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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腊肉的文章

2022/12/24经典文章

关于腊肉的文章(精选11篇)

百变萝卜

文/章中林

看到这个题目,或许有人说:萝卜就是萝卜,再变也还是萝卜。这话说得没错,但我并不完全赞成,因为母亲的百变萝卜让我吃出了萝卜本身没有的味道。

一入冬,母亲就开始变着花样地制作各种萝卜菜肴。腌萝卜是最简单的。母亲腌的萝卜都是毛桃大小的——这样的萝卜容易进盐。萝卜下到菜缸里,码上盐,压上石头,两三个星期就能抓出来吃。腌萝卜不下锅也能吃,吃起来皮硬肉软,清脆爽口,还带着微微的辣,早上就粥,更是没得说。有时放牛,我们也从菜缸里摸几个腌萝卜,带在身边打牙祭。

鲫鱼炖萝卜是冬天常吃的一道菜。那些年,父亲常趁冬闲时贩些鱼贴补家用,剩些鱼回家也是常有的事。鱼在外面捂了一天,多少有些不新鲜,母亲就用它们炖萝卜给我们改善伙食。鲫鱼收拾干净,放进锅,加香油煎得两面焦黄,再加入切成大片的萝卜,小火炖上半个多钟头就出锅。印象最深的是那乳白色的汤,浓稠得勾人食欲。鲫鱼的鲜香都进了萝卜里,即使不吃鱼,单吃萝卜也是别有风味的。那萝卜绵软适口,入口即化;抿一抿,萝卜味儿里带着鱼的香。

干萝卜丝炖腊肉是我最喜欢的一道菜。干萝卜丝泡发,沥干,装进砂锅;腊肉切片,码在萝卜丝上面;蒸上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出锅。这道菜看起来就叫人舒服,萝卜丝是饱满的黄色,腊肉白里带着微黄,还泛着油光。腊肉的香自不必说,就是那生萝卜丝也别有风味——萝卜丝吃起来本就有些甜,有些韧,再加上腊肉的油和香,真叫人满足。

萝卜通常的吃法就是晒成萝卜干。母亲晒萝卜干比较费时。她先把萝卜洗净,切成长条,在阳光下晒六七天。等捏在手里不出水了,母亲就揉萝卜干。把萝卜干摊在团箕里,加入盐、八角、花椒等,人跪到团箕里使劲地揉搓,直到萝卜干入了味再装进黄釉大坛子里。第二天,把萝卜倒出来“倒缸”,加作料再揉一揉。这样之后,萝卜条就被一层一层地码进缸里压实。每码一层就洒一点白酒,母亲说这是为了给萝卜干添香。进缸密封二十天,萝卜干就可以吃了。

萝卜干的吃法非常简单,放进铁锅里,加点香油,跳一跳就能起锅。别看它做法简单,那个味儿却是别的菜所没有的。它吃起来筋道,香辣甜脆,口感细腻,别有一番滋味。

因为萝卜干不容易变质,读书住校的日子我经常带上一两罐头瓶,但是,一吃饭,往往没有一餐就被同学们抢完了。同学们都说,母亲做的萝卜干好吃。这却苦了母亲,为了不耽误我的功课,她一到星期三就会再给我送一次。

母亲的萝卜吃法还有很多,诸如萝卜蒸饺、萝卜圆子、凉拌萝卜……回想起来,每一种吃法都历历在目,每一种味道都让我口齿生香。

岁月无情,一晃母亲老了,我也不再年轻。回头望见母亲爬满皱纹的脸,我突然泪流满面。

我在海外做腊肉

文/苏秀英

记得刚到新西兰时,飞机尚未降落,从窗口一望,蓝天白云下,大草原花红草绿,牛羊成群。新西兰的美,让所有的语言苍白无力。

我每天在住地周围遛弯,偶尔走错路,也会惊喜地发现,又是一处花园,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美好。可我真是个俗不可耐的人,在餐桌上我很快发现这个世外桃源也有不尽如人意的事。

这里盛产牛羊肉,价格也不贵,可我长了个不知好歹的中国胃,独钟情于猪肉。寻寻觅觅,买到的猪肉都是肥膘薄,瘦肉柴,且有一股强烈的膻味。我不知所措,于是便生出浓浓的乡愁。脑海里就浮现出一道道猪肉佳肴:红烧猪肉、扣肉、梅菜蒸肘子、辣椒炒肉……特别是每年过年那一碗蒸腊肉,母亲做的。那是怎样的腊肉啊!一筷子夹上去,颤巍巍地似乎就要滴出油来;一口咬上去,顿时熏香满嘴,来不及品味,就滑进万分满足的肠胃了。

我从不惧困难,我决定用他乡的食物,烹饪出故乡的味道来。

于是我在猪肉上动脑筋。选肉时,我舍弃纯瘦肉,只买那种五花三层。烹制时,过水后洗净,然后辅以桂皮八角,加入从国内带来的珍贵白酒。经过反复在配料、刀法、火候中摸索,终于做出蒸、炖、炒、卤和红烧等各种口味的猪肉菜肴。家人朋友品尝后,发现原有膻味了无踪影,都啧啧称奇。

有了做新鲜肉的经验,我产生了做腊肉的想法。

我去附近华人超市买回五公斤五花肉,进行腌制,然后置于冰箱冷藏室。根据母亲的教导,腌制时间为鱼三肉七,即鱼三天,肉七天,才能入味。我考虑现在是冰箱存放,显然不是若干年前长沙零摄氏度左右的冬天,于是灵活调整为五天。

