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水牛的散文
关于水牛的散文(精选9篇)
雨中,我想起了童年
文/雪城
酷热还不想走,雨点催促着,叩打着楼窗。平日的忙碌,被一场雨的到来叫停,于是我有了难得的空闲。
目光透过雨帘,毫无目的的注视着窗外,思绪却飞了起来,记忆扇动着翅膀,轻轻地,驻足在童年的面前。一场雨,下在了立秋的节头。一段童趣,打开珍藏的美好……
年少之时,我无忧无虑。每到立秋的时候,心里就盼着下雨,好到山坡上逮山水牛。那时家里穷,生活很清苦,逮山水牛,既是一种乐趣,也是为在八月十五赏月的时候上一道好菜,解解馋。
雨来了,而且是在一声秋雷震吼时候,而且是在午后凉意倍加凉时候,而且是冒着雨点打了头时候,而且是立秋节的时候。我偷偷的拿了妈妈缝衣的针线,找一雨布披在背后,约了相识的小伙伴,冒着立秋的雨,上南坡抓山水牛。立秋雨中赶坡,我兴奋,逮好多的山水牛攒起来,相约在圆月的仲秋……
立秋雨中赶坡,逮山水牛,像士兵寻找潜伏的雷区,像盲人猜觅脚下的路面,像失落者思索苦水的根源,像诗人捕捉诗的灵感。步步为营,眼紧盯脚下。一个可爱的小生灵的爬动,带来了一个乞丐得了元宝,愁天不亮,却见一轮红日东升时的快乐的感觉。
于是忙伸出手,准确迅速地抓起山水牛穿在线上,于是就可以炫耀同来的小伙伴,自己已经占了先,于是心中在念道下一个山水牛的到来,我知道它们的出现会是成双结对的,于是立秋雨打湿了头也不觉一点凉……摸一把流在眼角的雨水,酒窝深深的、甜甜的一现,低下头继续搜寻带雨点的草甸,当寻不到时,从心里到头顶、到脚趾的烦……
一只山水牛的出现,或像士兵冲破了防线,或像盲人睁开了双眼,或像失落者得到爱源,或像诗人得了灵感。冲跑着追赶,疾步向前,抓住它在草甸。不知疲倦,东奔西跑脚不闲,一看,山水牛串了满满一线。满满一线的兴高采烈……
还没满足这时的拥有,还没听见小伙伴的呼唤,还不知道奔跑时丢了雨布片,还没想回去家,对山坡有着无限的依恋。雨还没有完全停,风还在摇动将熟的谷子,立秋赶坡满获归还,风雨时赶坡总是如此无限依恋……
立秋雨中赶坡,逮山水牛,是一种温婉幸福的情愫。逮住的是山水牛,更是童年的乐趣,乐此不疲。我把它潜藏到心底,童年就长了五彩的翅膀。
童年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不知道。飞在我的言语之间,是雨的嬉笑,还是山水牛的舞蹈。我还没有准备好,不经意之间,童趣就已经站在了我的眼角,我的笔尖……
天牛
文/任崇喜
天牛,不是天上的牛,而是一种昆虫。
夏天,阳光蓬勃,草木茂盛,虫儿也多。在河边、湖畔、草地行走,经常可以看到虫儿的身影,有蝉、蜻蜓、蝴蝶、椿象、蚂蚁,有蟋蟀、蚂蚱、纺织娘、金龟子,也有蜘蛛、七星瓢虫、天牛、蚯蚓、水螅等等。它们的身影是活泼的,富有动感韵律:有的会飞,有的善跑,有的能爬,有的喜掘土,各显其能;它们或特立独行,或比翼双飞,或结伙成群,姿态各异;它们有的亲密无间、卿卿我我,秀尽无限恩爱,有的掐架斗殴、你死我活,似乎不共戴天……倘若仔细观察,你会发现,有小智慧在,有小精明在,有小谨慎在,有小狡猾在,有调皮无赖在,也有忠厚老实在,宛如人世百态。
天牛出没时,常在大雨过后。七八月,雷声急,暴雨骤,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之后,会很容易发现天牛,已死的或未死的,在草地上,在树下。天牛和树干的颜色相像,具有隐匿色或保护色,平时不易发现。
我看到的这一只天牛,就在一片树叶之上。树叶潮湿,它的身子随风而动。它的身材,不如蝉大,身体深赭色,黑白相间的斑纹,身披黑硬的铠甲,两肩耸起,像古时的武士,全副武装。吸引人的,是它突起的额头上,有两只长触角,一节一节的,一节白,一节黑,紧密相连,黑白相间,就像美猴王头顶上的雉鸡翎,做派十足。那对触角,根部有节,能转动,很结实的样子。“一条牛,有翅膀,两条辫子比身长。”这儿歌说的就是它这个特征。它的两只黑眼睛,占据了脑袋一半,延伸到触角之后,像动漫里的机器侠,戴着眼罩。
我试着上前捉它,小心翼翼,没想到仍惊动了它。它起飞时,翅膀张开,像披着透明披风。其实,这天牛笨头笨脑,你去捉时,它根本不张开翅膀飞走,总是等被捉到以后才慌了神。甚至,有时手已碰到它的身上,它也没有反应。
我之所以小心翼翼,是因为在它三角状的头部,有一口锋利的牙齿。它的钳状咀嚼式口器,据说能咬穿硬木,何况人的血肉手指。孩童时,有小玩伴曾被它的牙齿咬过,留下一道明显白印,感觉生疼。
