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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房子的文章

2022/12/24经典文章

关于房子的文章(精选12篇)

也许你的房子是租来的,但生活不是

文/奇葩君

阿文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直到我辍学,他去另一个城市读大学。

前段时间我去他所在的城市出差,顺便去找他喝酒聊天。在我的印象中,一个独自在陌生城市打拼的人,应该都是很辛苦的,比如住着几平米的地下室,房顶上昏暗的灯光照着床边孤独的身影,屋内堆满了各种杂物,连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太多。正是基于这样的认知,第一次去阿文家里的时候,我根本想象不到那是一间月租只有1000块的出租房。

房间不是很大,一室一厅一卫一个阳台,加起来大概70平左右的样子,去年5月份,阿文刚从房东手上拿到房子的时候,和我们平时租的房子一样,粗糙的装修,房子里面空空荡荡,单一的黄色墙面,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脱落。再取得房东的同意之后,阿文开始将房子进行装修。

阿文先买了油漆打算把所有的墙面粉刷一遍,一开始阿文以为刷漆是件很好玩的事情,但真正自己干却发现不是那么回事,油漆的比例要自己调,不能太稠也不能太稀,每一面墙都要刷两遍,一个人刷完所有的房间,累的够呛。虽然地上铺了塑料膜但总变不了少了油漆沾到地板上,身上衣服上也都是,再拿刀片把地面上的油漆刮掉。虽然比较辛苦,但刷完漆之后,整间房子焕然一新,看着比以前敞亮了不少。

墙面的工作结束之后就是家具,我们一般都是直接去家具市场,或者网上下单,阿文不是,他跑到旧货市场拉回了一个老式橱柜,一块旧木板,几个破旧的抽屉,一个小方凳一个小圆凳,一张发霉的长条凳,一个楠木矮椅,还有一个无人问津的木箱。

旧物收集完毕,阿文开始进行加工,他把这些家具的表面全部重新打磨上漆,那张大的旧木板加了两条腿做成了一个办公桌,老式橱柜做成了台阶式的多肉花园,破旧的抽屉搭建成了秩序井然的储物柜,几张木板和几只枯树枝钉在厨房成了厨具收纳架,阳台上放了两个高脚凳固定了两张木板做成了吧台的模样,闲暇时候,一杯咖啡,一块蛋糕,一本书,凭栏远望,逍遥自在,还有许多木架桌椅,都被安排的井井有条。

这间普普通通的出租房,阿文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把它打造成了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全屋的装饰,从创意到家具挑选、改造、摆放,全都是阿文一个人完成的。更重要的是,这间屋子里所有的装修,阿文一共只花了3000元。

我曾经问过阿文:租来的房子,你都不一定住多久,装修的那么好做什么。

阿文说:一个良好的环境,对我的工作、生活、心情都会有影响,也许我的房子是租来的,但生活不是!我不希望自己住在一个脏乱差的地方,那会让我无所适从。

是啊,也许房子是租来的,但生活不是,生活将会是怎样,取决于你自己,更取决于你的想象,和你开始行动的每一步!

幸福与房子无关

文/王世虎

当初,我和女友佳佳结婚时,岳父岳母是强烈反对的,不为别的,首当其冲的矛盾便是“房子”问题。

那是2011年国庆节,我刚研究生毕业,如愿留在了省城工作,老家忽然打来电话,说爷爷病危。我是家中的长孙,又是爷爷最疼爱的孙子,为了完成他老人家生前的心愿,家人催促我赶快完婚。虽然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女友家提亲。佳佳是我的大学同学,家就在郊县,我们从大三那年就开始谈恋爱。

到了女友家,听完我的请求,“准岳母”毫不留情地泼给我一盆冷水:“结婚?你有房子吗?你准备让我女儿跟你露宿街头啊?”

我当即被问得哑口无言,尴尬和难堪可想而知。但将心比心,人家就一个宝贝女儿,含辛茹苦地抚养长大,凭什么就跟了我这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我抑制住内心的酸楚,说:“叔叔阿姨,我是真心爱佳佳的。我保证结婚后努力奋斗,攒钱买房,让她过上幸福的好日子!”最终,在佳佳的强烈坚持下,她还是跟我回了农村老家,为此,她差点和家人断绝关系。

婚礼的场面爷爷很高兴,走的时候一脸安详。办完爷爷的丧事,我和佳佳就返回了城里,在城中村租了间不足二十平米的民房,开始了崭新的生活。

屋子很小,一张双人床就占了三分之一,但我和佳佳都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努力把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原本凌乱的屋子,在佳佳一双灵巧双手的装扮下,显得干净而又温馨。

我在一家行业期刊做记者,经常出去采访,工作很辛苦;佳佳在一家出版社做编辑,朝九晚五,工作很清闲。但为了照顾我,她总会一大早就起床准备丰盛的早餐,知道我爱吃豆浆和油条,她甚至冒着寒风走两站路去给我买回来。我脱下来的脏衣服和臭袜子,她也在第一时间给我洗干净。

而我,因为心怀对佳佳的感激,以及当初在岳母面前的承诺,更感到肩上责任的重大。为了能早日在城市站稳脚跟,实现心中的“买房梦”,我开始拼命工作,并主动向领导请示去条件艰苦的偏远地区出差,每个月,我都是采访稿件最多的一个。

租房的日子是凄苦的,但也充满了无尽的温情和幸福。那种幸福,就像我出差回来佳佳亲手炒给我吃的酸辣土豆丝,就像我们在寒冷的冬夜里依偎在一起看盗版的好莱坞大片,就像我在阳光明媚的周末骑单车载着佳佳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里自由地穿行……这种幸福,无关金钱,无关风花雪月,只缘于我和佳佳彼此间的那份支持和理解,以及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

2016年五一,我们终于攒够了25万首付,按揭买了套一百平的房子。从此,我们正式步入了“房奴”的行列,每个月近三千元的房贷,让我们对生活不敢有半点懈怠。每个月工资一到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还房贷,然后计划着怎么用剩下的钱过自己的快乐小日子。

