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送别的文章
关于送别的文章(精选12篇)
送别岳父
文/刘杰
我的岳父,一个八十七岁高龄的农人,一个闻名方圆数十里的工匠,在热闹喜庆的正月初十,在刚刚过了他的87岁生日的第二天凌晨,在儿子、孙子们的注视下,安详的合上了眼睑,去了传说中的天堂,永别了艰辛的人生之途。
岳父身材瘦削,颧骨高耸,脸色冷峻,一生养育四子一女,靠着他的勤劳,给四个儿子成家立业,修房建舍。虽然四个儿子都是普通的农民,但他们靠着自己的聪明和勤劳,在村子里都是小康家庭,并且在岳父耕读传家思想的熏陶下,四个儿子、五个孙子都是有知识的农人,言行举止,有别于一般人,虽躬耕田间,打工在外,身上却透露出几分文雅和儒秀,在乡邻中间有很好的口碑。岳父辛劳一生,四世同堂,人丁兴旺,虽到晚年身体瘦弱如芦柴,脸上却挂满了满足的笑容。
岳父只上过两年小学,六岁上母亲去世,十六岁跟上父亲学习木工技艺,到十八岁就能够独立揽活。到他七十岁后不再做木工活,行艺的历史也有五十多年,做的木工活最少也数以千计了。岳父的木工技艺,在华亭县的中西部地区,闻名遐迩。无论是他建造的房舍,还是他做的一个小方凳,做工的精细,榫缝的严密,都使同行赞不绝口,引为榜样。
1988年夏季,当时我在孟台小学任教,那时我还是个二十四岁的愣头青,和他老人家还无翁婿之缘。当时孟台村的两个社张罗着要修一座气派的庙宇,因了岳父是知名的工匠,所以承头者盛情相邀,当时他已经是六十四岁的老人了,碍于盛情,岳父答应了这桩工程。之后,岳父带着四妻兄和他的一个侄子(也是徒弟),在孟台苦干了两个多月,终于建成了一座当时方圆三四十里最为辉煌的庙宇。庙宇建成之后,我和两个同事曾去看过,在当时那真是高大雄伟,富丽堂皇。三根廊柱直径一尺有余,给人以高大挺拔的气势。屋檐下的椽头都是用毛笔认真彩绘了的,最令人叹服的是那些檐口间的雕刻,看着它们,我才真正理解了雕梁画栋的意思。那座气势不凡的庙宇建成之后,吸引了方圆不少的人来观看,除了敬神之外,更是为了亲眼目睹一下那雄伟华丽的建筑。
1995年秋季,当时我在山寨学区的一所学校任教。一天下午到一个学生家里家访,闲谈中主人得知我是黄师木匠的女婿时,欣喜而激动,指着他家一个油漆斑驳的两格子面柜对我说:“老人家手艺好啊,三十多年了,柜子下面的横梁都因为装粮食而压断了,但那榫缝却连一点都没有松动。现在哪有这么攒劲地匠人啊!”我对木工活儿几乎一窍不通,但也知道,一件家具的榫缝是否严密牢固,是验证一个工匠技艺高低的一个重要依据。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面柜子,因为是黄师做的,竟然成了主人的骄傲和工匠的荣誉。
只念过两年书的岳父,其智慧常常令我叹服,至今还是自愧不如。岳父能看懂复杂的水利设计图纸和楼房建筑图纸,能读书看报,知道国家大事,通晓事理。直至临终前的前一天,还在看从地摊上买来的老黄历,而那上面的字,我不戴眼镜根本是看不清楚的。四妻兄在四川当兵时,岳父曾去看望过一次,他在连长家看到了一种木质的折叠椅,很是精致,便留心观察了一会。回来之后,他就仿制了两把木质折叠椅,等四妻兄复员回来一见,以为是老人家把人家的椅子背回来了呢。凡是见过那两把折叠椅的人,无不叹服做工的精巧。
岳父一生脾气倔强,性格刚烈。打我与他有了翁婿之缘以后,没有见过他给人低声下气,在子女的管教上,遵循的依然是“父为子纲”的古训。大妻兄今年已六十有三,孙子都十八岁了,但面对老人家的训斥,依然是唯唯诺诺,垂手而立。尽管如此,在老人家卧床的十多天日子里,儿子、孙子、重孙们都轮流值班,随呼随应,没有一丝的厌倦和懈怠。
作为工匠,岳父以他精湛的技艺赢得了无数的赞誉和尊重,就在他辞世之后,这些赞誉还在延续;作为农人,岳父亦是乡邻的楷模,耕耱收播,摞麦扬场,凡是农活,样样精通。就在他做不动木工活的这十七八年里,喂牛垫圈,务弄菜园是他每天的主要内容。每天早晨六七点起床后,就喝早茶,之后就开始喂牛铲粪,中午稍作休息,下午又忙着给牛割草。就在病倒的前一天,还忙着嗮牛粪,至今他嗮的一大堆牛粪还在,他的后人们用来填炕洞,驱散着料峭的春寒,温暖着他们的身体。
岳父是村子里的第二个高龄老人,他以自己的敬业、勤恳、刚直、忠诚和善良,赢得了很好的声誉。他去世之后,全村子里的人都来吊唁,送纸上香,出殡的那天早晨,虽然天气寒冷,雪花飞舞,但是乡邻们还是全来了,其隆重和声势,创造了村子里的先例。
岳父的辞世,并没有给我们留下太多的悲伤,因为他是真正的寿终正寝了,而且他和岳母葬在了同一处地方,这是他生前的愿望也是我们的希望,这些的圆满,他老人家应该是欣慰的了。岳父的坟在村子的南面坡上,和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岳父最终融入了土地,他的心中也应该是无憾的了。
我的岳父虽然是一个普通的农人,他老人家的敬业、正直、忠厚和善良,是对我们最好的馈赠,在我的心中,他永远是一位不平凡的长者,一个很不一般的农人!
聚也依依,散也依依
人生,能有几次相聚?几回别离?
还记得那一天,当我退出你的拥抱,走上离别的跑道,回首,深深凝望人群中独自站立隔离栏前的你时,一种难言的情愫在我心底慢慢煎熬成灰。短短的十多米距离,瞬间就把你我分隔在两端,我想大声呼唤你,可是我的喉咙已哽噎,不舍地看着你渐渐模糊的身影,心痛、转身、泪落、无语……
聚也依依,散也依依。
多少次,我迷醉在你温柔的文字里,流连不已;多少次,我陶醉在你独特的歌声里,回味甜蜜;多少次,我沉醉在你的目光里,心神迷离。对你,我真的难舍,也难弃!