它锋利的牙齿,让它走向了益虫的对立面。天牛喜欢隐匿自己的行踪。在成虫期,它进行补充营养、觅偶、寻找繁殖场所等活动时,较易被人们发现。除此之外,它均隐蔽在树木体内危害,使树木枝杆洞孔累累,极易导致风吹折枝,所以人们叫它“锯树郎”。苏东坡有诗云:“两角徒自长,空飞不服箱。为牛竟何益?利吻穴枯桑。”从中可看出对天牛的痛恨。啮桑、啮发,这样奇怪的异名,足见它非善类。
天牛家族庞大、数量繁多,势力范围广。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说,“天牛处处有之……乃诸树蠹所化也”。这并非谬言。有人统计,全世界天牛科昆虫有两万种,我国有2290种。常见的天牛,除星天牛、桑天牛、桃红颈天牛、光肩星天牛外,还有阔颈锯天牛、白筋天牛、红缘天牛、曲牙锯天牛、短翅天牛和虎天牛等。我所见到的那只天牛为星天牛。
天牛,模样与忠厚的牛相距甚远,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我曾经纳闷过。成年的天牛,身体扭动时,总会发出细微、缓慢的声音,人说这和水牛的哞叫声相似,又因为它会飞,故名天牛。有人也称其为旱牛、天水牛、八角儿、牛角虫等。其实不然,它名字中之所以有“牛”,是因其头上长而弯曲的触角,像牛的犄角,并不是因为它的发声。用手指掐住天牛的脖子,其鞘翅摩擦时也会发出声音,像给钟表上弦,嘎吱嘎吱的。
孩子们不管它是否有益,喜欢它,是它跟众多的虫儿一样,可以当个玩伴儿。
天牛的玩法很多,有天牛赛跑、天牛拉车、天牛钓鱼等。找来细线,一头系住天牛的颈部,一头儿用手牵着,往往让它模仿水牛耕地。它爬动的模样,有些似水牛,但持续时间不长。受约束是不自由的。在天牛的挣扎下,细线倏忽飘起,天牛便成了一个微型风筝,这有生命力的风筝,在风里浮动,一上一下,高低不定。但无论,怎么飞,都逃不出孩子们的手心。因为它的腿比牛多了两条,会扯乱线,让孩子失去耐心,直接把它扔给伸长脖子等待的鸡们,让鸡大快朵颐。
有人也吃天牛,就如同吃蚂蚱那样。
没那么残忍,不知味道如何。人们很少关心,或许因为它比蝉更容易捉到。容易到手的东西,人们往往不太珍惜。
放牛
文/李付志
非常喜欢大师李可染画的牛。他不经意地点点水墨,昂然灵动,便让纸上的牛与牧童憨态可掬,栩栩如生了。
这是水牛,又叫青牛,就是道家鼻祖老子过函谷关骑的那种。在轻风拂柳,烟雨微斜的江南稻乡,水牛庞大的身躯,像平稳的舢舨,慢条斯理地囿游在水田里,原本如画的江南就更平添了几分生气。
而北国大地上,常见的是黄牛。较之水牛,黄牛体型要小一些,但拉车犁地,奔走于丘陵平原,倒比水牛要麻利许多。
我小时候放的就是黄牛。
我没有遭过父亲受的罪。父亲六岁就给人家放牛割草,早出晚归,吃苦吃累不说,还得时常躲避着鬼子兵的扫荡。后来父亲在我们面前每每提起这事儿来,总会说:“那年月……唉!那年月……”
我放牛就幸福多了,没觉得那是一种营生一份生计,纯粹当成一个乐儿。分田到户的第二年,家里添了一头牛和一挂大板车。暑假里,携一本小说或散文集,我就牵着牛儿扑进了大自然。牛儿悠闲地啃着肥嫩的青草,我也惬意地坐在绿荫下,读完了《三国演义》、《铁道游击队》、《丰子恺散文》……
放牛也有技巧,并不是撒了缰绳不管牛就能自行吃饱。俗语“饿马饱牛”,意思是说马只有饿极了才会饕餮草料,而牛是越饱越贪吃。我放牛的时候,常常先牵着缰绳,把牛限制在一定的范围,不让它左顾右盼,漫不经心,直到它吃得差不多快饱了,吃得恋恋不舍了,越吃越爱吃了,不再挑食了,才把它固定在另一个青草肥美的地方。然后,我在树荫下安心地看书,或在草丛中捉蚂蚱。
在牛的后腹上方,靠近脊背的地方,两边各有一个凹窝,一个是食凹,一个是水凹。放牛之前不要让牛饮水,要先让牛啃饱了草,待食凹撑平了,才可以把牛儿牵到清泉潺潺的地方,牛就会头也不抬地猛饮个够,直到水凹也撑平了,牛儿才算真正地水足草饱了。我这一番不俗的成绩,常常得到大人们的称赞。
时代的进步往往超出人们的意料。没几年工夫,随着机械化大生产的飞速发展,耕牛和旧农耕模式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各种类型的联合收播机驰骋在广袤的田野上,放牛也就成了我们这一代人最有趣的回忆。
编一个柳条帽儿扣在头上,摘一片儿苇子叶笛声阵阵,我和三两个小伙伴骑在牛背上,听蝉歌不歇,迎余晖暮归,这份独特的童年往事,如一盘珍贵的纪实光影,怎能是如今的孩子所能享受的?
