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故事的故事
关于故事的故事(精选10篇)
半升米的故事
文/愚园稗子
(一)
我要给你讲一个关于半升米的故事。
那应该是在午后的二点与三点之间,太阳已经偏到西边的天空去了。
他走了过来,迎着太阳,提着他的白布口袋和一只白色搪瓷缸,很大的一只,我经常在他这样的乞讨者手中看到,他们用它来讨要粮食,也用它来吃饭喝水。他一屁股坐在我家的木头门槛上,那条木门槛上有一些我踩来踩去留下的尘土。他靠着墙,斜歪着头看我。
他说:***,你好呀___
我很诧异,诧异于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那一天,我们家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我的父亲和母亲下地劳动去了,大哥结了婚后便分出去住,二哥也不在;他和他的同学去镇子上逛,他们嫌我走的太慢,不愿意带我一起去,便把我留在家里。三间正房,二间厨房,就我,一个小孩在家。
你怎么会知道我名字?
我坐在条桌边上,他的对面,诧异的问他。我没有一点害怕他的意思,那时候,每天都会有好几拨像他这样的乞讨者(我们称呼他们是要饭的,叫花子)来我们庄上乞讨,我们庄上的人家多数会抓一把米打发他们,如果正好碰到饭点,就盛一碗粥或一铲饭给他们。
他的个头不高,三十岁左右,敞开着中山装的衣襟,头发有点长,看上去疲倦的样子,但整个人是干净的,像个教书的先生,一点儿不令人讨厌。
他说:你猜。
我说:不知道。
他笑了,牙齿很整齐,也很白,他冲我斜歪着头笑。
这样吧,他说;你给我半升米,我就告诉你。
真的?我说。
真的!他说。
我决定给他米,满满的一升桶!
邻居众邦大哥来我家借米的时候,妈妈拿着竹升桶(竹子做的量米工具)在米缸前教给我说:这样平口一升桶就是半升米(一市斤,500克),量好以后,要再抓一把米放上去,让米看上去尖起来,这样,才好看,才不会让人家说我们小气。
妈妈还说:这样的半升米,做出来的饭,可以吃饱四个人……
我量了一升桶米,又抓了一把放上去,使它看上去是尖起来的。我端着米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的脸上显现出来没有想到的样子,又像是怕我把米撒掉的样子,赶忙把升桶接了过去,他把尖出来的米先倒进他那个大大的搪瓷缸里,然后,拿着剩下的米,看着我,不再笑了。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我说。
你真给我这么多米呀__?他说。
他没有直接解答我的疑问,我给他整整半升米的行为,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我感觉很得意,我做了一件让一个大人都为之震惊的事情!
是的,给你!我听得到我口气中的豪气;你现在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他摇了摇头,笑了,他又笑了……
是你家东边的邻居和我说的呀___,他充满怜惜的对我说;你个小傻瓜__!
他把升桶和剩下的米,放到我面前的条桌上。顺手又在我的头上轻轻地抚了一下说,你爹妈种粮食可不容易哩___,下次可千万别做这傻事了!
我忐忑不安了,愣愣地看着他。
没事的,你还小,还不懂得粮食的金贵,他笑着宽慰我;不过,还是要感谢你,谢谢。他冲我摇了摇他那大大的搪瓷缸子,那少得可怜的一把米在搪瓷缸底晃悠了几下。
我羞赧了,红着脸。
我走了,他叮嘱我说;把升桶放回去吧,要不,你家大人回来,可要批评你了。
他举起搪瓷缸又冲我摇了摇,做出再见的姿势。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他的牙齿很白,也很整齐!
这许多年来,我一直忘不了,在那个下午,曾经有一个有一口漂亮牙齿的乞讨者,他坐在我家土房子的木门槛上,斜歪着头冲我笑的样子,以及他一边轻轻拍打屁股上的尘土,一边转身走向阳光里的背影……
(二)
嘿嘿,嘿嘿……
对不起,我撒谎了。看我文字的你,对不起,我撒谎了。请你原谅,请你原谅我的撒谎。
这许多年以来,我在脑海中若干次回想这件事情,每一次,我都把他(乞讨者)想成我上面文字描述的那样。我真希望他那样做了,但是___他没有!
事实是:在那个下午,他把我家的半升米心安理得的倒进了他的白布口袋。之后,他笑了,很大声的那种,他的牙齿很整齐,也很白,他笑的很放肆!
“是你家东边的邻居告诉我的呀___,他一边笑一边说;你这个__小傻瓜!
我恍然大悟:噢哦___,难怪你知道。
我做出一副愿赌服输的神情来,接过他递还回来的升桶,心中升腾起莫名的懊恼。
谢谢你啊,他还是笑着说,得意之情溢于言表;谢谢你___这么大方!
我像是被抓了现行的小偷,又像是个正在挨批斗中的犯人一样,期望着尽快逃脱这尴尬的处境,我真希望他快点离开!我怕父母或是二哥突然回来看到我做下的蠢事。
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并不为难我,哈哈的笑着站了起来,他的牙齿很白,也很整齐。
他使劲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消失在那个下午刺眼的阳光里。
(三)
唉……
对不起,我还是要对你说对不起!看我文字的你,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声对不起,我又一次欺骗了你,我上面所说得不是事情的真相!
在那个下午,当他坐到我家的木头门槛上,当他说,***,你好呀___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要给他多一点米。那半升米,不是他问我讨要的,是我主动给他的!
