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散文
辣椒散文(精选17篇)
人间有味是清欢
文/米粒
元旦那天,朋友聚会迎新年,说,同时也为我的身体康复祈日后平安。
但,好残忍,他们定的地方是“沸腾鱼乡”。那是我原来很爱的一家川菜馆,水煮鱼、小炒肺、馋嘴蛙、毛血旺……一想起热油滋滋作响、青褐色的开口花椒香气四溢,我就吸口水,全身的味觉细胞开始沸腾。可现在,我这个辣妹子已被严令禁止一点辣椒都不能吃了。
所以,早上一起床,我就开始看林清玄的《人生最美是清欢》,吾爱辣椒,却在开始练习,练习习惯没有辣椒的世界。
从此,“怡红快绿”变“遗红快绿”,不过一字,差之千里。古人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去辣后,少了辣椒火热、犀利的霸道,突然能更好地感受到食物本来的味道,得到解放的味蕾也变得更为敏感,每种食物有每种食物各自的独特,莴笋香脆之后的微甜,红心菜杆甜但菜叶却有淡淡的涩,我爱上了寻找各种菜在味蕾上的细微变化,并乐此不疲。原来,唇齿除了酣畅淋漓,亦可留清香。
都说文字最能看出一个人,食物何尝不是!有人说:“人总是选择自己的喜好,这喜好往往与自己的性格和本质十分接近,所以一个人对食物的喜好可以看出他的性格。”也有人说:“因为不同的食物素材,慢慢在一个人身体上积累沉淀,饮食习惯也会改变一个人的脾气,比如喜肉者豪爽热血但易怒,喜素者寡欲宁静但缺乏激情。”有一些地方,饮食喜好也是为了调剂身体的机能,能更好地适应当地的气候而已,比如川渝之地喜辣去湿气,南方粤桂之地喝凉茶去火气。
我家靠近川渝之地,我从小就喜欢吃辣椒。高中时我们表演过一首歌:“辣妹子从小不怕辣,辣妹子长大不怕辣,辣妹子嫁人怕不辣,吊一串辣椒碰嘴巴……”是的,辣妹子说话泼辣辣,辣妹子做事泼辣辣,辣妹子待人热辣辣,辣椒伴我走天下。
长痘痘?那是什么鬼!我还是上大学才知道她们吃辣椒会上火长痘痘,相较之下,百毒不侵的我幸灾乐祸之余,何尝没有为得天独厚的先天条件暗自欣慰过。
大学毕业后就独自离家在外,闯江湖,走天涯,真真是辣椒陪我走天下,直到遇到了苦瓜哥哥。
苦瓜哥哥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的,只在睡前给我默默用温水冲好牛奶放在我面前,再倒好热热的洗脚水放在我脚边,帮我脱掉鞋袜,收走空牛奶杯,督促我早早睡觉。连浪漫都是无声的,有一回周末,他出差走得很早,我醒来发现桌上摆着我喜欢吃的点心,打开冰箱,全是新买的果汁和水果,我背着背包准备去打球时,发现包里面是一套新的运动衣。到晚上,我跟苦瓜哥哥煲电话粥,心血来潮说想喝杯红酒,他让我看下桌角。桌角边果然放着一瓶红酒,上面还拧着红酒启子,轻轻一提就可以了。他说:“你喝一杯就早点儿睡觉……”
苦瓜哥哥很少说话,更别说说情话了,我总嫌他很无趣,有时候还闹他,他却只是说:“乖,别闹!”
我喜欢旅游,喜欢看书,喜欢运动,喜欢安静也喜欢热闹,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我说:今年我要报班去学书法、学舞蹈、学古筝,好不好?
他嘴角微勾,对我说了一个字:“好。”
我点点头,见他仍然看着我,脸一热,低头问:“我的爱好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想起他似乎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又问道:“怎么感觉你什么爱好都没有啊,你的爱好是什么呀?”
苦瓜哥哥这次多说了一个字:“是你!”
好像被踩到了尾巴,我忙转身,耳朵根子都是滚烫滚烫的。
生病期间,我闹着要吃热米皮,苦瓜拗不过,又是叫外卖又是闪送,穿越大半个北京城从大东边送到西边的医院。我就是这么执拗,还只认那一家,跟小孩一样,要一样东西就会不停地闹,要到手吃到口后才心满意足,哪怕这个吃到口只有几口。但苦瓜却抢着把剩下的都吃了。我又是沮丧,又是羡慕,心里头住了只蛮猫,不停地抓。他原来是不吃辣的,但娶了辣妹子,居然吃辣椒吃得有滋有味、有模有样。看着他被辣得不停地吐舌头,我不禁噗哧笑了出来,心里头的猫也乖顺了。他解释说,这么辣我不能多吃,我面上不以为然,说这么点辣算什么。心里却觉得他说这话时跟他说“乖,别闹”的样子真像。
但身体是诚实的,没少因为痛痛快快解了馋,半夜里胃火烧火燎地痛醒来,然后哭着跟苦瓜哥哥说,我再也不吃辣椒了。
从此,辣椒真的是路人了!
当我在辣和不辣之间游移时,他帮我做了决定,而后不折不扣地执行。转眼,我已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沾辣。他们都说我的性格没那么火烈急躁了。而我自己对很多事开始看得平淡,执拗已久的事物忽然觉得不过如此,待人更是随和温柔了许多。更要命的是,苦瓜哥哥的口头禅“不至于”,渐渐也变成了我的口头禅。
想起来有一天在医院跟苦瓜哥哥聊天说:“你看那个护士长得那么漂亮还那么温柔,可那个长得不漂亮的怎么还那么凶呢?”