与牛为伴
文/马卫
我读小学初中都在大队,因此肩负喂牛的重任。喂养一头集体的牛,一天可记3分工,另外一年可分100斤左右的粮食,尽管是带壳的粗粮,对人均只有300多斤基本口粮的年代来说,这是笔不小的收入。
我家的牛是头黄牛,一身黄得没杂质,连角的半截也是黄的,很俊。它年轻时,绝对是母牛们心中的白马王子。可惜我开始放牛时,它已过了青春期,只是形象还俊朗,骨骼仍清奇。社员们才不管牛俊与不俊,只看它的力气。那时的农村,没有拖拉机,没有发电机,所以除了耕田犁地,牛还得干拉货、拉石磙碾米等重活。
我家的牛承担了全队1/5的重体力活,特别是拉石磙,因为它脾气好,耐心,妇女儿童都能使唤它,所以被用的时候就多。
我每天下午放牛,同时得割一背青草,给牛晚上吃。那年月,虽然分了牛粮,但绝对没有人给牛喂粮食,所以牛吃的全是草,饿得快,特别是春天的草,水分重,嫩,牛常在半夜饿得哞哞叫。
我常半夜起床给牛喂草,每次都要摸下它的角,光滑,坚硬,冰凉。
与牛一起的时候,大多是在下午的山坡上。牛吃草,我割草。有一次,黄昏时下了暴雨,我回家要过两道沟,平时的跳礅不见了踪影。我望着牛,它一点也不紧张,很平静地看着我,趴在我身前,我爬上牛背,牛缓缓进入河沟,一步步趟过去。
读四年级时,我家的牛病了,不知是啥病,反正它天天拉肚子,越来越瘦。麻子队长说,杀了吧。那时的农村,一个月也吃不上一次肉,所以社员们无不欢欣鼓舞,只有我偷偷流泪。我家分了几斤牛肉,我一口也没有吃,我要来了那对牛角做纪念,至今仍在。
没有了黄牛,我以为解放了,从此安心读书,可不久父亲从坝子里牵回一头牛。父亲说,坝子里没山,冬天缺草,他们把牛给山区的人放养,一天一斤大米。这太诱惑人了。那年月,缺粮,别说大米,连玉麦、洋芋、红苕、萝卜都缺。而我们几姐弟,正吃长饭,家里更缺粮。
我只有答应放牛,割牛草,何况我不答应,不挨打才怪,农村的孩子,没有白耍起的,哪怕是大队支书的儿子,生产队长的女儿。
这头牛是水牛,褐色的皮夫,棕灰色的毛,体骼极大,走路缓慢,爬山能力差,所以放它时,尽量在缓坡,不能走山岩。天气只要一热,就得把它牵到河沟的水凼泡着,水牛的皮肤散热能力差,让水泡着,它才好受。
这头牛最大的优点,是极好骑,自从有了它,我放牛割草,都可以骑在牛背上。黄牛则不好骑,皮肤光滑,背脊窄小,水牛的背脊宽大。
水牛好养,但麻烦也多,一是食量更大,二是走路太慢,赶到山上要一个小时,回来也要一个小时,我割草的时间要半个小时,玩的时间就少了。我有点讨厌它,水牛却不管我的心情,每天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从不快跑,即使用树条子抽打它。
到我读高中离家,才和水牛分离。我竟然对水牛依依不舍,像多年的朋友。
与牛相伴的日子,生活就像一个圈,每天画圆。没有了牛,生活呢,像条直线,少了乐趣。我才知道,不仅仅是我喂养了牛,牛也在陪着我长大。
牛不虚假,不管啥草都吃,给的活都干。工作以后,我为人处事,绝不虚假,争着干活。也许这些品质,是牛对我的无形影响。
“人生得饱万事足,拾牛相济何足言。”人的精神境界,也许没有超出牛的精神境界。与牛为伴,是上天给我的赐予,给我的幸福。
一个人的春耕
文/王太生
我到乡下去,看望周大爷,他今年76岁了,还在种地。
上一次,我在乡下,周大爷硬是扛了一百斤新米送我。周大爷说,城里人吃不到新米,你带回家,给小孩子熬粥。
到了村里,周大爷不在家,在地里干活。乡村机械化程度越来越高,原来的耕牛,几乎看不到了。周大爷说,他种了一辈子的地,唯一不变的,是用牛犁地。
周大爷老了,仍在种粮,他打下的粮食,除了家中吃,还拿到城里去卖。
从前春耕,满地都是人。现在春耕,剩下周大爷一个人了,大田显得空旷,周大爷问我,人都去哪儿了?