当然,我很奇怪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是你家东边的邻居和我说的呀___。
他斜歪着头冲我笑,牙齿很整齐,也很白。中山装的衣襟敞开着,头发有点长,看上去疲倦的样子,但整个人是干净的,像个教书的先生。那些年我们庄上每天都会出现好几拨像他这样的乞讨者。他们靠在门框上,伸长了脖子,摇着手里的搪瓷缸,他们说:可怜可怜吧……
他们说:家乡遭了水灾了……
他们说:家乡遭了旱灾了……
他们说:说家乡遭了蝗灾了……
他们说:还是你们这个地方好呀……
……
这些乞讨者多数是年龄偏大的老人,他们看上去邋遢,说话的声音像是病人在呻吟……对于这些乞讨者, 妈妈说:这些个人一点儿也不可怜……
妈妈说:这些个人都是骗子……
妈妈说:这些个人都好吃懒惰……
妈妈说:这些个人都是专门要饭的……
妈妈说:这些个人在老家的生活比我们都好哩……
……
妈妈教给我说:抓米给他们的时候,要把手向内弯曲,握成虚空的拳头,再插进米缸,这样给他们的米,看上去都满出来了,其实不多的……我在心里不喜欢妈妈这样,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骗子,我也不喜欢他们伸着头看我的样子,我更不喜欢他们身上邋遢的味道……但我不喜欢妈妈这样说,也不喜欢妈妈教给我这样做。于是,在那个两点到三点之间的下午,我决定给他___一个叫出我名字的乞讨者半升米,我在竹升桶的上面又放了一把米,使它看上去尖起来,我感觉到了反叛带来的___快感!
他显然是被我的行为吓到了,他脸上的笑容在消退,或者说是僵住了。在他因为惊诧而微张开的口中,我看到他的牙齿很白,也很整齐……
他像是一场盗窃活动中的从犯一样,顺从而迅速的张开他的白布口袋,让我把米倒进去,生怕有一粒撒掉。就这样,他配合着我,一个六岁的主犯!完成了我对母亲与家庭的反叛。
他慌慌忙忙地走了,两腿僵硬的消失在那个下午的阳光里,连谢谢都不曾说一声!
他甚至都不记得应该拍一下他屁股上的尘土……
茶与春天的故事
文/杨洋
在这个春天,平利茶闻名天下,也让平利成了网红打卡地。各地朋友纷至沓来,他们去看蒋家坪,也去看西北有名的茶叶大镇——长安镇。
长安古镇,位于陕西与湖北的交界处,南依蜡烛山,北靠道教圣地西岱顶,生产环境纤尘不染,所产绿茶含硒量达0.08%以上,汤色嫩绿清澈,闻而芳香四溢。早在明清时期就被列为贡品。上世纪90年代,高峰村、中坝村几位敢于迈出田地的茶农,在政府专业部门的引导下,开始用无性系繁殖技术引进龙井43号和福鼎大白品种规模化的改造改良品系,在原有2万余亩山茶面积基础上,通过流转承租的形式新建几千亩标准化密植茶园,从而引领平利茶产业发展模式发生了革命性的改变,要知道在当时那是需要多么开阔的眼光和多么大的创业勇气。
如今一进入长安镇,你即刻就被一望无际的绿莜莜茶园所拥抱。漫步茶山茶园,山路蜿蜒、桃花缠绕的洪福茶山,气势恢宏,古朴典雅的长安塔,长安茶城,珍藏茶马帮历史的洪家院子,以及镶嵌在青山秀水之间白墙青瓦飞檐雕琢的民居群落把他们的眼光镜头样拉的长长的,都疑惑自己是身处江南水乡吗?不忍心让大家很累,我把他们拉进了“女娲茶庄”。
整个茶庄,茶餐饮经营建筑面积近千平方米,坐拥观光茶园景区面积4000余亩。茶庄徽派风韵建筑,古朴的前院,几簇毛竹形成的绿篱亲切自然的把游人的步履迎了进来,院内的花园继承了精致典雅的南方园林风格,几块奇石、几簇异草异花,还有几株千年紫薇的苍老身躯也让你的脚步和视觉充满了文化滋味。拾步移上二楼,透过雕格花窗,那清新的茶香早就飘荡在回廊迎候你。
朋友们刚刚围坐在巨大树根雕琢的茶几旁,茶庄洪庄主就走了进来,尽管一身西装革履,可还是那种憨憨朴实的样子,不过,神情中沉淀了一种创业成功的自信。
洪庄主,是小平同志“南巡讲话”春风唤醒的新茶农,目前拥有西北最先进绿茶生产线和安康最大现代生态观光茶业园区景区。如今,他和王秀梅,翁江春,万琴棋等新时代创业人一起,用胆量、智慧,用女娲茶旅文化传媒,电商平台,国学茶馆,打造了平利茶产业,茶文化,茶旅游,茶餐饮综合产业体系。成为陕南独特的茶旅游目的地,也成为助力脱贫攻坚大产业和展示平利茶文化的名片。
在朋友们的赞叹声中,洪庄主兴奋地说;“请朋友们看茶艺表演吧!”