五天后将腌好的肉取出晾干,此时遇到故乡不可能发生的困难。长沙的冬天北风凛冽,几天功夫肉就吹得如干柴一般。

而新西兰的冬天仍有十几摄氏度,挂出去后,一分钟左右就有苍蝇闻讯而来。也有邻家无须签证就可大摇大摆进入我家阳台的猫咪,逐味而来。还有时不时想尝鲜的飞鸟和想落就落的太阳雨。

此时我忽然理解了,为什么湖南老乡都说新西兰做不了腊肉。他们一定都试过,知难而退了。

提着腌好的肉,心头一阵惆怅,进退两难。我想起母亲的话,头发打湿了就要剃。于是从楼上把电风扇搬下来,像晒腌菜一样,将肉挂在室内玻璃门的位置,一边可晒太阳,一边用电扇吹。几天下来,腌肉达到最佳干燥状态。

剩下就是熏制了。没有合适的工具,这个好像难不住我。我去女儿家寻到一个做烧烤的红炉小灶,只要配一个能够围炉的东西就行。女儿说商店有洋人熏鱼用的正规炉灶卖,憨厚的女婿立即要陪我去刷卡支付。

他开车带我们到专门的商店,果然有卖。不过一看价格,要人民币一二千元。贵且不说,规模也大,性价比不爽。

虽然女婿贴心关怀,我还是决定不买它。我想,只要能找到一块尺寸合适的铁皮,就有办法制成围炉。

心里有了谱,我便朝最后一排货品柜走去。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一个铁皮水桶,十多元钱,这才是我需要的围炉啊。

女婿捏着手里的卡,一脸茫然。他这个现在的工程师,实在不能理解我这曾经的工程师,怎么操作这个铁桶啊?

回家后找来一些锯木屑,放进烧烤小炉里引燃,再撒上一把湖南黑茶添香,摆放好干肉条,然后将铁桶反扣在小炉上。我兴奋地发现两者合一,尺寸天作之合,不由得感叹老娭毑眼力劲不减当年。

几个小时后,大功告成,我解开了湖南腊肉在新西兰的密码。至于味道,女儿女婿孙女面对餐桌,横扫千军如卷席,足以说明一切。

小孙女朵朵一边竖大拇指一边问我,你是当工程师的,为什么又能写出那么多的文章?你是当作家的,为什么又能做出这样只有大厨才能做出的好菜啊?

我想了想回答,我当工程师称职不称心,当作家称心不称职,当大厨才既称心又称职。活到老了,能够在厨房找到自己的位置,让家人亲近故乡美味,也算不枉此生罢。

腊肉

文/李卉

一到腊月,安庆的大街小巷的房前屋后,阳台或窗前,都挂起了腊肉、咸鱼或香肠,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闪着油滋滋的亮光。

晾晒腊货的时候,年就不远了。

北到陕甘一带,南到广东,腊肉深受大家的欢迎,尤其以沿江一带最为盛行。腊肉已有几千年的历史。据记载,早在两千多年前,张鲁称汉宁王,兵败南下走巴中,途经汉中红庙塘时,汉中人用上等腊肉招待过他。又传,清光绪二十六年,慈禧太后携光绪皇帝避难西安,陕南地方官吏曾进贡腊肉御用,慈禧食后,赞不绝口。加工制作腊肉的传统习惯不仅久远,而且普遍。每逢冬腊月,即“小雪”至“立春”前,家家户户杀猪宰羊,除留够过年用的鲜肉外,其余趁鲜用食盐,配以一定比例的花椒、大茴、八角、桂皮、丁香等香料,腌入缸中。二十天后,用棕叶绳索串挂起来,滴干水,进行加工制作。而湖南,云贵地区的居民,喜欢选用柏树枝、甘蔗皮、椿树皮或柴草火慢慢熏烤,然后挂起来用烟火慢慢熏干而成。或挂于烧柴火的灶头顶上,或吊于烧柴火的烤火炉上空,利用烟火慢慢熏干,制成熏肉。西部地区林茂草丰,几乎家家都烧柴草做饭或取暖,是熏制腊肉的有利条件。即使城里人,虽不杀猪宰羊,但每到冬腊月,也要在那市场上挑上好的白条肉,肥瘦得当,买上一些,回家如法腌制,品品腊味。

安庆地区的人们制作腊肉,是不喜欢熏烤的,而是完全用晾晒的方法。每到进九时节,主妇们便选购肥瘦各半的鲜肉,打上花刀。再用大盐加花椒、桂皮等佐料,放入锅中翻炒,待到白花花的大盐泛黄,佐料出味时,倒出冷却。然后将炒过的大盐及佐料细细抹擦鲜肉后放入大缸中,压上大石头即可。值得提醒的是,盐的比例按照十斤肉一斤盐的比例,腌制时间大概在二十天左右,即可起卤稍加冲洗后晾晒。如遇到好太阳,一周左右即可晒透。

安庆人腊肉吃法很多,最常见的就是将腊肉切片,放入盘中,放在饭头蒸。出锅的蒸腊肉,肉半浸在油中,夹一块放入口中,肥瘦一半,嚼起来瘦肉津拽,肥肉油滋滋,鲜香中有着挥之不去的腊味,叫人流连。腊肉与泥蒿芽相炒,便是安庆前不久评选出的十大名菜之一了,泥蒿的鲜美和腊肉的醇香,交织出奇妙的人间美味。安庆还有一道腊肉着名的菜,那便是腊肉炒香蒜了。腊肉的咸香与大蒜热情相拥,色泽澄碧,煞是可人。