和周大爷一样,我也有着一个人的“春耕”。一个纯粹意义的文本写作者,写作对我来说,是一件很个体的事情。
小时候,我误以为大水牛是小天牛变的。大人们每每逮到它,用一根棉线拴着,让我牵着嬉戏,当玩具玩。大人们总是笑着说,好好养吧,等天牛长大了,它就是一头大水牛。
我在乡村是客,看见这家伙伸着两条长长的犄角,性情凶猛,还会龇牙咧嘴地咬我手指,我相信庞然大物的水牛是眼前这只小天牛变的,就牵着它散步,哪知道小天牛并不听话,牵它往东,它偏要向西;牵它往前,它偏要退后,一股子犟劲,有时还任性,小爪子攥着狗尾巴草,赖在地上不走。我那时就想,让你凶吧,等长大了,就牵着你去耕地。
牵着天牛去耕地,只是一个人的春耕,只有孩子才会相信昆虫会变成水牛,觉得大人不会欺骗他。每个孩子心里都有一个梦,我童年的梦就是希望把天牛养成大水牛,我相信有些庞然大物,在它们幼小时是稚弱的,我决心要在乡下养出一条大水牛,牵回城里。
牛,在南方泛着天光的水田,眨巴着呆萌、厚道的眼睛。大水牛屁股后往往还跟着一头小水牛,摇尾吃草,我笃定相信它们都是天牛变的。
天牛是袖珍版的“牛”,两条长长的犄角,走路的姿势与牛相似,有京戏中的武旦相,在极小的世界中扮演自己的生活与戏剧。
我宁愿相信那一句善意的谎言,而不接受天牛是昆虫的事实,用饭粒、瓜叶细细地喂它,耐心等这小东西慢慢长大。
其实,这小小的“牛”,早已在我童真的处女地上,按进深深的铧犁。
它耕的是半亩童话。或许时间和成长会改变什么,许多人心中还有半亩童话。它是一个人柔软的部分,有些事情可以看透,有些东西可以没有半点兴味。但是,天牛耕地,就是耕半亩空灵童话,长出的东西,哄自己玩。
它耕的是一块诗地。一个人,即使他对许多东西看得很透,包括财富和地位,但在自然的怀抱中,他还会像个孩子,看着昆虫天真。蜘蛛织网、蚂蚁搬家、蟋蟀弹琴,这在一个人身上,是相似经历过的,昆虫在人身上也有投射,是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自己。昆虫干过的许多事,人也干过,昆虫是虫,也是诗,留一块诗地,一分美好。
保存一分对昆虫的喜爱,以至多年以后,我在这个忙碌的世界,依然在想牵着慢吞吞的天牛,去我的世界去耕地。
我从四十岁后,又重拾少年时的梦想,每一个夜晚,牵着一只天牛,在已经荒芜多年的文字田塍,躬耕陇亩,捡拾秋天丢弃的棉花。
我在写着平淡而肤浅的文字,回头看过去的田地,长满杂草。那时候,我在外面东奔西走,就一直让它荒着。当我又独自一人,悄悄返回家园的时候,我只是牵着一只天牛在自己的田园,自得其乐地耕地。
一个人的春耕,对一个中年男人来说,养身又养心。就像朋友每天到公园去撞树,我就牵着天牛,去耕那半亩地。
种出的只是一些看不上眼的红薯、花生、青菜、萝卜,以及竹栅栏上散漫爬着的紫角叶、山药豆。
有这些就够了。
落水洞的传说
文/静静的田野
我的家乡,有一条长长的河流叫落水洞,河水很平静,水面也不是很宽广,却有十几公里长,长长的河水包围在四面八方高低起伏的群山中,水流从哪来流向到那里去,肉眼是看不到的,只知道最后是流到一个暗洞里。
听说,这落水洞的水流是从犀牛洞里流出来,从落水洞消到坝甲塘的。
听老人说,很多年以前,一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晚,一场暴雨过后,村庄前面的山川田野之间出现了一条河,涛涛的水流声打破了两岸村民平静的生活。人们做梦都想象不到,一夜之间家门口会突然间多了一条河流。
于是,有人就沿着河岸走了一圈,想了解这条平地间产生的河流的来龙去脉。经人们的实地勘察发现,水流是从八块田村头不远的一个山洞流出的,流到坝甲寨子前,被一座大山挡住了,从山底暗河流到坝甲塘,又从坝甲山底暗道流到瓢把塘,汇入八光海子,融入珠江水系。当然,今天的人们知道是这样的,古人知道的却不是这样详细。