可知道,每日每夜痴情的等待,让我已忘了自己身在什么季节?可知道,一笔一划将深念的名字写在掌心里,只为了一份穿越千年的约定?若人生只如初见,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夜的惆怅和寂寥了呢?
停留在斑驳的光影里,伸手,看指尖上寂寞来来回回,不停地舞蹈。双眸深处,你的身影在跳跃,心在微颤,心底干枯的梦依然在搏动……
谁能借给我一束暖光?照亮归程,让脆弱的心在痛苦中坚强,然后,让我静静地为黯然送别,为沉默送别,为孤独送别……
此刻,谁人看见云水紫衫高楼望断?谁人知晓孤雁只影情愁满积?寒流,不断袭来,我真的好冷!
独依长廊,读取梦影中的忧伤。这样的夜晚,是否应该把自己灌醉?或许,醉了以后,真的就不再有醒着的伤悲;或许,醉了以后,我还可以在云雾里逍遥沉醉,不再留恋红尘的一寸一灰。
我的爱都给了谁?当今夜的霜雪冰封我的心情时,我蹒跚着走过一街、又一街的灯火,躲在无人的角落里,用你曾经写给我的文字取暖,怀揣着残存的梦,与你的名字共枕……
何时,寂寞边缘,还能响起那一声令人心动的绝响?何时,此岸与彼岸的距离能化遥为零?
谁能告诉我?此岸到彼岸的距离究竟有多远?
今夜,我的爱情之舟,该怎么摆渡?
送别母亲
母亲撒手人寰的时间定格在2012年9月27日晚上7时03分,这一时刻距离她从生到死共用了74年的时间,离她第一次股骨头摔跤坏死共用了四年零十个月的时间……
母亲走得很安详,当我从机场赶到病榻前时,母亲还努力的想要张开她凝重的眼,但是这样的努力显然是徒劳的,我们就这样紧紧的手拉着手,好像生前一样……妈妈就这样在亲人的簇拥中,在悄声细语的祝福中,在“我们下辈子还是一家人,还做母女”的呢喃中慢慢的驾鹤西去……
我的心凉凉的,悲伤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痛失亲人的悲恸让我憎恶夺去母亲生命的恶疾,但却回天无力。锥心的痛,头疼欲裂,好像也随美丽母亲的魂魄飞升了似的。
母亲是美丽而安详的离开了我们,这一次的远行注定是永远的。但怀念却在心中扎下了根,也是今生永远的。
母亲用她的一生诠释了作为一位女性伟大而平凡的人生。诚如在她走后组织上对她的生平的总结:“她的一生,是艰苦奋斗、任劳任怨的一生,是乐于助人、无私奉献的一生,是慈祥和善、彰显公德的一生,她乐观开朗、积极向上。”“在社区她是好公民;在单位她是好职工;在家庭她孝敬父母长辈,慈祥教子、手足情深,是一位好女儿、好儿媳,好姐妹,一位好妻子,一位好母亲,一位好奶奶;同时,也是一位好邻居。”“她的高尚的品格修养和精神风貌值得我们学习,一心为公的敬业精神值得我们发扬,她的一生值得我们追忆。……她的离去,使我们沉浸在无比的悲痛之中”!
母亲的离世,更是让亲人们无限悲切。她相濡以沫50年的老伴我的父亲她的爱人、她最疼爱的子女、她最喜欢的弟弟妹妹在她的床前守护她远行;她的侄儿侄女为她守孝护行;她的同事、发小和小辈们以及晚辈的朋友们一起送别她驾鹤西去。
远在成都的大表哥舒淳、表嫂邓梦飞撰联追念痛惜:“忠于职守奉献公安金融一生爱,贵在品性倾注洲河诺水两地情”;“薛家名门笔桃花辉映贵姨忠孝节义,巴国望族白木耳永润美女音容笑貌”。在辞别母亲的农历八月十七的晚上,舒淳大哥又专程赶回达州送别妈妈最后一程,在灵前奉念了挽联给母亲听。
市政协李开杰兄远在内蒙发回撰联并哀悼:“倾洲河秀水难表少小恩泽,聚凤凰悲寂不尽赤子哀思。”祝愿大姨一路走好!
在这一刻,我相信母亲的在天之灵是能够听见的、看见的。我和先生也撰联一幅送别母亲“薛家名门贵忠孝,巴蜀慈母爱永生。”这幅联弟妹一致同意镌刻在母亲的墓碑上,留作终身的纪念,以寄托我们的无尽哀思。
母亲走了,算起来今天已经是二七了,如果有天堂,她一定是健康快乐的活着,继续关注着我们的成长,看我们是否积极进取,团结凝聚,勤俭持家……母亲的精神风貌永存!
愿我们的慈母薛忠贵在天吉祥康泰!
如果有来世我们还续今生未了母女情……亲爱的妈妈,安息吧!
送别
文/心守吾愿
我愿在此赋上最凄婉的歌韵,只因长路漫漫,残阳的微光终究还是湮灭了你的身影。你我从此,天各一方。
——题记
总有一种旋律,蕴含着一段刻骨的记忆,一种浓郁的情感,以及一缕淡雅的香气,萦绕着时间的长河。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明日你便要远去,从此天人永隔。此刻,竟营造出一种超凡的寂静。聚也欢,散也残,天犹寒,水犹寒。泪水和微寒的夕露早已沾湿你的长衫,静谧的亭落以一种来自古典的艺术感注视着这段只有你我才懂的悲伤。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飞舞的落叶似乎在诠释着即将到来的秋的凛冽,那条终究要引你离开的路漫向天边。满地的幽绿仍是希望啊,此刻,至少还有我在陪伴着你。在以后相思的岁月里,即使我读不出你笔下的悲戚,我也会感受到匆匆的风中夹杂着你远方的泪滴。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落日猛地咳出一口鲜血,化作飞霞染红半片天际。万里烟沙,笑尽无意,怎奈相思,伴君随行。你可曾懂我的惊怕,几多雁字回首,在我两鬓斑白之时,依旧站在土坡之上望着你离去的方向,只怕见不到你归来的身影。傍晚的风变得缓了,徐徐吹来,似一双轻柔的手拂拭你我脸颊上未干的泪痕。亭旁的青柳,也挥舞起它细软的枝条,似是挥手致意,但更似振臂告别。轻纱又一次蒙住你我的双眼,对方的身影变得朦胧起来。悠扬的笛声,是我对你一生的守望,你独坐抚笛,吹尽了所有心事,可就是吹不去那绵延在心头的哀愁。旋律中没有熙来攘往,只有听笛之人将这忧伤收进心头,指尖。残红的夕阳仍旧兀自诉说着世间所有的渊源。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有人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即使你身在远方,可你我灵魂的距离却近在咫尺,为何你却要漂泊天涯。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或许你前路迷茫,但你始终记住有一个人,在故乡这片火热的土地上牵挂着你,怀念着你,支持着你,便足够了。总是流落天涯海角,但那份真挚的情意仍旧会陪伴着你走遍万水千山。
一斛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我的朋友,你这一去携走了我多少牵挂。往事千重现,可我知道,你我之间的情谊,不会因人事而变迁,不会因流年而掉落,因为它早已深深烙在了我们的灵魂上。此刻,并非只有传世名篇,才能记录你我的沧海桑田。请饮尽这杯家乡的浊酒,醉吧,忘记此时的愁绪,珍惜最后共聚的时光。夕阳落山去了,凉亭上托着星光点点。你我相依而眠,夜显得十分漫长。记住,在你离开时千万不要回头,向前走。我,只是你过去的时间。
朋友,珍重!