过去生活水平有限,过年的腊肉极其金贵。如今,天天大鱼大肉,嘴巴都吃叼了,但腊肉对我们的诱惑,还是一丝一毫没有改变,因为它承载年味、团聚、亲情和思恋……

炊烟的味道

文/余继聪

“很喜欢炊烟的味道!”一位萍水相逢的朋友说。她说出了我心底的话。炊烟的味道,就是家的味道。

我爱曲曲弯弯从村落农家升起的炊烟,更爱炊烟的味道。

每次乘车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总是会经过很多村庄。我总是会睁大眼睛,很惬意地欣赏村庄。瓦房、村鸡、村狗、牛羊,一张张陌生而又熟悉的村人脸,我都爱看,都有种亲切感。正午前后或黄昏,如果我还没有进入城市,就还有幸看到一缕缕的炊烟,袅袅悠悠地从一个个农家小院升起来。我羡慕这些庄户人,一家人守着一缕香喷喷的炊烟,就是守着幸福。离开一座城市,我总是很激动,因为我又可以靠近一缕缕温暖的、香喷喷的炊烟。每当接近一座城市时,我总是会不断地回头,目光总是不愿离开那远去的炊烟,就好像每次离家时,总不愿放开母亲温暖的手。

十三岁以前,我曾拥有过一缕炊烟。那是从滇中的一个小村庄里升起的炊烟。守住一缕香喷喷温暖暖的炊烟,当然也就守住了一个温暖幸福的家。从十三岁开始,我离开家乡,离开乡村,到城里读书,就离我所熟悉的炊烟越来越远了。

我爱吃腊肉。腊肉是庄户人家挂在梁柁上晾出来的。它久经炊烟熏炙,自然有了炊烟的味道。上大学的时候,尽管偌大的食堂里有几十种菜,只有角落里那位大妈常摆的一小盆腊肉最受我的青睐。吃着腊肉,我可以暂时忘记孤独,会想到炊烟,想到家乡的村庄和亲人。

工作后,一个人孤零零生活在这冷冷的城市,我常常会怀念小时候扶着灶头,一边添柴,一边煮腊肉的日子。腊肉香,炊烟也香。炊烟香,我知道这只是我心理上的感觉。那时家里有时烧辣椒秆、烤烟秆,烟常常熏得我眼睛生疼,鼻涕涟涟。

冬季农闲,每天母亲总要去离村几公里外的山里砍柴。背回柴后,母亲还得忙着做饭。放学回家临近村口时,我们就看到自家屋顶上浮起的一缕炊烟,知道母亲正在做着饭,顿时浑身有了一种温暖踏实的感觉。当了老师后,每隔二三十天,我都得回家一趟,否则我就会无心做事。那是因为我离炊烟、离村庄、离家、离母亲太久了。我骑着自行车,急切地赶回村庄,随着村庄和一缕缕炊烟越来越近,我的心情就越来越好。我一踏进家门,母亲就会急急地去拾柴,生火,为我做饭。尽管我一再表示自己吃碗开水泡饭就行了,但她仍旧会急急地到地里去拔蒜苗,因为她知道我爱吃腊肉炒蒜苗。不一会儿,一缕温暖的、喷香的炊烟就会从我家的房顶上升起来。

也许,在各种清洁、高效能源走入了千家万户的今天,已很少有人对炊烟有什么感情,但我对炊烟依然情感如故,依然万分牵挂。没有炊烟,我总有种漂泊无依的感觉。人在故乡袅袅的炊烟里,做个黄粱梦,也美得很。

笋之味

文/张秀云

多年前去皖南,景区里,见到当地山民蹲在路沿上卖笋,那种指头般粗细的一堆笋,一边剥一边卖,三五下扒掉粗糙的笋衣,雪白的胴体露将出来,可真是尤物啊,通体洁白,细腻光滑,看一眼,就觉得清凉如玉,跟仕女画里的纤手一样。古人形容美女之美手,喜欢用削葱根作比,用柔荑作比,我觉得,较之细笋,都略输文采稍逊风骚,你看,笋不仅白嫩,不仅由粗及细,竟连骨节都有呢。吴承恩肯定是认识到了这些,他笔下那些漂亮女子,不管是蜘蛛精还是女儿国国王,一律是玉手如笋,“翠袖轻摇笼玉笋”“春笋纤纤娇媚姿”“翠袖低垂笼玉笋”……总之,无笋而不能惊艳。

至于笋的吃法,那真是太多了,最家常最有代表性的,莫过于用猪肉来炖。猪肉炖笋片,肉不能太瘦,与竹子一样。笋太苦寒太清虚,需要一点肥甘来温暖它。受了猪油温暖的笋片醇香脆嫩,汁水饱满,那滋味,能把人的舌头都融化了。一盆五花肉炖鲜笋跟前,食客们筷子耍得比双节棍都快,瞬间就把笋片挑完了,徒余残肉一堆。在鲜笋跟前,猪肉身价暴跌,沦落为配角。

那一年,在天目湖,我吃过一回腊肉冬笋汤,腊肉和冬笋这两个尤物金风玉露一相逢,陈香与鲜脆水乳交融,炖出的汤汁奶白浓稠,甫一上桌,香气就令人垂涎了,迫不及待舀一碗,入口那个香浓啊,真让我这个自诩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文艺版编辑,词穷到汗颜。拿什么字眼形容它好呢?突然想到,笋汤作为颇受大观园的丫鬟主子们欢迎的一道菜,曹雪芹有过这样的描述:宝玉在薛姨妈那儿吃多了酒,薛姨妈给他做了酸笋鸡皮汤,引得宝玉“痛喝了几碗”——对,他没有直接描述笋汤之味,只说宝玉“痛喝了几碗”,那挑食的公子哥儿不顾斯文,甩开膀子甩开喉咙,痛喝了几碗,一定好喝得没法描摹了!这个“痛”字太传神,痛快地喝,喝得痛快!那天,天目湖的腊肉冬笋汤,好喝到不可描摹的腊肉冬笋汤,我也“痛”喝了几碗!