传说,许多年以前,坝甲寨子的一个贫苦青年,常年给人放牛割草。有一年天气非常炎热,山上的草都被太阳晒枯晒干了,只要一点火就会燃烧起来。唯有靠近山脚河岸边的一块凹地上,还长着嫩嫩的青草,这个年青人像是找到了救星似的赶过去,他发现了更为惊奇的事情:长着青草的平地下面是一个山洞,洞口像两个圆圆的簸箕连在一起,形状很象一个倒起的阿拉伯数字“8”,他趴在洞边仔细的观看,河水就在洞口边漾来漾去,就是不会流到洞里去,洞中央有一笼簸箕大小的青草,青草旁边的地面上躺着两头熟睡的大水牛。他很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拾起地上一块泥土扔了下去,两头熟睡的水牛惊醒了,接着起来吃起了面前的青草,吃完左面的,就走过去吃右面的。更奇怪的是,水牛吃完左边的草,右边的又长起来了,吃完右边的左边的又长起来了。青年人年看得目瞪口呆,不觉天已黑了。
他不敢把自己见到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第二天,他又悄悄的到洞口去,见到的情形和昨天一模一样。不知是出于贪心还是什么原因,年青人想趁水牛睡觉时悄悄下去割走洞里的青草。于是,他就在洞口边守候,等水牛吃饱睡觉时他真的进洞里割草了。可任凭他怎样割,那笼簸箕大的青草就是割不完。他很高兴,水牛还没睡醒他就割了满满的一大背筐,高高兴兴地背回来。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似乎那两头水牛也想让他自由的割草,从没惊吓过他让他害怕过。他再也不用担心天气炎热,他的牛儿没有草吃了。可天有不测风云,他天天背草回家的事情被一个可恶的地主老财发现了,就悄悄的跟在他后面,看青年人是如何割到这样又青又嫩的草的。
地主老财看到青年人的一举一动,等青年人走后也像他一样去偷偷割洞里的草。可是,地主老财的运气就没年青人的好了。地主一进洞里,水牛就趴了起来,用粗壮的牛角***命顶撞地主,他不但没割到青草,还带了一身伤回来。
地主去了几次,一次也没割到草,却被水牛吓破了胆。他很不满意青年人,凭什么这样的好事情一个穷苦人能得到,自己堂堂正正的地主老爷就得不到呢?他越想越不明白,越想越气不过,不行,不能输给穷人,他想,一定得想个办法。
之后的每一天,他看到年青人背着青青嫩嫩的大背筐草回家,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终于有一天,他见年青人去洞里割草时,他也去了。让他不可思议的是,水牛不用角去顶撞年青人却转去转来只顶他。地主的本性暴露了,他想,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一天夜里,他悄悄的到洞里埋下了炸药,等年青人去割草时,把年青人和水牛连山洞一起炸毁了。
从此,水牛不见了,水牛走过的地方,水也跟着流去了。后来,人们就把这个洞叫落水洞,有人又叫他犀牛洞。
百牛渡江
文/韩小蕙
之所以对蓬安心心念念,首先的隐秘之码,是在那群水牛身上。
我们到达太阳岛和月亮岛时,天光早就大亮了。绵密的雨丝网一样铺撒在宽阔的嘉陵江面上,捕捉着躲藏在朵朵涟漪中的故事和传说——这些亮晶晶的故事和传说,也都跟那群水牛有关。
此刻,数百头水牛早就集结在江右岸的一道栅栏门后面,不耐烦地蹈着蹄子,充满了准备冲锋的激情。但它们都把自己的声带管束得很好,没有吼叫传来,让人联想到即将出征的凯撒大军,对,就是那么威风凛凛,沉默却具有骇人的震慑力。
一声呼哨划过晴空,栅栏门訇然而开。顷刻间,水牛大军腾起奋冲的四蹄,踏出一道雄阔的狼烟,旋风一样地冲进了大江中。牛牛争先恐后,头头奋勇向前,就像百米冲刺的选手,对准百米开外的月亮岛,以最直的线段奔游过去!
