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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油菜的散文

2023/02/14经典文章

关于油菜的散文(精选12篇)

杀油菜

文/刘先卫

“五一”劳动节,我们兄妹回到老家李台上去看望年迈父母,沿途所见看到的是油菜丰收,老乡正在油菜地里挥舞镰刀收割的忙碌情景。

油菜,属冬季旱作物,一般不需要灌溉,对生长土壤要求也并不苛刻,所以油菜种植一直是我们湘南老家种得最多的经济作物。为了养家糊口,老乡像培育自己的儿女一样呵护油菜的生长。

老家地处衡南西部边陲的一个偏远小山村,那里四季是光秃秃的红页岩小山包。一到春天,山脚下、沟渠边、小溪旁或高或矮的几丛柳条几棵桑树被春色染绿,野草在田野上勃勃疯长,这个时候,家乡蝴蝶飞舞花儿芬芳尽情展现着美丽的容颜。但最抢眼的还是那一丘丘一垄垄的油菜花了,将山坡披上了一身金黄的铠甲和色彩斑澜的盛装。暮春时节瓜果飘香,当春天依依不舍离开大地,正是立夏前后,田里的油菜籽已经肚圆饱满正在等待主人去收割。

收割油菜,在老家的乡村土语和词典里称为“杀”。老乡们雄赳赳气昂昂,举着锋利的镰刀向油菜田里的油菜砍杀而去而不叫“割”,书面叫“割”油菜的洋气话老乡反而听不明白。杀油菜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杀禾来,杀禾时要蹲下去大半截身子,屁股几乎坐到了水田里。因为稻禾挤挤挨挨密不透风,镰刀要快速割断禾蔸部分,慢的身手反而割不掉也割不了几蔸禾,由于禾叶毛边刺伤皮肤毛细血管奇痒难受,双手一般要戴长袖套或穿长袖衣为好。稻禾被打稻机脱谷且立马要挑到晒谷场摊匀,以免谷子沾水产生高温发芽只能做猪饲料。而收割油菜情形大不一样,油菜地全是旱土,笔直的油菜茎杆甚至还要高出一个人头,你只要稍微半弯个身子杀油菜,使用镰刀时尽量不要伤到根部,否则适得其反连泥土都会扯出来。那么你左手握油菜杆,右手只要轻轻一拉镰刀刀刃,割断茎杆根部偏上不太生脆的部位,一刀一根攥成一小把后,将油菜杆放倒码齐在脚下,堆成一小堆便于收拾即可。

油菜杀完后,需不慌不忙搁置些时日,方能脱粒收拾回家。故油菜一旦收割,还要让其放在野外日晒夜露两至三天,等待一场雨水把茎杆淋湿,如此再通过太阳暴晒,让菜籽在油菜茎壳里自然发酵膨胀,然后用竹棍子使劲敲打,一粒粒油菜籽便乖巧、急速脱离茎杆,滚落到塑料地膜上或其他盛装菜籽的干净草席上,老乡最后才将油菜籽送进榨油厂提炼菜油。

年迈的父母从镇上搬到了乡下老屋李台上居住,不是在家里放塘养鱼就是种植时令蔬菜,吃不完而大多送给了我们子女。老家的青年人对种田不屑一顾,全都外出务工经商挣钱。父亲将堂兄荒芜的菜地种上了南瓜、冬瓜、白菜、辣椒、萝卜,而更多的是将荒土荒地的荒草铲除,用锄头一锄锄地挖松翻耕,将整平的地方分割为条块状,周边低洼地形成水圳,再在整好的稀松土壤上挖一个个小土垡,撒上柴火灰或尿素等肥料,然后将油菜苗小心翼翼移栽过来。去年冬季家里又播种了4~5亩油菜,这些都是父亲和大姐在寒冷的雨水天种植的,今天终于迎来了油菜的收割季节。

中午过后,年近八旬的父亲白发苍苍在前面带队。当二哥一声招呼,我们一行浩浩荡荡向王木皂出发,沿着坑坑洼洼的土马路穿过一片田垅,一大片淡青色的油菜呈现在两面环山的梯田里。城里来的小侄孙淘淘还不足两岁,也蹦蹦跳跳跟着大人来到了油菜地。我们兄弟妯娌及侄儿外甥共有7、8个人,劳力不缺,缺的是割油菜的镰刀。从邻居家去借吧,都是关门闭户找不到人。先来之前没有充分准备,大家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油菜杆无从下手无计可施。留下父亲、二哥、妹夫和我在油菜田里收割,还有一位堂婶。可惜空有好身手也施展不了拳脚,仅有三把镰刀我跟二哥轮流使用一把,将近一个钟点胜利割完了1亩3分地油菜。一鼓作气坚持到最后的是身体较胖的妹夫了,天气很热穿着一件青色短袖衬衣,流起了汗,似乎累得他气喘吁吁。

听父亲说去年冬种的不是本地油菜,这种杂交油菜身子太娇贵,今年的雨水特别多,对它造成了致命伤害,结的籽实干瘪,壳外层有少许霉斑成色品相不太好看,油菜高产更谈不上,也就没有好收成。虽不像本地油菜耐雨水,但杂交的油菜也有它的优点。杂交油菜如碰上好的年景,结的籽又壮又实,表层放着油光和金黄色,那才是油菜中的上品,榨出的油格外香,味也特别浓。但老人没有抱怨天气,依然很乐观,作为儿女,我们不再纠结什么品种不品种。民以食为天,自家油菜籽榨的植物油才是绿色的健康食品。

父亲对待油菜的感情是朴素的,极像父母对待自己的儿女一样,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平安安。回老家割油菜,割不断的是悠悠乡愁、浓浓亲情!