茶艺,萌芽于唐,是包括茶叶品评技法、艺术操作手段鉴赏以及品茗美好环境的领略等整个品茶意境,体现形式和精神的相互统一,是饮茶活动过程中形成的文化现象。平利茶人很懂得经营这一文化,品茗时,从古筝流淌出的音乐背景,渲染着茶性清纯、幽雅、质朴的气质。那型如针尖、色泽翠绿的女娲银峰茶在茶姑幽雅如水的肢体语言中,经过焚香除俗、冰心去尘、玉壶养茗、清宫迎佳人、甘露润莲心、凤凰三点头、碧玉沉清江、观音捧玉瓶、春波展旗枪、慧心悟香、淡中品至味、自酌得慧等十几道表演程序,把品茶人浸润的如痴如醉。
“千杯茶映千杯月,万里云托万里天,”也许,是朋友们从茶的微苦中品悟出了人生百味,大家都优雅起来了,竞相吟诗长歌。
品茶如品味人生,在万物生发的春天,在习近平总书记的殷切期望中,能奉送给朋友们这样一种人生感悟与心境,我自然很高兴了。
心中溢着满满茶香,迫切行驶向往的蒋家坪。不知是茶色熏醉了风景,还是风景醉了看茶的人。“自昔关南春独早,清明已煮平利茶!”路途中,车内洒满了改动后的叶世卓绝美诗句。
鱼腥草的故事
文/蔡淼
从前在大巴山深处有一大户人家姓侯,是当地的名门望族。侯员外有一子,年方十七,自小聪明善良,勤读圣贤书,为人正直。就在全府上下为侯员外准备过五十大寿时,有一人献来一条大鱼。员外非常高兴,吩咐厨房寿宴当天清蒸。侯公子正在房中读书,隐约听见一个女孩的哭声,循声找去,只见厨房的水缸里有一大鱼,双目含泪,似乎在祈求他救命的样子。侯公子见状大惊,连忙找到父亲,求其将大鱼放生。
第二年,侯公子进京赶考。不料,路上却遭遇响马窃走全部盘缠。侯公子艰难的向着京城的方向前进,又饥又渴,好几次都差点跌入悬崖。但是侯公子却咬紧牙关,继续行走,终因酷暑难捱,晕倒了路旁。晕晕乎乎进入梦乡,梦中见一红衣女子,说自己就是是他当年放生的那条鱼,前方不远处有一草,是她施法过后的一种神草,可食亦可救人性命。接着女子消失在迷雾之中。
侯公子醒来,大吃一惊,这不就是梦中的小路吗?他沿着女子所指的方向前行,路边果然有一绿茵茵的青草。仔细一闻,还有鱼腥味。于是拔下叶子生吃,果然瞬间充满了力量。
没过几天,侯公子到达县城,见一妇人在路边嚎啕大哭,上前询问,原来是家中的老母患了重病,高烧咳嗽、咳脓血。侯公子想起梦中女子的话,便带着妇人采摘了自己所食的青草,熬汤给老人服下。病竟奇迹般地好了。儿子回到家中,见侯公子大惊,原来就是他抢了公子的盘缠。当下悔恨不已,羞愧难当。于是决定跟随公子上京,护他周全。不久这事就传扬四海,这野菜的药性也被人所熟知。因为它有一种鱼腥味,就叫它鱼腥草。后来侯公子果然高中,成为造福一方的父母官,而那妇人的儿子也成为他最得力的部下。
从此,当地村民对鱼腥草珍爱有加,它虽然有股鱼腥味,但稍加处理就可变成了味美食材,或凉拌,或烹炒,还有些人研磨成粉末,方便携带。既大快朵颐,又清热解毒,有很好的药用功效。
而在历史上鱼腥草也确实曾多次作为一种救命草,拯救了许多人。1945年8月6日美国在广岛投下人类战争史上第一颗原子弹,许多暂时生存下来的人都得了放射病。遭受原子弹之害的广岛无辜平民在缺医少药和西医医治无效的情况下,当地居民纷纷采集鱼腥草自救。服用者中有11人幸存,以后都健康地生活着。这11人中距离爆炸中心最近的只有700米,最远的2500米。有一对亲姐妹,姐姐在爆炸当天出现高热和鼻衄,3天后陷入昏迷,其母给她服用鱼腥草,此后她连服一年,身体完全康复。而妹妹在爆炸时身体尚好,未服鱼腥草,一个月后突然出现发热、脱发、腹泻、出血等放射症,处于濒死状态,这时她开始自服鱼腥草,最终也摆脱了死神。而那些在当地海军医院接受正规的西医治疗的病人,大多于发病两周后死亡。因此鱼腥草也被称为是惟一能够在原子弹爆炸点中顽强再生的植物,是核辐射的克星。可见鱼腥草的生命力是何等的顽强。
又是一年春到时,想必故乡早已笼罩在浓浓春色之中。鸟语挂响天空,花讯散布山岗。我心心想念的鱼腥草也早已破土而出。鱼腥草可食可入药,尤其拌上母亲做的豆腐乳,味道极鲜!如今在城市菜市场也能见到鱼腥草,不过味道早已失真,要想吃正宗的鱼腥草,还是故乡的味道最正。
中华新成语故事夜谈天长虑我则他
文/夜谈天长
夜谈天长:夜--晚上,谈--说话,天长--天亮的时间长。天已经黑了、看不见,却还在说能看见,离天黑还有很长时间的。形容说一些和做一些不合乎逻辑的事情,也就是不切合实际。(如果天要是长了,哪还有你在夜里谈论天长的事)
夜谈天长:形容说一些和做一些不合乎逻辑的事,也就是不切合实际。
成语故事来源:这是我在某某企业打工的时候,员工到了该下班的时间,回来了一批货,领导让员工加班,因为天快黑了,就听一些员工说,看不见了接个灯吧。这时候就听见领导说,接啥灯呀,天长着哩,看不见吗?(问题是天就是黑了,真的看不见看不清,员工谁敢反驳)
虑我则他:虑--考虑,我--自己,则--原则、必须的,他--别人。在考虑问题时以及做什么事情时不要老想着为自己打算,你也要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虑我则他: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别人着想。