听完这段旋律,任一股巨大的情感潮汐席卷我的心头。灵魂碰撞的火花,终究是那么耀眼!
望着你远去的背影,我懂了,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生相依。只是,在故乡这片土地上,你是否还记得故人凝望你的眼神;在故人身上,是否还有你的一份深深的眷恋?
——后记
送别冬天
文/诉衷
江南的春天早该被满丝满眼的绿占领了吧?别的不说,单是那西湖的水面,只怕早绿透了眼睛,便是那灵隐寺旁的三生石,只怕也绿到了石头缝里。而北方的冬天,还死乞白赖地不走,蜷缩在屋檐的冰凌下,悬挂在路旁的干枝上,紧紧抓住瑟瑟寒风的尾巴飘摇,只怕一松手,就再也没有立锥之地了吧?
然而,苟延残喘的冬天还能坚持多久呢?该去的终归会去,该来的总会来的,天下事皆是如此,谁又能够阻挡呢?
一个朋友,在风雨飘摇的动荡婚姻中坚守数年,妻子还是跟人走了。朋友说,我无能啊,我留不住她。我不禁哑然失笑,为什么要留呢?其实,爱情哪是留便留得住的?留住的,便是一截腐烂的婚姻朽木,可焉知不是扼杀了两朵待放的爱情之花?大势已去,且随它去吧!我看到朋友的眼睛亮了一下,仿似早春的杨柳枝上抽出的嫩芽。我请他在全市最好的酒店喝酒,不是为了安慰受伤的心灵,只是为了——送别他心中的冬天。
我和他举杯共饮,我是在庆祝,他是在浇愁。我问他,为什么拖了这么多年?他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数出了一大堆理由——曾经的爱放不下,怕同事们说闲话,担心孩子受伤害,总之,就是未来的路不知道怎么走。他说,就像走路,抬起脚又放下,放下脚又抬起,犹豫不决,到头来,不过是原地踏步。我忽然想起一个作家说的话。
我说,你站起来,走两步。他愕然,但还是照做了。
我说,你看,只有踏踏实实放下一只脚,另一只脚才能迈出去。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个作家的原话,大致是这个意思。因为担心后果而犹豫不决,只会永远止步不前。与其担心害怕,不如学会放下。纵使不能如徐志摩“挥一挥衣袖”那般潇洒,但也要知道——放下不是失去,而是为了更好地获得,放下,是大智慧。背在身上的东西越多,越是不舍得放下,可是一旦放下了,却也不觉得有什么了不得。天下事往往如此。
我看到朋友的眼睛又亮了一下,仿似仲春的杨柳枝上长出的新叶。我们再举杯,这次,我们有些心照不宣——为了送别他心中的冬天。
酒毕,我俩去公园散步。虽然已是二月,虽然正是正午时分,但公园里还是满眼的萧瑟。游人三三两两,纵不是“万径人踪灭”,但湖岸边一艘凄凉寂寞的小游船上,坐着一位老大爷在独自发呆,倒也颇有些“孤舟蓑笠翁”的意境了。
朋友咬牙切齿地说,我猜这位老大爷,心里满是恨。我不禁一惊。苏小妹说,心中有佛,眼里就有佛;心中有牛粪,看什么都是牛粪。看来朋友的心里还有冰凝的仇恨。我想证明他猜错了,拉他快步走到老大爷面前:“大爷,您在看什么呢?这儿冷乎乎的,什么也没有啊!”
老大爷没料到有人搭讪,看了我们一眼,说,怎么能什么也没有呢?你看,这湖面的冰已经融化一半了,这是春天来了的信号。还有,湖边的柳树,冬天时候是缩着身子的,你仔细看,现在已经伸直了,只是还没有发出绿芽。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尽管树枝还是光秃秃的,但是姿态好像和冬天真不一样了,似乎真的站直了呢。
大爷笑呵呵地说,我呀,我是来这儿迎接春天来了,我把它迎来了,就拉着老伴出来看看。老伴喜欢春天,暖和,心里也跟着暖和。
我的心忽然明朗起来,那光秃秃的树,那冷冰冰的桥,那空荡荡的湖,怎么看上去都是那么笑吟吟,那么乐悠悠,那么兴冲冲。当我的心里满是春意盎然的时候,我心里的冬天早已逃之夭夭了。我问朋友,你看见春天了吗?朋友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我以为老大爷孤独地坐在这儿,一定是心里恨意难平,我怎么能知道他居然是在迎接春天呢?我说,春天就在你心里,我还给你费劲半天。我似乎看到他眼睛在发亮,仿似盛春时节,垂柳枝条上折射的阳光。
冬天,还用送别吗?如果你紧紧搂着心里的冬天不放,即使身在江南,那满眼的绿意又能怎样呢?该放下的放下,该迎接的迎接吧!
我又想起了江南那绿到骨头缝里的绿了,西湖的春,向万里之遥的北国之春,该发出贺电和邀请函了吧?!