他说,因为那个漂亮的经常被温柔对待,所以也就知道怎么温柔待人。
因为被温柔对待,所以也就知道怎么温柔待人。
虽然是句玩笑话,但听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人还真是这样,别人怎么对你,你也会怎么对待他人,环境总会潜移默化影响一个人。这才发现,那个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辣妹子不知不觉中已学会放慢脚步,学会照顾他人,学会洗手做羹汤,将那些风风火火变作了细水长流,从心里生出温暖和柔软,变得从容淡定很多。一部分是因为年龄的增长,更多的是因为受到苦瓜哥哥的影响。所以,突然很想感谢他,感谢他如涓流抚石般温柔待我。虽然我不怎么漂亮,也要感谢上天让苦瓜眼神不好。
谢谢苦瓜哥哥给我的温柔,让我也从心底生出温柔,以平常心领略食物乃至许多事物的真味,让我在尘世间领略到清欢的滋味。
馋嘴的鲁迅
文/张光茫
鲁迅先生这一辈子,除了令人仰视的各种成就,还和常人一样,也喜欢美食,也有着馋嘴的一面。其实,在吃喝这件事上,鲁迅还是个地道的行家,不但会吃,还会做,对许多菜肴都有独到的见解。
鲁迅喜欢吃辣,据说最开始吃辣是为了解困,后来就上瘾了。早年鲁迅请胡适吃饭,第一道菜就是放过辣椒的梅干菜扣肉。这个菜胡适非常喜欢吃,但他好奇菜里有辣,便问鲁迅:“据我所知,江浙一带人爱甜不爱辣,先生好像是个例外。”鲁迅说:“绍兴人确无吃辣椒之好,独鲁迅有辣椒之嗜,我是以此物解困。夜深人静、天寒人困之时就摘下一支辣椒来,分成几节放进嘴里咀嚼,只咀嚼得额头冒汗,周身发软,睡意顿消,于是捧书再读。适之先生可以一试。”这说明二人关系一度非常融洽,但竟成反目,已是后话。
鲁迅对北方菜非常喜爱,他和郁达夫喝酒常用的下酒菜是炒腰花、辣鱼粉皮、沙锅豆腐等。鲁迅吃的炒腰花要用两口锅同时进行炒制,一口锅加猪油和花生油烧热,另一口锅里煮水,将切好的腰花放进热水去焯。油温升到最高时,马上把腰花从水中捞出放入油锅爆,旋即放在漏勺里,留一点底油炒一些青蒜苗、木耳,再把腰子加进去快速的翻炒,勾好芡,加姜水、料酒、酱油、味精、糖、醋少许即成。先过水后过油,能让炒好的腰花呈金红色并保持脆嫩,非常适合下酒。
鲁迅尤爱吃甜食。一次,朋友从河南带给鲁迅两包柿霜糖,许广平见后说,这糖用柿霜做成,如果嘴角上生些小疮之类,用柿霜糖一搽就好。此时鲁迅已经吃了大半,听罢赶紧把糖收好,以备将来药用。不料才到晚上,鲁迅觉得生疮的时候毕竟很少,不如趁新鲜吃一点受用。这天恰巧高女士来访,鲁迅拿出柿霜糖请客。谁知高女士是河南人,一看就说了个一二三,之后赏脸尝了一片。鲁迅由此恍然,请河南人吃柿霜糖,犹如请绍兴人喝黄酒,都是班门弄斧。就这么想着,柿霜糖就被鲁迅吃了个干净。
鲁迅也是个做菜的高手。1929年,鲁迅由上海回北京探亲,在给许广平的信中提道:“云南腿已经将近吃完,是很好的,肉多油也足,可惜这里的做法千年一律,总是蒸。”所以,他很不满足千篇一律的蒸。有一次,他自己动手给日本友人川岛用干贝来清炖火腿,而且要蘸着胡椒吃。边吃边对川岛介绍,干贝要用小粒,炖火腿的汤撇去浮油,功用和鱼肝油相仿。鲁迅能把很麻烦的火腿收拾出来,并且知道做法及功用,可想而知他在吃方面已经是一个高手了。
鲁迅虽然爱吃,却并非山珍海味、大鱼大肉,自家吃的菜与普通市民没什么区别,常常只是“老三样”:一碗素炒豌豆苗,一碗笋炒咸菜,一碗黄花鱼。用萧红的话说“简单到极点”,只有有客时,才会丰盛一些。现在,鲁迅的“馋嘴”趣闻,只不过被他的成就掩盖了,以致后人很少谈起。但他一生不仅“馋”美食,还“馋”书、“馋”文章,所以才造诣高深,成为一代令人敬仰的大师。
那时红火年
文/李尚菲
我一直认为真正的年味在儿时山乡。山乡的年不但有声有色,而且年味浓。
一过腊八,大街小巷就响起了欢快喜庆的乐曲,街边搭起了临时年货摊,各式各样的灯笼犹如累累硕果结满枝头,热情似火的中国结、力透纸背的对联映红行人的脸庞和街道,还有红红的苹果、辣椒、糖果,争相释放出新春甜蜜的气息。
那时,山乡的年虽说比不上现在城市这般气派、繁荣、热闹,但也年味十足。红既是奔涌的热血、绽放的生命之色,也是年的色彩,新春的色彩。家家户户少不了红春联、红辣椒、红鞭炮、红窗花,还有红红的炭火。
除夕中午那顿饭最重要,是过年的第一个高潮。这顿饭很讲究,饭前两件事必做——贴春联、放鞭炮。春联是请村里文化人写的,他们对新春美好的祝福和希冀在横竖撇捺间奔涌、流淌、渗透。红纸黑字春联往门框上一贴,不仅透着喜庆、吉祥,而且散发着艺术的墨香,顿时生出一派盎然春意。
年饭不能光有色,还须有声。一挂千响的鞭炮率先响起喝彩声,向旧岁作一千次的告别,向新春作一千次的问好,更像是在向同村人庄严宣告:开饭了!