2017年元旦,房子正式交付了。那段时间,我和佳佳的劲儿特别大,只有有空,就会大老远的跑到新房去看装修的进程。晚上回到家,我们则窝在狭小的出租房里上网挑选各种小家具和家电,心里甜滋滋地畅想着家里应该怎么摆设。

2017年六月,我们正式搬家了。乔迁那天,我和佳佳破例奢侈了一回,吃了一顿西餐。在浪漫的烛光中,我握着佳佳的手,感激地说:“谢谢你一路来的支持和陪伴。现在,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家了,我会爱你一生一世的!”佳佳不住地点头,流下了幸福而欣慰的泪水。

圆了自己的买房梦,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走在外边,胸膛都不由挺直了许多,奔波在这座物欲横流的大都市里,才有了最起码的底气。

2017年末,我和佳佳因为工作努力,相继在单位升了职、加了薪,日子也越过越充实。而我们的感情,也从热烈趋于平淡,从激情归向理性。

或许,和很多人相比,我们的日子还很清苦,但我和佳佳却很知足。期间,我们也吵过、闹过,甚至还提起了离婚,但最后都忍了。因为当初在城中村那么简陋的蜗居中,我们都能如胶如漆地相爱着,给予对方宽容和理解,现在生活在自己宽敞的房子里,我们为什么不能更好地珍惜彼此呢?

什么是房子?房子就是家,是盛放爱的地方,是收藏快乐、温馨、欢笑与幸福的场所。如果只是把房子当成一个遮风蔽雨的工具,又有何意义?

其实,仔细想想,幸福真的与房子无关。五年,弹指一挥间,在追逐一份真挚的情感和梦想时,无论现实有多艰辛,都不要轻言放弃。而我和佳佳,在共同经历了生活的磨砺和风雨之后,也终于顿悟:爱人间的那份信任、宽容和理解,原本就是世间最幸福温暖的一间房!

踢房子踢毽子

文/陆亚利

踢房子的游戏,不知是谁发明的,上世纪七十年代,城里乡里都流行,小孩子人人会踢。

平整的地面,划出两个上下连起的田字格,隔成八间“房子”。十几粒螺蛳壳,螺口戳个小孔,用麻线串成手链大小的圈圈,做成踢房子的“子”。用脚尖踢动“子”,发出甩动算盘的响声。依次抛“子”到一、二、三、四间房,单腿起跳,逐间房子将“子”踢送,一边进,一边出。然后“吃角”,抛“子”到对角房子,逐格踢出。抛“子”和踢“子”压线,判作失误。踢“子”的脚跳落后移步,曲悬的脚点地,碰“子”未踢动,均判作犯规。踢完一个回合,最后背朝房子,逐一抛“子”买房。“子”在界内,就算买中,压线判作无效。

那时,我们的书包、裤袋里,总会兜着一两副“子”,随时随地踢上一场。到平整如砥的晒谷坪玩,用教室捡来的粉笔粒子,划上线条醒目的房子。后山岭沙地不光滑,用小木棍就地划房子,线条模糊,不易判定踩线压线犯规。临时划的房子,玩过一场便面目全非,雨后更是不见踪迹。记得屋场一位热心哥哥,用白瓷片在禾堂坪嵌成一套“永久”的房子,办了一件大好事。晴好天气,男孩女孩或单跳比赛,或分组竞技,“唰唰”的螺蛳壳声,与我们的欢笑混响。

踢房子考验单腿跳跃平衡,各人能力不一,笑料层出不穷。有人跳跨不稳,支起手臂摇摇晃晃,左脚点地,功亏一篑,对家玩伴“耶耶耶”地幸灾乐祸。定力好,摇晃好一阵子,终于单腿站定,回过神来继续踢,引得伙伴咋舌敬佩。碰“子”踢空,一局犯规落败,抓耳挠腮,羞红着脸,后悔不已。“子”踢到房子顶角,距离太远,一步跳不到位,只有放弃。腿法不准,跳起来把持不住,“咔嚓”一声,踩碎螺蛳壳圈圈,损毁了自己的玩具宝贝。跳得稳当之外,还需抛“子”买房手法好,才会有好成绩。有人抛掷最远的第四间房,屡屡出界,前功尽弃,伙计们“唉”地一声,遗憾地跺脚。

两人对踢,比试速度。各自从左右第一间房踢“子”,看谁率先踢出对向最后一间房子。中间交会,要互相干扰阻挠对手。规则不允许推搡,机灵的伙计便伸展手臂阻挡,让对家不敢贸然踢“子”突围。有人故意说笑逗乐,对手忍俊不禁,笑得把持不住平衡,不经意曲悬的脚点地,认输出局。盲踢最为有趣味。用红领巾扎住眼睛,凭螺蛳壳响声定位,玩最简单的进出四间房子。方向感不强的,十有八九出界、踩线,逗得旁观者笑得前仰后合。

踢毽子老家叫“踢燕子”,或许源于毽子像燕子一样在空中飞舞。一小块布包上一枚铜钱,中间插一小截空心粗鸭毛管,选几根五颜六色的公鸡毛插进管子,连布一起用细绳扎牢,就做成了鸡毛毽子。也有初学者用细纸条、塑料纸条扎制绒毛毽子,蓬松轻飘,踢不出高度和花样。记得有一回,女孩子们几只毽子都踢坏了,屋场里的鸡毛都卖给了收废品的。情急之下,几个男孩子“英雄救美”,将一只毛色鲜艳的大公鸡围堵进屋里,硬生生扯几根羽毛,做成两只毽子。主人不知就里,见那只公鸡有点异常,揣摩公鸡逞能打架,活该被啄得尾羽稀疏。