送别姥娘
文/莫伊茹Clarie
昨日赶车归校整整累了一天,一早醒来已是八点半,还好第一节没课,我才得以短暂休养。约摸9点出头,电话响起,来电显示是表姐,接起电话便听到那端传来表姐低沉而哽咽的哭声:“皎皎,你姥娘在今早来忻州上车的路上突然去世了……”听到这一噩耗,刹那间我整个人如五雷轰顶一般,脑子嗡嗡作响。顷刻间,仿佛什么都不存在,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我,扶着床位的梯子,整个人摊在了床上——我的世界变成了灰白色……
在给爸爸回电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夹杂着自己身体的余温簌簌地从眼角涌落!我心里真有说不出的遗憾,从年初姥娘生病到生命终结,将近大半年时间,我却竟未能抽出时间赶回故乡去探望老人家……
记得八月十八日,我曾写了回忆您的文章,希望您给我机会,让我过年回乡探望。我还清楚记得,前天给妈妈打电话时,您还笑着对我说:“皎皎啊,姥娘没事儿,姥娘等着你过年归来,姥娘给你做最爱吃的饺子……”挂断电话后,我与爸爸边开玩笑边埋怨着说:“哼,这个‵坏姥娘′,你说她好好的,还要和我在国庆期间抢妈妈?”但是从这一刻起,我开始憎恨自己的任性,细细想来,这20多年来,我却从未和姥娘有过一张合影,从未与姥娘一起有过较长的共处时光。我开始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些年与您多多相处?为什么不在您年富力强时来张合影?那时的我只知道任性,每逢寒暑假与妈妈归乡时,我都只顾自己独个玩耍,却从未好好地与您坐在炕上拉拉家常,说说过去的事儿……每每想来都渐觉惭愧。近几年,由于学业繁忙,已有多年未回老家。对姥娘的最初记忆还是那个和蔼可亲、笑容可掬的模样。可我殊不知两年前的一别,竟然却是永生的诀别,现在也只空留我在这里苦苦的回忆罢了。
这一天,我在痛苦与回忆中度过,晚上独自一人漫步在学院偌大的操场,只想一个人静静地走走,偶然抬头望着高高天际那轮皓月,不禁小声低吟:“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姥娘,可您却永远离开了我们,姥娘啊,对不起,愿您一路走好!
一首送别,道尽愁肠
文/离夏天最远的地方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李叔同《送别》
还记得小的时候,这首脍炙人口的歌曲吗?以前只觉得悲凉。却没能真正体会其中含义。直到后来,在一个人的歌曲里,又引起了我的无限感伤。一曲《送别》,道尽愁肠。小刚的歌声淳淳的在夜里想起。心里闷痛的不敢言。
不知道从何时起,我们随着各种理由"离开",于是开始面对各种生离死别。本来在一路以来,我们并不是那么的在意,因为我们正在开创,自以为的远大前程。直到有一天午夜梦回,突然感受到些许的孤单,回想起过去单纯的年代,如今一一离我们而去,见得到面、见不了面的,都已经物是人非…
现在的我,只是一名小小的职员。偶尔帮经理拿拿文件。偶尔上印功夫印印名片。偶尔当当跑腿小弟。曾经的壮志都已被岁月消磨掉了锐气。不敢言,无人可诉。
现在的我,偶尔也会想起以前年轻而轻狂的岁月。显山显水。太过高调,太过自我。那么不顾一切。幸好身边有你们陪伴。只可惜是我不懂。兄弟的情谊在当初的心理竟敌不过利益的诱惑。我还是背弃了你们。
当你们终于远去的时候,响起的是、那一曲潸然泪下的《送别》,我才终于知道,你们比利益重的多。只是可惜,在我的年少轻狂中,在岁月中,丢了你们。
长亭外,隔天涯。过去的你还记得吗?天之涯,万般都放下。 酒入愁肠再无需牵挂。长亭外,古道边。现在的你过得好吗?天之涯,旅人没有家。
车窗外 无声的雨一直下
弄湿了 记忆模糊的映像
那时候我们一心想占领天下
在季节的交替中不安的长大
长大了 我们学会了瞻仰
率性的不顾一切不一样
这些年 开始懂得孤单真叫人害怕
每当午夜梦回 把他乡变故乡
想要联络想要回到最单纯的那时候
谁来理解此刻慌乱的感受
我们曾经那么交心那么的无话不说
时光冻结了 再也无法回头
长亭外 隔天涯
过去的你还记得吗
天之涯 万般都放下
酒入愁肠再无需牵挂
长亭外 古道边
现在的你过得好吗
天之涯 旅人没有家
思念的夜伤感伴雨下
折柳送别总关情
文/王忠民
“烟花三月是折不断的柳,梦里江南是喝不完的酒,等到那孤帆远影碧空尽,才知道思念总比那西湖瘦!”歌手童丽的一首《烟花三月》唱得如泣如诉,唱出了伤愁恨别的情怀,使人不禁想起唐朝诗仙李白的一首七绝《送孟浩然之广陵》:“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
《烟花三月》这首歌,是词作家陈小奇把李白的七绝歌曲化了,还是借这首诗来送别、思念去扬州的老朋友,我们不得而知,也无需去考证。关键是这首写景含情的诗歌写得很绝妙。作者景中含情,从黄鹤楼相别,心潮澎湃,如波涛万里长江水。送别故人去“廿四桥明月夜”的地方,想到老朋友“朝端乏亲故”的处境,为他担忧,为他发愁。又想到他们的情谊,其情思正如“烟花三月折不断的柳”,其思绪正如“梦里江南喝不完的酒”。故人乘船离去,等到极目天际时,才真正体会到思念的的确确比缠缠绵绵10华里的瘦西湖还“瘦”啊!