这一年中最响的一个声音,也蕴含着“比”的意味。谁家的鞭炮率先响起来,一定是最早吃年饭的,起得最早、最勤劳、干事最麻利的一家。每当我和哥哥听见村子里的鞭炮响起,都会着急地问妈妈饭好了没,啥时候放鞭炮。不料母亲总会淡然地来一句:“咱们不比过大年,只比挣大钱。”
年夜饭一定要在堂屋吃才够氛围。堂屋是一家最大的房间,是平时接待客人的地方,也是一家人的脸面。选在这里吃年饭自然是表示庄重。
一家人坐的是八仙桌,桌下是一盆通红通红的炭火。桌正中必定是一个炭火锅。一家人难得围坐在一起,吃着热乎的饭菜,喝着有滋有味的汤汁,这年过得就热热闹闹了。哪怕屋外狂风呼啸,大雪纷飞,冰天雪地,这屋子里总是温暖如春。
饭后推开堂屋门,院子里飘荡着淡淡的火药味,不仅不刺鼻,反而有某种说不出的香味。稻场铺了一地红色的鞭炮纸屑,我和哥哥喜欢在上面欢蹦乱跳,听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走在新春的红地毯上。再看看黄泥墙上挂着的那一串串红辣椒,新的一年一定红红火火,辣味十足。
过年团聚了亲人,也聚集了朋友。等小年一过,平时外出打工的候鸟就开始纷纷返乡归巢。冷清的田野、寂寞的小路再次被欢跃的脚步声唤醒,被崭新、鲜艳的衣服擦亮。
山谷间飘荡着柴锅饭菜的香味,回荡着欢声笑语,熟悉、亲切,充满年的味道,故乡的味道。这是身在城市的我一直怀念的。
老家的辣椒
文/倪绍航
表哥说他在北方当兵5年了,早已习惯那里的饮食,惟对老家的辣椒情有独钟,每每吃饭时,总想拌点辣椒。
表哥生长在南方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农家人纯朴的性格孕育着他平凡的童年、少年时代,勤劳善良的父辈们在家乡那肥泥沃土种植出晶莹透红的辣椒,就像乡下人那颗永远火红的心。也许是祖辈遗传因素的影响,自小时候起他特别喜欢吃辣椒,辣椒似乎成了湖南人特有的家常菜。
表哥的父亲是村里出了名的种菜好手,种出的辣椒又红又辣。小时候家里穷,辣椒成了他每顿必有家常菜,练就了辣辣的性格。在收获的季节,辣椒太多,吃不过来,表哥的父亲就用绳子串起来挂在窗前,储存到冬天吃,从远望来,就他家窗头最多,红红火火一大片。也象征着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企盼来年有个好收成。
18岁那年表哥参军来到北方,临走,父亲送了他一程又一程,快上火车时,用那操劳半世,沟沟壑壑布满皱纹的手,解开早已褪色了的中山装扣子,从怀里摸出两个红辣椒,放在表哥那幼嫩的双手上,语重心长地说:“带上它,别想家,自己争气混出个模样来。”那一刻,表哥父亲的眼眶里闪着一丝泪花,他感受到了父亲的体温,辣椒还是热乎乎的。带上父亲的心愿和家乡的辣椒,随着北上列车的一声呼啸,表哥开始了生活新的征程。
一场的意外的训练事故,使表哥失去了行走的“权利”,生活的激情陷入了低谷,灰心、气馁。偶然的机会,表哥看到了绿色行军包里差点遗忘了的那保存已久的那两个红辣椒,尽管它已干瘪,却依然透红。嗅嗅它的气息,摸摸瘦瘦的身材,表哥似乎又看到父亲那操劳半世沧桑的脸,寄托着希望的眼睛,听到了浓浓的乡音。一种辣的感觉,时刻鞭策着他,催他前行。
表哥当兵第3年,他当上了班长,头一次回家,正赶上辣椒收获的季节,父亲在当年送他的站台上接他,远远地隔窗看到了父亲,年迈的父亲站在拥挤的人群中,移动着蹒跚的步子,不停地搜寻着表哥的身影。还是那双眼,一双洋溢着喜悦的眼,在追寻着……踏上故乡的热土,还是那方人,不同的是喜悦挂到了脸上,窗前缺少了串串红辣椒。原来赶上党的好政策,家乡的辣椒打出市场,走出国门,成了老外餐桌上的佳肴。第一顿饭,父亲特地为表哥炒了一盘家乡的辣椒,一下子把它吃个精光,表哥笑着说:“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辣椒了。”
在归队的站台上,父亲依旧送给表哥两个红辣椒。现在表哥的床前,挂了八个,它时刻散发着辣辣的气息,就像八个炽热的太阳。
家乡的辣椒,父亲的期盼,表哥前进的动力……
灶膛传来哔剥声
文/李宣华
“有时候,我会成为阿嬤的小帮手,添柴火,灶膛火哗哗响,像笑声,阿嬤说它笑了,远方的客人要来了,所以它笑了。我常想,阿嬤是多么富有,把生活过得那么哲理,灶膛火里的笑声就是阿嬤的心里话。灶膛开火,笑声满膛,这是一种对生活的渴望,一种对生活美好的寄寓。”我想,《舌尖上的中国》之所以吸引人,除了美食味觉上带来的诱惑冲击力,很大的一个原因就在于这种系住人乡愁的浓情烟火细节吧。
专题片里拍摄到的灶,和我老家的灶相比,除了块头更小些,形状大同小异,呈“L”形,前排三口大锅,转角一口小锅。三口大锅的灶膛口前摆放着一根长凳。那口小锅是没有灶膛口的,借助膛与膛的贯通之道传输热量。这口小锅属于慢热型的锅,不适宜煮菜,而是用来烧一家人洗脸洗脚洗碗筷衣物用的温水热水。
平日里,母亲站灶台煮菜,我们几个娃子和爷爷奶奶就坐在长凳上添柴烧火,或做些锤子剪刀布之类的游戏。一日三餐,一年四季,周而复始,母亲就在这寻寻常常的灶台上,寻寻常常的日子里,如同魔术师一样,用锅碗瓢盆这些简单道具,变幻出符合一家人口味的有酸有甜有苦亦有辣的各式农家菜。
有些菜的制作,母亲需要坐在灶膛口前的我们配合。她用的是锅,我们用的是锅下燃着熊熊旺火的灶膛。烧辣椒是我孩提时学会的第一项技术活。
辣椒必须是园子里刚采回的新鲜辣椒,恹瘪了的辣椒会大打折扣。将洗净擦干的辣椒平铺在平日里铲木炭的铁铲上,放入灶膛烈焰中。待辣椒哔剥作响,便迅速拿出来,放到内带竖纹的小陶罐里,撒入盐粒和少许味精,如同中药铺里的技师捣药般将辣椒捣烂,再浇上一点热好的猪油即可。