成语故事来源:这也是我在某某企业打工的时候,企业要组织员工外出旅游,不知道领导是怎么考虑的,规定年龄超过四十五岁的不让去,说什么他们的年龄大了,怕他们累着了身体受不了。当时就有人说,你咋知道我们的身体受不了怕累着,干活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我们的年龄大,干的活都是一样的甚至比他们的活还要累这个你为什么不说,花钱出去旅游哩说我们受不了了。
希望我们的社会能,多一些虑我则他、少一些夜谈天长。
闷大哥
文/申何秀
入秋以后,天气微微有些凉意,火火的阳光与淋淋的温雨把野草林木植满了整个山寨的沟沟岭岭。山民们用自己滚烫的汗水浇灌出长满希望的层层梯田,那一岸岸的金黄与翠绿便是整个村寨跳动的心脏。
不知是祖宗的规矩还是山民们的习惯,家家院内从不圈进些许的绿意,点缀小院的除了梨耧锄耙就是鸡鸣狗吠。
大哥一人住一孔窑洞,虽已是“奔五”之人了可还是孑然一身。三十年前我还很小,却永远不能忘却和大哥在一起的每个长满故事的夜晚。别看大哥平时少言寡语,一到了晚上他就会滔滔不绝地给我讲《狗、公鸡与狐狸》、《小猫钓鱼》、《海螺姑娘》及《拔苗助长》等故事。等我渐渐长大后发现,他总爱一个人默默叹气,把我一个人冷冷地撂在一边,我们都感觉到彼此十分孤独。漆黑空旷的夜如果没有了大哥那娓娓故事总有一股瘆人的恐惧感。于是我便问大哥为啥不给我讲故事了,他说:“没有了,都讲完了”。我知道他在骗我,我就只能死皮赖脸地央求他讲,不过这次他讲的话题较为沉重。从土改讲到文化大革命,从父亲当村干部到被打成右派甚至打断双腿的历史,直到困难时期分不到返销粮只能啃红薯干……
那时虽然我还不深谙世理,然而总觉得那是段充满悲怨艰辛的岁月,听着就让人揪心。我央求大哥以后就不要再讲这样的故事了,自己也发誓要把这段不愉快的历史从记忆中抹去,然而,随着岁月的流逝,这段痛反而凝结在了我记忆深处。似乎从那一夜起我突然间走出了混沌与愚昧,初略生活之艰辛,明白了大哥为什么在队里总干最重的活,明白了为啥三十多了还是单身。其实他曾经有过婚约。那是邻村的一个名叫“歪嘴”的女子,经人介绍欲与大哥结亲,怎奈大哥嫌人家的嘴长得太歪,就没有同意。不过那人的嘴长得确实出奇的歪,几乎都歪到左耳的边沿地带了,以至于她无法正常用语言交流,谁看了都无法接受。谁料想这一错就错过了他的整个有效人生!
我大哥有名有姓,只因他平时少言寡语,人们便叫他“老闷”,其实他并不闷,无论是吃饭还是闲坐,他总爱往人多处钻,还不时地和人争执。当他的话有悖于他人的观点时,常常要遭到众人一顿几乎是不留情面的斥责与嘲讽,这时他总是沉闷地低着头一言不发,任凭风吹雨打。
上初中后我就告别了那充满童话色彩的大土炕,告别了和大哥一起畅想未来的一个个寂寥的夜晚,躺在学校那只有两砖宽的“自留地”里,眼前浮现的还是衣衫褴褛的大哥:他上炕前一般不洗脚,因为吃水非常困难,所以他总是脱掉鞋后在炕沿边两脚互相搓一搓再磕两下就上炕躺在我的身边。虽然劳乏了一天,但他还是饶有兴致地给我一遍遍地讲他仅知道的一个个故事,他带着我遨游了无数个色彩斑斓的童话世界,我也时常被朗笑惊醒那一个个甜美的热梦。
那时的求学总是饥肠辘辘,大哥每隔一个星期就会背着小布袋给我往学校送一回炒豆子。因家境贫困买不起自行车,我和我大哥都不会骑车,所以从小就练就一副过硬的腿脚。大哥一年三季都穿着那双前后钉有鞋掌却包不严脚趾的布鞋,每次给我送豆子都是在下晚自习前,说不了几句话他就急匆匆地走了,一趟四十多里的山路他要靠自己的双脚一步步丈量,天亮还不能耽误挣工分。每次我看到大哥那冒着热气淌着热汗的额头,我的泪就会在心底奔涌;每次我让他吃点给我送的干粮,他总是嘿嘿一笑,说“我不肚饥,你吃吧,吃饱了好好念书”。我深知他半夜回去等待他的也只是一碗能数清星星的稀菜汤,当我看到大哥那深深勒进皮肉的裤腰带时,我酸楚的泪不禁潸然而下,甚至有种和他一起打道回府并肩躬耕于垄上的冲动……
儿时记忆中的大哥是不抽烟的,不知什么时候他学会了抽烟,而且烟瘾还特别大,每天下工回来他都要熰着一绺干白艾一个人蹲在街边的石头上一袋接着一袋地抽老旱烟,有时被烟呛得能咳嗽好久。他其实很羡慕抽纸烟的人们,怎奈自己家境累赘太大,只好用自制土烟横扫愁云了。
大哥有一个制作精美的红土泥匣子,外面上着锁,每天开来关去的爱之如宝,为此家人都很好奇,我更是想一窥匣中的秘密以解心中之惑,怎奈总也没机会下手。
一个星期天回家,偶然看到这个泥匣子没有上锁,便迫不及待地把它打开,当看到里面的盛物时,我惶然而又木然了。只见匣内分两格,一格装着以分为单位的一小堆硬币,一格盛满了长长短短没有标签的纸烟头。对着泥匣子我呆呆地站着,觉得眼前墨似的浓雾滚滚向我袭来,紧紧地压迫着我的呼吸。我万分懊悔今天的冒失之举,一不小心就打碎了心中那个童话般的迷梦,骤然间我的良知好像在疯狂地斥责我,似乎是由于我的原因才使得大哥不得不横锁着一生的困顿。渐渐地泥匣子变成了一张阴郁多皱的脸,继而又弯成了一双帮底失联的纳底鞋,忽而又变成了一双巨大干裂的手慢慢地向我伸来,像是抚摸又像是掌喝。我的心悸然地颤抖,感觉手中捧着的不再是一个小小的泥匣子,而是一个沉甸甸的地球,一个浩渺无垠的宇宙。蓦地怦然一声作响泥匣子落地才唤醒了我的神智,我慌忙低首四顾,只见硬币烟头四处飞溅,泥匣已成一堆碎土。