又见油菜花儿黄

文/王景瑞

大概没有哪一种花儿,能像油菜花这样,恣意地主宰春季的色彩和姿态了。

车进素有“油菜之乡”的武穴境内,我就被金色的海洋淹没。阳光之下,一股刺眼的金黄巨浪以不容回避的速度和壮美,冲击着眼球。目击之处,丘陵没有了,山坡没有了,田梗没有了,溪流没有了,全部都是怒放的油菜花海!天幕的蔚蓝、远山的黛青,映衬出一垄垄的鹅黄,金光灿烂的黄。哦,久违了,偌大田野上盛开的三分野趣,七分阳光。

过了刊江,沿着港堤再向东行10多公里,来到我曾下乡锻炼的一个县级农场种子科技站。这里油菜花开的时候,可谓目遇之为金,鼻饮之为醇。当地儿歌这样唱着,“油菜花儿黄,染衣裳;油菜花儿香,借鼻子装。”三月,抽薹蔓枝的油菜开出黄色的花朵。就像画家恣肆涂抹的一层黄油,在山坡,在田野,以她醒目的色彩将个三月装饰得锦绣灿烂。漫山遍岭的油菜,经过风雨、霜雾、冻冰、凌雪的洗礼,带着经受考验的重托来到春天,当你不经意间,她从原野站了起来,一片片一层层柔嫩的黄色蔓延开来,分出开花的枝丫,就像礼赞的花枝举过头顶,把那侵染了严冬的暮气挤出,消失在拂面的暖风之中,一丝淡淡的暗香弥漫传出。因了油菜花色的点缀,三月的氛围色彩纷呈。

路旁一片油菜,是那时我和同伴曾经耕种过的土地。农场的田地里留有我们劳动的汗水和心愿,路旁的新港中藏有我们嬉戏的倒影和笑声。目睹物是人非,真是“忆起农场几百日,歌哭如梦今无痕”。下得车来,我近乎贪婪地嗅着一枝又一枝的油菜花,近距离地观赏着一朵又一朵的油菜花。这时我才发现,其实油菜花并没有多浓的香气。是什么使这样普通娇嫩的花儿开得如此蓬勃生气?很快我就找到了答案,我发现,一颗油菜花是由一根主枝和多枝围绕着主枝的附枝组成,主枝粗大挺直,居于中央,附枝从主枝上抽出,从四面八方沿着主枝次序井然地向上生长,千千万万这样的花朵争奇斗艳、努力向上的精神形成了整个无尽的海洋,蕴藉着浓厚的醇香,给了我们金色的春天!

暮色如烟,思绪朦胧。这时,忽然想起唐人司空图的“绿树连村暗,黄花入麦稀”。归途路上,夜风渐起。头靠汽车椅枕,闻着阵阵花香,我心飞翔……

油菜花开

文/李八仙

我的家乡——古老的七星街镇位于湘中腹地涟源市东北边陲,传说曾为蜀国名臣诸葛亮夜观天象所看到的北斗星宿之下而得名,古时乃安化安乐乡之所辖地,意为安居乐业之地。相传三国时期着名的军事家政治家蒋琬就葬于归水河畔的天子山下。抗日战争爆发以后,长沙省府的一些机关西迁到涟源境内,其中省立一中就搬迁到了七星街镇——如今的中心学校,朱镕基、熊清泉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就曾就读于此。

几番撤并改制之后,如今的七星街镇由原来的湘波、七星、仙洞三乡合并而成,拥有总面积174平方公里,下辖58个行政村,总人口有8万多人的泱泱大镇,农业以种植稻谷为主,经济作物主要有大豆、红薯、茶叶、柑桔等。在人口密度相对比较大的七星街镇,改革开放以来,大批青壮年劳动力都如潮一般涌向南方沿海地带,靠出卖苦力打工为生。近年来,本地外出打工的浪潮越演越烈,连在校学生都明白了自己的未来就是远方的厂房或工地。平素,在这片拥挤的土地上原野空旷,人烟稀薄。只有到了年底,仿佛天上掉下那么多的人来,如潮水般从外地涌回来的打工者把小小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貌似热闹熙熙攘攘地过了春节,团聚的人潮陆续散开,繁华的七星街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悠闲。我每天骑车经过街道上班下班,路过两旁的店铺,如古代的集市稀疏零落,只见一些懒洋洋的商人在门口打打麻将,而那些悉悉索索的顾客里,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他们满脸漠然地转悠……

记得小时候,我们乡里为了增加土地的收入,政府部门要求农民每年播种“三季”,“两季”水稻再加冬季的大麦或者油菜。但是打工潮的出现,“三季”渐渐演变成了“一季”。尽管上级部门对农田播种的重要通知下达了一遍又一遍,但在七星街镇的乡野,仍然可见大量的荒田芜土,有的甚至连“一季”都没有!为此,政府部门可谓煞费苦心,不仅为农民补贴了种子肥料款,还为乡亲们支招出点子,如栽种桑树养蚕,改种山茶,搞大棚蔬菜等等,来提高老百姓的生产积极性,总是因为费时费力的农事抵不了打工的价值而虎头蛇尾没了下文。石溪村的田野是七星街镇最大的“田段”——犹如丘陵地带的小平原,也是本地农业生产的窗口,所以镇里领导对这里的产业经营很是重视。去年冬天,我们七星街镇就发动群众大量播种油菜,在几场春雨以后已经开花了,黄灿灿的一大片。路过的朋友纷纷电话与我:乡村摄影师,你赶紧去拍照呀!