如若你要说,这样烧出的辣椒不卫生,免不了有炭灰锅烟灰。是的,的确会。但是,吃烧辣椒,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吃起来又香又辣,又有用锅炒辣椒炒不出的那种烟火味,实在是风味这边独好。
灶膛里还可以烧豆。豆是农家利用水稻田田埂套种的黄豆或黑豆,不施肥不下药,就让其经风沐雨自由生长的那一种。连壳放置铲中,放入灶膛里烧,烧得哔剥作响,烧得豆香浓烈。然后取出,迅速吹去豆壳灰,放入盘中,匀洒一些盐水,待高温散去,一粒粒豆子逐渐硬实起来。这时,就到了吃烧豆的时机了。
灶膛里还可以烧芋子,烧淮山,烧地瓜,烧马铃薯。烧这些东西,相比烧辣椒豆子就更简单容易,把其放入灶膛的炭灰中埋好,然后花点时间耐心等待便可。《舌尖上的中国》说,“灶膛里的火就像太阳,从头到脚地暖……附和着灶膛火的笑声,深深烙在心里”,这样的感觉很让我回味。每每想起,耳边就会回响起灶膛里传来的哔剥之声,煞是亲切。
辣椒红了
文/江旺明
秋天到了,母亲菜园的辣椒渐渐红了。
缀满枝头一只只、一串串红辣椒,像一颗颗红色玛瑙闪烁,像一束束火苗跳动。走近一看,红辣椒更是引人注目。辣椒形态各异,妩媚动人,大的如胡萝卜,尖的如美人长指甲,弯的像镰月。两只红辣椒并于枝头,像一对对孪生姊妹;几只红辣椒拼在一起,像一朵绽开红花。色彩斑斓,炫眼夺目。粉红如桃花,鲜红如朝霞,深红如玫瑰,绿里透红如彩虹。
雨后天晴,母亲头顶灿灿的阳光,手挽竹篮,匆匆来到菜园。站在辣椒地旁,辣椒棵下一只只小青蛙蹦蹦跳跳,欢迎母亲的到来。微风徐来,辣椒树叶悉悉作响,隐在枝叶丛中的红辣椒时隐时现,好像见到母亲有些害羞。
母亲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轻轻分开绿色枝叶,开始采摘。摘一只,如捉蜻蜓那般认真;摘一对,如摘花儿那般小心;摘一串,如孩子放一串鞭炮那般高兴。一只只红辣椒,像蝌蚪在篮子里蹦跳,一串串红辣椒,像一束束山花将母亲篮子装满。
一阵凉风吹弯了菜园旁的高粱,向母亲鞠躬点头致意。母亲离开菜园,提着一篮红椒,迎着阵阵凉风,兴冲冲地回家。
夜晚,月色如银,透过窗户,泻于堂屋。亮闪闪的灯光下,母亲摆弄红辣椒。先将红辣椒倒入簸箕,再将其分门别类,淡红的、鲜红的、深红的、绿里透红的各堆一垛。此时,簸箕里如同装点一朵朵红花。接着,母亲飞针引线穿起辣椒来。银针在母亲手指间闪闪发亮,辣椒在灯光下如烛影摇红。月亮为母亲露出笑脸,蟋蟀为母亲弹琴。
霞光染红了屋檐。母亲掇来梯子,将一串串红辣椒挂在屋檐之下。那长的如一串鞭炮,那短的如一挂葡萄,那几只大辣椒并在一起的,如一束山花。一串串红辣椒与屋檐下的老葫芦、干大蒜、红高粱一起,组成一幅绚丽多彩的民俗画。
辣椒红了,母亲忙了;辣椒红了,丰收有望了。
经济苕
文/梅春芳
小时候,家里种了很多很多苕,吃不完就用来打苕粉,做成苕粉丝或作蒸肉糕的材料,再不就用来喂猪。如今住在城里,吃的多数是大棚里种的菜,想吃点纯天然纯绿色食品很难的,唯一吃得到的是回娘家。老爸身体健康,种了四季的菜。
上次老爸老妈到我这里小住几天,看到院子里有个大花坛,里面长满了杂草,而且长得非常地茂盛。老爸就建议并帮我开荒挖出了这花坛,作为我的小菜园。第一年种了辣椒和小白菜。我们一家都吃得清淡,辣椒都送给邻里吃了,白菜可真好吃,淡甜淡甜的,每回吃都有一股老家的味道。
今年改种红苕,一来方便,红苕不用肥,隔几天洒点水就行,不必种得那样精致;二来,苕尖、苕茎可以炒着吃;三呢,估计还可以回忆一下小时候吃的苕饭、苕面、蒸苕。
没想到这愿望还真的达到了,苕尖吃了一个夏天。下班回到家,掐一把苕尖,洗净,拍两个大蒜、切半个红辣椒。烧开油,大蒜、辣椒一炸,丢进苕尖,翻动几下,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小菜就上桌了。
到了挖苕的季节,我开始挖苕了,原以为苕尖掐多了,又长在树荫里估计没有多少苕的,不曾想,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今天挖苕,一挖一个光溜溜的,或一挖一个大大的,那真是让人兴奋。一块地一会儿就挖完了,虽然也出了不少的汗,但一点也没感到累,反倒觉得非常的自豪!
这或许就是收获的快乐吧。
吃辣椒
文/吴玥
今天,妈妈买了一袋绿油油的辣椒,我赶快跑过去问:“这辣椒辣吗?”妈妈不告诉我,只是抿着嘴笑笑。我心想:“哼!不告诉我算了,我自己尝一尝不就知道了吗?”
我拿起一个瘦瘦的辣椒,果断地放到嘴里咬上一口。刚开始还没感觉,可没过多久,就觉得嘴里有个大火球在翻滚。“太辣了”,我小声喊道,不一会儿,就觉得舌头上有细针在扎,麻麻的、辣辣的。我赶忙拿起一杯水,“咕咚咕咚”咽下去。终于,感觉嘴里没有刚才那么辣了。
过了一会,妈妈来了,我连忙忍住那股辣劲儿。妈妈问我:“辣吗?”我刚想点头,临时又改变了主意,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辣。”“不辣,我也尝一个。”妈妈拿起一个小辣椒就往嘴里送,立时,妈妈的嘴里就像有一个鞭炮在炸响:“你竟然骗我!”说着也赶紧拿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下去。
“妈妈,剩下的辣椒都留给你吃吧。”我伸了伸舌头,决定再也不冒然吃辣椒了。真是太辣了!
