯盘狼藉,还把自己喝得一塌糊涂……

这些,她都受不了,要他改正。他刚开始时还算听话,可没过几天就忘记了,依然故我。她想,总不能因此离婚吧。沉默了几天后,她决定去适应他。他喜欢吃面条,虽然自己喜欢吃米饭,可她仍会为他做面条,为此还专门跟母亲学会了擀面条,然后隔三差五地为他做手擀面。慢慢地,她发现面条也挺好吃。

他虽然粗心,可这些细微的变化,他能够看见,并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便决心为她改变自己。

幸福的日子过得飞快,他们有了女儿。在小两口的精心呵护下,女儿像小树一样茁壮成长。转眼他们结婚30年了,在庆祝结婚纪念日时,他为她斟满一杯酒,对她说:“为了我爱的人,干杯!”

那一刻,她流下了幸福的热泪!

擀面记

文/赵殷

六七岁时,母亲开始教我擀面。我脚下垫块松木墩,身体加高了一尺。母亲教我擀面的第一要领是和面要水吃面,不能面吃水。水热了,面越擀越硬,水凉了,面越擀越软。只有水与面的温度一样才能让它们融为一体。第一次和面,面粉沾满衣袖衣襟,案板上淌开一道道水渠,面怎么揉都是散开的,揉到手掌发疼,才把面捂在盆里饧。

我将面团压成厚厚的圆饼,用擀面杖使劲从中心擀开,母亲笑了,说她擀面向左,我却朝右,与母亲擀面方向相反的女子会嫁到很远的地方。我费力擀了一大圈,面边缘裂开的细缝像众多嬉笑的小嘴,我低头站在案板前。母亲笑笑说,刚学擀面就那样。下地回来的父亲把面条夹起来看了看,知道是我擀的就笑了,二哥和小妹则大噘着嘴给我脸色看。

在家乡固城,一家人吃饭时,小方桌放在火炕正中,桌上摆放着野韭菜、花芥、醋泡洋姜、苦葛菜,四碟小菜散发出各自的颜色。野韭菜和花芥是隔年的,调进碗里提升面条的味感。苦葛菜腌制时,装进瓦坛封口,深埋地下,到次年挖出打开,坛里长出黄嫩的芽儿,浇上热油,是最佳的下饭菜。醋泡洋姜都陈过五六年以上,时间越久,颜色越接近琥珀色,吃起来越是脆嫩。女人把隔年的臊子放进热锅,待油化开,放豆腐丁、木耳、干黄花、海带丝、五香粉、豆油和盐,先炒出香味,加水用文火炖,炖到汤表面溢出一层黏稠的油,给汤里打一两个鸡蛋,外备葱花。火炕上方坐最年长的老者,两侧清一色是男子汉。女人在厨房煮饭,烧开锅中的井水,提起面条抖落干面,面条如根根银丝顺锅中升起的白雾,从手指间滑进锅里,用筷子轻轻拨开,盖上锅盖大火煮,面汤扑出时点几滴冷水,进碗的面条折叠齐整不粘不连,光鲜发亮,一根不断。舀汤时放细末葱花,葱花经滚汤烫过,顿时香味扑鼻。这是我家每天都有的生活场景。

我学擀面成为一门重要的课程。当母亲喊我:“面饧好了”,我就揭开面盆,那面软软地坐在案板上,渗出一层朦胧的水气。我将面揉成一个厚厚的饼,在我的擀面杖下越来越薄,越来越大;将偌大的面卷在擀面杖上提起,迅速向案后甩去,薄薄的面从半空落下像一片白绸缎,平展展地铺在案板上。

面晾好后,撒上干面粉,折叠成半圆状,再对折成直角,就可以切了,在菜刀下切成细丝,韭菜叶、宽条子、柳叶尖、箭头片、三角形,都是圆的另一种表现形式。捞进碗的面条,浇上汤汁,汤汁渗进面条,融合成浓浓的馨香。一年暑假,家里修新房,来了许多帮忙的人,大都是冲着母亲擀的面而来,母亲却出乎意料地把20多个人的吃饭任务交给了我,这多少让乡亲们有些失望。每天我都要擀20多斤面,这是母亲让我将来当好一个家庭主妇的一次演习。母亲是带着自豪感的,她是想借此机会向四邻八乡传递我家有个好女儿的信息。房子修好后,乡亲们相当满意,我也赢得了好名声。

奶奶在世时常说,面要擀好、煮好、吃好,缺一不可。母亲从八岁成为奶奶家的童养媳,教她的第一课就是擀面。要把她的手掌揉得通红,才能焐面,面要焐三回,揉三回才能擀。汤在砂锅里要用文火炖一夜,香味是慢慢熬出来的。她说先要熬香一座院子,再熬香一间厨房。我偶尔回一趟娘家,每次都要给母亲擀一次面吃,母亲也要给我擀一顿面条。

在这片土地上,一碗手擀面的魅力依然是无穷的,一个婴儿的诞生与一个老人的离世,都要用一碗精心制作的手擀面来迎接和送行。傍晚,我望着晚霞映红的田野,忽然明白,母亲擀的面远不如奶奶的好,是因为她还没有活到奶奶的年龄,我擀的面没有母亲的好,同样也是因为我还没有活到母亲的年龄。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是岁月酿造的啊!