大哥下工回来很生气,我也很生气,那天谁也没吭谁,从此礼拜天回来他就再也没有让我和他睡在一起,再也听不到那一个个逗人发笑而又引人深思的故事了,那一个个的周末晚上也就黯然失味了许多许多。
初中毕业我有幸考上了师范,这消息一下轰动了整个山寨。同时大哥的土炕也换成了一张双人床,大哥要娶媳妇了,我要有嫂子了,这喜讯不亚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
这天,我那未过门的嫂子要来相家。只见她穿戴整齐,步履轻盈,羞答答地被媒人领进了家门,后面跟来了好几十个看热闹的。我们和她热情地打招呼,她只是一个劲地用笑来回应我们,笑得是那样的甜,那样的羞答答,真是一身的娇气满脸的羞容。正谈笑间,大家一个没注意,这位适才还娇羞满面的姑娘猛然一个箭步就蹿到了院中,蹲在地上捡起鸡粪就吃,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无论媒人怎么拖拽,她就是坐在地上不起来。前来围观的人们越来越多,他们窃窃指点谈笑,像在欣赏动物园里的珍禽异兽般津津有味。眼看事情败露已无可挽回,媒人这才交了实底。说是这位姑娘不正常,大脑坏了,专爱吃鸡屎云云,闹得我们真是哭笑不得,赶忙像送瘟神般地把她们捧出了家门。
大哥的心灵再次受到巨大的创伤,似乎他在众人面前更加抬不起头来,我也感到这是种莫大的羞辱。从此,大哥发誓再不娶妻了。
几年后我结婚了,大哥对我渐渐冷淡起来,还时不时地冲我发脾气,一次情绪失控后居然用大锤砸碎了那张双人床。或许是他忍受不了那常年骇人的空位?或许是因为我有了妻子?
大哥晚上睡觉从来不拉窗帘,他已经习惯透过玻璃悉数满天的星斗,他爱琢磨月亮上那隐约的爱恨情仇,他更喜欢欣赏那一颗颗流星飞逝的夜空,他也甚为迷恋夜籁中的各种虫鸣与北风的狂啸。白天,只要老天允许,他能一直泡在田里狠力劳作,他看着庄稼一点点地长一遍遍地熟,他伴随着太阳一次次地升一遍遍地落,那双结满泥香的手不知弹绿了多少滴翠流芳的诗梦,那双履平丘壑的脚不知踏出了几多行云流水般的浪曲。
那是一首晒得发涩的诗,那是一曲和着咸咸的夜曲在颤弦慢鼓地鸣奏着知天命的乐章,用贝多芬《命运》的旋律击打着漫天繁星……
漫长的冬季无边无垠,冬季的夜空了无生机。
儿童故事:小鸡与鸡蛋
文/夜谈天长
一只小鸡和一个鸡蛋在路边争论,鸡蛋说是先有它后有小鸡,小鸡说是先有它后有鸡蛋, 争论的是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这时从北边过来了一只猴子,鸡蛋就抢先跑在了猴子叔叔的面前,就问猴子叔叔,是先有小鸡还是先有鸡蛋,猴子叔叔猛一愣神,小鸡也跑了过来,接着也说、就是!是先有小鸡还是先有鸡蛋?
猴子叔叔思考了一会说:“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没法回答你们,要不你们回家问问你们的妈妈。”就听小鸡说问过了,妈妈也不知道。
又停了一会,从南边过来了一只羊拉了一车白菜还有萝卜,羊伯伯累的是满头大汗,刚想着去坐下来休息一会,就看见小鸡还有鸡蛋一起跑了过来,就听小鸡说,羊伯伯你说是先有小鸡还是先有鸡蛋,羊伯伯就说你们问这个干啥?我们就是想知道到底是先有谁,鸡蛋说是先有它。羊伯伯想了一会说是先有小鸡。
羊伯伯接着又说,早在七千九百三十五点六九亿年前,有一只大公鸟,在沙滩上游玩的时候,看到了一只漂亮的企鹅,于是就开始和企鹅套近乎,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把企鹅给搞定了。
后来企鹅就怀孕了,产下了一个蛋,企鹅一看这蛋真小,要是让同伴看见了,这不得笑话它(企鹅下的蛋大),为了不让同伴知道,企鹅丢下蛋偷偷的跑了。
过了两天有一只乌龟爬到了沙滩上,看到沙滩上有一个蛋,就说这是哪个粗心的同伴把龟蛋给丢在了这里。
出于同情心乌龟就趴在了蛋上,决定用最快的时间把这只小乌龟给浮出来,用了七七四十三天小生命终于诞生了。
乌龟一看吓了一跳,这不是乌龟呀?乌龟就开始问它,你是谁呀?***妈叫什么?你爸爸叫什么?只见小生命摇头不回答,一个劲的在 几 几 几 的叫唤。
乌龟就说你饥也不行啊,我也不能喂你呀,你又不是俺里后代,你连名都没有我咋称呼你呀,要不这样吧,你不是一个劲的在几 几 几 ,要不你就叫 鸡 吧。
就听小生命说,中、我也该有个名了,后来才开始有鸡了。
粮票的故事
文/佟才录
那天,我收拾家里的衣柜,不经意中搜出了一些花花绿绿的粮票。它们一下子攫住了我的视线,勾起了我对陈年往事的追忆。