女孩子手脚柔韧,爱踢毽子,令我们男孩子望尘莫及。用脚掌内侧盘踢外侧点地,为毽子的基本踢法,有的女孩可以持续几百上千次。盘踢竞技各式花样,计数定输赢,功夫好的,捣鼓一两百下也停不下来。双脚交替盘踢,嘴里念着“盘桃盘李,踢不赢,气死你”,富有节奏感,又有趣味。单腿悬空盘踢,毽子难控制,更见功力。功夫到家,可以炫耀叉腰悬踢,洋洋自得。脚掌外侧拐踢,关节灵活的女孩轻松自如,左右轮踢。笨拙的男孩专心苦练,依然持续不了十几个。膝盖扭得酸痛,走路一瘸一拐,享受女孩们会心嗤笑。

高手技法熟烂,花样百出,创出很多绝活,令人眼花缭乱。基本踢法与各式复杂动作交混,转换自如。用脚趾勾踢,救起坠落不正的毽子,有惊无险。叉腰劈叉,脚背蹦踢,如耍杂技的架势。屈膝反弯向后,脚掌蹬踢,毽子凌空飞起一丈多高,回眸再连续蹬踢。双臂舒展,头随毽子俯仰,矫健身姿,惹人惊羡。用脚后跟磕踢,毽子从后背磕向前方,脚侧稳稳接住。用膝盖顶,用肩膀和头顶接,左盘右拐,忽上忽下,毽子在空中划出花花绿绿的弧线。

两人相隔一两米玩对踢,唱着儿歌念着民谣,把毽子盘踢、拐踢、钩踢给对方。飞跑顶接,劈叉救球,英姿飒爽。汇聚的人多,必定要玩群踢。你来我往,毽子于腿脚间横飞竖蹿。有时两三人抢着救球,撞个满怀,笑哈哈地抱作一团。偶尔有人用力过猛,毽子失控,“叮咚”掉到瓦檐。背起竹篙去扒拉,屋檐口一片青瓦砸落,吓得女孩子们尖叫。毽子落下地,欢乐又回来。

女孩们痴迷踢毽子,年深日久,花布鞋外侧磨出一串小洞。一针一线做鞋不易,做娘的笑着嗔怪;“你咯甲鬼妹子,不晓得爱惜东西,咯双新鞋才穿几天啊,又踢烂哒,吗做得赢啰!快点长大,跟我学做鞋,自己做自己穿!”说归说,不出几日,一双新布鞋又上脚。鞋码长了一些,穿着宽松,女孩们都明白娘的良苦用心。

为自己

文/小燕子

路上,一波波的人,陆陆续续向南向北,很是纳闷。一问才知道,又一位老人去世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有3个人相继去世,对人们不能不是一个打击。人,能有多少好日子过?终于熬到退休了,该歇歇了,却永远的去了。还有没等到退休就去世了的啊

每有一个人去世,难过的同时,会给人以感慨:人活着也要为自己活。大多数人,养了小的,养老的,自己却舍不得吃喝,甚至多年连件衣服都不买。现在年轻人,观念也还是没变,孩子才几岁,就攒钱给孩子买房子。那点点的工资,要买套房子,谈何容易?

办公楼要装修了。来了一波波的人,有照相的,有丈量的,还有画图的。都为招标做准备。每一批都有5、6个人,其中也有看似刚毕业的学生。他们看了外边看里边,烟头仍的到处都是。并不厌恶抽烟,但是很讨厌烟头到处扔。于是,使劲的把刚刚抽了几下就扔掉的烟头,狠狠地扫出门外。有个人说:这地方,有钱能买到什么啊?就是一个月给一万,我也不来这里!几个人,西服革履,确实有些派头。听到这些,很伤心。不要说一万,就是五千,我也愿意呆在这里。一个人,不是说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有好的地方,谁又愿意呆在这里呢?

其实,这里也挺好的。冬有暖气,夏有空调,房子宽敞明亮。只是,院子环境有些乱,就像蒲松龄先生笔下的荒郊野坡。我们已经习惯了从墙上的破洞走出去,也能从洞中搬着车子跨出去。尽管有人被挂烂了衣服,尽管自己头上曾被划过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流满痛得捂着头的手。大家上下班还是从洞中进进出出。比走大门近不少呢。

家里终于集体供暖了。一桶桶的煤和煤灰,自己整整上上下下提了10年。好在,将近干不动了,也正好不用再干了。苦尽甘来!

今天生日,有同事同学的祝福,有一张香香的葱油饼,一盘鲜嫩的黄瓜,还有热热的菠菜汤。足够了。很开心!

属于我们的究竟还有多少年?

不论多少年,想吃就吃,想穿就穿。想开点,为自己而活。

2011年2月5日正月初三,是耿老师遗体告别的日子。当听到她去世的消息时感到很是意外。去年刚退休,不到半年,就得了脑血栓,刚能拄着拐杖走路,又脑溢血去世了。生前那么会过日子,那么节省,就一个女儿,都结婚有了孩子,还有什么负担呢?给女儿买了房子,还要再给几岁的外甥女买房子,准备上学用。自己却舍不得吃喝。 身体是最重要的,生命没了,其他还有什么用。人还是要想开点,为自己而活。

后父

文/刘亮程

我们家住的地方有一条金沟河,民国时“日产斗金”。现在却很少有人来淘金了,上游河岸千疮百孔,到处是淘金人留下的无底“金洞”。我们住在下游,用淘洗过金子的河水浇地,也能在河边的淤沙中看见闪闪发亮的金屑。这一带的老户人家,对金子从不稀罕,谁家没有过成疙瘩的黄金,我们家就有过一褡裢金子。听我后父讲,他父亲那时也去上游的山里淘金。麦收之后,地里没啥活了,赶上马车,一人拿一把小鬃毛刷子,在河床的石头缝里扫金颗粒,几十天就弄半袋子。

我们家那一褡裢金子,后来不知去向。后父只是说整光了。咋整光的,就没说了。有几年他说自己藏有金子,有几年又说没有了。我们就在他的金子谎话里,过了一年又一年。到现在,家里再没有人会相信他藏有金子了。

但我们家确实有过一褡裢金子。我后父也确实是一个有过金子的人,他说起金子来,一脸的自足和不在乎。

我们家邻居也有过一褡裢金子。那家的王老爷子,却从来不提金子的事。后父说,他们家的金子,在解放前“三区革命”逃战乱时,过玛纳斯河,家里的马不够用,把一褡裢金子交给本村的一个骑马人,过河后就失散了。