擀面汤

文/晓荷

我算是个胖子了。不是虚胖,和遗传基因也没啥大关系,我的胖就是因为嘴巴太馋硬吃出来的。以前总是觉得羞于出口,总是在陌生人面前信誓旦旦地说,我正在减肥,我曾经瘦过,似乎说着说着不久的将来我就能瘦成一道闪电样的。现在,我承认,我被自己的嘴巴和胃口直接打败了,不再提减肥的事了。在保持健康的前提下,用自己的方式喂养自己,享受每一餐,享受点点滴滴由美食和生活带来的幸福。说直接点吧,做一个快乐的吃货。

每天早上六点半左右准时醒来,听听院子里的鸟鸣,脑子一清醒,就激灵一下:早上吃什么?这是我对每一天的第一要求。其实,我对每一餐都怀着深深的期待。

吃什么呢?稀饭,面条,饼,炒饭……想到吃什么马上肚子就觉得空荡荡的,吃的东西就在脑子里转悠,这感觉就对了,边做边期待,吃的时候就有一种特别过瘾的感觉。今天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都感觉不新鲜,究竟吃什么呢?要不,面疙瘩吧。

舀粉,和面,眼睛瞟到装红辣椒的瓶子上, 突然想起好久没吃过擀面汤了。又想,明明是擀面条,怎么会叫擀面汤呢,一定是擀面,面里有汤汤水水的,才叫擀面汤吧,那不就是汤了吗?罢了罢了,方言本来就是口语化的,好多名字深究起来也究不出任何名堂,反正就是手擀面加水煮就是了。

看看碗里的面有点烂,又加了一把面粉,揉揉揉,揉成一块光滑的面团。把面团抓出来放在桌子上,狠狠地揉几下,团成一个圆圆的球,拿出擀面杖,压平,撒点干粉抹一抹,擀啊擀,像揉衣服样的来来回回地擀,碗口大,锅盖大,最后最后,成一尺多见方的一个圆面饼了,撒上面粉抹匀,用擀面杖裹上,一左一右把面皮折叠样摊在砧板上,拿出刀,切成细细的面条。切完把面条抖一抖,摊开,要不,面条会粘在一起,又成了面疙瘩了。

锅里加油,油热了撒生姜蒜子再加一大勺辣椒糊,小火熬一会,有香味了,加水,刺啦啦,哧啦啦啦啦,热气腾腾中盖上锅盖,水汽氤氲了,把面条抖入锅中,拿铲子推几下,不一会,就能出锅啦。撒点葱花吧,辣椒油的红,面条的白,葱花的绿,实在好看,要是有香菜末,就更锦上添花了。

满满一大碗汤汤水水的,扑鼻的香味热腾腾地散发,先喝一口面汤,烫!辣!辣得胃口大开,又嚼出面条的劲道,觉得这劲道也不过如此吧,竟品出了麦子的香。

好吃。老味道。

年岁渐长,对新奇的五花八门的美食不再有兴趣,喜欢原味的,喜欢自己做的,喜欢简单的,喜欢本真的。

这样一碗热气腾腾的面食突然让我觉得这一天开始变得美妙起来,就像接下来会有无数的期待和惊喜在等着我去一一揭晓。其实一直到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一个寻常的日子罢了。但是,这一日因为早晨的温暖底色变得温馨快乐。

儿时吃面汤在端午节前后,麦子熟了,豌豆熟了,母亲摘了颜色变黄的老豌豆,剥成米,辣椒油都是提前熬好的,一个大罐子装着搁在锅灶庙里。豌豆炒熟加入辣椒油,加一锅水,坐在灶下烧。母亲擀面汤的技术高,用脸盆和粉,面团有汤碗那么大,擀成的面皮和桌面差不多,薄薄的,像纸一样又薄又均匀,擀面杖也长,大约两尺左右吧,也许更长点?母亲擀面汤的节奏感也好,来来回回,来来回回,擀面和撒粉一气呵成,抖面条的动作就像天女撒花样的,面条一股脑铺在筛子上,端了筛子到锅台,揭开锅盖下面,盖上锅盖钻到灶下烧火,揭开锅盖的时候,那个香啊,肚子“咕咚”一下,喉咙“咕咚”一下,赶紧一溜小跑拿碗抓筷子捞面汤了。

新鲜的麦子新鲜的豌豆,又鲜又香又面,到最后,锅里一滴水都不剩。

南瓜下面汤,甜甜的面嘟嘟的。苋菜下面汤,鲜美清爽。瓠子下面汤,清甜。排骨下面汤也不错,猪肉的香是无可替代的。我最喜欢的还是辣椒油下面汤,辣霍霍的,吃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嘴巴一嗦面条甩到鼻尖上。面汤又辣又烫,又香又有嚼劲,鼻子尖冒汗,后背冒汗,额头上也是汗,吃完在屋子里转一圈,再到室外走一遭,精神十足,暖意融融,觉得再冷的天气再糟糕的心境都会被一碗辣椒油下面汤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