急骤起来的雨线用施展魔术的手一抹,露在水面上的牛头和脊背,就显示出炫目的古铜色,宛如一尊尊远古的青铜雕像,在白色的水浪中飞翔。身边一位女士突发惊人之语:“水中的牛酷似鳄鱼!”而我,联想到的是火车——我觉得这一长队浩浩荡荡、劈波斩浪的水牛群,像极了一列奔腾前行的列车。
视野中,水牛列车的速度缓缓慢了下来,原来是德高望重的头牛,看到刚才冲到最前面的几头小牛有点吃力了。水牛家族也有长幼尊卑的秩序,整支队伍是由头牛带领的,任何成牛都不能僭越。可是偏偏有顽皮的小家伙逞能,抢先游在最前面以显示自己已经“弱冠”。头牛对它们青春的鲁莽,采取了我们对80后同样的宠爱和宽容,同时又不失警惕地替它们注视着各种危险。这种仁爱的注视也在队尾几头公牛的眼睛中,它们在担负着殿后的任务,始终从容不迫地摆动着自己的身体,沉稳地保持着收容队长、队副的节奏和姿态。
动物们有自己的肢体语言,这是我早就知道的。可是我没想到,只要我们认真地注视它们,这种语言其实是很容易就看懂了的。糟糕的是现代人已经变得越来越粗心大意,但求快捷不求精致,但求效率不求过程,恨不能鼠标一点,万事大吉,一天之内就能解放全人类,殊不顾在解放全人类的同时却使自己变成了物和e的奴隶。
太阳岛和月亮岛是嘉陵江(蓬安段)中心的两个小洲——也就是大河之中的小岛屿。顾名思义,太阳岛圆形,较小,是水鸟们的家乡。月亮岛很大,漂亮地呈现出一弯新月的形状,两个月角之间的长度大约有两千多米,岛上一览无余,全部是深及脚踝的绿草,是水牛们最心仪的大食堂。几千年倏忽过去,祖先的基因未变,祖上的生活习性固守:只要是在农闲季节,家家户户的水牛就都黎明即起,自个儿渡江到月亮岛上去吃草、休息、养膘,待夕阳西下时再自行地泅水回来,各自归家……
这种情形,在过去的几千年里是常态,是真情实感的现实主义散文,司空而见惯;但在今天,却一天天变成了稀罕的浪漫主义诗歌。城里人和越来越多即将由乡而城的准城市人,留恋于百牛过江的自然美,纷纷赶大早来看稀奇。水牛们当然尚不明了人类这种思想感情的变化,更想不到这会不会是一曲“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挽歌?
雨丝歇去,嫩白色的太阳露脸,微笑,看着古铜色的水牛列车渐渐驶达到终点。头牛最先傲岸登陆,后面的母牛、小牛、公牛们轰隆隆地次第登上月亮岛。它们欢欣鼓舞地向草甸深处走去,好事的我们也跟了上去。
密密匝匝的绿草唱着千古的神秘歌谣,曳着风的衣襟摇摆着,起伏着。每一枚草叶上都高举着一颗晶莹的露水,使人感觉是来到了一块大珍珠毯上。浓情的负氧离子豪情万丈地放射着华贵的香气,落在我们的头发上、脸颊上、衣服上,不一会儿就香透了周身内外——哦,梦幻的世外桃源,幸福的农业文明!
飘香的玉米
文/施泽会
在农村长大的孩子,谁没有见过玉米,谁没有吃过香喷喷的玉米?
在故乡的土地上,到了秋收的季节,到处可见黄澄澄的玉米林,到处可见黄澄澄的玉米,玉米成了故乡的山民们的口粮,成了孩子们的希望,成了男人和女人共同劳动的成果,我看着那一堆堆黄澄澄的玉米,我的心仿佛到了那些美丽的土地,和玉米成了好兄弟,好伙伴。我亲近玉米林,亲近玉米,因为玉米延续了我的生命。
春天到来,父亲架着犁铧在翻耕播种玉米的土地,那些泥土在大水牛的脚下翻滚,仿佛扬起一层层沃野,仿佛父亲心中的绿浪。父亲踩着大水牛拉过的土沟,用树枝抽打大水牛的屁股,大水牛使劲往前走,一浪盖一浪的泥土成了父亲心中的立体诗行。那纷飞的牛虻在大水牛的背上吸着血,大水牛的尾巴左右摆动,目的是想赶走牛虻的袭扰,但是始终赶不走牛虻的攻击。父亲见牛虻吸血吸得厉害,就吆喝一声,大水牛就停下了,父亲一巴掌拍在大水牛的背上,再把手翻过来一看,满手都是血,父亲的心里痛木了。父亲说,虽然大水牛不会说话,它的心里很明白,父亲是爱它的,保护它的。它就用舌头舔舔父亲的手臂,表示对父亲的感谢!
