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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桃树的散文

2023/02/10经典文章

关于桃树的散文(精选12篇)

又是一年桃花红

文/石歌

几度春风,故乡满树粉红的桃花吐蕊了,全村像下了一场桃花雨。笼罩着村子的,是一领红纱,摇人心旌的,是一个素妆红粉的世界。

又是一年桃花红。从刚刚朦朦胧胧懂事起,桃花就开在我心里了。整个生活都是那坦率地伸展开瓣儿的桃花,而我也就是花心中嫩嫩茸茸的一星芯粒。置身于桃花的海洋中,我的眼睛湿润了,思绪像刚打开的闸门,桃园发生的故事似一只只采蜜的蜂蝶飘舞在眼前。

记得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人们过着吃糠咽菜的苦日子,老队长为了摆脱村民贫困的生活,增加经济收入。那年寒冬,冒着冰雪,起早摸黑带领生产队男女,苦战一个月,把村边一个20多亩地大的乱坟岗整平,开春后就栽上了300多棵桃树,并动员各家各户在家前屋后也种了许多桃树。按老队长的算盘“桃三梨四杏五年”,等三年后桃树成行挂果,那就成了一棵棵“摇钱树”了。经过精心管理,桃树一年年长粗长高,全村一片郁郁葱葱。到了第四年春天,桃树的枝条上开出了一片片红花,夏天,一棵棵桃树上挂满了一只只肥大的白凤桃。老队长望着满树的果实,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那时我们常到桃园里拣落下的花瓣“过家家”,在树下“老鹰抓小鸡”,爬上树去学“天女散花”。在我们眼中,桃园是个快乐的王国。打成畦儿的园里铺满了落花,一缕风吹来,颤儿忽儿的,干净得教人不敢出气,不忍移步。但我们终归忍不住要在这红绸布的“床单”上面打滚儿,累了,便成排儿地躺着,望那一疙瘩一疙瘩开在纵横交错的枝条上的花,望那桃花遮掩得茸茸絮絮的天空。

后来,老队长患了绝症,死后人们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了一纸遗书,上面写着:“死后把我葬在桃园里,我要看着桃树年年开花结果……”乡亲们含泪把老队长埋葬在桃园里。那年仲春,满村的桃花开得像红花片似的,人们都说这是老队长的英灵感动了桃树,桃花才开得这样繁艳。

从此以后,我对桃花更加钟情了,这份心意几十年来一直不退。每当春暖花开时节,我回到家乡,看着桃园一片片荡荡漾漾的桃花,就想起了那位一心为民的老队长。今天,改革开放的春风吹绿一片片桃园,桃花重新弥天盖地开放在故乡的土地上,政府还举办了桃花节,引来了成千上万的游客观花赏景。那一片片阳光照射下晶莹欲流的桃花,闪闪的、茸茸的,亮起迷离的晕圈,像一叶赤帆驶向金色的宫殿。她比以前更壮观、更醉人!

老家门口的桃树

文/向远军

老家门口有一棵桃树,很小。对比门口高大蓬勃的桑树以及成排参天的意杨树,简直是个小不点。

桃树占据的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隐蔽在枝繁叶茂的桑树下,朝南歪立着,艰难地伸展着自己的枝蔓。七月,稀稀疏疏的枝叶间,缀满了淡绿色,小个头,毛茸茸,还带着小尖嘴的小毛桃。由于桑树霸道地占去所有的阳光,小毛桃显得营养不良,至今还未泛红。

尽管如此,见到桃树,我就像看到了久违的好友,那些跟我之间割舍不了的情结。

读小学二年级时的春天,我挖回了数十棵尺把高的桃树苗,全部栽在门口池塘边的一块自围的畦子里。每天浇水,施肥,每次站在畦子边,我心里便默念:小桃树呀,快快长吧,长到天上,跟彩云握手,结出比蟠桃更大更好吃的果子……

在我的精心培育下,小桃树长得很快,长粗了,长高了,畦子里逐渐拥挤了。这时候,我便拣最粗壮的挖出来,依次栽在门口的稻场边上。三两年时间,小桃树便蹿得老高,并结了很多果。我心里乐开了花,这是我的劳动成果,心里荡漾着成就感和自豪感。

后来,父亲说门口那么多桃树长大了会挡住南风,夏天家里会很热的,便决意要砍掉正当门的桃树。我心里不乐意,但也无法阻拦,只得任父亲砍伐了。唯有桑树下的这棵桃树因不碍事,幸运地保留了下来。我感到很庆幸,毕竟这些桃树是我亲手栽种的,伴我成长,留下这一棵,就是让童年的记忆活下来。

小时候,乡村贫穷,小毛桃是我们解馋的最好食物。暑假,我们日日盼,夜夜盼,待到树上桃儿红了,大家便常常像猴子一样攀树摘果。但是,我家的这棵桃树,常常是无人问津。八月底,其他桃树果子尽了,它才慢慢地不知不觉成熟。我便可以从容地从树上挑拣红透的,津津有味地品尝——酸酸甜甜的,比什么都好吃!