在这个天空有些阴霾的周日,我骑车前往石溪田段一睹田野油菜花的风采。这是一个雨后的春日,坑坑洼洼的泥泞的县级乡村公路上,到处破败不堪,来往的车辆在肮脏的路面溅起了泥浆,让这条本来就寂寥的路更显荒凉。在石溪田段的路边,一个中年妇女正在那锄草,她看见我背着相机,以为是镇里派来的视察工作的官员,殷勤地告诉我,上头已经派遣了好几拨人来过了,都说今年的油菜长势良好,其实来写生观风景的人也不少,他们粗鲁地踩踏着茂盛灿烂的油菜地。她说,上面拨了种子和肥料款,因为经济作物的价值只有那么高,到底能收获什么那是农民所不能估计的,也许还不如外出打工一个月呢。

站在曾经劳作过的田腾上,放眼望去,只见蓬蓬勃勃的油菜花,像遍布在原野的黄金,灿烂地呈现出春天的一派生机,确是一道乡村精美的风景。但我仍然看见田野中间有少量的空闲田和周边脏乱的采砂船,还有参差不齐的村舍,就像残缺的画面,让我这个摄影爱好者大为扫兴。我曾听说过江西的婺源,生态优美,不仅有古建筑古文化,而且以每年春天的油菜花来吸引大量的游客前往观光,当地人光是做导游就有不错的收入了,更何况那里没有工业污染,民风淳朴,到处山清水秀,“书乡”“茶乡”美誉响遍中国,整个村寨随处皆是风景,古香古色,如诗如画,依靠旅游业带动了地方的经济发展。当地农民栽种油菜花不再是一种简单的农作物,更是一种旅游品牌了,许多人争相奔赴而去,不过就是为了看看那里最自然的人文风光,在这个天蓝地阔山水如画的村庄里寻找最初的情愫,是游客们最渴慕的事儿。据说,江西婺源春日三个月的旅游就可以养活整个村里人的一年,更让人羡慕的是这里生活的人,衣食无忧,成年累月免费坐看油菜花开,尽情享受人间美景,那才是一种超逸的幸福。

而在这被历史所遗忘的七星街镇乡村原野,也有一垄又一垄奢华的油菜花把遍地的黄金向春天无尽地铺陈。时光如河流潺潺有声,只为春天的歌唱,只为生命的灿烂,满园的油菜花将自己的美丽无私地呈献给世间。在她的身旁,只有寂寥落寞的村庄,只有匆忙奔驰的车轮,也许会有人像我一样为之驻足,为之赞叹为之微微颔首。但油菜花最终的命运就像脚下的这片土地,就像身边的这个村庄,就像那些不知为何而生为何而活为何而奔波为何而忙碌的打工人!“乱花渐欲迷人眼,”最美最自然的乡村原野,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人们逃避的地方呢?朴素而芬芳的油菜花,怒放在我的乡村春天,在毛毛雨中无尽地思索什么呢?就在我离去的时候,想起了着名影星成龙主演的电影《小兵大将》里面的那个小兵,他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也没有壮志凌云的豪情,他只愿祖国安宁,生活祥和,他只想战争之后回到家乡,拥有自己的良田五亩,每年春天可以看见油菜花开,在金黄的色彩下静享他的田园芬芳,拥有美好的春光,拥有怒放如生命一样的油菜花,此生何求?

毛毛细雨里,油菜花在我的家乡七星街镇的乡村原野上怒放,不问油菜花为谁而开,也不问油菜花为什么而怒放,在幽暗的归程里,我仿佛听见了那首《油菜花》的歌唱:“谁会记得我的模样?谁会记得我受过的伤?谁的欲望谁的战场?让我们都背离善良。何时才能回到故乡?何时才能看她的红妆?我用长剑劈断目光,劈不断我想家的狂……一条大路呦通呀通我家,我家住在呦梁呀梁山下。山下土肥呦地呀地五亩啊,五亩良田呦油菜花……”

油菜花开

文/杨罗先

绵绵细雨,让记忆渐渐褪色。潮湿的季节里,花花草草早已耐不住寂寞。油菜花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于是乎,每一个布满晨露的黎明,每一个沉甸甸的梦醒时分,油菜花在淅淅沥沥的飘落中,憧憬着阳光明媚的春天。

一缕阳光洒下,我看见凉爽的风,吹瘦了春的田埂,田间小径丈量着庄稼人匆匆的脚步。这个季节,注定是繁花似锦的季节,油菜花在这个季节里恋爱了。鲜艳的花,是爱情的花,是吉祥的花,是幸福的花。

沉醉于花开的痕迹,沐浴久违的阳光。花香弥漫了整个季节,也陶醉了整个季节。

肆意奔跑在田间,露水已经沾湿裤腿。

四月的阳光温柔地敲打着玻璃,推开窗户,油菜花开在了远方的故乡。这个四月,注定是情的世界,这个四月,注定是爱的海洋。只要你伸出手来,你的爱就在你的身旁。

湖水已经上涨,遍地的金黄摇曳着湿漉漉的絮叨。山山岭岭,油菜花鲜嫩了母亲的笑靥;村村寨寨,油菜花洒下了一地的芬芳。

飘渺的时光,在微风中耳语。蜿蜒的田埂上,城里的美女摘一朵秘密放进包里,讶然于一地的深绿。我把蜜蜂的情话,折叠成梦的翅膀,让春姑娘的琴弦,弹奏出永远不变的绝唱。

在四月的邂逅里,油菜花疲惫的身影在黑油油的泥土里歇息。念一阙似曾相识的词章,让一个季节的种子鼓胀,圈成饱满的芽。

鸟鸣挂在春的枝头,布谷声声,省略所有的细节,新的生命在天地间开始孕育。

那些春的记忆,无论是迷茫还是苦涩,都在花开花落里定格成永恒。

油菜花开了一季又一季,诗意的点头,就是幸福的模样。我在四月的春天,朗诵着花开的消息。

弯弯的岁月,唤不醒阳光下盛开的花朵。一灯如豆,慢慢将田野照出一地光晕,亦如新娘脸上阳光灿烂的容颜。四月的花海,波澜起伏。

金黄的色彩,穿过原野,越过河流,从村庄的山脚一直延伸到天边,村里的大男细女,金闪闪的笑脸,金闪闪的表情。

母亲的炊烟,拉长了父亲的吆喝声,雄浑的牛哞,淹没了阳光里的金黄。金黄的土地,金黄的村庄,金黄的农舍,金黄的故乡,还有那静谧中金黄的遐想。

我看见一只鸟,在虚幻的风中展翅。我把风停在我的指尖,等待大自然飞翔的指令。

菜籽收 玉米种

文/徐累先

拥挤在菜地里的油菜收割了!上班下班,路过这片菜地,习惯了凝望几眼,挺拔的油菜杆举着饱满的籽粒,挤挤挨挨,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仿佛当年的黑白照上一张张天真的笑脸,在微风里洋溢着青春的喜悦。