酱香情浓
文/陈英
丽质生身菜圃中,少时葱绿老来红。
倾情不怕千刀碎,佐料尤调百味丰。
在这炎炎烈日下,比阳光更火红的莫过于辣椒了!提到辣椒,你是不是和我一样,脑海里自然而然地蹦出豆瓣酱这一诱人的美味调料?这种吃进嘴里火烧火燎,心里却亳不抗拒的辣啊,伴随着我们的生活。
“无肉不欢”,对于嗜好辣椒的川、湘人来说,更应该是“无辣不欢”!每到七八月份的时候,红通通的朝天椒、灯笼椒、小米椒便齐刷刷地隆重登场,占领了农贸市场。趁着天时,勤劳的家庭主妇们便张罗着做辣椒酱,储备一年的主打调料。能否烹饪出各种鲜香美味的菜肴,这是缺一不可的材料。更何况衡量一个家庭主妇能干与否往往以她家的辣椒酱罐、榨菜坛、泡菜缸够不够丰满为标准。这虽是一个约定成俗的概念,但却透露出“辣椒酱”从古至今世代沿袭下来的普通而珍贵。它普通到家家户户必不可少,又稀罕到生活中离了它,你的味蕾将寡淡无味……
关于豆瓣酱的记忆,早在我童年时扎下了根。在家乡读小学时,每当放学回家,由于大人们还在田间地头忙着农活,自己便从碗柜里拖出一个碗来,盛一碗煨在灶上铁罐里的粗粮饭,见没菜也不惊慌,掀开桌上簸箕下随时准备的一碗辣酱,舀上一勺拌在饭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丝毫不觉得它与其它美味佳肴有什么不同,那辣乎乎的味道直叫人吃得心满意足。
最难忘的莫过于剥胡豆瓣的热闹场景了!剥胡豆瓣是做辣椒酱最繁冗的一个工序。那时院里的乡亲们做酱习惯于每一道工序都亲力亲为。我母亲也不例外,她先烧一大锅滚烫的开水,再把晒得又干又硬的老胡豆倒在铁盆里,待胡豆在开水里泡软发胀后,再进行脱壳。那时人工脱壳方式是先用嘴轻轻咬破胡豆皮,然后用手轻轻一搓,一粒粒黄澄澄的“豆娃娃”不一会便在盆里堆积成一座小山。那时只要哪家剥胡豆瓣,乡亲们无论大人、小孩都不约而同地跑来帮忙。一来外面火红的大太阳让人们都在家乘凉;二来乡亲们趁机聚会交流思想,拉拉家常。大人们一边麻利地剥着,一边唠嗑,小孩们则漫不经心地一边剥,一边嘻嘻哈哈打闹。
当时我极不明白的是,为何要把那些剥得干干净净的胡豆瓣,用瓜藤上割来的毛茸茸的南瓜叶严严实实地覆盖上,置于屋里阴暗不见光的角落,然后等它生长出一层毛茸茸的霉。那层霉看上去很丑很脏,可把那一层白霉清洗干净,撒上盐、拌上黄豆酱油,在阳光下曝晒,竟然会散发出一种浓烈的醇香味道,连空气里都氤氲着一股浓郁的气息。后来,我才知道那层白霉居然是发酵而成的益生菌,有助于人体调节肠胃消化系统功能。
上中学那会每个周末回家一次,临走时,母亲总会用装水果罐头的玻璃瓶给我装上一瓶豆瓣酱,然后将煎熟的清油冷却后浇在罐里搅拌一下,这样也算让我补充点营养长身体,还让我拿到寝室去和室友们一起分享。有一次,父亲用自行车载我到学校,我双手紧抱着豆瓣酱瓶,一路颠簸都完好无损,可到了学校门口爬上台阶时,我一手挎着书包,一手拎着网兜,一不留神把绳滑低了,美味可口的辣辣酱瓶便与梯坎亲密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顿时鲜红的辣椒酱便流了出来……我涨红了脸,又急又恼,心痛加惋惜的眼泪夺眶而出。最后沮丧地回到寝室,闷闷不乐了很久……
后来走入社会,远离家乡,无数次在梦中回味故乡的辣椒酱。虽然超市里有琳琅满目的各种辣椒酱,但买来一尝终归不是原汁原味的家乡味道。
如今,自成一家了,不再依赖父母,我也开始跟身边的朋友“拜师学艺”,学会了自制辣椒酱。年年我都会精挑细选红彤彤的新鲜小米椒,颗粒饱满的大红袍花椒,带紫皮的本地大蒜,黄澄澄的小块土生姜,再配上绿油油的山胡椒(也称野胡椒)做上乘材料。只是捂起“霉”的胡豆瓣是在副食店里现买的,省去了脱壳的工序。
我小心翼翼地把它当作“珍宝”,储存在一个青花瓷坛里。看着凝聚自己心血的豆瓣酱,心里满满的安心和踏实,仿佛不再为自己的一日三餐无着落而忧虑。我把自己亲手做的豆瓣酱送给身边的朋友,与她们一起分享自己的劳动成果。没想到她们竟然赞不绝口地吃上瘾了。这让我在拥有成就感的同时又收获了一种微妙的幸福感!
盾刀
文/黄孝纪
这刀的形状有点特殊,刀面如盾如铲,长柄朝天。村人称之盾刀。书面叫法大约是剁铲。
村人嗜辣,无辣不成菜,两天不吃辣,嘴巴就想得很。好在一年四季都能吃上辣,夏秋的时鲜青辣椒红辣椒,冬春的腌剁辣椒,辣椒粉。嗜辣的习惯一旦养成,一辈子都甭想分开。
时光进入夏末初秋,乌青的辣椒树常挂了不少红辣椒,油光红艳,尤为亮眼。采来的红辣椒,通常会放在阴凉的地上晾着,这样一连凑几天,能凑上一箩筐两箩筐。或者挑到圩场去卖了,或者就自家腌成剁辣椒。
腌剁辣椒,自然离不开瓦瓮、盾刀和木盆。在很长的岁月里,我家的洗碗盆是木盆,结实,沉重,外面上了两道铁箍,已经锈蚀严重,红漆皮子也掉落得斑斑驳驳。盾红辣椒之前,母亲先把瓦瓮和木碗盆洗干净,晾晒干。红辣椒自然也要清洗一番,用筲箕装了,滗干水分。木盆放在地下,红辣椒倒入木盆,从门后取了长柄盾刀磨砺刀锋,盾辣椒便开始了。
“咄咄咄咄咄咄……”盾刀盾辣椒和盆底的声音,匀称,急促。盾辣椒通常是母亲干的活。先是乱盾一通,将红辣椒盾烂,把四周边缘整个的大块的红辣椒扒拉到盆中间盾。后是有规则地细盾,或横或直,细细地盾过来,又细细地盾过去。如此往复,直把辣椒盾得均匀、细碎,犹如婴幼儿的指甲盖。我觉得很有趣,常常从母亲手中要了盾刀来,右手握着木柄,学着母亲的模样快速地细细地盾。盾好的一盆辣椒,红红的碎皮与黄黄的籽粒均匀拌和在一起,赏心又悦目,拌上盐,就直接装入瓦瓮腌起来。