我们自从进城后,便任由桃树自生自灭。听邻居说,这树上的桃子是没人摘的,最后全部自然掉落,烂在地上。也难怪,生活条件好了,乡村的孩子对小毛桃不感兴趣了。它风餐露宿,像一个弃儿,独自繁华独自凋零,没有艳羡的目光,没有细心地修剪,甚至连生长所必需的阳光都是从茂密的桑叶间漏下来的星星点点。

今天,它虽略显老态,但多年来,它不屈于冷落,不屑于荣宠,默默地开花,默默地结果,默默地凋零,一直坚强地生存了下来。这样的执着,不由让人心生感佩。

门前的小桃树

文/宋先文

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去年栽的桃树苗,今年竟然开花挂果了。不仅你不信连我也愕然。

其实,我也不是喜花喜草的人,只是偶尔出于突发奇想或家人的唠叨,才种上几株花草和果树的。花草到了季节也能开出艳丽的花骨朵儿,看上去特别惹人喜爱;果树到果实成熟时,品尝其甜美滋味时,不免内心感触到:“不劳动者不得食!”果实成熟我都和四邻分享。从此我感受到了育花植果的乐趣。

2014年春的一天,老婆提议买几株果树来栽,尝到了“甜头”的我欣然应允。房前屋后空地有限。当天只买了三棵果树。由于管理不善缺乏培育经验,仅成活了一棵,不免有些沮丧。出乎意料的这棵桃树不仅茁壮成长,而且艳花怒放。街邻见到后惊讶不已。一位老者自语道:“三年桃子九年柑,怎么一年就开花了。”连称:奇迹!奇迹!花儿的芳香引来了成群的蜜蜂和彩蝶。好一派美丽景色!好友李章达先生看后,当即赋诗一首:“去岁植桃树,金春蕾满丫。垂柳羞低头,喜鹊惑梅花。”来赞美此景。

不怕你笑话,为了记录这美丽的奇迹。我特意请老婆与桃花合影留念。在桃花的映衬下,老婆也似乎显得年轻了许多。

听着人们的议论,看着美丽的花朵。令我疑惑,亘古不变的自然规律怎么也被颠覆了呢?带着疑问费尽周折我找到了卖果苗的姑娘。说明来意后她嫣然一笑善意地批评我:“您呀您现在是什么时代,现在是科学时代速度型社会。为了促进经济发展改善人民生活使国家富强,各领域都在不断研究创新。我们的果树专家也在不断进行科学实验。您栽的这棵桃树就是经过果树专家多年研究嫁接而成的,不仅挂果早而且品质优。”听了姑娘的一番话,我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同时也使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要进步,要发展,就要不断地努力学习。只有这样才不会被时代抛弃。

我爱,更敬仰那些在科学道路上勇攀高峰的人们。

老屋旁的那棵桃树

文/叶 永 军

老屋旁的那棵桃树

那棵桃树我邻居家的院子内,我们两家之间只隔窄窄的一条路,虽然它不属于我家所有,但在我的童年里,它确实带给我很多快乐,所以我更愿意把它 叫做老屋旁的桃树。

桃树的主人姓唐,小名长妹。我不知道桃树是谁栽种的,也不知道它有多大年纪。总之,在我的记忆里,它长得很茂盛,也挂了许多毛桃,这对于我们孩子来说是一件很适宜的事情。

那时,这棵桃树确实带给我们很多快乐。

桃树虽不是长得那么盘虬卧龙,但也枝干遒劲有力。虽被邻居家用土墙围住,也阻挡不了一树繁茂的树叶往外蔓延。

高原的春天姗姗来到,一树绯红桃花给人“山寺桃花始盛开”之感。桃花盛开时高原还有隆冬的影子,冷风舔舐着人们的肌肤,总担心塔桃花被风吹得“花落知多少。”不过,桃花依旧笑春风,碧绿的菜畦此时在高原并不能和江南相比。

孩子的想法丰富而简单,总想着一树的桃花明天就会结成一树毛桃。晨曦中我睁开双眼,还是只有一树扑鼻的桃花芬香。我问家中年纪最长的奶奶桃树什么时候结果,奶奶慈祥的笑着说:猴急吃不了热豆腐,等你长大点,桃树就结果了。我于是耐心等待自己长大,俗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我这嘴上无毛的小孩,没多久就没了耐性,只见一树的桃花依旧独自盛开,毫无结果迹象。于是,我又跑去问父母,回答也是要耐心等待。耐心似乎成为等待的唯一标准,不久一树桃花渐渐凋落。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高原变得空前透明,各种花儿也跟着热闹起来,倒像是艺术家画笔下一幅绝妙山水画。鲁迅《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有“单是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的描写。桃树下的泥墙根一带是老人和我们小孩活动的场所。父母们外出上班或劳动,把看管小孩的任务交给在家的老人。老人们聚在一起谈着往事,讲讲故事。这于我们很适宜,老人们高兴地交谈 ,不太理会我们,不过交代几句小心之类的话。

泥墙上有许多蜘蛛网,也有许多蜘蛛洞,倒让人想起“稳坐军中帐,来捉飞来将”这句话。捉苍蝇黄蜂来喂蜘蛛成了我们的乐趣,我们对喂蜘蛛这样的是自认为是一种善举,也有个别的孩子只是将嘴对准蜘蛛洞口,模仿苍蝇黄蜂发出嗡嗡声引诱蜘蛛上当。

泥墙根下有个蜜蜂巢,我们把它叫做蜜蜂窝,我们静悄悄的蹲在一旁看工蜂进进出出,以至于一看就是小半日。野果们在这个季节里疯长,有名无名的野果吸引着我们的馋嘴。泥墙根一带长着几棵野草莓树,挂着令人垂涎的野草莓果,摘下来撮成一捧,味道又酸又甜。热闹的夏季里,桃树孕育果实而归于沉寂后,累累毛桃挂满树梢,又引得我们小孩垂涎三尺,不过,摘毛桃不像摘草莓那样容易,颇费周折。我们用小石子和弹弓来打毛桃,收获不太大,此时的毛桃味道又酸又涩。老人们则告诫我们不要再打,如果被主人逮着,会受到惩罚。也许,毛桃对我们有着太大诱惑;也许,总想尝尝毛桃的味道,并没把老人们的告诫放在心上。有道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们曾被长妹逮了个正着,她并没责罚我们,回到家里我们无一例外的都受到父母们的惩罚,我们自认为是长妹告的状,于是发誓不再打她家毛桃,也不吃她给的毛桃,以此来“报复”长妹。