也就一夜之间,这片偌大的菜地像丢盔卸甲的战场,散落下棵棵菜茬和零乱的脚印,变得空空如也。顿时,眼睛里空落落的,心里空落落的,像走失了一位相伴许久的朋友。

这些日子来,我见证了这片油菜的成长,——从栽种到收获。

种油菜是辛苦活儿。整地、打宕、分发菜苗,哪一道程序不让人汗流浃背?小时候,最让我不堪的便是与油菜相关的农活,而面前的这块菜地却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人栽种的。老人整好地、打好宕,用了两三天的时间才把菜苗栽种好。那些天,天气晴朗,这对老人又佝偻着身体担来一桶桶水,一棵棵地浇,像当年喂食奶水一样呵护着这片嗷嗷待哺的菜苗。等油菜苗焕发出绿油油的生机的时候,已是寒冬时节。经常看到这对老人跑到地头,喜滋滋的看着油菜们一点点的饱满、一点点的茁壮。我在想,老人一定听到了菜苗拔节的声音,那么美妙,那么动听,仿佛听到了一首悦耳的民谣。

寒风里,油菜无所畏惧,总是精神爽朗的样子,哪怕是厚厚的霜雪覆盖到身上,暂时瑟缩成一团,天一晴,阳光一出来,它们又倏然恢复生机,懵懂的伸展开四肢。到了春天,油菜疯长,被菜叶包裹的菜薹开始拔节,像一个青春期的孩子,个头直往上窜,没几天功夫,金灿灿的菜花就从枝头挺出来了。

油菜花一簇簇、一丛丛,铺陈出一汪黄色的海洋。蜜蜂来了,在这朵花上嘤嘤嗡嗡,又飞到那朵花上嘤嘤嗡嗡,看不出它们是在劳作,仿佛是在串门,走亲访友,或是寻找适合自己的爱情。蝴蝶来了,各种颜色的都有,白蝴蝶居多,在菜花搭建的舞台上,翩翩起舞,优哉游哉。孩子也来了,“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

随着菜花的谢落,菜籽分蘖、打苞,涅槃成一挂挂圆实的籽粒,铺排出一派丰收的景象。

每天路过这片菜地,看到油菜籽笑容温润的摇曳在枝头,心里有说不尽的快乐和满足,这会儿,突然从视野里消失,却萌生出一种淡淡的不舍。

没过几天,油菜茬被清除,土地再一次翻耕、平整,又是这对老人,弓着背,一丝不苟地播下玉米的种子。

未来的一些日子,陪伴我的不再是金黄色的油菜,而是一棵棵绿油油的玉米,晨曦里,夕阳下,又将是一幅丰收的图画。

遍地黄金

文/钱续坤

如果几丛姹紫嫣红的迎春花朵可以蔓延成一道旖旎的风景,那么我视野中大片大片的油菜花,无疑是这明媚的春光里最能吸引眼球的贵重黄金。不信请看,那热烈的亮黄,那浓郁的金灿,由缜密的花瓣到精致的蕊心,由村庄的边缘到大地的深处,一浪紧接一浪,一波紧接一波,铺天盖地地迎面扑来,既让你躲闪不及,又让你满怀欣喜。我俨然重新回到了懵懂的童年,用双手抚着那高贵的身躯,用鼻子嗅着那沁脾的清香,用衣服兜着那采蜜的蝴蝶——拥有如此丰腴的财富,小小的我岂有不满足的地方?

“知足常乐!欲壑难填!”脚踩着这片一望无垠的肥沃土地,我不能不发出这种既对立又统一的感慨来。是呀,财富的占有是人的本性使然,拥有这遍地黄金,我有说不出的惬意和舒坦,甚至有许多次,我干脆就和衣躺在地垄田埂上,听蜜蜂与油菜的窃窃私语,听油菜与油菜的喁喁情话。然而季节的步履匆匆,花开的时间有限,长期拥有的愿望不可能以我的意志为转移,因此只好端起那使用了多年的相机,将这一幅幅富丽堂皇的胜景摄入镜头,权当幸福的纪念或者温馨的回忆。

不事稼穑的我,永远都无法成为这遍地黄金的主人;但是我的父亲母亲可以,他们在秋天里播种,在冬天里施肥,在春天里期盼,在夏天里收获,沧桑的脸上满是喜悦的笑容;尤其是在蜂飞蝶舞的日子里,他们徜徉在金黄的海洋里,恣意地挥霍着阵阵花香,既让自己手足无措,又让观者心灵撼动。遗憾的是,他们没有见过真正的黄金,也不知道如何进行审美,因而无法用准确的言语来描绘油菜灿烂如金的美艳,倒是一些关于油菜的民间谚语随口拈来:“浅种油菜苗苗旺,深点南瓜爱死人”、“油菜听得锄头响,一边锄来一边长”。其实这种质朴也是美,是一种极美,是我的至爱双亲对大自然最真挚的歌唱和最直接的表白。在这种歌唱和表白中,我仔细地进行过比较,发现油菜花的黄,比父亲的脸色要轻浅许多;发现暗红色的土地,比母亲皲裂的手要明亮一些。到这时,我才突然顿悟:这遍地黄金,都是父亲额头的汗水浇灌而成的,都是母亲粗糙的皱纹孕育而生的!