经过一个上午的翻耕,一块大土就平整出现在父亲的面前了。父亲把大水牛栓好,让它吃着青草,父亲手握锄头开始收土边,打玉米坑了。当母亲在家里朝着父亲劳动的山坡喊父亲回家吃饭了时,一大块土的玉米坑也打得差不多了。
母亲喊吃饭,实际上是吃的杂粮,烂红苕干、玉米馍馍、玉米饭等,这些还算好的,最差的是吃野菜。不过玉米饭那种香味隔上几间屋都能够闻到。我们家的4个孩子就默默吃着。等父亲回来,玉米饭所剩无几了。父亲的脸上还是挂着笑容。母亲说,娃儿吃多了,你的很少了,父亲说,没事,我不饿,孩子是吃长饭的,让他们吃饱吧。父亲就一直这样爱护着自己的孩子。
父亲挑着大粪,一个坑一瓢大粪,母亲一个坑丢三四颗玉米,父亲挑着大粪满头大汗,母亲说,你不要浇那么多大粪,那么高的山坡,你要挑到什么时候?父亲说,肥少了生长出来的玉米苗不壮,你不要担心,要不了多少时间,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你把玉米种子丢完了就回去做饭,等会儿娃儿放学回来没有饭吃。母亲常常埋怨父亲的动作太慢,他们在争吵中完成了一块玉米地的播种。父亲汗流浃背,这时的父亲,望着自己的杰作,内心仿佛家乡的小河水一样荡起了涟漪。
春风化雨,燕子呢喃。一夜之间,春雨滴答滴答地下着,那些竹叶上的露珠欲滴,青草开始吮吸大自然春雨的营养,山间的万物在一夜之间变得如婴儿般可爱,那些赤条条的树木开始发芽了。万物开始复苏了,山民的心情开始从冬眠中苏醒了。不过父亲最关心的是自己播种的玉米,他来到土地边,用一个老农民的慧眼开始观察玉米的生长情况,玉米在春雨的滋润中,玉米苗开始出土了。父亲看见哪颗玉米苗被风吹歪了,他就轻轻地用手把它扶正,用泥土磊一下玉米苗子。农民的谚语说,苗好就有半成收获。这话一点不假,如果苗子不壮,这颗玉米的长势很渺茫,甚至经不起风吹雨打,也许很快就要夭折。
玉米苗在父亲的精心呵护下一天天长高。他对待禾苗就向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经过父亲的施肥、除草、管理,玉米苗长到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那么高,玉米就开始抽穗了。
经过风雨给玉米自然受粉,玉米仿佛怀胎的妇女时,再经过一段时间的生长,玉米就要成熟了。这时的母亲来到玉米地,找早熟的玉米,东一株玉米瞧一下,西一株玉米瞧一下,母亲舍不得下手摘玉米,她说玉米还是嫩的呢,不能吃。孩子们就望着母亲的背篓发呆,因为背篓是空的。
当等到玉米半成熟时,母亲狠心摘几个玉米棒子回家,母亲升起灶膛,把摘来的玉米放进火堆里,我们几个孩子的嘴对着灶膛猛吹,本来就很大的火,被我们越吹越大,眼睛被烟子熏了流出伤心的泪水。母亲说,你们吹那么大的火,把玉米都烧糊了,外面糊了里还是生的,怎么吃呢?玉米要用微火烧,烧出来的才好吃,才喷香。母亲这么一说,我们在一边看着母亲操作,母亲用微火把玉米烧好后,用火钳夹出来,拿在手里用嘴巴吹去玉米身上的灰尘,一个孩子一个玉米棒子,我们拿着烧得金灿灿的玉米棒子,吃在嘴里特香。
这时我联想到玉米的用途了。玉米的用途很多,可以打成粉子做糕点,做玉米饭,也可以做出淀粉,做佐料,还可以做玉米凉粉,酿造玉米酒等。次品玉米可以用来喂猪,猪儿吃了玉米长得膘肥体壮,瘦肉多,营养价值很高。故乡的人们就是在玉米堆里用手抹着玉米粒一代一代繁衍下来的,到现在不知道繁衍了多少后生了,都是吃着玉米,看着玉米林老去,最后终结自己的生命的。
1981年夏天,一场特大的洪灾降临到故乡的土地上。我们满河坝的玉米看着就成熟了,被洪水洗劫一空。庄稼人的眼泪流进洪水里,顺着洪水奔腾,不知道要流向何方?那些被洪水淹没的玉米倒下了,故乡的男男女女等洪水退了,到玉米林里,抚摸着玉米杆失声痛哭,我们的口粮就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我们不甘心呀!