你别说,红楼梦里的许多菜肴都缺乏可操作性,这个酸笋鸡皮汤倒是例外,简单得很。有一回,我煮了一只母亲从老家带来的老母鸡,刚巧家里有一瓶先生从杭州带回来的酸笋丝,我就突发奇想,撕了些带皮鸡胸肉,和酸笋丝一起丢进鸡汤里,加点盐,撒点芫荽、葱花,可别说,不油不腻,鲜美爽口,真令人拍案叫绝!

笋味之鲜,与蚝油、鸡精之流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旧时,人们常把笋汤作为调味品来用,焯笋的水不会倒掉,要留着烧菜时“提鲜”。清朝吃货李渔还发明了“笋油”,制法不复杂,就是把鲜笋蒸透,穿通其节,物理压榨,榨出来的笋汁就称为笋油,相当于现在的蚝油吧,炒菜烧汤时浇点,格调立马拔高一截。

笋要好吃,“鲜”字很重要,最好是现挖现剥皮现入锅,慢一板就老一分,遗憾。在少竹之地的皖北,想吃地道的鲜笋,实在是奢侈的事。有一回我在公园的竹林里遇到一只笋,偷偷地掰下来,心想这可是难得新鲜了吧,兴冲冲地跑回家炒了吃,竟然又涩又苦难以下咽,可见“生南为橘生北为枳”,此话当真。怎么办呢,就退而求其次,去菜市里买南方的橘子吧。皖南的竹笋运到皖北,身价立马大涨,金贵得要用红头绳系住菜根,春笋卖五块多钱一斤,冬笋更贵,一斤要十多块,那种碗口粗的大笋抱回家里,层层剥掉皮,白白的肉乎乎的,大胖小子一样,真是可爱,可一想那几十块钱,也心肝疼肉疼呢。

唉,只好少吃吧。“无竹令人俗,无肉使人瘦。若要不俗也不瘦,餐餐笋煮肉。”不能餐餐笋煮肉,瘦倒不见得,只好俗一些罢了。如若不肯就俗筑起债台,笋煮肉吃不上,倒可能吃上“笋炒肉”——挨竹板子打屁股了。

又到腊肉飘香时

文/孙辉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又到了腊肉飘香的季节。以往这个季节,老伴都会提前准备好过年的腊肉。今年也不离外,刚进腊月,老伴就着手准备腌制腊肉了。腊肉有个发酵过程,如同精心酿造等待发酵的美酒,需要时间来成全,在阳光和空气的关照下,一些有益菌继续生长,一点点渗透到腊肉的肌理,不动声色地催化着脂肪和蛋白质,成为新年团圆餐桌上最美味的期待。

小时候,家里很困难,尤其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能够吃上腊肉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但不管怎么困难,母亲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我们全家春节吃上可口的腊肉。记得有一年,眼看春节来临,因没钱买肉,腊肉没有着落。母亲便想了个苦办法,用平时积攒的口粮找杀了“年猪”的邻居兑换了2斤腊肉,算是过了个春节。而我们自家辛辛苦苦饲养的“年猪”被迫卖了还超支。在我的印象中,我们家过年只杀过一次“年猪”。所以对吃腊肉特别向往,也特别钟爱。

后来家里条件慢慢好转,兄妹们都各自参加了工作,日子过得如芝麻开花一般,吃腊肉便成了家常便饭。每年春节前,母亲都会腌制很多腊肉。记忆中,母亲是位腌制高手,她腌制的腊肉先要把盐炒过,然后等盐冷了后再直接抹到肉上,肉要新鲜的,不要沾水,等盐冷了再均匀的抹在肉上,然后再把这些都放在事先准备好的桶里,把最厚的放在下面,薄一点的放在上面,过两天还要翻一下,这样盐味才码得均匀。左邻右舍都知道母亲腌制的腊肉才腊香满口,熏香扑鼻,腊味醇厚,且肥而不腻,瘦不塞牙。如今老伴能掌握一手过硬的腌制技术,也是从母亲那学来的。

我酷爱腊肉,以至后来参军到部队后,母亲都没忘记我这个嗜好。记得那是对越自卫还击战前夕,我们部队正在搞临战训练。有天傍晚,团政治处主任严正荣突然通知我,要我到火车站接母亲。我和几个同乡战友连夜赶到车站,碰到母亲的那一刻,我的眼睛湿润了。在这临上战场前夕,只有母亲牵挂儿女,才会这样千里迢迢来看儿子。母亲带来的不仅是我爱吃的腊肉,还给我带来坦然走上战场的坚定信念。多年后每当问起这事时,母亲总是说:“一是放心不下,二是你爱吃腊肉,所以就去部队了。”再后来,我每年回家探亲,给战友们带回最多的也是腊肉,战友们知道我这个习惯后,都会在第一时间与我共同分享腊肉香味。

如今随着老百姓生活水平的不龂提高,腊肉已不再是稀罕之物。超市常年都能买到,腊肉成了百姓餐桌上的“常客”,腊肉带给人们最多的是无尽的回忆。

闻着飘香的腊肉,品味着时间的轮回,仿佛又有一种回到了家的感觉。与其说是家的感觉,倒不如说是对母亲的思念。

折耳根炒腊肉:缘分天注定

文/谢挺

很多事物,天然就该在一起,比如秤杆与秤砣、杵子与擂钵,再比如宋朝杨家将里,“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焦赞与孟良,事物间的和谐共荣也非男女之情才能形容。

这里要说的是折耳根和腊肉。折耳根和腊肉它们也是这种关系,如果你不太熟悉折耳根,我还可以告诉你它的学名:鱼腥草——— 这么说你可能就清楚了,的确在南方,这种植物非常随意地在田间地头生长、蔓延。在贵州,它却得到了其它地方没有过的青睐,比如我的湖南老家,母亲就说这种野草人们都是采来喂猪的,有时候那股泥腥味可能连猪都会嫌弃,哪像贵州人把它当成了宝贝?!