对于“遍地黄金”这个丰富的想像,父亲给予了我充分的肯定,认为它大气磅礴,高贵典雅;母亲虽然不懂比喻和夸张这两种修辞手法,但是从她颔首微笑的神情,我觉得她对儿子横溢的才华也十分满意。这不禁使我有些飘飘然了,经常带着纸笔,跑到那漫无涯际的花海里,涂鸦几首朦胧的诗歌,或者站在丘岗之上,高声朗诵海子那首脍炙人口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有些时候,我还将一些具有黄金特质的作物拿来进行比较,例如水稻,例如麦子,例如向日葵。这些都是田野中醒目的美,是父老乡亲心血和汗水的结晶,是我诗歌和散文中的主要意象,所以对于缤纷多彩的生活,我认为不能只是一味地陶醉,更应该真诚地感恩。

此刻,我就跪拜在广袤的大地之上,叩首,再叩首。氤氲的地气尚未散尽,阳光灿烂如太古之初,我的双脚仿佛生出了根来,一股温暖的醉人的力量,快速地从土壤深处传递上来,穿透了我的脉络筋骨,顺着奔突的血液四处延伸,最后弥漫到我的脸颊,我知道自己也摇曳成了一朵金黄的油菜花,并且在那欣喜若狂地惊叫:大家看呀,大地一旦披上了绿装,就茂盛了起来,葱郁了起来,显得生机一片;绿装一旦戴上了金帛,就丰盈了起来,荣华了起来,呈现富贵一片!

一团团金黄在我的眼前一圈圈荡开,形成一个个金色的光环。这金色的光环遍布大地,照耀头顶,如久违的亲人,如定格的画框,让我的心头顿生一种喜悦,一种激情,一种怀念。能感受这种极美,体验这种欣喜,升华这种情感,我是何等的幸福,又是何等的快慰呀!——仅仅如此还远远不够,我要让春天一直踮着脚尖,久久瞩望这金黄遍地,尽情展示这遍地黄金!

冬日的暖阳

文/邵火焰

乡下的生命喜欢冬日的暖阳。

小猫喜欢冬日的暖阳。小猫是懒的,它们每天最爱做的事似乎就是晒太阳。乡下有很多地方是它们晒太阳的最佳去处,南墙下的草垛,楼房上的晒台,稻场旁的石磙,牛棚边的柴堆……都能看到它们慵懒的身影。它们眯着眼睛晒着晒着,当感到浑身已经暖融融时,它们就会站起来,弓着身子伸一个懒腰,打一个呵欠,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喵呜”,然后纵身跳下,轻车熟路地迈着模特步来到主人为它准备的食盆前,尽情地吃食。吃饱后又到原来的地方去躺下,继续享受冬日的暖阳。可别怪猫不司其职,现在的新农村,家家住的是钢筋水泥的楼房,很少有老鼠出现,也该它快活的。

老牛喜欢冬日的暖阳。经历了春种秋收的辛勤劳作,老牛也该歇歇了。太阳出来后,农人们就到牛棚里牵出他们相依为命的老牛,牛在前人在后,老牛知道先该干什么,它会直奔门前的水塘,痛痛快快地喝个饱。然后又直奔入冬后主人为它选定的地方去休闲。主人将它拴在那儿后,马上会回家抱来一捆黄亮亮的稻草,作为老牛一天的粮食。老牛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咀嚼着香喷喷的草料,嚼到高兴时一甩尾巴,发出一声悠扬婉转的“哞——”。有时累了,就躺下来美美地小憩一会儿,牛睡觉可是不闭眼睛的,它就那样睁着眼在那儿反刍。冬日的暖阳下牛们在养精蓄锐,等待着开春后“不待扬鞭自奋蹄”。

油菜喜欢冬日的暖阳。秋播时节,油菜移栽,开始两三天叶子低垂着脑袋,渐渐才开始昂起了头,成为了那片田地的主人。入冬之后,那绿才真正地生动起来,在温暖的阳光下张扬着生命的绿意。农人们没有闲着,他们给油菜送营养来了:追施提苗肥。农人们把尿素化在水里,用瓢舀水,一棵一棵地点肥,绝对不会落下一棵。油菜很知农人心,它们用健壮的茎叶回报农人。冬日的早晨有严霜,油菜叶上霜像雪花,盖住了绿色。太阳出来了,油菜立马精神抖擞,严霜很快变成了水珠滑到了田里,油菜开始了接受冬日暖阳的抚摸。别看油菜静静地在那儿享受阳光,其实它们并没有闲着,它们在忙着做光合作用呢,以便春暖花开时给农人们一个叶绿花黄的惊喜。

母亲喜欢冬日的暖阳。母亲是个闲不住的人,哪怕农闲的冬日她也总有做不完的事。母亲会把柜子里衣服清点出来,晒在冬日的暖阳下;母亲会把我们的旧衣服剪成一片一片的,再用面粉调成浆糊状,将这些花花绿绿的布片一层一层地用面粉糊粘在门板上,然后在太阳下晒上几天,就成了做千层底布鞋的材料。母亲描下我们一家人的鞋样的尺码,就开始了千层底布鞋的制造工程。母亲坐在冬日的暖阳下,身边的一张矮凳上放着笸箩,笸箩里是母亲要用到的针、线、顶针、剪刀、皮尺等工具。母亲戴着老花镜,在那儿一针一线地纳鞋底,那专注的神情给人的感觉,不是在作鞋而是在制作一件精妙绝伦的工艺品。我知道这工艺品里融入了母亲的爱。

我喜欢冬日的暖阳。双休回到乡下的老家,掇一张躺椅躺在阳光下,与小猫,与老牛,与油菜,与母亲……一起享受着生命阳光。一种生正逢时的自豪感油然而生,阳光温暖着我的身,阳光更温暖着我的心。

油菜花儿

文/晓星

阳春三月,正是油菜花盛开的季节,满眼一片片、一片片黄色的花朵儿开放在太行山区的田野里,山坡上,小溪旁,浓郁郁的馨香荡漾在空气中,把人们的心都熏醉了!