腌剁辣椒实在是一道美味,从瓦瓮里掏一两调羹,就能吃上一餐饭。若是用来炒蛋,炒干鱼,炒田螺,炒泥鳅黄鳝,炒大肠,炒一切荤菜,都是无限美好,令人胃口大开。很多时候,我的母亲会在瓦瓮里放进豆角,茄子皮,冬瓜块,藠头,与剁辣椒一起腌,好吃得很。我上中学读住校的那些年,周末回家提一两个罐头瓶子的腌菜,要吃上一星期,长年累月,差不多都是如此。
腌水萝卜,也是村人的习俗。在深冬,白白胖胖的萝卜长得娇嫩,是这个季节的家常菜,腌水萝卜也正当其时。如同盾辣椒一样,腌水萝卜也要用盾刀盾碎,盾成指节尖大的碎粒,晶莹剔透。放少许盐,即装入瓮中。腌好的水萝卜,水嫩嫩的,味道酸美。水萝卜炒荤腥时,放上腌剁辣椒,色香味俱全,奇妙无穷。
有了好菜,更能勾起男子的酒虫,不比平素多喝一盅两盅,怕是欲罢不能的。村中男子善饮,据说喝了酒,干农活更有劲头。没有酒会想得很,想得溜清口水,想得有气无力。因此,在暮秋挖了红薯之后,每一户人家都会首先洗几担红薯,用盾刀盾碎,装入比大半个成人还高的圆腹广口大瓮,加入自制酒药,密封,用以发酵。
不过,盾红薯,可没有盾辣椒萝卜有趣,原因是要盾的红薯太多了。盾红薯不用木盆,就直接在谷箩筐里盾剁,需站立,双手握着盾刀木柄,用力盾。红薯个大坚硬,又多,盾碎一大半箩筐红薯很费劲,且要防范一不留神把箩筐给盾破了。盾几担红薯,需要一家人轮番上阵才吃得消。通常,我的父亲乐于干这活,因为这关乎他未来一年酒盅的深浅。
有好些年,村人建瓦房流行“金包银”,即外墙用火砖,里面隔墙多使用土砖,这能减轻一家的经济成本。打土砖多选择盛夏,烈日炎炎,容易晒干。土砖晒得半干半湿时,要翻身,立起来。这时候,盾刀派上了用场,其功用相当于剃头匠的刮须刀,铲修土砖底面粘附的杂草、砂砾及边角。经过盾刀修整的土砖,方正整洁,清清爽爽。继续晾晒几天,再码放成墙成行,盖上稻草或薄膜,以避雨淋,直到干透待用。
石臼
文/贾炳梅
在我很小的时候,房檐下靠墙根有一个三十公分的圆石臼,上下平整稍小,中间如同弥勒佛的肚子凸出着,钢钎凿出的凹窝因为常常使用已光滑深陷。不用的时候是倒扣在地上的,如同一个小小的圆石凳。而那个青黑色长椭圆形的光滑闪亮的石杵,常常是放在我们够不着的高窗台上。
最喜欢奶奶端一箥箕在大锅里焙烤的鲜红干燥的线辣椒,拿了她常坐的那个小马扎,坐在已翻转过来的石臼前,杵捣辣椒面。
奶奶拿一把厨房里的细小扫把,清扫石臼周围粘的灰尘土屑,那深深的石凹里已是布满稀疏的蜘蛛网,也得仔细的清扫出来。然后用干抹布将石凹里擦好几遍,最后才站起来从窗台上将石杵拿下来,仔细擦干净,使得那个青黑色的石杵更加油亮起来。
将箥箕里的线辣椒用长筷子夹起放入石臼的凹窝里,放满甚至高出凹窝,奶奶一只手护着防止溅出来,一只手拿着石杵开始捣。那个我们用两只手都拿不动的石杵,在奶奶手里很轻巧的上下跳动。那些干燥细长的辣椒发出吱吱喳喳的响声,伴随着奶奶一个接一个的喷嚏声和那刺鼻的辛辣清香,那些辣椒不一会就失去原来模样。高出石臼凹窝的部分也很快塌陷下去。辣椒已粉碎成一片片。
我端着装辣面的搪瓷碗,不停的围过去看,询问着奶奶好了没有。奶奶一边打着喷嚏擦着鼻涕眼泪一边让我走远些,防止被辣椒呛到。说着不急不急。直到石杵明显撞击到石臼上发出叮当响声时,奶奶才让我走近,将石杵放到一边,拿那个小木勺开始从石臼凹窝里往出取捣成粉末的鲜红的辣面。那一勺勺深红色散发着诱人辣香的辣椒面,如同变色的面粉轻柔光滑细腻。深深的凹窝里每次只能取出五六勺辣面,奶奶又得开始重复最初的动作。
一箥箕的线辣椒,奶奶常常要杵捣多半天时间。我最开始的兴奋好奇很快就过去,会跑开和小伙伴玩甚至回房间迷迷糊糊睡着。
“日午梦觉无馀声,顽童隔窗听石臼。”我在奶奶那噗哒噗哒咚咚噹噹的杵捣声里睡着又醒过来。再跑到奶奶跟前时,奶奶已将箥箕里的辣椒全杵捣成辣面,装满了搪瓷大碗。而石臼周围的土地上,留下一圈细碎的红色,如同用神笔画上去的,均匀而显眼。奶奶已开始清理石臼擦拭石杵。
奶奶不光在那里杵捣辣椒面,有时也捣花椒及各种大料。有一天那个石臼不见了,在那个墙角出现了一个新的比原来那个石臼小且粗糟的石臼。我赶紧问奶奶原来那个石臼上哪儿去了?奶奶说,那个石臼岁数大了,已被杵捣坏了,不能用了。爷爷已经抬出去扔了……
这个新的石臼,我不大喜欢,奶奶自己用着也不习惯。常常叹息着,太小,太粗。同样的一箥箕辣椒,要杵捣完比原来要多用一半时间。我和奶奶一起念叨起原来的石臼,感叹和遗憾着。光阴就这样悄然而匆忙的流逝了。如今,想要辣椒面,超市可以随时买到,而奶奶杵捣辣椒面的情景却常常在我拿起辣椒面的一瞬间迅速浮现眼前,让我难以忘怀。
品读屋后的辣椒
文/占君武
屋后有一块空地,空地后面是竹园,密布的竹子和高大的房子几乎把这块空地给包围了。
春天的时候,我认为这块空地荒着也是荒着,就从市场上买回几十棵辣椒秧,栽在这片空地上。那些日子,在潇潇春雨里,我谛听她们舒展的声音;在盛夏的重风里,我观察她们伸出粗壮的枝条,生命的颤动。浇水呀,松土呀,施肥呀。小心待弄着她们,这些辣椒也长得小半人高,上面挂满了点点小白花!