我小的时候,在供销合作社买糕点等食品还需要使用粮票,而当时粮票很紧缺,一般的家庭都没有多少,舍不得使用。我的父亲就把家里积攒的有限的9斤粮票像宝贝一样锁在柜子里,等到逢年过节时,拿出来去供销合作社买些糕点给爷爷奶奶吃,或者拎着去走亲戚。
哥哥比我大两岁,他在外面和小伙伴们玩时,知道了用粮票可以换糕点吃,所以早就对爸爸上了锁的柜子里的粮票“垂涎三尺”了。有一天,哥哥趁爸爸在外面帮工喝醉了酒,躺在炕上睡午觉,妈妈又出去串门子的机会,偷偷解下了父亲挂在腰带上的柜子钥匙,打开了柜锁,偷出了一斤粮票(面值有一两的、二两的、半斤的)。然后,哥哥就飞快地跑去了供销合作社,用四两粮票换回了一根麻花。哥哥很义气,不食黑,把麻花分给了我一半。
那年月,我们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面食,猛地吃上一根油渍麻花的大麻花,把我和哥哥幸福得比过年还高兴,吃得满嘴净是油。那麻花可真香啊!吃完麻花,哥哥把剩下的沾满油渍的六两粮票藏在了仓房窗下母鸡下蛋的鸡窝里的细草下面,还一再嘱咐我不许把偷粮票的事告诉爸爸妈妈,否则就不认我这个弟弟,然后就心满意足地玩去了。
过了些日子,父亲就发现柜子里的粮票被窃了,首先怀疑是我和哥哥其中一人或合谋而为。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对我和哥哥动用了最严厉的家法——鞭打。哥哥真是英雄,柳条打在背上不哭不叫。我就没那“硬核”了,我天生胆小,身体又瘦得像麻秆,禁不起打。父亲刚把柳条扬起,还没等落到我身上,我就举手投降了。我痛哭流涕说:“我说,我全说。”我就把哥哥如何趁父亲醉酒偷粮票、如何买麻花、如何分我一半、如何把剩下的粮票藏在鸡窝里……竹筒倒豆子般一点不剩地全都招了出来。我招完了供,偷眼瞄了一下跪在一旁赤裸上身的哥哥,他正用眼睛狠狠地瞪我呢。
父亲去鸡窝里找剩下的粮票,可只找到了七零八落的粮票碎片。原来,沾满麻花油渍的粮票吸引了老鼠的光临,老鼠把粮票咬得“粉身碎骨”了。
“粮票门”事件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哥哥都不搭理我,见了我就骂我是叛徒,管我叫“甫志高”。我也像做错了事的千古罪人,不敢正眼看哥哥,只是低着头默默含泪走开。
一张薄薄的粮票,载着满满的回忆。如今,40多年过去了,粮票早已成了那个时代的历史见证,淡出了人们的日常生活。
民国故事
文/任盈盈
大雨滂沱,整整下了一个晚上,金木兰躺在简陋的土炕上,听着屋外的风雨声,她紧紧搂着怀里熟睡着的女婴儿,一夜不敢合眼。土屋的屋顶已经开始漏雨,滴答滴答的雨点落在土土的屋地上,发出瘆人的声音,让金木兰心惊胆战的,她生怕他们的这个土屋被风雨摧毁。
金木兰的男人已经于一年前因病去世,留下她们孤儿寡母苦度光阴。房子也早就破败不堪,也没有个人给修缮一下,金木兰不由得心焦。
夜晚黑漆漆的,金木兰大睁着眼睛,仿佛要把黑夜看穿。
终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一丝亮光,天马上就要亮了,金木兰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她以为劫难终于过去了,可是她却忘了,天是亮了,可是大雨却还在下着。
“快跑呀,山洪爆发了!”屋外传来的凄厉的呼喊声夹杂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金木兰一惊,顾不得穿戴整齐,抱着孩子,拿起一只破脸盆就往外跑。
跑出屋外,金木兰不由得惊呆了,只见洪水已经蔓延进了村子里,到处都是水,她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金木兰慌忙将孩子放进脸盆里面,洪水瞬间就淹没了她的腰,她将脸盆放在水上, 她看着孩子哇哇大哭着在脸里盆被洪水卷走,流下了伤心的泪水,下一秒,洪水就将金木兰吞没了。
洪水将装着孩子的脸盆推到了浅滩上,孩子的哭声惊动了正在河边走着的悟心法师,她今天出来化缘,不意遇上了洪水,一无所获,正要回庵堂去,听见哭声,循声望去,看见了破脸盆里面的孩子,悟心叹了口气,将她抱了出来,还不忘了把那个破脸盆也带上。
悟心将这个孩子带回庵堂,给她取了一个法号悟能,就养在庵堂里。
转眼之间,悟能就八岁了,到了俗话说的讨狗嫌的年纪,悟能还真有点猪八戒的特性,好吃懒做,这让悟心很是头疼,怎么劝导,责罚也不见改正,就心里盘算了起来。
石头庄主放开所有的夫人林氏来凑进香的时候,悟心知道机会来了!石头庄主夫妇二人多年没有孩子,林氏此次也是前来许愿,祈求观世音菩萨赏给他们一个孩子的。
悟心把悟能拉到了林氏面前,“阿弥陀佛,施主,昨夜观世音菩萨托梦给贫僧,称贫僧的小徒乃是你前世失散的女儿,今生当再续前缘。”
林氏一听是观世音菩萨托梦,不疑有他,高高兴兴的带着悟能回家去了。
悟心看着她们一行人走远,长舒了一口气,“阿弥陀佛,终于把这个包袱丢出去了!”