多少年后,王老爷子竟然找到了那个人,他就住在河对面的玛纳斯县,那个人也承认帮别人驮过一褡裢金子,但过河后为了逃命,就把金子扔了。

“命要紧,哪能顾上金子。”那个人说。

王老爷子开始不信,后来偷偷打探了几年,这家人穷得钩子上揽毡,根本不像有金子的人家,后来就不追要了,而王老爷子也再不提金子的事了。

那我们家的金子呢?后父闭口不说。早先我们住在他的旧房子,他有时给我母亲说金子的事。我们隐约觉得他藏有金子。他是这里的老户,家底子厚。啥叫家底子,就是墙根子底下埋有金子。听说村里的老户人家都藏有金子,但却从来不说自己有。成疙瘩的金子埋在破房子底下,自己过穷日子,装得跟没钱人似的。我母亲也半信半疑地觉得我后父有金子,他不拿出来可能是留了一手。

我们家搬出太平渠村那天,有用的东西都装上拖拉机,包括那几只羊。母亲想,这下后父该把金子挖出来了吧。我们要搬到元兴宫去,这个旧院子也便宜卖给了村里的光棍冯四,他不会把金子留给别人吧。可是,后父只是磨磨蹭蹭在他的旧院子转了几圈,捡了几根烂木棒扔到车上。然后,自己也上到车上。

这地方的有钱人,有过很多金子的人家,突然全变成了穷人,留下的全是有关金子的故事,不知道金子去了哪里。

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经常有人到我们这地方来挖金子。有一年大地主张寿山的孙子带一帮人,在他们家的老庄子上挖了3个月,留下一个大坑。另一年中地主方家的后人又在自家的老房子下挖了一个大坑。最大的一个坑是小地主唐人田家羊倌的后人挖的。羊倌曾看见唐家的人把一个坛子埋在羊圈下面。坛子由两个人抬,里面肯定是贵重东西。羊倌夜里睡在羊圈棚顶,看得清清楚楚。敌人打来时,唐家人仓皇逃跑,没顾上把东西挖出来。后来也再没有唐家人音信,可能没逃掉,全被杀死了。

那个坑是三台推土机挖的,挖了两年。头一年挖到冬天停工了,第二年开春又挖了一个月。金子真是贵重,一点点东西,就要人挖这么大的坑。听人说,金子在地下会走动。但人又不知道金子会朝哪个方向走动,一年走几步。几十年来,可能早已离开老地方,走得很远;也可能会朝下走,越走越深;或朝上走,走到地面,早被人拾走。所以,人在埋金子的羊圈棚下挖不到金子,便会把坑往大往深挖。这个坑一旦开挖了,便不会轻易罢休。因为挖坑要花钱雇人雇车,还要向当地的土地爷交土管费。假如花一万块钱还没找到金子,他就会再投五千块。这跟赌博押宝一样,总不甘心,金子会在下一锨土里,下一铲就会推出那个装金子的坛子。结果坑越挖越大,直挖到河边,挖到别人家墙根。往往是坑挖得越大,越证明没挖到东西。

在我们村边,那个挖得最深最大的坑,已经被当成水库,我们叫它金坑水库。另几个小一点的坑被村民放水养鱼,有叫金鱼塘的,也有叫金塘子的。这些土坑纷纷被村民承包,合同一定60年。那些人都鬼得很,借养鱼的钱把坑又往大往深挖,说是整理鱼塘,其实想侥幸找到金子。找不到也不要紧,养着鱼,占着坑,反正有一坛金子在里面呢。这里的老户人,都相信金子没有走远,好多走远的人又回来,守着早已破败的老房底子。从没听说谁挖到或拾到过金子,但埋金子的地方会被人牢牢记住。多少年后谁做梦听到黄金的动静,这地方又会无端地被挖一个大坑。

我后父的旧院子,以后会不会被我们挖成一个大坑呢?

我有时候想,后父可能真的藏有金子呢。他经常回太平渠村去看他的老房子,早年家里有马车时赶着马车去,后来我们家搬到县城,马车卖了,他就坐班车去。说是去要账。那院老房子作价450块钱卖给冯四,只给了200块,剩下的钱一直要不回来。冯四没钱,一年四季都没钱。他是五保户,不种地,村里救济一点口粮。冯四不可能把口粮卖掉还我们家的钱。后父知道这些,但依旧每年去要。去了就跟冯四一起住在老房子里。我们就想,他可能打着要钱的幌子,去看他埋的金子。这么多年,他反反复复地去太平渠,可能已经把金子挖出来了,但挖出来会藏在哪儿呢?可能已经埋到我们现在的房子底下。

也许他没挖出来,那些金子依旧在太平渠的老房子底下。也许后父把它埋进去时就没想过要挖出来,他是留给自己的。留到最后,不知道会以什么样的方式传给我们。也许他隐约说那一褡裢金子的时候,就已经把它给了我们。后父现在有80岁了,因为年龄大,这几年去太平渠少了,金子的事也说得少了。但经常说起村里的老房子,说冯四的钱还没给,说要把老房子收回来。后父这样看重他的老房子,总让我们觉得那个老房子底下真的埋了金子。

将来有一天,我们会不会真的相信了那一褡裢金子的事,兄弟几个,雇一台推土机,轰轰隆隆地开进我们的老院子?