期待不久之后,就有辣椒吃,这是多么激动,快乐,高兴!一直等到夏末,还未有任何收获。这时菜园里的黄瓜、茄子早已经挂满了。我想可能是密布的空间和没有风不利于她们传粉,落得只开花不结果。
带着迷离的梦,我的思绪飘远了。九月的秋天给了我一个沉重的打击,单位经营不善,我一下子变成一个失业者。在失落与迷离之间,四处乱闯,找工作的希望就如同屋后的辣椒只开花不结果。这时老家传来奶奶病重的消息,带着悲伤的心匆匆奔赴老家,留下这几棵辣椒或死或生,更无时间去管她们。送走奶奶,再回到家里是几个星期之后。
我打开家门,穿过客厅,来到屋后。一个不经意的眼神扫视了一下这些辣椒。枝条上再也不是空空荡荡,上面早已挂满了绿绿油油椭圆形的辣椒,好大一家子。随着那干冷的秋风飘来,她们摇曳着,一个挨着一个,一个接着一个,彼此推着挤着,好不热闹。
我如痴如醉地看着这些小生命,完全被她们吸引,不顾一切地去做生命瑰丽峰巅的想象:经春历夏的经营、吮吸、积累,所蓄积的全部精华、神采、光辉。既然在这一刹间展现,这是怎么样激动人的时刻!这是怎么坚忍不拔的精神!
屋后的辣椒穿过密布的周围圈,枝条向着有阳光的方向生长。这是何等的顽强、自信、精神!抛开外在的温度、湿度、肥沃等条件,对她们都不重要;她们几乎全靠自己内在的生命力。
于是,我读懂了屋后的辣椒。不是感叹人世的坎坷,不是哀怨人潮人海中的孤寂。是经春历夏,她们才结出自己的硕果。
朝天辣
文/方卿
七月十四日,给老祖人烧完包,无所事事,便打开手机浏览朋友圈。忽然,网友“云卷云舒”的一幅《朝天辣》图片,勾起了我的无限感慨。
朝天辣椒,于我来说是最熟悉不过的植物了。由于平时感情迟钝,未加留意,故对此物没有片言只字。
今夜,万籁寂静,思绪飞扬,加上酒有些二麻,云里雾里,便有许多话想对它说了。
认识此物,于我来说,还要追溯到那贫困的上世纪七十年代。那年头,我家七姊妹,七大八小。大集体,种植的庄稼是老品种,收入不高,秋收后交了农业税,分到的口粮便所剩无几了。生活上常年是淡菜辣子水。青蓝白菜好种,那时虽没化肥,也不需化肥,厕所里舀来大粪,和上清水把菜淋上,一样的青葱碧绿,生态好吃。
辣椒,是粗茶淡饭的调味品,不可或缺。因此,农村人家都把“自留地”劈出一部分来种。
记得我家首初种的是菜辣。所谓菜辣,即既当菜又作调味品,辣味不是很大。母亲每年都要种上五分地,细心呵护。辣椒成熟,摘回来,一部分砍碎做成酸辣椒,用坛子装着;大部分用棕树叶划成细丝,一个个扎成把。细丝扎完,筛子般大小的辣椒团便做好了,之后一团团挂上楼枕,在下面烧火烘干。要吃的时候剪下一束两束(一束十个左右),或洗净切碎炒菜吃,或炒脆用盐钵(用来捣碎盐巴的石臼。那时盐巴是颗粒状的,称米花盐。)捣碎做辣子水。加上些自制的豆豉霉豆腐,真香!菜辣的缺点就是辣味不足,不当家,每年都要吃很多。
1982年土地下放时,一种叫“朝天辣”的辣椒品种传入当地。据说这种辣椒辣味特厉害,是朝天长的。母亲听后欣喜若狂,就到三婶家辣秧地里要了一把。
我每天放学,我都要往辣椒地里跑一趟,去看看那些朝天辣。朝天辣的叶片和花色与菜辣大同小异,分辨不出来。
满地的辣椒花开始谢了,蜜蜂蝴蝶不再光顾;那些残花败朵下面却开始凸起来。一两天后,一个个小辣椒探出脑袋,直立着朝天生长;个子没有菜辣那么大,小巧玲珑,质地紧密,泛着清光,不像菜辣那样臃肿。每一个辣椒都直立向上,透出一种火辣辣的性格,爆发出一种宁折不弯的精神。这种精神与高原人的精神非常雷同。
是啊!高原人就这种脾性。虽然扎根穷山僻壤,但是为了一种传承和信念,心无旁骛,努力地生存着。大多高原人就是辣椒性格,质朴、善良、豪爽,一根肠子通屁眼,心眼不多,见不得肮脏事;不过,一旦发起怒来,也能翻江倒海的。这些方面,集中反映在吃辣椒和喝酒上;越辣越有味道,越醉越有感情——把许多的恩怨情仇,一股脑儿装进那火辣辣的麻木中……
有了朝天辣椒后,母亲就用不着种那么多辣椒了。从那以后,贫穷的农村,就种植这种辣味十足的朝天辣来当家过日子了。
辣,是五味中的一种。其实,酸甜苦辣咸对人体各有裨益。当然,人的口味是根据水土和地理环境适应而改变的。比如北方人就喜欢甜食。细究以来,便知道北方干燥,紫外线不强烈,故不喜欢辛辣的东西。而南方特别是高原山区,紫外线强烈,湿气较重,故喜欢辛辣的物质,以抵御风湿和严寒。因此,酒和辣椒就成了高原人的爱好,同时也成了高原人品性的象征!
在贫穷落后的贵州高原,人们生活水平低下的时候,辣椒是不可或缺的开胃佐料和调味品。辣能增进食欲,尽管酸汤冷饭,只要有一碗辣子水,都会觉得很香。
曾记得农村有句老话:山珍海味是生活有限的陪衬,淡菜辣子水才是日子不尽的源泉!是啊,高原人大部分几乎是依靠淡菜辣子水撑起日子来的,它已经融入了几千年来高原人的生活历史,形成了独特的辣椒文化。即便到了现在的小康社会,淡菜辣子水依然是人们的最爱!这其中,有传统的成份,同时也有降低血糖血脂的功效,更重要的是能够健脾开胃!