贵州人的确把折耳根当成了宝贝,而且不拘吃叶子,主要食材还是根茎,也就是泥腥味最重的部分。只要用手摘去根须,掰成小节,洗净后用盐巴腌制一下,再加些辣椒、油盐酱醋等作料,略作搅拌,便是一道可口的下饭菜。吃折耳根如果不是打小接触,要从心里接受到喜欢还需有个过程,但贵州人偏偏看重,仿佛生来没有障碍。

还有腊肉,也是南方各省共同的爱好,这可能与南方潮湿的天气有关系,将肉制成便于储藏的肉干,在南方就有咸肉、风肉、腊肉等种种不同,这里单说腊肉。贵州人熏制腊肉首选是柏枝,把腌制好的肉块挂在密闭的铁桶内,下面再用半干的柏枝烧烤,这时候是不需要明火的,所以烟才是主角——— 直到现在过年,贵阳的一些偏僻小街巷都还能闻到这种熏腊肉的柏枝香,某种程度上,闻到这种气味也就意味着年关将近。当然出于环保考虑,这种熏制规模已经被压缩到最小的程度。

现在来说折耳根和腊肉的关系。

尽管折耳根和腊肉都能单独登场,也就是说在饭桌上,我们也能分别看到,但彼时它们大概只能算那种跑龙套的小角色,算不得大牌,大牌或东北人所谓的硬菜,还是被鸡鸭鱼肉占据着,折耳根的使命要更琐碎,比如做蘸水,把折耳根切成颗粒,和葱蒜辣椒放在一起,味道仿佛能更好。腊肉则被切成片,和香肠、血豆腐一道蒸熟后,为大牌菜的隆重登场做铺垫。但有一天,这两种东西遇上了,从此就混搭成一种绝妙的组合,这便是从此就再也不分离的“折耳根炒腊肉”。

我不知道这中间有没有化学反应,折耳根和腊肉在高温油锅中炒制翻腾时,会不会有新物质产生?当然这只是个玩笑,不过,我在贵阳生活这么些年,发现贵阳人很少用折耳根去炒新鲜的肉,无论猪肉牛肉,它们仿佛并不相宜,私底下估计这种相逢有冤家路窄的意思,彼此间会产生对耗,所以才鲜有人继续。而腊肉,除了前面提到的拼盘,也可能会炒炒腊菜,或者与竹笋一起炖炖鸡汤?但效果估计一般,因此也未能得到全面的首肯。时间的淘洗是无情的,却又常常在结果做出最合理的选择。

此时的折耳根会不会摇身一变?那股子深厚的泥腥气变成一种宽阔的铺垫,而腊肉总像烟火气中的一点点逍遥,它们相互比拼,又相互映衬,仿佛夕阳下一对步履踽踽的老人,他们渐行渐远的同时,还不时传来爽朗的笑声。

腊味乡思

文/张辉祥

在家乡农村,冬至一过,每家每户就开始忙着做腊肉。母亲是做腊肉的好手,她先把猪肉分切成手掌那么宽的长条,然后就是炒腌料,即把盐、花椒、丁香粉、桂皮粉、八角粉等混合在一起炒制,最后把炒香的腌料均匀地涂抹在肉上。腌上一周,每两三天去翻动一下,腌料就充分地渗透到肉中。七天腌制期一到,就用麻绳或铁丝把腊肉穿起来,挂到有阳光并且通风的地方晾晒。

腊肉晾干了,我们这些小孩子的事情就来了,要到山坡上去捡、砍松树枝来熏肉。熏肉是件很耐心的活,火不能太大,不然就会把肉烧焦;而火太小,又起不到熏的作用。父亲母亲通常会在灶房里熬上一个通宵,才熏出肉皮金黄、肥肉冒油、瘦肉溢香的腊肉。我们看了,都忍不住想去撕一块来吃。“生的,吃不得!”小手被母亲个个打回,垂涎欲滴的口水只能往肚里咽。

家家户户的屋檐下挂着一排排熏腊肉,那是家乡腊月里的一道风景。家中老小进出的时候,都要抬头看一看,不用吃,幸福的笑容已写在脸上。吃的时候,只需把腊肉切成小块,洗净煮熟后,切成薄片,放在碗里金黄透明、香气四溢。腊肉入嘴即刻化油、化渣,但肥而不腻、咸淡适宜、口齿余香。熏腊肉或冷盘,或红烧,或炖汤,或蒸煮,均可,皆为百吃不厌的家常美味。

寒冬腊月,全家人围炉而坐话家常,亲情融融。火炉上方搭一个架子,挂上几块腊肉,油脂渗出,坠入炉火里,便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顿时满室飘香。用刀剔下一小块腊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细细品味,浓郁悠远的腊味便一丝丝、一缕缕,攀上了味蕾,缠住了乡情……