林氏把悟能带回来,心想,既然是观世音菩萨赐给的女儿,那么就以观世音菩萨座下的莲台当名字好了,随了庄主的姓氏,名唤放莲儿。
放莲儿很是能吃,很快就吃得膘肥体壮的,脸跟肉包子一样圆鼓鼓的,身上也都是肥肉,似乎能掐出油来。
胖胖的放莲儿很不耐热,夏天的时候,总是在后花园的池塘里面泡凉水。这天晚上,放莲儿感觉浑身燥热,又去池塘里泡凉水。
正巧放开所有喝醉了来后花园醒酒,看见放莲儿一丝不挂地泡在水里,大喊着美人鱼,就跳进水里把她捞出来,抱回了自己的屋里。
等到天亮的时候,放开所有才发现原来所谓的美人鱼是放莲儿,他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翻身将放莲儿压在身下。等放开所有在放莲儿的身上发泄够了,爬起来的时候,对放莲儿吩咐着“给你娘说,不做她的女儿了,做了我的妾室吧。”放莲儿应了一声,又沉沉睡去。对于放莲儿来说,只要有吃的就行,做什么都没有什么区别。
这一年,放莲儿才刚刚十岁,改名伊莲儿,做了石头庄主放开所有的妾。
放开所有生性好色,经常流连在花街柳巷,很快就染上了梅毒,不久就散手人寰。
林氏对于伊莲儿做了放开所有的妾怀恨在心,将她卖进了青楼。伊莲儿身材肥胖,在青楼很不得意,很少有恩客,老鸨子对她非常不满意,经常打骂她,还经常不给她饭吃。
贪吃的伊莲儿哪里受得了这个,就放了一把火,趁着大家救火的混乱,逃了出来。伊莲儿在这场大火里面失去了一只右眼睛和一条右腿。
毫无生存能力的伊莲儿,又成了残疾,只能沿街乞讨,过着三餐不继的日子。
转眼秋天就来了,伊莲儿一天也没有要到东西,饿了一天的她,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蜷缩在地上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二胡声,她寻声望去,看见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头正坐在地上拉着二胡。
老头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好像风干的核桃。老头面前的破碗里几枚铜钱。
伊莲儿看见铜钱,眼睛立刻放光,她赶紧对那个老头说“你就让伊莲儿做了你的架子婆吧,你看你两个眼睛都不好使,伊莲儿还能给你带路,照顾你。”
老头子停下了拉着二胡的手,思考了一下,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伊莲儿赶从老头子的破碗里拿出一个铜钱,买了两个烧饼,一个给了老头,另一个她自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从此伊莲儿跟着老头一起拉二胡乞讨,日子过得比以前好了一些。
时间飞逝,转眼之间二十年过去了,也迎来了解放,伊莲儿跟老头子也有了安定的住处,分到了几亩地,总算可以吃上饱饭,不用再四处乞讨了。
老头子感慨新生活的幸福,改名字为想飞的企鹅,跟着伊莲儿过上了宁静的生活。
照片里的故事
文/张李妤冰
浑黄的湖面上,一艘载有五六位乘客的小船正向前方缓缓行驶。在微微翘起的船头盘坐着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他的背修长,略驼,显得那么瘦弱,那么孤单。
这张照片是我去柬埔寨旅游时拍摄的。几日的游赏,我看到了宏伟壮观的女皇宫,神秘的高棉微笑,还有被丛林包围的大小吴哥古城,感受到了这异域的古老风情。那天一大早,我们去洞里萨湖了解那里的难民生活。
洞里萨湖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清澈,远远的一股鱼腥味扑鼻而来。本以为是竹楼林立,唱着小调的婉约风情,到了却让人大失所望。交了船费待要上船时,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伸出他黝黑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把客人一一扶上船。浑浊的波浪翻滚着,船摇摇晃晃,我的心也七上八下,心想毫无安全措施,这船能坐吗?正在这时,只见那少年两脚叉开,不慌不忙均匀使力,船便很快地平稳下来。坐在船上我才仔细打量起他来:穿着一件土黄色的衬衣,该是别人穿旧留下的吧,长期被泥水冲泡?的脚趾已然发白,指头向外翻着,许是经常光脚走路的原因。大概有些害羞,他橘色的帽子压得很低,但从他那黑色的卷发,隆起的鼻梁,翘起的睫毛,洁白的牙齿,仍能显出他的英俊。
没有任何防护装备,那个男孩儿熟练地盘腿坐在船头,静静地目视着前方,许久许久一动不动。是在慨叹命运的不公,还是正在忧愁着家中的生计?在他回头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一双深邃而又忧郁的眼睛。导游说这些难民是越战时逃到柬埔寨的,他们没有国籍,政府不提供任何帮助,仅允许他们滞留此地,随时可能被驱逐。他们居无定所,可怜的孩子更谈不上念书学习,为了生存一家老小仅靠打鱼为生。他们长期居住在这无人靠近垃圾遍地的河滩或水上,当地人称他们为浮族。
坐船是要给小费的,趁男孩转身时我递给他了四千瑞尔,相当于人民币两元。他有些不知所措,顿了顿颤抖地接过去,又有些犹豫,然后竟双手合十跪下,给我们磕头。这一举动吓了我们一跳,赶忙叫他起来,这点钱多么微不足道,他竟然如此感恩!我的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睛打转。