有了房子没了命

文/林海一树

跟随父辈生活在北部林区,如今已要到知天命之年,工作的旅程眼看就要到了终点,环顾左右,朋友同事纷纷在做离岗后的打算。或移居城市到孩子身边,或返回故土寻找栖身之所。为何不在林区安度晚年?一则林区地域偏僻,医疗条件差,万一有个大病,还没等走到大医院早已经一命呜呼。二则林区大部分子女都在城市就业,子女们回家一次几天几夜的路程身心憔悴。况且一票难求,回家待上一个星期,要花上两个月心思算计怎样购票,劳神费力。随着年龄的越来越大,老人思念孩子,孩子惦记老人,千山万水,实在不便。

妻子说:“咱也找个合适的地方按揭买房子吧!早晚也得走呀!”是呀!女儿大学毕业不可能回来了。走是得走,可是买房子,谈何容易呀!在国企扑腾了几十年,举全家之力省吃俭用才供孩子读完大学,月工资今年刚刚迈过二千元门槛,哪还有多少积蓄,砸锅卖铁充其量值个几万元,偏僻一点的地方勉强够个首付。

打听一下,在一般的城市,买一个不太大的房子都需要几十万,按揭一套房子,即便交了首付,一般也至少要还贷二十年。五十岁左右的人还到无债一身轻的时候已经到了七十岁。往后的日子身体在走下坡路,已经并非年轻时代经得起风吹雨打,各种疾病有可能会接踵而来。一边要还房贷,一边要应对生活中的各种磕磕绊绊,身心需要承受巨大的压力不说,稍有不慎家庭这条航船就会风雨飘摇,甚至出现触礁的危险。前半生拼命挣扎,后半生提心吊胆还房贷?

认识的一位同事刚过五十岁便提前退休,劳累了半生,本来应该轻松洒脱一些了,可是偏偏按揭在城里买了房子,夫妻二人工资加在一起不足4000元,每月要交二千多元的房款,去掉人情往来,生活费用明显入不敷出,只好又找一份工地的工作多挣一份工资,可是心有余力不足,由于过度劳累,突发心脏病不治身亡。

这位房子未到身先死,我等房子到了身将死。呜呼,来这朗朗乾坤走一回,就为了经受这房劫?

周立波解释现在的按揭房,就是房产商把买房者按在地上一层一层的揭皮,最终揭得是遍体鳞伤、瘦骨嶙峋、弱不禁风。

一想到自己也将要成为被按在地上的揭皮者,心里就发怵。

中国人的老传统,在一个地方生存,有了房子才有了根,只有住上属于自己的房子心里才踏实;可是有了根没有了苗,哪还有什么踏实!

和妻子商量:还是别买房了,有了房子没了命,图啥?。将来女儿到哪里站稳脚跟,凭咱们二人的退休工资,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租一小房,余下的钱也一样吃香喝辣。一个地方待腻了,还可以换个地方,权当旅游,岂不悠哉?妻子无语,还是有点于心不甘。

杜甫呼喊了五百年:“安得广厦千万间,大批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咱也跟着再喊一遍,只是去掉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咱没有杜工部的境界!

读诗的启示

文/刘思源

诗词并不是冰冷文字的堆砌,而是人情冷暖、世事沉浮的熔铸。

拥有华丽辞藻的诗词,并不一定是好诗好词;但写出真情实感的诗词,一定能拨动你我的心弦,唱出世间的忧乐。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告诉我们要将所有的事做到最好,要在自己的行业里面出类拔萃;“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诗人张籍对家乡、对亲人的思念哪是一封家书能表达完的;“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杜甫在自家房子漏雨时,竟然还在惦记其他家的房子是否也在漏雨,渴望普天下穷苦的读书人能居有定所、笑逐颜开。这种推己及人、心怀天下的精神难道不值得我们去学习吗?“陶尽门前土,屋上无片瓦。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做泥瓦的人,把门前的土都用去做瓦了,而自家房子上都没有一片瓦,那些连泥都不碰一下的人,却住上了鳞鳞大厦,这又是什么道理,不得不让人深思;“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陆游对祖国统一的美好希望,至死都念念不忘,我们应该学习他的爱国精神。

拥有华丽辞藻的诗词,并不一定就是好诗好词。但写出人生哲理的诗词,一定会口耳相传,留于后世。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寥寥数语,我们就可以懂得“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个深刻的道理;“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则告诉我们,不能轻易地放弃、退缩,要坚持不懈、持之以恒,就能获得成功;“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是苏轼在中秋佳节写给弟弟苏辙的寄语,饱含了苏轼对团圆的美好期望,以及对人世的无限慨叹。

写上诗的纸是有温度的,写成诗的文字是带心跳的。让我们带上人世的温情和生命的节奏,漫步在诗的山峦,呼吸生活里的春夏秋冬;扬帆在词的江海,打捞人心中的喜怒哀乐。

纠错

文/朱瑾洁

今天,朱馓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到了地上,他的房子终于有个叫陈明的人要买。按理说,在省城能有这么一套住房已是相当不错的了,可朱馓的工作并不在这座城市,研究生上完后,他选择了留校,前几年,父母在时,朱馓逢年过节还回来一两趟,可自打他父母去世后,朱馓就没回去过,因他是独生子,能走动的亲戚也都在边远的农村。这几年房产不景气,再加上老房子结构不大合理,一直是有行无市,现在好了,陈明是铁了心的要买他的房子,且出的价是前几年的好几倍,朱馓怎能不高兴,何况,陈明也是个爽快人,一天给朱馓打电话,立马要给钱,朱馓也是个实诚人,不过户也不想要人家钱,事先谈妥了,等十一长假吧。

高兴归高兴,可一旦房子确实得卖了,朱馓的脑袋“嗡”地一声,莫名的酸楚顿时袭上心头,毕竟老房子是生他养他的地方,自己的美好童年就在这度过的。这些年下来,无论走到哪里,朱馓像惦念着父母似的,时不时地想起老房子,现如今,老房子即将离他归人,他的心里一下子就恋恋不舍起来。