家乡的腊肉,不仅仅是味道,更是一种生活,犹如家乡的民风,憨厚、纯朴。比起城市超市里那些包装精美且价格不菲的腊肉,它少了一分华丽,多了一分朴实,凝聚着亲人的挚爱。

家乡的腊味,家乡的滋味,嘴知道,心也知道。

腊味

文/厚圃

昔时腊月,也就是农历十二月,岁终大祭,先民们宰杀牲畜,肉吃不完怕腐坏,就将其腌渍,熏制,风干,成为腊味,留待日后慢慢享用。而更深层次的原因,很可能是我们这个民族,古时候灾难不断,所以具有较强的忧患意识,为了活下去,只能变着法子储存食物,用我老家的话叫“天晴要积落雨米”。

关于腊味的记载,早在周朝就已经有了。到了孔子生活的年代,师生之间存在着束脩之礼,脩,即腊肉,一束十条。

中国幅员辽阔,各地气候、物产、风俗习惯都各不相同,饮食的口味自然有异,非一句“南甜北咸东辣西酸”所能概括的,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比如腊肉和香肠,广东的味清,微甜,川湘的味重,辣香。在广东的腊味里,又分不同区域呈现出不同的风味。我有个好友,老家在清远连州,曾送给我那儿的东陂腊味。拜连州天时地利之所赐,东陂腊味完全由来自峡谷的自然风风干,吃起来香嫩爽口,余味悠长,比其他粤地腊味似乎更胜一筹。

我有两个伯父,很年轻就到外地工作,一位在花都(以前叫花县),一位在韶关,也不知道是其中的哪一位,过节时总会给我祖父祖母寄点广味腊肉腊肠,我也就跟着沾光。

我的初中是在本地学校念的,虽不能寄宿,却可以寄膳。每天清早一到学校,我就取出个陶钵,丢进一把米,过两三道清水,再往里边埋个鸡蛋或小红薯,偶尔也有一截弥足珍贵的香肠,然后在蒸笼里找个位置放好。上完第三节课,已经能够闻到从厨房飘来的饭菜香味。待第四节课下课的钟声敲响,我们犹如饥肠辘辘的野牛,奔跑着涌向烟雾缭绕的食堂,寻找各自的饭钵。时不时地,会有同学突然冒出一句:“我的蛋呢?”“我的香肠呢?”引发一阵哄笑,谁都明白,它们已经落入某个翘课同学的肚子里了。

我后来在深圳成家,跟我岳父岳母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他们都是四川人,每到冬天,就会自己动手装香肠,先从市场买回小半桶猪肠,拿瓷片将它们刮成薄薄的肠衣,再用醋和盐一遍遍揉洗,直到没有异味,又将猪肉切绞成丁,拌上盐、鸡精、糖、海椒粉、花椒粉、料酒等辅料,拌匀后,我岳母会拿起一小坨肉舔尝味道,淡了则继续放盐……开始装香肠了,拿一只装胶卷的小筒子,剪掉底子,用它撑开肠衣,好让肉丁顺利通过。我通常负责绑扎,给刚灌好的长长香肠分段,扎成一节一节的,吊挂在阳台顶篷的铁条上。看着香肠一根根油红瓦亮地垂下来,再加上那些酱过的肉和鱼,感觉像走进硕果累累的季节。

日子一天天过去,鲜润的香肠腊肉经过日晒风吹,慢慢地干缩了,颜色也变深了,那股诱人的香气变得愈加浓烈,不断地刺激你的食欲。刚收起的腊味是最好吃的,新鲜、丰腴、濡润,冷藏久了,会干了瘪了,口感没有那么好。

岳父岳母回四川后,每年都会给我们寄来香肠腊肉,还有我喜欢吃的“风鸡”,它是用走地鸡制成的,风干后仍很大一只。最好的腊味在商店里是买不到的,听我岳母说,大凉山的“老彝胞”腌制好肉后,爱将它吊挂在自家的屋梁上,底下有个火塘终年不熄,将草木的天然之香丝丝缕缕地熏浸到肉里……它们看上黑乎乎的没有一丝卖相,一入口却油水淹牙,叫人欲罢不能。当然,做烟熏腊味,一个要注意防火,一个要注意环保。

有一年,我岳母托雅安的亲戚给我们定了一“条”猪,猪是山里人放养的,肉厚膘肥。我岳母说做腊肉要用“坐蹲肉”,也就是猪的腿子肉和背膘肉,肉质细密结实,当然不宜太瘦,有四指宽的肥膘最好。亲戚们后来帮我们杀了猪,做成腊肉香肠,装成三大纸箱寄过来。那批腊味肥瘦相间,吃起来又香又糯,且带着浓郁的山野风味。那年我回潮汕过春节,散给了亲友一些,剩下的吃了整整一年。

过去我们也常常回四川过年,并随老人到乡下“走人户”,每家每户的餐桌上总少不了一盘腊肉一碟香肠。我岳母喜欢拿腊肉切丁,炒嫩绿的豌豆,拿腊肉切片,炒青蒜苗,让人百吃不厌。

疫情发生后,我已经有两年没去四川了。每回跟别人谈起川菜,我总会想起我岳母传授如何做腊肉时的情态,比如她一说到“坐蹲肉”或是猪身的某个部位,就会习惯性地拿手指对着我们比画,惹得我们笑哈哈地躲开。