七月半(农历七月十五)过后,高原的天气渐渐转凉。俗话称“七月秋风渐渐凉”我们的“联盟”在毛桃渐渐成熟的日子里有点动摇。高原的秋天来得特别快,下过几场霜后,我们又渴望能吃到长妹家桃树上的毛桃。这种煎熬的等待在一天洒满夕阳余晖的傍晚得到满足,一时间,桃树上下浸透着热闹,其间也夹杂着发誓要“报复”长妹的我们。我们一半是来帮大人们捡散落在地上的毛桃,一半是忙里偷闲地偷吃毛桃。

忙到天边擦黑,只剩一些零散的毛桃挂在树梢。长妹说:这样做,一来祈盼来年丰收;二来留些毛桃给鸟过冬。听长妹这么说,已尝到毛桃味道的我们早把“报复”长妹之类的誓言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季节渐渐转入冬季,高原的冬季来得很快。相比于繁茂的夏季,冬季比较无味,雪一下可就两样了。除堆雪人外,我们常在雪地里捕鸟。我们找来足够长的竹竿,将竹竿的一头固定在早已钉好在地里的木桩上,再用绳子系住竹竿的另一头,用力拉将竹竿拉成一道弧形,人远远的拉住绳子,见鸟雀们觅食我们早已撒好的谷物时,放开绳头,竹竿便会因为弹性而向觅食的鸟雀们横扫过去。收获收获 不太大,麻雀居多,后来也不知是谁提议我们将捕获来的麻雀清理干净,再从家里拿些盐巴撒在被我们清理干净的麻雀肉上,在野外烧堆火烤麻雀肉吃,味道在我们看来是一种美味。

打雪仗也是下雪的冬日带给我们的乐趣。我们往往分成两拨打雪仗,边打雪仗边嘲讽对方,说对方是“豆腐兵”“豆瓣酱(将)”越是嘲讽越是打得起劲。

在山坡上滑雪被我们看做是勇敢者的比拼游戏。滑雪工具千奇百怪,有拿木板来滑雪的、有拿板凳(长凳,方凳)来滑雪的、有拿盆子来滑雪的。山坡上被我们滑出一条长长的滑道来,在我们看来,滑雪游戏惊险刺激,总有人高声尖叫,其间也夹杂着欢乐的笑声。

高原的冬天将滑道变成滑溜溜,硬邦邦的冰道。在冰道上滑雪,不时会有人摔跟头而哭鼻子。起初我们安慰哭鼻子的人,见劝阻不住就都嘲笑他的胆小。哭鼻子的人立即停住哭声,边站起来边辩解自己不是胆小鬼,就又和大家一起继续游戏。

每每看到老屋旁的那棵桃树,童年的那些往事又浮现在眼前。

三月桃花

文/资若铭

十三年前春天,家门前的桃花开得极灿烂。

那时,太婆会在某个明朗早晨里,着一身青色春衫,手握拐杖,移着碎步,缓缓从里间走到堂屋门前,坐在木凳上,细细地看坪前的桃花。

“今年春暖,桃花开得早呀。”

太婆嚅动两片薄嘴唇说着,并用手将两鬓白发捋到耳后。两腿并拢,眼目清亮,姿态怡然。一应动作神情,皆有民国妇人气派。

门前,是一眼碧绿池塘。塘边土坡上,即种有五六株桃树。立春后,在几缕春雨和数场暖阳的孕育下,待春风一过,大大小小的桃花便争相开放了。

我最喜桃花的颜色。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纯白中透出一抹淡红,尽显少女娇羞之态。《红楼梦》中,宝玉把男人比作泥,去守护大观园里的那些艳红桃李,我看极为合适。

记得,那年桃花开时,我十岁。正是生命萌发,向外向上成长的时候。太婆虽已八十高龄,但精神却是极清楚明白。她喜欢每餐饭后,抿上几口白酒,虽有高血压,却毫不在乎。“放心,没得事,能喝,还死不去。”太婆相信,生死自有定数。

在木冲,我胡闹顽皮这一项,实在能排第一。许多时候,家人都拿我无法,可太婆依旧疼我如心肝。而我,也欢喜和太婆在一处。春夏之际,每到傍晚,我都会提着水桶,到灶房里给太婆打水,供她洗脸洗脚。因为人小,提不动,我只能走一段歇一段。这时,太婆会拄拐杖,靠在堂屋门边。等我费力提水到门口时,她必急忙伸出手来,接过桶去,并且笑着说:“好重孙,累到了,我来。”太婆佝偻着提水,往里屋走去。后山的夕阳,透过窗户,照着她头上的银丝,闪闪发亮。

“太婆,外头的桃树开那么多花,什么时候才有桃子吃呀?”我歪着头,跟在太婆后面问。

“嚯,乖孙,你这哈就想桃子吃哒,我看,至少还得等两三个月。”太婆笑着。

“唔……原来还要等这么久!”我边抓头边朝窗外看。

太婆在里屋烤火的炕上坐下,脱下鞋袜,开始洗脚。我坐在一旁的小凳上,双手托着下巴。

“算起来,这些桃树快有二十年了。哎,人这一世呐……”太婆长长地舒口气,说这话时,还拖着戏腔。

洗完脚,太婆习惯叫我打杯井水来,然后她从床头柜里拿出些白糖,放上几勺。这是她最爱喝的水了。太婆生性急热,一年四季都喜欢喝凉糖水。咕噜咕噜,一大杯喝下去,她觉得格外舒畅。喝完,太婆又会从床头柜里拿出罐头或是糖果饼干,塞我手里。我捧着这些好吃的,心里简直乐开了花。那时候,太婆的床头柜,在我看来,是个百宝箱。而这个百宝箱,里面的宝贝,常常是落到我的肚子里去的。