离放假还有一天,朱馓等不及了,匆匆请假便赶了回去,他想再仔细瞅瞅房子,拾掇拾掇,给街坊邻居告个别,顺便把头年补办的新房产证找出来,好去办理手续。

第天一大早,朱馓约着陈明到市房产局办理房产过户手续,两人把资料递交后,等了老半天,看着工作人员拿着资料鼓弄一阵微机,并把资料整理好后,朱馓舒了口气,心道您好歹审完了。可就在他窃喜的当儿,朱馓被突然告知,你身份证与房产资料上的名字是同音字,必须办理房产“纠错”。一听“纠错”,朱馓乐了,赶忙翻弄出房产证,有点得意忘形地说,俺头年儿就“纠过错”了,边说边拿着身份证和房产证指划给工作人员看,工作人员说,这个我不给你争辩,我也想给你办理,可电脑上显示的是朱“散”,而你身份证上的却是朱“馓”,让你说,我们怎么给你办理?你要必须首先得“纠错”,要不然,我无法给你办理。

原来,当初办理房屋遗产继承时,办证的也没在意朱馓的“馓”会是馓子的“馓”。朱馓更不会在意办证的会把他的字打成“散”了,再加上,当时啥都不讲究规范,要搁在现在就不会发生了,可毕竟多少年过去了,朱馓要追究的,他也得怪他的父母,你想啊,世上的哪个字不好,他俩人非得把孩子往食物上扯。这许是挨饿时期,朱馓的父母把“能吃把馓子”作为当初的唯一念想,孩子一出生,脑袋瓜子一下子就蹦出馓子来了,所以,不存在丝毫异议,“馓儿”就成了父母的心头肉,无论白天喊儿吃饭,晚上唤儿回家睡觉,馓儿,馓儿,成了父母双亲雷打不动的口头禅,后来,一直到朱馓上学,也没再想给他起个学名,而是连根稻子叫,直到现在,朱馓还是被叫做“朱馓”,只不过喊他名字的人如果不看身份证或是户口本,是无论无何也想不到朱馓的“馓”字会是馓子的“馓”。当时朱馓拿证时,他也没在意,可等想卖房子却找不到房产证而去补证时,要不是工作人员告知让他“纠错”,朱馓至今还不知道名字会被打错呢。

于是,朱馓到市房管局调档需要修改的房屋信息表,又到父亲工作单位出具了五份正确的房屋资料附表,加盖了父亲和他及妻子三方单位的公章。朱馓和妻子又以产权单位的名义填写了三份纠错申请表,随后,朱馓带着这些来到省直机关职工住房管理中心,办理纠错、审核盖章。之后,朱馓又带着纠错申请,拿着身份证,到财政部门加盖了盖章。等一切办妥,朱馓又折回房管局,还算顺当,不到十分钟,朱馓就拿到了新的房产证。

可现如今,卖房要过户了,却还要纠错,朱馓有点无奈地对房管人员说,那会,我拿着新证时,还特意询问了办证人员,我的“名字”是否真的给改了过来?她还让我看了微机,我看得真真切切,电脑显示的确确实实是馓子的“馓”,而不是散会的“散”。没等朱馓说完,房管人员急着问朱馓,你拿到房产证后干嘛呢?朱馓疑惑地说,回家了。房管人员一拍手,大声说,这就对了。朱馓伸长脖子仔细瞅看着电脑,问房管人员说,对啥了?房管人员说,你在拿到房产证的同时,还得带着“纠错申请”在房管局修改电子信息。边说边指着电脑说,我说的没有错吧,你没申请修改,这个“散”怎能改成那个“馓”呢?朱馓瞅了半天,一头雾水,心道房管局难道是两个单位,这是咋回事啊?

老房子

文/王力田

今年春天,经历了30年风吹雨淋的老房子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站在这堆废墟之上,我感慨万千。

1974年,我们一家5口住在仅有14平方米的房子里。姐姐已经13岁,哥哥8岁,我4岁。母亲每天都拖着多病的身体上工,从未落下一天。一天8分工,折合人民币5分钱,只够买一根冰棒。我们户县涝店公社三过大队第一生产队因此就有了一个绰号“冰棍队”。

父亲是队上的饲养员,看着我们姐弟一天天长大,他内心很着急。这样一天一个男劳力只挣6分钱,要盖一座房子需等到何时呢?一天晚上,他和在油灯下纺线的母亲商量了一宿,最后决定到斗门沙场下苦力。据回来的人讲,那里的劳动量极大,加大的车厢可以装上0.3—0.4方沙,从沣河河床拉上岸。父亲觉得累是累,但能挣到钱,他背着简单的行李去了。

那一年夏天,天气酷然,沣河断流,父亲每天头顶烈日。汗水流到眼里,火辣辣地疼,但他无法擦拭,因为车子正行进在上坡路上。这样艰难地劳动了三个多月。父亲回来了,他的背被晒得黝黑,右肩上留下了一道红红的印记,胳膊正在脱皮。父亲拿回了100多块钱,那是我小时候见到最多的钱。我们全家人轮换数钱。那激动的眼神,那合不拢的嘴唇,那笨拙的数钱姿势,我至今记忆犹新。

两位老人辛劳了3年,1977年春天我们家的新房开始动工。三个月之后,一个土木结构的房子建成了,但由于资金短缺,上面没有瓦,而是借别人家的小瓦摆在上面。也就是那一年,17岁的姐姐固执地要回生产队务农,要帮父母还盖房子欠的外债。父母和姐姐通过两年的努力,房子彻底建成,债务还清。

20年后,我工作了,在县城买了三室一厅的房子。我多次劝说父母住进县城,享享清福,而他们总会以住不惯为借口推托。那个老房子被母亲打扫得干干净净,每年还用白土把它刷两回。虽是土房,但她把里面收拾得一尘不染。父亲在前院种了大片花草,后院种了大片蔬菜。

现在,哥哥已在老房子的位置上,盖了三间两层小洋楼。

我有一所房子

文/宋元

我和小周夫妇是邻居。我们住同一层,一梯三户,大中小。小周夫妇住小的。他们年轻,没有足够的积蓄,房子小点我觉得正常。慢慢熟了,两家也有些往来。小周讲得比较多的一句话是:你屋里好大。我说:你屋里也蛮好。我感觉他很在意房子的大小,他好像因为房子小而抱有歉意。又说:不像你们一次性付款,我还有贷款,压力蛮大。他说着,又抱歉样地笑一下。实际上,我住的只是三套里面的中大,真正大的那套是一个大学生的,几年前见过一次,他说房子是家里为他买的,他还在读书,房子就放到这里好了。以后再没见他来过。他的房子已经涨几倍了,有个好爸爸真好。