腊肉絮语

文/查世霖

“中国人读字读得尖,读半边。”这多少带点戏谑的味道。但是,对于腊肉的“腊”字,你要是读半边的话,碰巧就正确了。腊肉的腊读“xi”,平声,这是正解。那么,现在人们为何都读“la”呢?腊月的“腊”原本是繁写体的那个“臘”,后来它一简化,就变成了“腊”。因为俩字重合,又因为腊肉一般都是腊月里制作,人们就坡下驴,干脆读成“腊(la)”肉了。你也别认死理。否则,客人来了,你说“我炒一碗腊(xi)肉给你吃”,人家还以为你宰杀了犀牛来招待他,没准会被吓跑的。有时候,即便是真理,也要随流俗。

那天,我发了一条朋友圈,说我家地下室里烟雾弥漫,在熏腊肉。一个耄耋老叟,我的忘年交网友提醒我:“那不是腊肉。是腌肉。”这就奇了怪了。老人家解释说:“熏过的才叫腊肉。”我百度了一下:腊肉,是腌制后再经过烘烤的过程所制成的加工品。也就是说,两个制作过程全部完成之后的成品,才能叫腊肉;腌制了,熏制还没完成的,只能算腌肉。弄清原委之后,我对那位忘年交顿生无限敬意。老人家是一方宿儒,其平时治学态度之严谨,由此可见一斑。

从我记事起,我们家就不曾杀猪过年。我们家很穷,连食用油都有一半时间吃不上,更别说吃肉了。但是,家中没有哪年不养猪。养的猪,大了之后,舍不得杀吃,卖给屠户,换钱来支应生产生活开销。也有不卖的,但也不杀,拿去“上调”。“上调”就是“上面调用”的简称吧?上调的猪必须要达到一定的斤头,还要胖,越胖越好。某人如果太胖,那时的人就会这样形容他:“都可以上调喽!”由此可见,上调的猪要胖得出众,胖得非同寻常才行。上调的猪,是专供“居民”户口食用的。快过年了,我们爷儿父子用手推车将精心喂养的大肥猪拉到食品站,在主管者横挑鼻子竖挑眼之下,方才勉强收下了,一点钱拿不到,我们还挺高兴,一身轻松,拉着空车回家。过年了,一斤腊肉没整,“国课早完,即囊橐无余,自得至乐”。自家的猪被顺利上调,辛苦饲养了那头肥猪近一年的母亲欣慰地说:“只要完成任务,过年没得肉吃,吃干板菜也高兴呀!”干板菜就是将白菜用开水渌(烫熟)过之后晒干,以便储存起来,可供长期用来“混筷子”的最低端菜肴。然而此时,自家养的那头猪的肉,可能正被别人家用来做饕餮盛宴。

腊肉就是为了“五荒六月”增加营养做准备的。腊月间将腊肉制作完毕,吊在火炕楼下面,烟熏火燎着。五六月间,农事繁忙,人累,口淡,老头对老婆子说:“我看,炒一顿腊肉吃吧?”老婆子拿上菜刀,就着楼下挂着的腊肉,割下一截来,估摸着加上翘菜,装得满一碗就行。一回割一截,一割再割,割得只剩“挽子蒂蒂”,也由它毫无负担地挂在那儿,有外人进门,拿来做炫耀的由头:“你看,我家那么多挂腊肉,七吃八吃的,都要吃完了!”

或者客人一到,老头赶紧吩咐老婆子:“亲戚难得来一回,多割点腊肉来整吃!”这是待客的最高礼仪。客人一听,心里头热乎乎的,受宠若惊地说着客气话:“喔哟哟,太客气了,还整腊肉给我吃嗦!”回去后,得意地向家人显摆:“嘿,人家还炒腊肉给我吃呢!”这是贤惠的人家。有的主人家吝啬,客人到他家,明明有腊肉挂在炕楼下,就是不整来吃。以后,那做客的每向别人提起那家主人,直摇头:“吝得很!那么多腊肉挂在炕楼底下,不舍得整来吃!”

话说有一家事主,雇工匠砌墙。以前的匠作行有句行话是这样说的:“赚钱不赚钱,只要肚儿胀得圆。”又有顺口溜说:“价钱少,手段低。伙食不好,少干些!”匠作行属于苦行业,第一讲究吃,其次才是薪酬。事主仁义,每天好酒好肉招待,工匠是最懂感恩的人,他不但为你死心塌地干活,结算时没准还会免你一些工钱:“你们家对我们这么好,少收点,留点做忆念,帮补你家一点小菜钱。”投桃报李之意。要是太过刻薄,“匠人匠人,就是‘犟’!”怠工,不给你实心实意干活,籍以泄愤。

有一户人家,雇了一帮人干活,每天特能催工,抢进度,伙食又开得差,属于“又要马儿跑得好,又想马儿不吃草”的主儿。工友们见他家炕楼底下悬挂着成串的腊肉,可每天只煮青菜给他们吃,还美其名曰“青菜长情”。一天,工友们互相递了个眼神,有人故意站起去碰了一下腊肉,夸张地揉着头,说:“嘢——你这腊肉倒来碰我?!我想把你吃了呢!”都到了这个份上,事主再不好装聋作哑,只得割了一点腊肉下来,晚餐时炒给工友们吃。七八个人,炒一碗,肉切得薄而小,“像耗子拖落的一样”。大蒜香芹等翘菜占强,喧宾夺主,腊肉都被它们埋没了。工友们故意抵触,等主人家把菜端上桌后一转身,大家递了个眼色,你一筷我一筷,三下五除二,等到主人家上桌时,那碗所谓的腊肉已经被夹了个净光。他们以这样的方式狠狠表示了对悭吝的事主之不满。