慢慢地,许多年过去了。

太婆早已化作泥土,与家乡的山水融为一体。木冲的春天,依旧莺飞草长,花木葱茏。门前的桃树,虽只剩两株,却还是芬芳明艳,惹人眼目。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呵,三月的桃花呵……

桃花笑在春风里

文/王惠莉

立春过后,风儿就柔和起来了,像热爱母亲的孩子对大地的亲吻愈加热烈了起来。无论是平原的风儿,还是山区的风儿,那温暖的触角让人沉醉不已。

此时和煦的春风,颤着轻柔的脚步从南国朝北方走来。也许是经过寒冬的侵袭,她的脚步变得有些蹒跚,但是那种急切随一漾一漾的树木那软颤的枝条告诉我们:春天已经到来了。于是平原上的柳枝儿柔软了起来,仿佛南国歌声曼舞的少女,一路跳着婀娜的舞姿,迎接着春天的到来。

那些平原上的树们已经渴盼春天已久了,立春过后,她们兀自在平原的大道上盘桓着,她们是想着从阳光中寻找春天的讯息。那些能够带来春消息的柳树枝儿轻歌曼舞着,带着响彻风铃的春风把春曲谱成的歌儿吟唱着,而旁边的树木都已经泛出了新蕾。桃树与春风缠绵着,那一棵棵的杏树和桃树正在深情地等待着春风的光临,那些能给她们带来生机和活力的春风啊,那不是她们日夜想念的天使吗?

平原上所有的树木都在深情地呼唤着春风:请你们留步啊,春风!我们期待已久的春天的使者。

春风仿佛春节回乡的农民工似的浩浩荡荡地上路了,只给平原上的这些树木的姊妹们留下了些许的温柔,就急匆匆地赶赴路程了。春风惦念着那些九龙峡的桃树们,九龙峡的桃树们安然在大山的怀抱里已经很久了,那些大山深处的精灵们时时期待着明媚春天的到来,时时在做着春天的梦。她们盼望着春风早日来到太行山与山崖上的桃树们舞动着春风,那种壮观和美丽就像国庆节天安门前舞蹈的少女,尽情地挥舞着手中的大红绸巾,把盛世的繁华带给行迹匆匆的人们,于是视觉的盛宴就会将人们带入一个真正的春天,一个繁花盛开的新春天。那些积蓄能量已久的桃树们迫不及待地要举行一场声势浩大的桃花盛会了。

春风与桃树是春天最好的姐妹,也只有她们相偕在一起,才能绘画出太行山深处最美的春色。

九龙峡深处的山溪期待着春风,也只有春风莅临,那些溪水们才能变成明眸善睐的少女,才能化作蓝天白云下的明镜,把青山映绿水中的春风与桃树的共舞的美丽记录下来,作为岁月盛世的赞礼,献给远方的朋友们。

九龙峡深处的九条龙的山脊上的桃树们已经急切要与春风来约会。

这时候我的耳畔回响着明朝大学者朱熹的《桃溪》诗:涧里春泉响,种桃泉上头,烂红纷委地,未肯出山流。

那精彩的寓意不正是九龙峡美丽景观桃花和溪水的写照吗?

那棵樱桃树

文/张兰丹

我的家不如别人家那样富丽堂皇、高大亮丽,它只是经过修整,从一间茅草屋变成了一间朴实的砖房。那是奶奶和爷爷在年轻时一砖一瓦亲手盖起的房子,直到现在已过了三十多年。多年来依旧没有改变的就是门前的那棵樱桃树。

爷爷去世得很早,早到连我都未曾拥有过他的怀抱,奶奶独自撑起了这个家。小时候,奶奶总是抱着我坐在樱桃树下乘凉,说着她和爷爷过去的点点滴滴,说着这棵树从树根到枝叶的每一个温暖的故事,这也变成了我一直难以追溯的过去。这棵树很大,大到那时小小的我碰不到它的任何一个枝叶。

万物复苏的春天,樱花总是第一个绽放,每一簇都像雪一样的纯净、洁白。风一阵阵吹过,那洁白的花瓣绽放完自己的美丽,做最后的了结。我爱这个画面,下着花瓣雨的画面。

夏天,果实熟了,那棵樱桃树所结的果子总比其他的果子大、甜。每天放学回家,我总是吵着向奶奶要樱桃吃,我还会在上学的时候往水杯里装满满一杯樱桃,带到教室里好好的炫耀一番。

秋天,我变得害怕起它来。飒飒的秋风总是不怀好意地带走它的一切,它的叶子落在我的身上,那感觉比针扎还难受,我不敢看它,也不能接受他那孱弱的模样,我痛恨秋风。

再冷些,树就露出了它本来的肤色,饱受秋风的摧残后,樱桃树仿佛成了一位大汉,站立在白皑皑的雪地里,即使耳边充斥着尖利难听的风的咆哮,它也不为所动,我想我同情它是错误的,他只值得被尊重。

等我再长大些,当初在眼里无比高大的樱桃树,现在看来已不如往常;曾经不敢爬上的树枝,而如今一脚便蹬了上去;曾经的果实累累,现如今也只是零零碎碎的几颗。我问奶奶,它怎么了,奶奶望着它,说了很多话,我却只听到“它老了”这三个字,剩下的也许是奶奶对树的告白吧!至于内容,我已不会深究,因为树和奶奶一样,他们都老了,他们的心情是一样的。