小周脑袋很圆,短发,眼睛细,显得憨厚。他在一家机关给领导开车,没有编制,但表现好,已经开十来年车了。他大概就是这样由一个偏远乡村进了省城。我见过小周的父母,两个老人个子都不高,有点拘谨。他们住几天就回乡下去了。随后小周就送了红薯来,说是新鲜红薯,没打化肥的。红薯好吃。小周的工作时间不大固定,有时一黑早出门,有时很晚才回。说明领导很忙,需要小周随喊随到。小周的爱人小谢苗条,和小周是同乡,在电脑公司当文员。这是个有风险的岗位,技术含量不高,随时可能被人取代。所以她脸上总有焦虑的影子,走路像抢跑样的。她有回拿一沓保险合同给我看,说:想给家里人买保险,多份保险总放心些,请伯伯帮我看看。我说:我又搞不清。她有点惊讶:我以为您是懂的,您参加工作都好多年了,您屋里好多书。我说:我真不懂。我感到了歉意。哦——是这样啊。小谢说:合同太复杂了,我拿不准。 我说要小周看看。她说那更不行,他光晓得开车,好多字都不认得了。我说:合同上的字蚂蚁一样细,像我们这号上年纪的,不要说懂,连看都看不见,他们是故意的。小谢说:就是,就是。

最有味是他们的女儿,我只要一看见这个叫细佗的小朋友就高兴。细佗每天背一个硕大的粉红色书包上下幼儿园,她听话,不要招呼,跟着妈妈往前冲。我对那个书包发生过疑问。小谢说:幼儿园有语言、常识、手工、英语好多门课,课本、材料、工具,要带的东西不少。我没想到会这样。以前,我还到幼儿园检查过工作,坚决不允许超纲,制止“小学化”,很强硬的。看来情况变化了。但所有这些对小朋友构成压力是肯定的,连带,也会对家长构成压力。何况还有周末的培训班。我所知道的,细佗至少报了三个班:英语、书法、舞蹈。我对舞蹈班特别不解。细佗像爸爸,是个胖乎乎的孩子,我怀疑跳舞是不是真正适合她。当我小心地提出问题后,小谢坚决地回答:学舞蹈好,老师讲了,主要是提升气质。我只好说:那是,气质很重要。小谢又说:一步落后,步步落后,细佗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她如此坚持,我就不好多话了。依我的看法,周末报任何班都是错的,小孩子唯一要做的,就是玩,乱玩,自由自在各种玩。

早几天,在院子里碰到小谢。照例走得风快,但脸上笑容洋溢。她说:伯伯,只有五年就可以拿房产证了。我一时没有理解。她继续说:贷款只差五年了,五年还清,省得我屋里小周天天念。她话讲得快,有点兴奋。我连忙说:好事,那是好事。看她的样子,五年仿佛转眼就到。她脸上除了笑容,还有汗水。她很苗条,换种说法,她太瘦了。这个年轻妈妈不容易,小周不容易,细佗不容易,大家都不容易。

不过,他们的努力毕竟有了回报。他们从乡村来到城市,有房子,有可爱的细佗,他们还会有更多想要的东西。似乎所有人都晓得海子写过“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但很多人不知道,令人伤感的是,海子从没有过一所房子,贫困像他本人的影子一样,伴随他短暂的一生。

所以,还好吧。

改革开放建房记

文/孙喜臣

我是1979年春天结婚的,那会儿刚刚改革开放没多久,家里困难没婚房,先是在父母家的库房里住了一年。第二年秋天,在亲朋好友的帮助下,我在村子西南角搭了两间土房框,暂且过渡一下。

那会儿刚和父母分家,我和老婆手里只有130元钱,那还是我家给她的彩礼钱。我们用这笔钱买了5根细松木檩子、梁杔、椽子和柱脚。正巧当时赶上大队砍伐杨树,我们又买了一些作为门窗的木料。

1981年农历二月二十六这天,房子终于盖好了。盖房子所有的木匠活,都是我自己做的,因为我是一个农村木匠。

盖房子的同年,大女儿出生了,后来又相继生了两女一男。四个孩子两个大人挤在一铺火炕上。随着孩子越来越大,屋子显得越来越窄巴,渐渐有些住不开了。

1982年,我们村里分田到户,乡亲们的生活水平逐渐有了改善,村子里边有盖砖房的了,看见人家的砖房,我特别羡慕!打这,我暗下决心,立志攒钱,也要盖上一所砖房住。

那时候的玉米价格很贱,每公斤才四五角钱,家里是一边节衣缩食攒钱,一边还要供孩子读书。孩子们委屈地说,家里的吃喝不好,长年吃玉米面大饼子,穿的则更差,大人和孩子几乎都是从卖破烂的衣服堆里买回来的旧衣裳。但就是这样,一年下来也剩不了几个钱。这一攒就是十年。

1992年春天,我大女儿12岁,二女儿9岁,三女儿7岁,儿子6岁,那年,终于在我家原房址上扒掉两间土房,盖了三间红砖平房。这次盖房子只花了六千多元钱。杨木梁柁是我父母给的,松木檩子是直径16厘米粗,4米长的,是我在30里外的伏龙泉镇买回来的,椽子是用我家后园子里的小杨树解决的,窗户和门框都是买的松木板方。红砖是花钱雇车买的,沙子是求亲戚用四轮车运回来的。

在木匠活方面,栽梁柁、挂柱、倒檩卯都是大女儿帮我代锯完成的,就连房上钉檐椽子也是大女儿上房协助我的。有句老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确实不假,我女儿12岁就会拉锯。

改革开放后,玉米价格不断攀升,玉米种植面积也不断增加,我家逐渐由一年只节余几千元钱提高到一年节余上万元或者几万元钱了。手里有钱了,生活也得到改善了,家里老式样的红砖房子,显得有些落后了……