船停靠在岸边,男孩手里依旧紧攥着钱。难民区建在水上,听着有几分浪漫,其实是用铁皮和帆布搭建而成,十分简陋。屋里各种日用品堆积在一起,混乱不堪。许多和他一样赤脚的孩子们蹲在一旁看鳄鱼,头发凌乱像是多年没洗过似的。男孩和这里的孩子格外亲热,他们嬉戏打闹亲似一家。可他并未忘记自己的职责,一会儿便回到船上像珍爱宝贝一样仔细地擦着船上的灰尘,那是他们家唯一值钱的家当!我们该回去了,他松动绑船的绳子,又挨个扶我们上船,自己依旧一人独自盘坐在翘起的船头。
船航行着,艰难地划开一层层水浪,我的心久久难以平静。我忘不了他那忧郁和感激的眼神,忘不了他微笑时露出的洁白的牙齿,忘不了他磕的那个响头,忘不了他盘腿而坐的姿态。望着他的背影,我拿起了相机按下了快门。
凝视着这张照片,我心里发酸,真希望更多的人去帮助那些孩子们,让他们也拥有快乐幸福的生活。
乡村有故事
文/九满
冬日里天黑的早,晚上的时间显得漫长。晚饭后,忙完繁琐家务,圈实了家畜家禽,一家人围着一盆火,守着一盏灯,悠闲自在地享受着炉火的温暖。母亲的脸上呈现着圣母般的、也是观音菩萨般的慈祥,一边忙着她的针线活,一边给我们讲述那些浪漫而温馨的故事。故事从她嘴里说出来,散发着无穷的魅力。让我在她的故事里流连忘返,和故事主人公一起走南闯北,同甘共苦。
母亲每讲述一遍,便增添一些活灵活现的细节,越讲越丰富,越讲越有趣味,讲到后来,竟跟《封神演义》差不多了。下柴市的故事,祖先的故事,邻居的故事,我们知道的故事和我们不知道的故事,源源不断地从母亲嘴里吐出来,在我们眼前晃动着、演绎着、变幻着……
母亲说,清咸丰年间,这里还无人定居。母亲紧接着讲了官府往下柴市移民的历史,讲了下柴市的首富——我们的外祖父创业发家的艰辛,讲了那一年农民运动在下柴市掀起的巨大波澜。
那时候,我对这个家的历史也是一无所知,不知道那些角角落落里曾发生过什么事。我想把那根歪扭的木头挪到墙根,腾出地方来栽一棵果树。父亲看见后便大声阻止。"不要动那根木头!""那个地方不能挖土!"我隐约觉得那些东西上隐藏着许多故事。让父亲刻骨铭心,我挪动那些东西就会触发父亲的记忆。唉!我把手伸向房前屋后的每一处,却无意中翻出了许多陈年旧事,让早已落定的尘埃重又弥漫在房前屋后。我把父亲的往事搅乱了。他很生气。一生气便气哼哼地蹲到墙根,边抽烟边斜眼瞪我。
一晃一年过去了,一晃多年过去了。
渐渐的,我也长大了。我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无端地想起那头踩过我的已离世多年的母猪,它的毛色和花纹,硕大无比的乳房和发情季节坐立不安的情景;记起咬伤我的那条黑狗的皮,展展地铺在我的炕上,给我做了多年的褥子……
今年秋天,我回了一趟老家。站在母亲的坟前,我叫了一声"妈",就跌伏到坟头上,那一刻,我畅淋漓地哭了一场。后来,我带着鼻洼里干涸的泪痕回到家里,母亲织布的机子和父亲的那根老烟枪,外祖父用过的那条拐杖,我小时候用过的那些粗瓷黄碗,老屋木梁上吊着的蜘蛛残网以及这老宅古屋所散发的气息,都使我潜藏心底的那种悠远的记忆重新复活。尤其是晚上三嫂做的那顿肉丝面的味道,那可是任何高师名厨都做不出来的。只有架着棉花杆的大铁锅才能煮烹出这种味道,也只有添加了故乡土地上出产的朝天椒和香葱的面条才有这种味道。我端着三嫂侍候上来的面条吃得起了响声,声音像扯断一幅长布。
回到家的第二天下午,我走出家门走向田野,察看油菜地备耕、观望水稻的成色,听三哥喝斥牲畜的嘎气的老嗓子的吼喊,和愈见笨拙愈显痴呆的四哥对着烟锅吸一袋旱烟,在田间地头和老邻居们聊几句庄稼的收成、讨论播种或收割的时日。油菜下种的那天后晌,我跨起盛着经过拌灰的油菜籽的篮子,跟着三哥屁股后头往沟槽里抛点油菜籽。我不是做示范,我只是想在湿漉漉的田地里再走一走,我只是想寻找那些遗落在土地上的记忆。
没想到,我也成了记载村庄历史的活载体。随便触到哪儿,都有一段活生生的故事。每一脚踩下去,都是刀耕火种,都是金戈铁马啊!
在乡村,人们就是这样一代一代相传着父辈或祖先的事迹,那事迹总是有关迁徙和定居。人们又一代一代演绎着传宗与发家的历史:人们在收割过的土地上栽下油菜,白雪遮盖了油菜地,春天,雪化了,油菜露青了,长高了,又黄了,在春风送爽的夜晚,人们赶夜路走过田野,能听见油菜铃铛似的叮叮当当响着,有炸了角的菜籽落在被露水打湿的柔软的地上,人们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等待露水干了,咔嚓嚓地割下油菜。这时候,油菜的故事完成了,水稻的故事又开始了。人们犁了油菜地,将油菜茬翻进地底深处,犁耙一边吱吱扭扭地歌唱着,一边疏松那被春水滋润的农田,随后,人们脸朝黄土背朝天,插下水稻,在骄阳似火的伏天里除草、施肥,水稻露青了,长高了,又黄了,收割的日子来临了……
一个孩子出生了,会爬了,会走了,会背着草篓子下河割猪草了,会在窗外偷看女人洗澡了,挣工分了,娶媳妇了,媳妇生孩子了。一个人成长的故事完成了,延续了下去……
在这里,事情缓慢地呈现出过程,亦步亦趋,从头至尾。村民在很长的时期里稳定地聚合在一起,互相介入,难得离散,有始有终地承担着各自的角色,伴随和出演着故事。他们中间即便有人像我一样走远了,也会有真实的或者误传的消息回来,为这里的故事增添色彩。
乡村的故事,总是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同时,通过人们的讲述,又能让更多的人记住这件事。而讲述者也在一次次的讲述中加深了印象,直至再也无法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