再后来,爸妈在镇上买了房,而拥有樱桃树的那个家也已变成了很久才回去一次的老家,每次归去我都会在树下呆很久,具体想了些什么,我也模糊了。

每每有梦时,我总能见到那棵樱桃树,不知它的梦中是否会有我,是否会有很久以前在树下乘凉的一老一少。

桃花春色暖先开

文/田二文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诗经》的久远歌声千载回荡,桃花的艳骨风采亘古不变。

阳春三月,花潮来袭。梨花李花白似雪,油菜花金黄一片,更有各种无名野花,点缀着绿意无垠的大地,桃花终究以红火、热烈而独领风骚,炽热融化了春天。正如吴融《桃花》所言:“满树如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何当结作千年实,将示人间造化工。”

盛开的桃花千娇百媚,以一片绯红、粉红,生动了经冬复苏的大地。庭院中,阡陌旁,崖岸边,荒野里,那一树树桃花,像一团团火焰照亮天空,似一张张笑脸温暖行人,如一幅幅画卷装扮着春天。

一棵桃树,一处风景;一片桃林,一地风景。枝杈交错的株株桃树,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灿若云霞的团团花簇,远远近近、高高低低。嫣然桃红绵延成梦幻霓裳,铺陈在大地上,招蜂引蝶,更惹来无数人踏春,上演出几多“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的故事。

桃花生于桃花月,桃花运结桃花缘。玫瑰奉献给爱情,桃花又何尝不是一种火辣的爱情之花呢?“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周南·桃夭》以桃隐喻婚嫁,既因桃花的夺目光彩宛如新娘红润脸庞,更因人们希望新娘有桃树花繁果丰一样的生殖能力。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题都城南庄》)虽然,都城南庄的一株桃花和桃树下的那场刻骨铭心却凄婉收场的爱情,烧痛了崔护的胸膛,但千年前的情殇无法阻止今朝滚滚红尘中的那一份份痴情。多少才俊佳人的美好爱恋发生在红艳艳、粉嘟嘟的桃花里,你牵着我的手,我牵着你的手,漫步桃林,欢声笑语,人面桃花,桃花人面,相映彼此的容颜。

杨柳如烟,桃花正红。陶渊明用桃花林而非梨花林、李花林,编织了一个流传千古、令人无限向往的乌托邦。大抵桃花格外能鲜亮人们的心性,格外能温暖人们的生活吧。

“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可惜狂风吹落后,殷红片片点莓苔。”(周朴《桃花》)在渐暖的春色里,去看看风华无限、绝尘销魂的桃花吧,将生命融入那生机勃勃的春色,让心灵之芽生长出梦想的愉悦与欢欣。

家有桃树

文/徐宁

妈妈知道我爱吃桃,便从爸爸的苏北老家乡下买回一棵桃树苗,栽在湖边的院子里。当时这棵桃树苗只有成人手指粗,三年过后,长得比我胳膊还要粗。桃树一开始结得桃少,后来一年比一年多。结了桃后,我常围着桃树转,天天盼着桃子快快成熟。可还没熟呢,鸟儿就和我争抢着吃。

又是一年春天到,阳春三月,桃树上慢慢地长出了米粒大的花苞。过了几天,我站在楼上望去,满树粉红色的桃花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真是繁花一树。我走到树下,仔细欣赏起桃花来,桃花是一种中心对称花,有5片花瓣,有的刚开,呈深粉红色;有的盛开,粉红色浅了些,露出了豆芽似的嫩黄的花蕊,小蜜蜂在花蕊中忙着采蜜;还有的还是花骨朵儿,饱胀得快要破裂似的。古人曾用“人面桃花相映红”来赞美少女,一朵朵粉红的桃花像一张张少女的脸。又过了几日,桃树才长出嫩嫩的绿叶。

连日的风雨吹落了一树桃花,这让我想起唐代周朴写的《桃花》诗:“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可惜狂风吹落后,殷红片片点莓苔。”这一吹,吹走了我多少桃子,我不免心疼起来。

雨过天晴,阳光明媚,桃花的花骨朵儿也开了。

桃园真好玩

文/谢宇川

到达沁心园,大家在带队老师的指导下,有条不紊地下了车。

一下车就舍不得眨眼睛,好美啊:浅粉色的桃花是早几天盛开过的,正在贪婪地吸收春日的阳光,这样好为结出硕壮的果实打下基础;玫色的花蕾就像一个个“花小兵”,娇俏地躲在花朵旁边。阵阵微风吹过,这些花蕾宝宝轻轻晃动身子,像在跟我们说:欢迎你们,小同学;粉色的桃花俨然是今天的主旋律,它们就像一个个粉色的精灵,渲染着这美丽的春天。树上、地下,无不显示出这些花儿们的热情。突然间,我想起了那句诗: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是呀,落下来的花瓣是桃树最好的肥料。我赶紧约了几个我们班的小伙伴把花瓣埋在桃树下。不大一会儿,看着我们的劳动成果——面前的几个小花堆儿,大家满意地笑了。

很快就到了返程的时间,我们每个小记者都使劲地吸了吸满含桃花清香的清新空气,依依不舍地踏上归途。

桃之夭夭

文/程建权

今年的春天来得实在是有点突兀,刚过完春节,日历还在正月尾端,可节令直接就进入了春季,蛰伏了一个冬天的人们纷纷走出密闭的空调间,要吐纳积郁在胸中的浊气,要呼吸一口春天的芬芳,要给自己灰暗的天空更换斑斓的色彩,于是就四处找寻关于春的消息,花的芳踪。

一时间,报纸、电视、广播、新媒体客户端,议论的都是花事。有天南海北的赏花攻略,有某处名花的追踪报道,珞珈山上武汉大学的樱花和赏樱花的人群居然也成为关于国民素质的话题,紫金山下的南京理工大学的二月兰就可以成就一次文化的盛会。在春天,赏花一定是一个不能不去的雅集。