古人看重别离,大约出于以下几个原因:一是人生短促,聚少别多,常常是刚刚相见却又言别;二是关山阻隔,交通与通讯不便,相见时难别亦难;三是古人敦于亲情,笃于友谊。尚没有现在人心不古。“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柳管别离。”(刘禹锡《杨柳枝词九首》)蕴含惜别之意是杨柳意象最本质的艺术特征。古代诗词曲借杨柳意象来抒写离别之情的佳句可谓不胜枚举。杨柳意象与离别联系在一起,是因为杨柳姿态婀娜柔美,温婉多情,“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诗经·小雅·采薇》)杨柳的依依不舍之态和人们的依依惜别之情水乳交融地吻合在一起,以至南朝刘勰在《文心雕龙·物色》篇中称赞道:“灼灼状桃花之鲜,依依尽杨柳之貌。”认为“杨柳依依”生动地表现了杨柳的婉软美好之态,“以少总多,情貌无遗”。从《诗经》这个源头开始,我国古典诗词曲中的杨柳意象便有了惜别的暗示性和启发性。古人素有折柳送别的习俗,所谓“载酒送春别,折柳系离情”。此外,“柳”与“留”谐音,折柳送行,含有殷殷挽留之意,表达眷眷难舍之情。曹植当年在《送应氏》一诗中早就长叹息:“天地无终极,人命若朝霜。山川阻且远,别促会日长。”而杜甫的《送路六侍入朝》一诗,似乎是我以上说法的注脚:“童稚情亲四十年,中间消息两茫然。更为后会如何地?忽漫相逢是别筵。不分桃花红似锦,生憎柳絮白于棉。剑南春色还无赖,触忤愁人到酒边。”这位姓路而排行第六的侍御,是杜甫儿时的朋友,他们一分手就是四十载后的向老之年,杜甫虽被后人尊为诗圣,但他却未能配备一部电话,四十年来和对方竟然音讯不通,无意中故友重逢,却偏偏是在别离的筵席之上,而且后会难期。时当蜀地的春日,桃之夭夭,杨柳依依,但在重情伤别的愁人杜甫眼里,乐景陡增伤悲,见灼灼其而厌恨,对杨柳呢?他也竟然不是“赠”柳而是“憎”柳了。
古今之间,生活方式与思想观念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当年鲁迅的诗中和余光中文里的“折柳”,已只是用典故而非写实。火车站的月台是现代的长亭,长亭是钢筋架成,地是水泥铺就,送别只见依依的挥手哪有青青的杨柳?飞机场的检票处是现代的渡口,渡口是水磨石铺地铁栏杆围成,握别只有语音各异而版本同一的叮咛,哪还有杨柳的青青?如果你和情人话别,不去超级市场买一件价值相当又颇具意义的礼物相赠,却不辞辛苦跑到公园或郊外去攀折一根柳枝,她不怀疑你神经出了问题才怪,你们的发展前途当然也就绝不乐观。如果你送友人远行也是如此,知道这一典故的,会觉得人间何世,你这人真是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书呆子,不知道的呢,也许会认为你为人大方,出手阔绰,送人竟是一根惠而不费的柳枝。
不过,人生苦短聚少离多虽然古今大体相似,但今日资讯与交通的发展便捷,确实早已使人类居住的星球成了“地球村”,四海七洲千山万水都近在咫尺,在这一方面,今人远比古人幸运。唐代诗人岑参当年从长安去西域,“走马西来欲到天,辞家见月两回圆。今夜不知何处宿?平沙万里绝人烟。”驰马走了两个月还没有到达目的地,而且还不知投宿的招待所或宾馆在哪里,自己着急家人也悬念。而现在呢,高科技发达,天上的波音747朝发夕至,坐地日行八万早已不是神话,人们大可不必为传书无望、信息不通而苦恼,一条短信、微信或网络QQ可视聊天便可迅速抵达,地上的手提电话一拨即通,天下的有情人一飞即至,一线可牵,就没有必要再去麻烦柳树杨枝,也不必望穿秋水或昏花老眼了。只是这带着电子光速的问候,似乎少了些面对面的人间温情。
然而,交通与资讯的发达便捷虽远非古代可比,但现今的社会也越来越世俗化商业化,古人之情也远非今人之情可比了。当今之世,生活节奏也日趋快速紧张,我所祈愿的是,友情不要功利,爱情不要蒙尘,亲情不要浅薄,希望有朝一日,人间的别恨离愁真情挚谊,不要只能在折柳送别的唐诗中去追寻。
送别
文/应足
1
母亲头戴金边黑绒底子的凤冠,凤冠的正面用金黄线绣着一只展翅飞翔的凤凰,上端扎着一个一个明晃晃的珍珠;眉毛弯弯黑黑如柳叶,腮红粉粉的,口红艳艳的;还有宝石兰缎面烫金的花棉袄,藏青色压花的裙子,粉底金边的绣花鞋。母亲端庄华丽,像个皇后。
母亲生我、养我三十八年,三十八年里,我唯一一次见化妆后母亲。儿时常听邻居六婶子说,你娘可是个讲究的人,年轻那会,梳着菊花头,穿对襟个小花褂子,就像画里人。六婶子的话只是留在我的幻想中,因自我记事以来,母亲就是短发,随意夹在耳后,衣服也是灰蓝的带大襟的,与村里的大娘婶子并无两样,且母亲的衣服总算不上整洁,要不缺个扣子、要不袖口毛着边。还有,母亲的额头总是有汗水。在厨房做饭时额头有汗,推着碾子、石磨时额头有汗,摇着水车浇地时额头有汗……母亲洗脸总是一把水,头也随便梳几下,那个“画里的人”我从没见过。今天,母亲身着盛装,静静躺在那里,却已无法让儿女亲近。
堂哥跟弟弟商量,让母亲在这呆一晚,明天直接去……还是回老家?在这只需交90元费用,回老家,来回租车费,加上再去……的费用得五百多,二叔就是直接去的……
没等堂哥说完,我和姐姐就坚定地说,回老家!