油菜花儿,在春阳的照耀下,金灿灿,黄澄澄,流光溢彩,充满盎然生机。它以娇黄的花朵,缀满枝头,一朵朵,一簇簇,挤在一块儿,嬉闹着春潮般的大地,把属于金秋的色彩,早早地献给了春天。置身于这如诗如画的美景中,真像到了富丽堂皇的国度,真是美的享受,令人陶然而醉!

香馥馥的油菜花儿,引来成群的蝶儿,翩翩起舞,上下翻飞,招来成群的蜜蜂儿,欢快地干着它们甜蜜的事业。听,那“嗡嗡嗡”的采蜜声,像一支新生活的交响曲,令人觉得山村是那样的恬静、安宁、祥和。

油菜最受山里人喜爱。它不择土壤,生命力极强,抗得住严霜,经得住干旱,受人之少,给人之多,我想,这便是它的美德。无论是田野山川,还是坡坡岸岸,不管把它种在那里,它就在那里倔强地生根、开花、结籽。随即把饱满的菜子奉献给人们,供人们炸油食用,为生活增添香味。

清风徐徐,油菜花泛起一轮一轮的金色波浪,艳丽的花瓣儿,好似节日的礼花,飘然而下。黄澄澄、金灿灿的落英,没半点凄惨,没有“红颜薄命”的伤感,依然黄得热烈,坦荡安宁地与养育自己的大地融为一体,正如龚自珍的诗句说的那样“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闻着那沁人心脾的油菜花香,谁心里不产生对油菜花的爱呢!山民们的富裕有它的功劳。这时我才真正明白,油菜花的开放,并不是向人们炫耀其绰约风姿和艳丽的娇容,而是为人们的生活增添甜蜜与芳馨。油菜花,实在是一种炽热的花,乐观的花。它朴实、无私,虽一生短暂,历经磨难,但不挫锐气,不改对美的追求。

啊,这普普通通的小黄花,不正如这纯朴厚道,勤劳智慧的普普通通的山民吗!

让花儿尽情地开吧,在这盛开的季节,在这酿造甜蜜的环境里,每一朵花苞都抿嘴含笑,每一朵花都喷香育实……

人间最美油菜花开

文/苏锦秀

春回大地,望尽花海,人间最美不过油菜花开。

每到阳春三月,油菜花儿正值盛花期,满目满目的金黄恣意绽放,真不知是哪位神仙画家打瞌睡,怎么就一不小心把那明亮亮的黄颜料流淌到了人间,泼染上了油菜花儿,这里黄成一块,那儿黄得一片,弄得山坡田野沟壑湖岸到处都是,到处都是热烈的黄,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件黄灿灿的披风。微风拂过,披风像锦缎在天地间轻颤,如诗如画,美如梦幻,有哪一种花儿会如此激情热烈,如此色泽明艳,如此阵容壮观,如此随处可见?怎不叫人心生欢喜啊,你是大地的嫁衣,你是激情的化身,你是吉祥的霞光,你是春天的使者,春到人间,春满人间!

一年一度的油菜花儿,陪伴着我从儿时一路走来,细数急景流年里的春去春回。儿时的油菜花儿,开在大别山南麓余脉、长江中下游北岸的小山村。连绵的山间梯田缠绕,小如晒筐,大不过亩,金黄的油菜花儿泼洒梯田,星星点点,层层叠叠,肆意开放在青山碧水间,直逼人眼;山下的田间地头,绿的麦苗、黄的油菜缠绵成一幅色彩亮丽、淡雅空灵的田园画卷,又像一匹流淌着的锦绢,随意铺陈到房前屋后。春光明媚,辛勤的蜜蜂们在花蕊间嬉戏,边歌边舞,恰似在锦绢上穿针引线。村里低矮的老房子大都是土砖砌墙,采蜜归来的蜜蜂们在土墙缝里飞进飞出,成了我们这些孩童乐此不疲的游戏:用透明的玻璃瓶罩住砖缝的口子,飞出的蜜蜂一头撞进来后,我们赶紧拧上瓶盖,看着蜜蜂儿在缺氧的瓶子里折腾挣扎,一点都不懂得这是在残杀生灵,还比赛着谁逮的蜜蜂多。蜜蜂多的瓶子里积攒的蜂蜜就多,褐色锃亮浓稠的蜂蜜,是我们贫瘠的童年里天赐的甜蜜美味,如此珍贵。春逝花谢后,想念着蜂蜜的味道,我们就期盼着来年的油菜花开,再拼一场甜蜜的春宴。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很多年后,我告别了小山村的油菜花儿,在依江的城里生活,一住经年,油菜花儿挤不进钢筋水泥铸就的城市,根植在我儿时记忆里的油菜花儿,一度成了我寂寞的怀念。

满眼金黄油菜花

文/张瑾

一群文友们老早就嚷嚷着要去乡间看油菜花,我开始骑着小电驴四处踩点搜寻哪里有最美的油菜花,从现代农业示范园区到大新镇,一路找寻!

估计是时候不到,所到之处发现油菜花还没有全开,枝头上虽说是鼓鼓蕾蕾的,但花不多,唯有耐心等待!