春天来了,百花盛开。这既是一个真实的场景,又是一句百姓的口语,道出的都是春天的万紫千红。百花中,对于桃花我是情有独钟的,因为它收获的果实,曾经在物质十分匮乏的年代给我带来甜蜜和满足。文革期间食能果腹已经奢望,平常百姓家哪有奢侈的水果?我家虽居城里,可屋后有一块院坝,三棵桃树恰好位于三角形的院坝顶角,当整个城市还处在灰蒙蒙的时节,我家的桃树已渐次开花。桃花粉中带白,五片花瓣托起直立的紫红色花蕊,略带黄色的粉孢在花蕊顶端迎风摇曳,清早起床鼻子凑近挂满露珠的花朵嗅嗅,一股清香直入心肺,那真的是有吸取了天地精华的感觉。

最快乐的当然是盼望桃子一天天长大。花开了,挂桃了,果实慢慢长大了,每天,小伙伴儿放学后都会来我家指指点点的细数一番,猴急的还骑在小伙伴儿的肩上,搭着人梯摸一摸、捏一捏硬硬的、青青的果子,在祖母犀利目光的监视之下,只能讪讪地滑下肩背,焦急地等待夏季。盛夏桃子收获的时候是我最幸福的时刻,守候了一个学期的桃子终于在祖母的允许下收进了竹篓,在衣袖上草草地擦了擦桃子表面的绒毛,猛地一口下去咬掉大半块桃肉,也不顾桃核蹦疼牙齿,嘴角流着桃汁就沿街为邻居小伙伴送上三两个,那几天我无疑是整条街道最神气的小孩。可惜,三十年前老城改造,我家的桃树随同院坝都只留在了记忆里。好在现在可以观赏的桃花品种更多、面积更大,蟠桃、油桃、水蜜桃更是想吃多少有多少。

喜欢观赏桃花还因为古人留下的诗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将女子出嫁开始美好人生的祝福用桃花比喻,可见古人对桃花的钟爱。唐朝诗人白居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佳句被每一个在桃林下漫步的赏花者默念着,他的《寄题忠州小楼桃花》更是使我感到亲切:“再游巫峡知何日,总是秦人说向谁。长忆小楼风月夜,红栏干上两三枝。”想一想,巫峡南岸我家老屋的那三棵桃树,没准还是忠州桃树的后裔呢。

其实只要真的是爱桃花,大可不必如追星般地攻读媒体上的攻略,因为桃树是平民化的树种,稍稍留心就处处有发现。同事小余是一位榜样般的父亲,为了儿子赏桃花下了不少功夫,偶尔和我谈起为了看桃花,正准备找旅行社包大巴车呢。刚好我前一天就在永利村的千亩桃园流连半日,大棚里的桃树按品种分类栽培,正好可以观赏到桃花渐次开放的时间序列,大棚内繁花千朵,而大棚外的桃树才依稀吐出新芽,那一个强烈的视觉对比,真让人赏心悦目。小余听说后,立马打消外出赏花的计划,我们就策划了“小作家苗圃”的第二次活动——桃园寻春。小余还鼓动儿子的语文老师一同参与。这一次行动让“小作家”们欢欢乐乐,诞生了不少的“作品”。三天后,语文老师又鼓动了学校三百余师生,徒步到桃园赏花,那是桃园的盛会,也是孩子们的幸福,更是学校的盛举。

“桃之夭夭”,其实艳丽的桃花只是给春天开了头,在姹紫嫣红的春天里,无论粉的、紫的、红的桃花,那一抹亮色,都会永远地停留在春天的扉页上。

花草树木

文/高志飞

山色桃花柳上开,芬香不许人自来,一抹嫣红轩窗对,酥雨含羞满亭台。

三月,杨柳依依,花草萋萋,桃花盛开,宛如相思,朵朵争艳朵朵醉意浓,仿佛醉了辗转的倾慕,醉了难忘的邂逅……

现代人说起桃花,想到的多数是桃花运。但是在中国古代,桃花一直具有吉祥如意和辟邪正气的象征意义。在魏晋以前,桃花可以算中国的国花,受到最人们广泛的热爱。至隋唐以后,最受欢迎的花才慢慢成了牡丹和梅兰。因桃花开得绚丽热烈,渐渐被赋予轻佻妖艳之意,成为男女之事的代称,但其中的多福多寿寓意倒是未变,北方给老人祝寿,硕大的寿桃面点,总要摆在宴席上最重要的位置。

大理有一种土产的酒,叫桃花酿,以野生桃花瓣、青稞酒、蜂蜜和冰糖酿之,在大理古城酒肆旅店到处摆卖,深受文艺男女青年的喜爱,喝起来微酸带甜,不太有酒味,但相当上头,倒是跟大理这座城市的气质甚为相搭。

三月,桃花开时,鳜鱼正值肥美。

经过漫长冬季的蛰伏,开春气温回升,水族摄食旺盛,又到了繁殖的季节,这时正是体硕膘肥之时。

站在春天的风里,我不去想杨柳如烟,不去感受春风十里,只想倾听桃花的前世今生。它从远古跚跚走来,又走向时光深处。它盛开在《诗经》里“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只是不知道这桃花映红了谁的脸庞,灼灼于谁的心头?