我们明白,母亲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不想与儿女诉说的愿望:回老家。
父亲走后的八年多中,母亲的家就是她手中那个紫红色的提包,里面装着她起居的必需品,说去哪家,带上提包就走。
父亲去世时,大姐在家待了半个月,走时想带母亲走,母亲当时很不情愿。大姐说你一个人在家,哪个会安心呢?母亲就笑笑,跟着大姐去了。
母亲在厦门大姐家一呆就是一年,后来大姐跟我们说母亲想家了?我们问大姐是怎么知道的?大姐说她每次下班回来,一打开电视机就是山东台。大姐还说,很后悔父亲一去世就把母亲接走了,儿女只想到自己的感受,没有体谅母亲的心思。
母亲回山东后,为了让儿女安心,就开始了莱钢、泰安、济南三地的流动生活。三姐说,到我那里呆几天吧?母亲就带上自己的“家”,从莱钢到了泰安。我说,到我那里玩几天?母亲就带上“家”跟我去济南。弟弟说,还是跟着儿子吧。母亲就带上“家”回到莱钢。
几十年中,母亲是一直是一家之主,从吃喝拉撒,到孩子的前程,都躲不掉的操心。母亲心快、手快、话也快,一生培养了七个儿女,个个都让她感到骄傲自豪。父亲去世后,她就变了。也不过是几年前,节假日我们回去,十几口人的饭菜,她在姐姐的协助下,很快就摆上一桌,可现在她竟连煤气灶都不敢用了,很多时候是躲在一边,我们说话她也不掺和,话很少。在父亲去世后八年的岁月中,三姐与母亲相处的日子最多。我们让三姐和她聊聊,试图打开她的心结。一开始母亲总是说,哪里有什么事啊?我现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滋润着呢。三姐就说,你这样是诚心折磨我们,让我们过得不安生。母亲就叹了口气说,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父亲会走到我前头。那年你大姐搬了大房子,说让我俩一起去厦门过年,我觉得我们两个都去了太给你大姐添麻烦,他比我年纪小,身体也好,以后有的是机会,就把他拦下了,可没想到第二年他就走了,飞机也没够上坐。
母亲最后一次来济南,是她去世的头一年春天,前后在这待了不过十天。我上班离家有七八公里,爱人有近十公里。那年女儿七岁,刚上一年级,学校离家也有五公里。我早上送完孩子再上班,接了孩子再回家,基本上两头不见明。母亲说大城市真是不方便,你要息住气,别太累着自己。我住的房子的单元门是自动落锁的,母亲刚来时不太会用,一次下楼时推不开,误以为是别人家的门,就顺着楼梯走到了地下室。地下室像个迷宫,光线又暗,母亲一下迷糊了,待了大半下午,有邻居下去时才把她带上来。
我们上班后,母亲就一人在家。我每天下午回来,她都在楼下的水泥凳上坐着等我,手冰凉冰凉的。后来我就跟三姐说,你还是把母亲接过去吧,逢周六周日我去泰安看她。
正月二十二,是母亲的生日。春节时,我们计划着回老家给她过生日,然后让母亲在老家待上一段时间,我们轮流回去陪陪。什么时间母亲待够了,就接她走。这是个多么伟大的蓝图!母亲幸福地笑着,提前好几天开始收拾包袱。正月十九,距离她的生日还有三天,母亲就那么突然地走了……
紫红色的提包,满满当当的,就立在弟弟家母亲的床头边。
2
母亲回到老家时,已是夜里十一点半。老屋的顶棚上挂着蜘蛛网,墙上的挂钟停留在不知哪一天的八点半,那面书本大的镜子依旧挂在门口,恍惚地照出人的面孔……母亲躺在生活了五十多年的老屋里,那么安详,那么踏实。
母亲的手袖在肥肥大大的段子花袄里,白皙柔软还有些温热,展展直直地伸着,那么纤细瘦削,已无法看出一生的辛劳和操持。我跪在地上,轻轻抚摸着母亲的手,就像儿时她抚摸着我一样,这是今生,我与母亲最后的一次肌肤接触。是母亲留在这个世上最后一夜。
第二天下午,按着时辰,母亲被抬进玻璃盒子放到了灵车上。在高一声、低一声的哀乐中,灵车向村口开去。
村口有口老井,井边有几棵老杨树,每次母亲都是站这里给我们送行。最早送大姐,大姐十九岁,远去南京读书,母亲怀里抱着一岁的弟弟。大姐说秋麦二季的累活就找人帮忙吧,老二老三也能搭把手了,耽误几天功课没那么要紧。母亲说,家里的事你就放心吧,在外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挂着才是。
母亲留着旧式的小脚,并不是干农活的好手,但还是一天到晚在地里忙着。我们都知道母亲有个毛病,怕热。母亲的怕热真的是厉害,那时浇地都是用水车。我们家孩子多,地也分的多,可只有母亲一个劳力。所以每次浇地,母亲都是天刚亮就去拧水车,一拧就是一上午。哗啦啦的水车,带上冰凉清澈的井水,母亲热了就舀起一水瓢,敞开肚子喝上一气,再舀起一瓢浇到胳膊上、头上。多年后,母亲的右手腕疼得拽不起一床被子,医生说是拧水车累的,再加上正是热时又用凉水激,种下了病根,不好治。
大姐离家后三年,母亲又送三姐去上海上学;后来送我去湖南,再后来送弟弟去福建……母亲每次站在村口给我们送行,都是面带笑容。二大娘说,他婶子你的心真硬。母亲笑着回二大娘,孩子出去都是奔好前程,我当然高兴。二大娘又说,一个一个的都放出去,我看老了谁管你?母亲又笑着回二大娘,我这不还没老嘛。
母亲的一生不知在村口站过多少次,我们这一生,却只有唯一的一次在村口送别母亲!
3
再次见到“母亲”,她已经住进了“宫殿”。这座“宫殿”的设计造型,似故宫中太和殿,“大理石”的台阶,“汉白玉”的围廊。琉璃的飞檐,雕刻的门窗。门口正中,贴着母亲的一寸照片,这是属于母亲自己的宫殿!
母亲嫁到王家五十多年,一直住在被家族称作“南园”的宅子里。南园是早些年我们家族的私塾,只有两间正房,土坯、茅草。母亲嫁过来十几年后,孩子多住不下了,就有盖了两间南屋,还是土坯茅草的。分家后,爷爷坚持跟着我们住,又在东边起了一间东屋。爷爷住正房,大姐、二姐住东屋,我们跟着母亲住那屋。南屋是里外两间,里间大概有十一二个平米,进门就是床,贴着西山墙扯南到北的一张大通铺,睡着四个孩子和母亲。那时候村里人睡的都是土坯砌成的炕,大通铺是用木板拼成的“床”,父亲是木工,家里屯了很多木板,又没地方放,就搭了床,木板厚薄不一,床就很难平整,只好铺上厚厚的麦秸。我在这张大床上睡了十二年,母亲应是睡了二十多年。外间大概有十三四个平方,是一家人的主要活动场地,迎门放着台缝纫机,贴着东山墙有个长条木板,是孩子的书桌兼母亲缝纫的操作台,木板下立着饭桌,吃饭时把它拉出。门后有个一人高的碗筷橱,里面藏着诱人的点心。爷爷去世之前,母亲一直住在南屋。爷爷去世后,我们搬进了正房。正房也不过就十五六个平方,只是后来把茅草换成了红瓦。
大奶奶住在家族的老宅里,老宅是个规规矩矩的四合院,正房前后出厦,还带着回廊,门前有六阶台阶,台阶都是完整地条石,台阶两边有光滑的宽宽的青石板扶手,扶手上可以放水缸,也可以晾晒东西,上来台阶就是前厦,大奶奶常在前厦底下舒棉花、做针线。后厦出去是灶房,还种着薄荷。
母亲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住上大奶奶一样的房子,可一直未能如愿。今天,母亲住进了远远超出大奶奶房子规格的“宫殿”里。
母亲,您住的可安好?