有天我上完课从四楼的教室刚走出来,竟然发现远处农家的堤坝岸上有一大片灿烂的金黄向远处延伸,我兴奋得像捡到了宝贝,立马转身回教室大声喊:“大家快出来看啊,油菜花开了。”学生如雀儿一般涌出教室,和我一起靠着栏杆,伸长脖子,激动地望着远处围墙外鲜亮的世界。

下楼,近距离来到油菜花海边。轻吻着那热烈地开在眼前的油菜花,吸吮着它幽幽地散发着的独特芬芳,小小的花朵,每一朵都开得那么鲜明,细细的花籽,每一粒都结得那么圆满。那一刻,我真的感动于生命的绚丽,感动于自然的神奇,一朵油菜花,竟然能显示出生命的博大和力量,我的心仿佛被这淡雅的春色和金黄色的油菜花洗涤得透明净亮了。

“注意啊,只带眼睛不能动手哦。”“老师,我们知道的,油菜花能开得如此美丽,农民伯伯付出了太多的心血。”孩子的话让我想到小时妈妈在地里种油菜的情景。妈妈在前面弯腰吃力地种油菜,我在后面帮着一脚脚踩实。一行行油菜秧苗就这样下了地,腰酸背痛的妈妈顾不得休息,又及时担水给油菜苗浇水,施肥。一次次除草,一次次喷洒农药,这样春天来临,油菜蹿个才会猛,每个枝桠中间花苞才会多,花开起来才会旺,收成才会好。如今,越来越多的城市人都喜欢来农村看油菜花了,是因为它淳朴?还是因为它是我们心里难解的情结?我想,你来看过之后心里一定会有独特的体验。

三月的田野里,弯弯曲曲的河畔旁,典雅农家房舍旁……无拘无束盛开着的油菜花,芬芳的田园,让人感动着:一片片的油菜花,扮靓了整个乡村!如果你有空,来田间走走吧,朴实的油菜花,定会为你摇曳出生命的金黄!

我是一粒种子

我是一粒种子。

我把自己移栽进了城市。

我要说,我是一粒成熟的种子。我的成熟是在十二岁之前完成的。我还告诉你,我是一个有背景的人。我有许多老师,家乡的每一棵草都是我的老师……早在十二岁之前,我已读完了三千张脸,吃过了田野里生长的各种植物,见识过了各样的生死。此后生活的每一天都是过程了。过程是不可超越的。

我身上背负着五千七百九十八亩土地(不带宅基),近六千只眼睛(也有三、五只瞎了或是半瞎,可他们都看着我呢),还有近三千个把不住门儿的(有时候,能把死人说活、也能把活人说死的)嘴巴,他们的唾沫星子是可以淹人的。

我之所以把自己展览出来,是为了让你了解,在这个世界上人跟人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是有背景的。一个人的童年或者说是背景,是可以影响一个人一生的。比如说,在我的潜意识里:电话铃响和狗咬声是一样的突兀。不过,现在不同了。狗也到城市里来了。

在我最初进入城市的头一个十年里,你要问我最怕什么?我告诉你,我最怕的是电话铃声。每一次电话铃响,都会让我心惊肉跳!

有时候,我又觉得我是一个楔子。

强行嵌进城市里的一只柳木楔子。

虽然我满身是芽儿,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水泥地上扎下根来,长成一棵树?因为,家乡父老还等着我植下的荫凉呢。

三十年前,当我背着行李来到省城的时候,下了火车,已是黄昏了。满眼都是灯。灯就像菊花一样一盏一盏开放着,却没有一盏是我的。可我心里仍然充满暖意,因为我是一个有“单位”的人了。那时候我顺着柏油马路往前走,公共汽车一辆一辆从我身边开过,自行车的铃声一串串响着,人流像潮水一样涌动,我知道他们都是有方向的人,回家的人。我也有方向,单位就是我的方向。我不急,我没有乘车。不是钱的问题(那时公共汽车坐一站五分钱,三站一毛),我是想用脚步丈量一下这座我很有可能就此扎下来的城市。

每当我走过一两个路口,就会看到一个公共汽车的路牌。那时候的路牌很简约,一根刷了蓝白两色漆的铁杆子,杆子上挂着一个刷了红漆的铁牌子,牌子很多,一路车一个牌。牌子上标着通往各站的站名……那路牌叫人觉得亲切。我以后就是这个城市的人了。

不客气地说,最初,我走在省城的柏油马路上就像是走在红地毯上一样,很幸福。路两旁亮着一盏盏路灯,那光芒是五彩的,这就是我的未来。周围的自行车铃声也十分悦耳,公共汽车刹车后的那一声“呲”很温馨,很生动……我很想给这个城市打声招呼,嗨一声:你大爷的,我来了。

我边走边问,走了一小时四十六分钟,当我摸到单位的时候,我一下子就失去“方向”了。在学院门口,传达室的老者告诉我说:下班了。你明天再来吧。我说我是来报到的。老者说:我知道你是来报到的。人事部门的人都下班了。你明天来,明天上午八点……我站在那里,迟疑了很久,我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我有点懵。我顺着一条条街道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边走边想,我该往哪儿去呢?我甚至不知道饿。我只是在想,是不是到火车站去蹲一夜?虽然那时我兜里揣着一百二十六块六毛钱(这是我读研节约下来的),可我没有想到可以住旅馆。我根本就没有住旅馆的意识。再说,那时候还没有实行身份证制度,住旅馆是要证明的。在报到之前,我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那就是说,我现在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我无处可去。

就这么走着走着,我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念头:油菜!我紧紧地抓着这个念头不放,心里一遍一遍地念着:油菜。油菜。油菜。

油菜是一个人的儿时小名。他也是无梁村人,吴老根家的儿子,大名叫:吴有才。吴有才在部队里当了三年工程兵,复员后转业到颍平市一家建筑公司当了建筑工人。记得夏天里他回家乡时我跟他见过一面,他穿着一件“的确良”短袖衫,手上戴着一块手表,很骄傲地说:我们的工地迁到省里去了。在省城盖大楼,在某某路某某街……去呀,你们都去,到时找我!我知道,他也就这么顺口一说。他知道村里人没有机会到省城去,才这么说的。这叫“巧让客碰上热粘皮”,可我真的来了。

在我苦思冥想之后,我终于想到了这么一个老乡,七不沾八不联的“关系”。可什么路什么街呢?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那是冬天,走着走着,天开始下雪了,小雪。城市的夜晚有灯撑着,那暖意是彩色的,也是有差别的。城市最寒冷之处,是让人看到了差别。