它开在唐诗宋词中,多情而妩媚,轻灵而婉转,“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他向她讨一碗水喝,她打开门,便知是意中人出现了,他是桃花般静好,她如桃花般绚烂,原来朦胧的念想,如今成真,来不及多说几句,来不及自我介绍,便匆匆离去。春风荡漾,桃之夭夭,桃花的曼妙让人心动,他想起桃花一般的她,却是落花犹在,人面知何处?一树花,一首诗,一段情,心绪难平,爱怨交织。桃花的艳丽染上了爱情的忧伤,让人刻骨铭心。

独游山中,看桃花飘落,随水流去,放下纷飞的思绪,让奔流的念头停留,任朵朵桃花,旖旎在春风里,盛开在文字里,如诗如画般醉了明媚的春光。

每日在庄稼田里锄草,自然也就认识很多种草,譬如小苦豆、牛筋、奶奶草、益母草、狗尾巴、灰灰草、甜巨等等,而更多的,是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这些有名字的没名字的草棵,数量大得吓人,几乎主宰了我全部的时间。它们兀自萌着芽,展着叶,开着花,结着籽,荣了枯,败了发。不若那些娇气的庄稼,倘若在某个环节,稍大意点的话,长势就会蔫败下去,甚至中途夭折。奶奶在世时说,这就是草的命,贱!奶奶还说,命贱点好,像刺盖、地椒、野芝麻、猫眼草、沙蒿、笆篱刺什么的,满山遍野,生生不息。

藜,我们这里人又叫灰灰草,灰条。藜刚长出土时很小很小的,几场雨后便长得硕壮结实,灰条根扎得深,叶厚,杆也挺拔。坡前坡后,陌上陌下,遍地都是灰条的身影。山里的人家多数砍来喂鸡,猪,羊。立秋节后,灰条砍不成了,一来是它的叶少了,二来灰条在这个节气多已结了籽,如果喂了羊,那些成熟的籽就会随着羊粪一并排出,相当于它们是进入羊的肠胃里旅游了一圈,来年送入庄稼地就更难锄了。秋冬后,用枯萎了的灰条杆烙饼子,丝毫也不比葵花杆或其它柴火逊色。在还没有住进瓦屋的时候,我家是窑洞,冬天里每日都要烧火炕,但凡放学路上不用背诵课文时,我都会捡一点枯了的灰条柴回家烧炕。爷爷说炕热了,屋里就跟着也暖和了。

浪趟蓬,是很土气的一种草棵。刚收完庄稼的山上,几乎家家户户的田埂上全是浪趟蓬的天下。与浪趟蓬相比,田里一两株美女樱是好看的,紫色的花瓣,茎株上长满绒毛。

在山里人的眼里,这些草所给予我们的一些小快乐,无疑比这些似是而非的问题要有意思得多。

初夏的沙参根,我们叫它沙吊根,它简直就是一小根甜心小甘蔗,咬在口中丝丝缕缕的甜。吃沙吊根,是有窍门的,带皮地咬,滋味与别的草根没什么两样,只有剥了皮耐心地细咀慢嚼,越到根的底部越甜。这是我曾挖坏一个铁铲后才总结出的经验。到了秋天,沙吊长出了高高的杆,也就老了吃不成了。

狗尾巴草,更像是一种开在庄稼地畔的花朵。狗尾巴草长成的时候,会冒出一截毛茸茸的小尾巴来,摸上去绵格挼挼的。风过来时,这些小尾巴就随风摇晃着跑远,又摇晃着跑近。山里娃最爱采来狗尾巴编扎些小动物玩。男娃毛手毛脚的,编的东西像死的一样,毫无一点灵气。女娃心细,那些会飞的鸟雀,会看家的猫狗,还有会偷吃粮食的小老鼠,活灵活现。

甜巨的名字怪里怪气的,它容易长在洋芋地里,酷似苦菜,矮矮的不长个像武大郎,不怎么起眼。它的名字叫甜巨,尝起来却一点也不甜,贼啦苦,不过它的花还是挺好看的,像山里的野菊花,金黄金黄。

众草中,野黍其实不能算草,当然也更不能算是庄稼了。我们把它叫糜黑子,它学着把自己打扮成糜子的模样,混于禾苗之间,骗取肥料和雨水。等秋天一到,它们就原形毕露了。飘飘然高举着什么的是糜黑子,庄稼人一眼就能把它们从糜子中揪出来远远地扔了。

儿时,奶奶用糜黑子的例子告诫我,做人,须抱一颗朴素心,脚踏实地,不能像那糜黑子那样,糜子没学成,到头来连草也没做好。奶奶的教诲,我似懂非懂,但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糜黑子不能算真正的草,更不能算是庄稼。从那时起,我对于田里那些真正称得上草的众草,充满了敬意。

很早的时候我就听过那首《橄榄树》,是一位台湾女歌手演唱的。“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我记住了这句歌词,直到后来我偶然在书店里读到一个外国诗人的诗歌时,我猛然对这句歌词的意义产生了警觉。家园?那是我的家吗?衰老了,那土地已经丧失了抒情的资源。我不认为像我这样的读者能把握荷尔德林的思考,只是很喜欢读,反复的读。

后来,当闲暇的时候便会找出碟片循环地听这首老歌。我很熟悉,并喜欢歌曲的节奏,轻缓的旋律打发了我无聊的时光,我思考着,寻找着,捧着一张黑白照片,像是捧着一个黑白的大地。黑白色的田野,黑白色的树。风雨中的土地一片混流,泥浆染黄了我的衣衫,染黄了树杆……

老家没有橄榄树,除了杏树,果树,就剩杨树和柳树了。整个村子里只有一棵梨树,在脑畔山的最前端,梨树的旁边是一棵桃树,其枝干繁茂,桃子成熟时有我的拳头那么大,剥去薄薄的鲜桃皮,桃肉水灵灵的甜。桃树的主人是一位孤寡老人,也是一个精神残疾之人,按辈分我该称他爷,可我偏不,倒也不是嫌弃他残疾,而是烦他看管桃子时的严谨。不到桃子成熟,是没有一个人可以靠近桃树半步的,但凡有人不信想去尝试,准得挨他一顿臭骂。

桃树是老人亲手栽下的。奶奶说桃树就是老人的孩子。我才不信呢,想吃桃子时,我就找一根长杆去敲打桃树旁边的那棵梨树,尽管梨树上没有一颗梨,我也要故意装作出敲梨的动作来。老人心疼那棵梨树,每次看见我因为想吃桃子将梨树弄得颤颤抖动时,定会杵着拐杖,缓缓走来,然后用无可奈何但很慈祥的口吻说:我的小祖宗,快停下,给你摘桃吃好不好?