1983年11月我有幸当上了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1984年4月28日我有幸参加了和平环境中的局部战争“老山战斗”。当我们来到边关老百姓家里时。老百姓拿出他们最爱吃的玉米棒子招待解放军。我吃着香甜的玉米,我的心里有说不完的高兴话。可是老百姓的土地里的玉米不能收割了,因为随时都有敌人的炮弹打来,老百姓的生命就危险了。因此许多老百姓不得不躲进天然的山洞防炮。我们眼看老百姓的玉米要收割,我们只好利用战斗间隙给老百姓收割玉米,让他们的损失降到最低限度。老百姓说我们是好样的,是世界上最棒的军人。
时间已经过了很多了年了,我的玉米情结始终未减,现在我看见城里的小贩在卖玉米棒子,这些玉米棒子是城里人追求绿色食品的奢望,他们吃大鱼大肉吃腻了,要吃吃从前我们山民们延续生命的玉米棒子,城里人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他们的优越性,他们没有那种饥饿的感觉。因此,他们把玉米当成了山珍海味,当成了美餐。这时,我的心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我仿佛看见我的母亲在蹒跚着脚步,走进了玉米林,在寻找成熟的玉米,把最好的玉米摘回家,燃起炉灶,把玉米丢进微火里,玉米被被火烧得哔哔剥剥的响,我的口水就要流出来了,那种香味延续了几十年,直到现在还想吃那种山村特色的火烧玉米。
我最难忘的是,父亲和母亲播种玉米的身影一直在我的视线里转动。
故乡只是一道风景
文/沐目
初春的小河异常恬静,一泓清凌凌的碧水潺潺湲湲地流过,远远地看去,就像一条翡翠色的绸带,轻轻地飘拂在原野上,绿得晃眼。堤岸上,小草已经冒出了泥土,一丛丛,一簇簇,鲜鲜嫩嫩,毛茸茸的。
暖暖的太阳下,一头大水牛正贪婪地吃着堤岸上的草。看到有人经过,它就会骄傲地高昂着头,一边嘴里嚼着草,一边用那铜铃似的眼睛警惕地盯着来人。它有时也会狂躁地交替着用两只前蹄狠劲地刨着地,将头低得只看到一对尖尖的角,倏地,它便朝来人冲了过去,但终因那绳索的羁绊,它只能止步。然而,这个时候的来人早就被吓得跑得不见了踪影。水牛高扬起头,“哞——,哞——”地低吼着,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傲视着属于它的领地。
就在那头水牛吃草的堤岸下,便是我的祖居。很多年以前的一个清晨,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从那栋青砖灰瓦的房子里走出来,飞快地爬上堤岸,沿着弯弯曲曲的河堤朝村外走去。在村口,有一座青青的山,若是站在山尖便可以尽览山下村子的全貌。但我坚定地相信,那位少年没有去山尖了望村子,他很有可能连头也没有回一下……那位少年就是我的父亲。一直以来,好像父亲对故乡不曾有什么太多的念想,只因我爱向他问起故乡的一些人和事,才会勾起他对故乡的思念并长久地陷入沉思。
父亲的工作地离故乡并不远,但他很少回故乡。即使是回故乡,他也很匆忙,似乎从来不会在故乡歇息一宿。有一段时间,倒是我间隔不久就会去故乡走一趟,但我毕竟没在故乡生活过,对那里的人那里的事都几乎无从谈起。时间久了,我也很少再回故乡,宛若故乡只是我脑海里的一道风景,偶尔会念起,但很快就滑过去了,根本就贮存不下来。
只是我每次去故乡,都能看到堤岸上那一头健硕的大水牛。当我走近它时,它总是那样凶狠地盯着我,好像知道我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一样。也有那么几次,它用眼角乜斜着我,好像对我的存在不屑一顾。但越这样,我的心里就越怵惕,生怕它挣脱绳索朝我飞奔顶过来。
前些年,年事已高的父亲患上了老年痴呆症,好似一夜之间,很多事情已不再记起,很多人已不再认识,甚或就连我的名字也叫不出来。时常,他一人斜着身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两眼痴痴地看着窗外一言不发地发愣,听凭亲人打他眼前晃过来晃过去,也不会有半点反应。但他间或会三不知地嘀咕几句,只是没人能够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有一天,母亲就如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地告诉我,父亲嘴里嘀咕的是他那已故多年的长兄的名字。当母亲和我说起这些时,一向神志不清的父亲居然鸡啄米似地点着头,咧着嘴涎巴流水地嘿嘿笑了,那神态就像一个天真的孩子。我知道,父亲早年丧父,从小就跟在大他十多岁的长兄屁股后面跑。或许,在他的记忆深处,只有童年时每一刻都在呵护他的长兄。故乡,于他就如心坎上永远也抹杀不去的一道刻痕,人虽走了神却还在。
父亲走后,我好几次带着儿子特意去故乡寻访父亲和他那念念不忘的长兄的身影。然而,由于时间久远,物是人非,我们基本上一无所获。不过,每每有乡亲谈起故乡,我还可以勉强地坐下来听完。甚至,我会随着讲述者的描绘展开想象的翅膀,思绪不知不觉地就会在故乡的那片土地上驰骋、跳跃。但一同前往的儿子却索然无趣,他只对清澈的河水和堤岸上那头水牛感兴趣。而且,儿子一点也不怕那头水牛的眼神,当那头水牛两眼炯炯地盯着他时,他也会一动不动地与其对视着,说来也巧,那头水牛居然会被儿子的眼神盯得欢快地蹦跳着撒起欢来!
最近一两年,无论怎么劝说和威逼利诱,儿子就是不愿意陪我一道回故乡。父子俩争急了,他会搬出苏东坡的话来反驳我:“什么故乡不故乡的?连苏轼都说了,‘此心安处是吾乡’。”唉,也怪不得儿子,他在这个城市里出生也在这个城市里长大,那个叫故乡的地方只有他祖父曾经的影子,其他的一切何尝又跟他扯得上半点关系?抑或,在儿子的心目中,压根就没有故乡这个概念。
说白了,我其实也只把故乡当做一道风景!虽然很多次去故乡,也完全就若一个与己无关的游客,欲将身心融入那道风景,却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