在飘着雪花的夜晚,我顺着马路往前走。那时城市里刚刚时兴羊皮衣,百货商场的橱窗里展示着各式各样的羊皮;大街上行走的也是羊皮,有驼色、蓝色、红色和黑色的羊皮……羊皮衣一旦穿在女人的身上,皮带子一扎,腰就细溜了,屁股一扭一扭,更显臀肥。马路上响着很时尚的“的儿、的儿”的节奏,圆润饱满的节奏,叫人春心荡漾的节奏(后来,等我穿上羊皮衣的时候,城里已经没人再穿羊皮了,它过时了,成了三陪小姐的着装了)。那时,我的眼是在乡村里经过节俭训练的,尚不敢乱看。

省城的路有经、纬之分,我从经一路一直走到经十路,尔后从纬九路拐到纬一路,和平路,文化路,黄河路,农业路,京广大道……夜渐深了,天空飞舞着雪花。有灯光的夜晚雪花像粉色的天幔,洋洋洒洒,给女羊皮们那“的儿、的儿”的节奏输送着温文尔雅的诗意。可我,走着走着,却闻到了一股薄荷的气味。

灯光里有针,有薄荷,一丝丝的。无论走到哪条路上,我都能闻到一股薄荷的气味,那是从灯光里冒出来的。我的腿很沉,越来越沉。可我的脑海一刻也没有停止转动,就像是大海捞针一样,我先是使用了“联想记忆法”,尔后又使用“排除记忆法”,“谐音记忆法”,甚至“油菜记忆法”,每到一个路口,我都站下来看一看路牌,尔后去想油菜的嘴脸……油菜,你到底在那条街上呢?

油菜花语

文/邵火焰

花,是有生命的;花,是有灵性的;花,是有语言的。

玫瑰的花语是热恋,百合的花语是顺利,菊花的花语是高洁,莲花的花语是信仰,向日葵的花语是忠诚……这与其说是聪明的人类附会穿凿在花儿身上的象征意义,倒不如说是花儿用芬芳和美丽展现出来的迷人的风采。

百度搜索了一下,上百种花都有自己独特的花语,但有一种花却被人忽略了,没有人赋予她一句花语。这就是在我国广袤的农村大地上随处可见的油菜花。

油菜花的花语是什么呢?

我生长在鄂东农村,对于油菜花并不陌生。阳春三月正是油菜花灿烂辉煌的时候。“沃田桑景晚,平野菜花春。”在我的记忆里,油菜花是最朴实最低调的花。小时候上学,我每天就是走在油菜田间的小径上,两旁都是黄灿灿的油菜花。那时不懂事的我们,还会一边走一边掐几朵油菜花在手里玩耍,我们的衣服上常会沾上金黄色的花粉。我们看花也看蜜蜂采花,我们的眼睛会追随着蜜蜂,在油菜花丛中尽情地游弋,经常忘记了回家,直到听见母亲的呼唤声,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参加工作后,久居小城,再也很少亲近油菜花了。也没有去想油菜花语是什么的问题。

阳春三月的一天,我们几个驴友相约,去享“中国油菜之乡”美名的武穴市花桥镇赏油菜花,当我看到了那铺天盖地的油菜花海时,突然朦朦胧胧地觉得找到了油菜花对应的花语。

天公开始不作美,我们到达那儿时,细雨蒙蒙,油菜花笼罩在如烟似雾的雨中,尽管花依然是黄色,但黄得很憨厚,是那种质朴本色的黄,就像我乡下的那些淳朴善良的父老乡亲。花海中有人披着雨衣,有人打着雨伞,在拍照、在录像。可是我觉得还是淋一点小雨赏花更有情趣。于是我就那样冒着小雨,在花间行走,不时停下来与一簇花对视,嗅一嗅那沁人心脾的芳香,看一看油菜花那独特的形象:四片花瓣,整齐地围绕着花蕊,花瓣十分精致,有细细的纹路,中间的花蕊弯曲着凑在一块儿,仿佛在窃窃私语。

在田间的一间小屋前我停下了脚步,小屋前的一小块空地上,养蜂人摆放有几排蜂箱。在与养蜂人的交谈中,我了解到养蜂人是河南人,他们那个村子每年的这个季节都要来到武穴,赶一趟花海,酿一回蜂蜜。在我们说话的当儿,几只蜜蜂围绕在我身边不知疲倦地飞着。在这蜜蜂的“嗡嗡”声中,我仿佛听到了是油菜花在说话,在说着她的花语。

天公也许不想让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失望,到上午11时左右,雨停了,太阳出来了。再看那浩瀚的油菜花海,黄色亮起来了,花香飘起来了,满眼都是金闪闪的光彩。行进中,我遇到了几个在田间劳作的农人。其中有一位70多岁的老大爷,看见他我就想起了我的农民父亲,与他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如果把油菜花海比作是在台前的演员,那么为了这花海的美丽而默默劳作的农人们就是幕后的英雄了。在同老人的交谈中,我们了解到武穴的油菜种植面积如今突破45万亩,占全部耕地面积的80%以上,政府出台了很多惠农政策。农民们种植油菜的积极性空前高涨,他们不再把种植油菜当作侍弄责任田,而是当作一种产业来经营,他们就像一只只不知疲倦的蜜蜂,在田间地头劳作。到了秋天收获的时候,不愁油菜籽的销路,因为他们已经走出了一条订单种植、订单管理、订单收购的新型合作方式之路。花桥富了,武穴富了,农民富了。最后老人告诉我:“只要人勤劳,就有幸福生活来!”

我心中一动,关于油菜花语那朦朦胧胧的感觉一下子清晰明朗起来:老人的话不就是油菜花语的最好注解吗?

油菜花的花语是什么呢?我的答案是:勤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