4
第三天下午,村北祖坟的西边,父亲坟墓的一边被打开,母亲回到了她劳作几十年的土地中。
墓碑面向东北高高矗立着,遥望着进出村子的那条公路,就像当年母亲站在村头,目送我们一个一个驱车离去。
送别
文/刘丽秋
清晨,小城雪花飘落,我又去送站。
走在路上,风声,雪声,车流声以及人的嘈杂声挤在一块儿,让匆忙的人来不及看一眼彼此。
位置,方向,时空,我深吸着雪落后的空气,望着车站送行的和出行的人,这样的漂泊之苦,相思之苦,我只能深深的藏在心里。站台人声鼎沸,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在车窗前晃动,有的开心大笑,有的暗自伤感,而我刻意的微笑,挥手,很短暂,被这些张扬的情绪迷惑,心里的城也乱象百出。
每天都会有一种奢侈的期盼,期盼着团聚的日子。有时因过分期盼,也会落空,世界上最期盼得到的,往往会难以如愿。
行走在尘世的一隅,走在风雪中。十二月的风在吹,寒冷刺骨。愿这一场雪,把天地万物都覆盖,把人心覆盖,把情感覆盖,把爱与恨都覆盖。
岁月的流走,没有人与之抗衡。还能有多少岁月,任人如此挥洒?还有多少情意,可以如此绵延?学会与命运握手言和,不漂泊,不彷徨。寒冬腊月的日子里,黏稠的冬雪一直扎根在每一处心里,思绪仿佛停滞,不再有任何的波澜。
有谁需要栽种孤独呢?它需要隐匿,埋藏。一个人静默的时光,站在窗前,遥望远处依稀的楼宇,独自习惯,独自品味这独有的静寂和孤独。安静地与她微笑、交谈,我们早已成为朋友。我总会在那刻想起是否也如我一般孤独的人,如我一样的聆听世界夜晚的声音。我在使劲想一个梦,又在极力忘掉它,梦里仍是生活的牵绊,此刻,孤独是美的,源于安静平和。
每天接触不同类型的病人,一位极有影响力的人得了三叉神经癌,整个人颓到了极点,人到了这样的时刻,反而更加清晰地看到了很多真实的东西。楼里的王奶奶肺癌晚期,我去看望,她的生命已经快要到尽头,但她的儿女十分孝顺,人到了这个时刻,无论儿女多累,都要陪伴她度过最后的时光。这个冬天十分寒冷,病毒性感冒侵袭很多人,我也没有逃脱。于是我开始渴望更多健康的时光,蓝天白云下,沐浴在阳光里。
听朴树的歌曲《送别》,有泪如倾。人到了某个年纪会突然懂得一首歌,从前不知曲中意,如今已是曲中人。其实生活就是不断“送别”的过程。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人生多离别,但总有些久别重逢值得永远珍惜。泰戈尔说的,尽管走下去,不必逗留着,去采鲜花来保存,因为在这一路上,花自然会继续开放。
送别父亲
文/冯文超
父亲终于没有熬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进入冬天以来,西宁几乎没有下过雪,空气很干燥,但父亲下葬那天,在通往凤凰山墓园的盘山道上,我突然看见路边铺着一层薄薄的清雪,这叫我感慨万分,继而又热泪喷涌。上世纪五十年代,父亲穿着工作服,脖子系着白毛巾,英姿勃发,是当时宣传画上的标准火车司机的形象,他从家乡黑土地上出发,驾驶着蒸汽机车翻山越岭,气势磅礴,愈走愈高,来到辽阔的青海高原,满腔热情地投入到大西北的开发建设中去。后来,母亲也带着我们随着汽笛的呼唤迁往古城西宁,我可谓是援青二代,是铁路工人的儿子。这么多年了,西北的风沙磨炼了我们,在这里生活成长,接班,踩着父辈的足迹进了铁路,和列车、钢轨打交道,第三代也是这样,真应了那句话,老铁路是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生献子孙。
父亲是个铁路工人,他活了九十岁,按理说,也是高龄了,但我觉得以他的身体素质,还是能再活一阵的。他一辈子嗜好烟酒,上世纪八十年代,他脑出血抢救治愈后,果断戒了烟酒,此后,虽有小病,但一直无大碍。随着年龄增长,他衰老了。一次踩着沙发浇花,没踩稳摔下来,从此大伤元气,但他还能拄杖走路,再往后,就住院、出院,循环往复。我们都各自忙,就让父亲吃药养息,直到他一次次发烧,后来烧至39度,才觉不好,把他送进了医院,但他终于一病不起。我们子女心里都有些内疚,觉得光顾自己忙,对他照顾得不够。
父亲为人耿直。乐于助人,上世纪饥荒年代,父亲回家乡路过北京。在候车大厅,见一家人神情忧郁,默默垂泪,遂上前询问,得知他们也是在青海工作,出来时不小心丢了粮票,没法吃饭。那年代,有金子不一定能买到粮票,粮票就是命!父亲毫不犹豫地掏出自己的粮票给他们。
回到西宁后,一天,父亲所住的乘务员单身大楼前开来一辆轿车,是来接父亲的。原来父亲救助的是位厅级干部,他接父亲去他家里吃饭。据父亲回忆,那次他喝得酩酊大醉。再后来,和那位领导一直保持着友谊。又过了几年,因为要把我们的农村户口迁到西宁,那位干部说可以帮忙,让先迁到西宁邻近的一个县,以后再往西宁就好迁了,因为那里的县委书记是他的战友。
父亲去见了那位县委书记,县委书记打量着穿铁路工作服的父亲,问:你和X厅长是什么关系。父亲是实心人,没说谎是亲戚老乡之类的话,倒把用粮票救助一事全盘说出,觉得事情本来就是这样。可之后这位领导再没接见父亲,迁户口之事也就不了了之。看着别的铁路工人都陆续把老婆孩子从农村迁来,住在机务段家属区里,一家人其乐融融。父亲很是憋气。他决定不求助这些当官的了,休班时,自己直接去找管辖派出所的人,管户籍的是位女民警,她听了父亲的诉说,和气地让父亲去单位开张证明。可能是那个时候农转非不那么严,也可能正好符合政策,户口竟然迁成功了!我们顺利来到西宁。
父亲后来又一次去找那位厅长,其原因不是为自己,而是邻近一位铁路工人的孩子被抓进了监狱。他家人说是冤案,几次跟父亲诉说,他们知道父亲认识一位领导。父亲的仗义劲又上来了,他给那位领导打了电话。领导答应帮忙,说给查查。可父亲去他家时,只有领导夫人接见了父亲,说领导有事出去了,她看了判决书,眉头就皱起来了,接着就是推脱。父亲着急地解释,说是如果查清是冤案,那对人家可是一件积德的天大好事。可领导夫人一直摇头不答应。后来父亲一直对此事有怨言,说领导答应了,可他老婆不同意,一个男人,怎么什么都听老婆的!其实当时是“文化大革命”后期,那位干部是老革命,刚被解放出来,显然是有顾虑的。后来父亲再也没去过那位领导的家。直到后来好多年过去,我在铁路法院当书记员时,一天下午,院长陪着一位头发花白的领导检查工作,说是省上的一位领导。一说到他名字,我怔了一下,正是父亲认识的那位领导。闲暇时,我对他说到了父亲,他大为吃惊,啊!你是冯荫文的儿子!叫你爸到我家玩去!回家后,我把这事告诉父亲,说那位领导也老了,头发都白了。父亲只是感叹,啊,头发白了?但他却再也没去这位领导家。