后来,我上学了,也开始渐渐懂得事理,当知晓了有关老人的事后,我开始心疼老人,开始心疼陪伴老人的梨树和桃树,于是,我再也没有去敲打过那棵梨树。

老人一生未娶。听说,他曾经喜欢邻村的一个女孩,原本订亲后是准备迎娶过门的,不料女孩染了一种怪病,一句话没留就死了。后来老人栽了梨树,前些年梨树死了,老人又续栽了一棵,也就是桃树边的这棵。桃树是再后来才栽的。

我猜,老人小时候一定常常和那个已去了的女孩在树下玩耍,树根如同他们之间的爱情,深深地扎在泥土里,日渐繁茂,日渐浓郁。再后来,听奶奶说,那个女孩的名字叫梨花。我不再想吃桃子了,但是却常常往梨树下去,我希望某一天,老人在梨树下将那些故事静静地说给我听。

那是梨花盛开的时节,我放学后看到老人在梨树下望着头顶的梨花。我轻轻地靠近梨树,老人的眼神里面满是深情,满是对往事的怀恋,满是历经红尘沧桑之后的坦然。有风掠过,星星点点的梨花雨点般落下来,落在老人花白的头发上,落在他褐色的大襟褂上,使幼小的我感触颇深。

慢慢地,他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看我捡拾梨花瓣,蓦然,他幽幽地说,当年,我们也曾像你这样。

他的话,像是说给我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更像是说给桂花树听。虽然我对他的话似懂非懂,但是却记忆尤深,深到只要一想起他,就会想起他当时的眼神、当时的语调,以及当时满地的落花。

很多年过去了,直到此刻,我才知道老人口中的我们,是指他和他的那个她。前段日子,我又回了趟小村,看看儿时住过的窑洞,其实,更多的是想延续某种情感。

梨树只剩下了枯枝,桃树也早已不在了。我伸手轻轻折了一根梨树的枯枝,空气中,仿若传来老人那静幽幽的声音:当年,我们也曾像你这样!

祖父在世时告诉我,天地间的灵物,种类繁多,为木更胜。比之活物,它更娴静;比之静物,它更灵气。

那时年幼,对祖父的话似懂非懂 随着年龄增长,接触的木也越来越多,比起草本植物的多样性引人观赏,我更倾心于木的香韵;那些只生长了一两年的木会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让人神清气爽,生长十年的木香会变得渐渐浓郁;百年的木香犹如一位博学的教授,让人情不自禁地陷入它的神韵。祖父说,千年沉香万年木,木之万年,芳香四溢。

使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古代描写树的诗句有很多,为什么赞美木的却寥寥无几?甚至有不喜多言者,会被人说成老实的像块木头。难道木就真的那么不好吗?可是木的实用性确实强,也用途广,单拿床来说,床的重要谁都明白。人的一生有三分之一时间是在床上度过的,床上生,床上做梦,床上害病,床上休息,最后在床上死去。可以说,床是人人都乘坐的一艘船,从“船”上所载之物,可看出该船的航行方式和“船长”的形象。

“半床明月半床书”,这颇富诗味、书卷味的床,就是我的床。一般来说,贵重玩意儿在我的床上是没有席位的。绝不是我嫌它贵重,而是我不愿意让那些没有灵魂的东西充塞我 的梦境,因此,我的床上放满了我的珍爱——半床书,半床思想,半床古往今来的月光,半床精神的夜餐。

我爱孤寂,常常为自己创造一种孤寂。此刻,天睡了,地睡了,而灵魂醒了,书醒了!在我的床上,不,是在我的船上,圣贤、哲人、沉思者都醒过来,我与他们同船而坐,永恒的汪洋拍打着船舷,闪电划过头顶,陨石囤积甲板,星光如渔火,烛照着迢远的彼岸。

夏夜,听旷野的风声,忆唐朝的月。冬夜,窗外落着大雪,我选择拥被而坐,倾听俄罗斯大师们忧郁而宽广的诉说,书中西伯利亚的大雪和窗外的大雪一齐纷飞,把灵魂雕塑成茫茫雪原。

有时候我的床是较乱的。衣服、褂子、孩子的学习用品,常常挤在一起。于是,我会整理一下,最起码留出一边给自己。可是这一整理,一不小心就会整理出一种人文意味来,让书靠在墙上,墙成了历史,而我却靠在了重重叠叠的时间和记忆上。床的下面是土地是现实的生活,我穿行于历史与现代之间、书与生活之间、梦与土地之间,面对千年不熄的炉火,我的心中升起敬畏和感恩。

当我生病卧床时从不会沮丧,因为,我一边吃药一边可以“吃书”。人只有在生病的时候读书,才会读得更深入,从无字的页码读出字来,从书的空白处读出意蕴来,读出在健康和忙碌的时候读不懂的书中的深藏。当然,这可能是我自己的领悟。卧病的日子,对我就是一次穿越峡谷的航行。我的床就是我探险的船。

我睡着后也会扯鼾、做噩梦、翻身、磨牙,那睡相当然也并不一定都是书卷味。明月悄悄爬上窗棂,一人,一床,一颗木子之心,所有的一切都是澄净的,不染尘世浮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