2010年,我57岁那年,家里又盖了一次房,这次盖的房有些时髦,松木三角房架子,房顶挂的是紫色琉璃瓦,塑钢窗户,防盗门,房子前后外墙皮还镶嵌了白色瓷砖,屋里地面和厨房也都用上了瓷砖,天棚是扣板的。房子南北长8米,东西长12.5米,面积约100平方米,很是阔气。

这次盖房子,打上下圈梁、上房架子、上房板是乡邻来帮忙的。其他工序,拉砖拉沙子、垫房基地、砌墙和镶嵌瓷砖,都是我、老伴儿还有儿子3个人共同完成的。没有雇瓦工和木工,村民们都说我家修的房子,就施工费和吃喝费这两项起码就能省20000元。

这些年,我从小到大到老,共经历了5次盖房子,生产队时代我家盖了2次,改革开放后又盖上3次,由小土房盖成大土房,由2间变成3间,由土房改成砖房,由房盖抹泥的砖平房又盖成了溜光锃亮的大瓦房。

不单是我家的房子一步一步的在变化着,村里其他的农户也和我一样,户户住的都是大瓦房。村子里水泥路两侧瓦房林立,砖院墙,铁大门,一幅新农村的画面。

我亲眼目睹了改革前、改革中、改革到现在日新月异的变化。假如没有改革开放,我家也许依旧窝居在那破旧的土房里,还在温饱线上挣扎!我感谢我们的党选择了走改革开放这条光明之路,让祖国越来越强大,让人民生活越来越幸福。

“那就是我”

文/王玉芳

冬日,阳光晴好!小屋东南向,阳光非常执着的照着我的小书桌,单曲循环廖昌永的《那就是我》,整个屋子里便弥漫着一种时下流行的岁月静好。

“哦,妈妈,如果有一朵浪花向你微笑,那就是我,那就是我,那就是我,那就是我。”廖昌永先生的声音,深情、饱满,有一种压抑了的思乡之情在里面,平添了更多的韵味,就声音本身来说他也许唱的不是最好的版本,但今晨真的是深入我心,所以是最动听的。随着歌声,家乡的山山水水、亲人、明月、青山倒影、牛车、河流、炊烟、竹笛……全都一一跟着出来。

前几天,是妈妈的生日,可是未能绕膝下承欢,心里郁郁不已。妈妈在电话里说:“我今天满74岁。”声音清脆,含着笑声说的。妈妈只要身体好,她的声音总是显得非常的年轻,非常的年轻,年轻得让我不禁有些羡慕,但更多的是欢心与放心。

我们电话里家长里短后,我寻思着买什么礼物好,给钱感觉冷冰冰的,我就问妈妈想要什么。妈妈赶紧回答:“哦,什么都不要,不买哈,什么都不要买。前头你已经给了很多钱,你爸爸钱也很多,我们自己晓得买,你们自己才不要舍不得用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哈。”

然后妈妈开始神聊了:“你们小的时候呀,我们当父母的穷,没给你们吃好的穿好的,都一直觉得对不起你们。”

“你们兄妹四个,都受苦了哦。”妈妈在电话里笑得很开心,声音很温暖,突然有种让我觉得自己一直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儿的错觉。

我的父母,不同于其他人的父母的地方是他们很少怀旧地回忆起以前的种种,他们总是着眼于现在以及将来。所以我其实也基本养成了他们的思维习惯,一个我非常喜欢的乐观向上的状态。每次回到家里,爸爸会带我去转路,妈妈会给我讲哪里哪里变化了,亲戚当中的一些事或镇上一些有趣的人或事。妈妈会把我介绍给她跳舞唱歌的老伙伴,我感觉得出来,妈妈把我介绍给她们的时候她那刻意掩藏了的骄傲。总是很得体地照顾别人的情绪与想法,这是妈妈与生俱来的美。

但我的爸爸妈妈也慢慢地变老了,每次见到,心里都“咯噔”一下,怎么爸爸又老些了呢?就有些恐慌和难受。我在电话里对妈妈说:“您和爸爸都会长命百岁的,70多岁,还好年轻呢?”妈妈开心的哈哈大笑,我好喜欢妈妈的笑声,让人很踏实。

去年暑假的时候,爸爸妈妈回到学校的房子里,那是一套住了多年的可以一直居住的公家的老房子,楼上那家的房子防水没做好,老漏水,导致墙面斑驳不堪,卫生间也一塌糊涂。说了多次也未整改好。我就觉得父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我住在大城市的宽敞明亮的房子里,心里罪过死了。所以我在网上到处看房子,想在石柱县城给爸妈买套房子,看了许久也没有合意的就搁到现在了。后来国庆放假回去一看,爸爸妈妈其实住得挺开心的,最最主要的是,弟弟说学校离老家近,爸爸想回去看的时候会方便一些。

我其实并不晓得爸爸是多么的想回老家的心情,我总是比较笨。国庆的时候,头天晚上爸爸安排我们第二天上午去附近的农村买点土鸡蛋,第三天就开车回老家去。现在是村村通了公路,可是路都是很窄的乡村公路,我这种在成都大平原里待惯了十几年的司机,完全应付不过来。开到一个深山里的陡峭的山路处,我非常担心安全问题,一车上都是我最心爱的人啊,我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所以想撤。我就一路上对爸爸说“那儿有人家吗?”“要不要给那边打电话问问有没有?”“问问前面的路况呢?”“可能那户人家也没有鸡蛋,万一没有可调头的地方怎么办呀”。爸爸看出来我手艺不好就说我们回去吧,然后,经过一个艰难的错车之后在一个略宽敞的地方调了头。

直到有一天,弟弟在电话里给我说了之后,我才晓得爸爸是多么的想回老家。然后我就相当后悔国庆的安排。老家的路,爸爸年轻的时候觉得很近,但现在快80高龄之时,已然又变得十分的遥远起来,我竟然都不能体会出,有点儿枉活了。

今年,是充满希望的一年。愿我的爸爸妈妈健康快乐长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