一碗腊菜,可以看出你在主人家心目中是贵客还是不受待见。腊肉切得薄,放得多,炒得香,说明人家是真心待客,没有怠慢你。如果翘菜多腊肉少,“像耗子拖落的一样”,或者腊肉切得厚而且大,炒得又极其敷衍,让你看着都腻歪得慌,吃不下去,那就是你不受欢迎,赶紧走得了。一碗腊肉端上桌,能照见人情冷暖。

现在我们也养猪,但还是不杀过年猪。在家吃饭的人员少,杀一头大肥猪,一年吃不完。每一年,我们都只是上街买几十斤猪肉回来,薰制腊肉。

那天,我跟妻子上街,有两个目的,一是要找屠户来买走我们养的两头猪,二是买肉制腊菜。

现在的市场,竞争大。做生意就是要买得进来,卖得出去。 我们既要跟那女屠户买肉,又要把猪卖给她,其实是双重照顾她的生意,她应该很欢迎和讨好我们的。腊月间买肉装香肠的人很多,肠衣成了紧俏货。那在平时,可都是无偿奉送的东西。妻先没有声明要照顾她的生意,没有说跟她买肉,也没有讲准备卖猪给她,却不声不响去翻看人家架子上挂着的肠衣。女老板以为她想单独索取那好物,紧张起来,立即不客气地制止她:“甭打那个注意!我的肠子都不够搭配。”意思是,将猪的肠子装它的肉,那是要留给买肉装香肠的顾客的。受到抢白,妻这才说:“我要和你买肉,你都不给咹?!”也就是我们,要是换了别人,心高气傲,受到那娘们的那份不客气,早就愤而离去,不再照顾她的生意了。我们在那里买了肉,还让她老公来把猪也买走了。

平常时间,有人拉着猪肉来串乡兜售,这不足为怪。那一年,居然有人到村子里来叫卖腊肉。腊肉是家中常备,市上没有的东西,这引起了人们的警觉。有人报了警。警察来一追问,卖腊肉的家伙承认,他卖的腊肉果然是偷来的。“偷来的铜锣不敢敲”,他居然胆敢把偷来的腊肉在光天化日下沿村叫卖,大概是个蠢贼。

有户人家生了孩子,办满月酒时首开先河,用腊肉做一个菜,招待前来贺喜的宾朋。人们大加赞叹,说他家舍得,居然用腊肉办酒席。等到吃的时候,才发觉不对劲——那肉有点“哈喉”(变味)了。这事说明,超出常理的事物,一般可能是不正常的。

现在百度很方便,有关腊肉的制作和食用方法,一目了然,于此不再赘述。我忙熏腊肉,这篇小文暂时写到这里吧。

母亲的腊月

文/蒋光平

当墙上的日历渐渐只剩下薄薄的几页,年的脚步就渐渐地近了,腊月也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我们的身旁。腊月,在农村人眼里,是个喜气和忙碌的月份。一到腊月,母亲就忙开了。在整个腊月里,母亲就像个陀螺一样地转个不停,为了我们这个家庭不辞辛劳的操持着。

每年冬至刚过,母亲就上街去买好糯米、白糖、红枣、红豆等物品然后用牛车拉回家。准备着迎接腊月里的第一个节日——腊八节。每年腊月初八,母亲都会为大家煮上满满一锅的“腊八粥”,母亲说,吃了“腊八粥”,这“年”就离我们不远了呢!得早些为新年做些准备。果然,当大家的“腊八粥”还没完全消化时,母亲又在忙着置办年货了。腊月初九,母亲天一亮就早早地吃了饭,拉着她那辆牛车进城了。这次进城,母亲满载而归,拉了满满的一车鸡鸭鱼肉回来。母亲把买回来的鸡鸭鱼肉先用盐腌上一段时间,然后用水洗净,把鸡鸭鱼肉用绳子系起来挂在通风处晾晒。当上面的水汽基本上被吹干时,母亲也便开始了制作腊肉的忙碌。在一个晴朗的午后,母亲上山砍回许多柏树枝,然后把腊鱼腊肉放在柏树枝上,用火熏制。柏树是家乡的一种常见树木,用它熏制出的腊肉看起来好看,吃起来也香。母亲熏制的腊肉,在家乡方圆数十里算是最好的,这让我们全家大饱口福的同时也感到无比的自豪。

忙完腊肉的熏制,时间也就差不多到了腊月二十三了。腊月二十三,是过小年的日子,按照老家的习俗,这一天是除尘迎新的日子。每年的这一天,母亲都会戴上顶高高的草帽,拿着扫帚在家里上上下下的忙碌着,打扫屋檐,擦擦门窗上的灰尘,把整个房间整理得井井有条。经过母亲的打扫,以前陈旧凌乱的房间突然变得漂亮而温馨起来。

小年一过完,年的脚步真的是越来越近了,年味也逐渐浓了起来。在过年前的某一天,母亲会选个晴朗的日子,把家里的被子拿到太阳底下仔细的翻晒起来。母亲说,过年前晒晒被子,把一年来的霉运都去掉,来年才会不生病。关于母亲晒被子是否能去霉运的问题,我不置可否,但经过母亲翻晒后的被子留下的那股馨香的味道,却让我久久地难忘。当母亲忙完腊月的最后一道工序时,年已真真实实地来到了我们的身边,我们的一只脚也已经迈进了新年的门槛,腊月,也便在我们的回望中渐行渐远了。

每年腊月,都是母亲最忙碌的时节。我想,腊月,应该是专为母亲而准备的一个月份。在这一个月里,母亲用她的勤劳和慈爱,为我们家酝酿出了家的温暖,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