父亲就是这样耿直,人家几句好话一说,他就帮忙。见事不公,就仗义执言,有时把人得罪了,人家找上门来,连累母亲直给人家说好话。而我给铁路分局长当了一年秘书,父亲也给我揽了一些事,某某职工有困难,让我近水楼台给领导反映,我说不好张口,父亲不解,说领导不就是给老百姓办事的?我给他解释,说现在好多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父亲艰苦朴素,不讲吃穿,以前抽劣等烟,喝价钱便宜的酒。他从不背后议论人,就是对欺负了他的人也不说什么。有了愁事就默默抽烟,自己在心中慢慢化解。
父亲是个坚强的人,一辈子没见他叫过苦。晚年,他病魔缠身,但他从没为此呻吟、发脾气。病重抢救时,他也是一声不吭。我摸着他的头,说让他配合治疗,听医生的话。他点点头。望着他慈祥、衰老的面容,我背过身流泪。
父亲去世后,所在机务段写来悼词,说父亲是一个为大西北建设做过贡献的人,是一个正直、勤恳的好人。客观公正地评介了父亲的一生。
送别
文/未必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这是李叔同的《送别》,作于1915年,当时他在杭州第一师范任教。有学者研究曰:此词此曲蕴藏出世顿悟的暗示。据说,完成《送别》不久,李叔同就弃世出家,修炼成为着名的弘一法师。
《送别》词浅意深,旋律舒缓,百年传唱不衰,无愧经典名曲。在中国,会唱歌的,恐怕很少有人不会唱这首歌,但又有多少人解得其中味呢?
人生就是悲欢离合。一个人一辈子很难逃脱这四个字。有离就有别,有别就有送。有了送别就有了情节、有了意象,有了长亭饮酒,有了古道相送,有了折柳赠别,有了吟诵和传承千年的送别诗。
古人重情重义,亦讲究礼数。亲人离乡,好友分别,总得相送一番,相沿成习,逐渐形成定式。“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大多的送别诗表达的是留恋、不舍和伤感的愁绪。这好理解,古时交通不便,山高路远,水深流急,今日一别,不知何时相见,亦不知此生还能见面?文人骚客尤以为甚,分离时情感丰沛,在驿桥边,在易水旁,在长亭外,在柳荫下,留下一首又一首叙情述志、嘱安寄愿的诗篇。
翻阅唐诗宋词,不乏写景言情的送别诗词,且以名人名篇居多。说到李白,有《送孟浩然之广陵》;提到王昌龄,有《芙蓉楼送辛渐》;谈及周邦彦,有《夜飞鹊·河桥送人处》;论起苏轼,有《蝶恋花·送钱穆父》;言之杨万里,有《晓出静慈寺送林子方》,等等。“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送别诗中的这些名句,耳熟能详,许多孩童都会背诵。
众多送别诗中,最能撩拨心弦的当是刘禹锡的“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管别离”。我们的先人,或是久远的文人,很是富于想象,让离愁别绪与垂杨结成不解之缘。树木成千上万,但品种不一,各自生长,各司其职。柳树,亦称“垂杨”,其分工是主管别离。故而,离别诗中常有“柳”的吟唱,也有了折柳送别的习俗。有人不太理解,大千世界,林木森森,缘何让轻飏杨柳担负主管别离的重任?
这不难解释。汉语中“柳”与“留”音同,古人折柳相送,巧用谐音以表挽留之意。再者,因着柳丝细长而茂盛,亦暗喻送者表白的绵绵之情,白居易《杨柳枝》诗曰:“依依袅袅复青青,勾引春风无限情”。还有,柳树适应性强,无论是池边河岸,或是山地丘陵,只要有一线阳光,一缕和风,一抔湿土,都是它生长的好地方,“无心插柳柳成荫”。如此三说,只能是“唯有垂杨管别离”了。而垂杨总是无私奉献着,尤其是春和景明之际,送别的人愈多,它贡献得愈大,有时甚至不够人们的攀折。“杨柳东风树,青青夹御河。近来攀折苦,应为别离多”,王之涣的这首《送别》诗,正是对这一场景的描述。
折柳也并非都是用作送别,亦可表示情爱。
江苏丹阳有一折柳镇(现并入陵口镇),其镇名有着美丽的传说。“吴亡后,西施复归范蠡,同泛五湖而去”。一日,两人泛舟游至丹阳,但见山清水秀,桃红柳绿,柳枝随风飘荡,柔和地拂着水面。西施触景生情,折杨柳以作两人定情之物,并在折柳处立碑刻上“折柳”二字作永久纪念。折柳镇由此得名。
送别诗大多悲悲切切,“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宋人王观的《卜算子·送鲍浩然之浙东》却一反常态,写得既有情意又富灵性。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
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
此词构思新巧,笔调清快,风趣俏皮,在送别之作中别具一格。诵之,有渐入佳境、心驰神往之感。
古人送别是一首情义诗,是一幅山水画,是一部有故事的情景剧。古人当时的生产、生活和交往方式,现代人难以想象;现代人当下的状态,古人是怎么想也想不出的。
然而,古人诸多好的东西现代人没能传承,譬如,古人很讲究“仁、义、礼、智、信”,现代人不妨“以古为镜”,看看在这方面做得如何?再譬如,古人非常看重毛笔字,从小习文练字,现代人尤其是现代大学生,又有多少人能写出一手好字呢?
“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古人送别注重礼节、仪式,可能太复杂了一些,现代人送别发个微信、打个电话,可能也太简单了一些。
其实,有些事情该做的还是要做,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不因时代的改变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