对于朝天辣,我是很有感情的。记得在没有其它菜肴的情况下,还有一种吃法,即把朝天辣洗净,晾干,之后掏尽辣椒米,咬一口朝天辣,之后赶紧往嘴里送饭,饭的淡和辣的香混合起来,特别的爽口。两个朝天辣就可以吃一顿饭,经济,实惠。这其实是一种“就范”效应。如果咬了朝天辣,不赶紧往嘴里送饭,一定辣得双脚跳!这种吃法似乎有一种哲理。
现在,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朝天辣的吃法也就各式各样了。有制作酱辣椒、油辣椒、酸辣椒的,也有烧、炮、烩、炸的……五花八门,无所不有,给南方高原人的生活增添了更为醇香的美味。还有“老干妈”辣椒企业,更是把朝天辣的身价提高了,不但走上了柜台,还走出国门漂洋过海了……
朝天辣,家乡的尤物!
班里的“小辣椒”
文/徐丽宇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我和她现在的关系可以用“亲密无间”来形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请听我道来。
记得那是一个炎热的下午,太阳把我的思绪全部晒干了,昏昏沉沉的,一不小心我踩到小辣椒的白球鞋,真是“冤家路窄”啊!她可是我们班出了名的火爆脾气呀。当时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低着头一直在说:“对不起,对不起……”。小辣椒却说:“对不起?你说对不起有用吗?你的对不起又不能把我的鞋子变白。”我一听赶忙掀起自己的衣服,准备去擦白球鞋上面的脚印。就在这时,我感觉自己的胳膊一阵疼痛,我吓坏了,以为她要打我。可正当我想求饶的时候,我看见她笑眯眯的眼睛。她一边笑一边说:“徐丽宇,你要做什么呀?”我忐忑不安地说:“你的鞋子被我踩脏了,我帮你擦干净,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徐丽宇。”小辣椒打断了我得话,“你别在意别人说的,我知道大家都说我得理不饶人,我也知道这个毛病,可是我内心不是这样想的,有时候我很想和大家说说我的心里话,可是我不会表达,往往给大家留下了我脾气怪的印象,希望你能帮帮我。”听了她的话,我松了口气,于是我向同学们郑重转达了她的心里话,同学们都不再说她得理不饶人了,大家都帮着她,她学会了夸奖,学会了和大家和睦相处,大家再也不叫她小辣椒了。
从此,我们成了一对人人羡慕的好朋友。
罢园之乐
文/谢汝平
记得母亲常说,“秋后的茄子罢园的瓜”。到了秋天,大概是气温适宜的缘故,茄子长势非常喜人,跟夏天干巴无力的样子简直判若两样,这尚好理解。可是为什么各种瓜类要在罢园之时显露出顽强的生命力,长得鲜香水嫩,让人欲摘而不忍,莫非它们也知道生命即将走到了尽头,故而使出全身的力气,把丰硕的果实留在人间。
罢园,就是园子里的瓜果蔬菜即将结束,人们将其全部采摘的意思。罢园的时候,满眼看去,尽管是老藤枯叶,但是花仍艳丽,果实也极其水嫩,让人有些不相信那些即将枯死的藤蔓上还能结出如此充满生命力的果实。不管是辣椒茄子、长豆扁豆,还是黄瓜、南瓜、冬瓜,尽皆如此。平时那些果实,隐藏在绿叶深处,羞答答的,害怕被人们发现而采摘,此时却都暴露在你的眼前,可能又是担心,将它们连根拔起晒干当作柴火的时候,会忽略了它们用尽心血结出来的生命之果。这样理解,不由得不对这些丝缠蔓绕的植物充满敬意。
罢园一般说来有两种,一是人为的罢园,是提早收获为了抢种下季作物,例如扯了豆角架、拔了茄子棵,种植大白菜,或者秧上香葱大蒜,就属于这一类,尽管心中也有不舍,但是为了下一季的作物,不得不忍痛割爱,这也是无奈之举。另外一种罢园,一般是等到秋后,霜降前几天,此时如果再不全部采摘,霜降下来,鲜嫩的果实就会被霜打蔫,不仅看相不好,而且口感也差,稍一迟缓,那些果实就不能吃了。因此,罢园采摘,是霜降前很重要的农事。
每年的罢园采摘,我都是非常喜欢的。首先提着篮子采摘,不用刻意去看它们是否长足,只要是果实就摘下来,恣意得很。初次摘完,如果是辣椒茄子就连根拔起,要是瓜藤还得用镰刀去割,最后运回家,再一个一个地寻找上面漏网的果实,就连最小的嫩芽也不放过。看着篮子里大大小小的果实,心中充满丰收的喜悦。豆角辣椒太多,一时吃不完,豆角会用开水焯过,晒成豆角干,可以存放很长时间。辣椒瓜类可以用盐腌制起来,还可以做成酱,什么腌辣椒、腌黄瓜、辣椒酱、冬瓜酱等等,味道都很不错。
霜降罢园之时,只有冬瓜可以例外,就这样放在田里,直到天寒地冻之时再搬回家,也不妨事。这些粗粗圆圆的家伙,被砍去藤蔓,似乎还有顽强的生命力。特别是上面的一层白霜,能够起到保鲜的作用,让从天而降的寒霜,近似同类,却又自愧不如。
细语摇鞍
文/杨立芹
到摇鞍,已是深秋。
离家不到400里,走高速,过南和,经平乡、广宗、威县,一路辗转。沿途的风景变换似乎没能说明我在渐行渐远,路过之处还是有数不清的树、望不尽的田。
摇鞍,一个听起来有些古老又有异域风情的小镇。寻找这样一个地方,有些期待。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没有去考究它的由来就想竭力去给它编织一个故事。
硝烟四起,战乱兵燹,男儿投军,枕戈达旦。佳人新婚,空守楼阁,织布耕田,只身遥望。帘外雨潺,灯下做鞍,塞外孤风,胯下战马。独自倚楼,灯影摇曳,君在鞍上,可要安好。
一个没有来由的故事,我记在了心底,将它掩藏在一个少有人能触及的角落,不为人道,但为人念。
故事里的故事终究是故事,摇鞍的土地养育着52个乡村,4万多百姓。这是一个偏远小镇,被当地人称为“临西小西藏”,由此也能略知此地之远、之偏、之困。不知道是少有外地人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当地人都会这么说:“离家这么远,来这个穷苦的地方受罪啊”,惊讶的语气中能听出其中的同情。
除了玉米、小麦、棉花之外,辣椒称得上是这里的特色了。走出落脚的大门向东约300米,有一处加工稻草的场地。我去那儿是一个下午,暖暖的秋日夕阳斜照着探头的麦苗,一片大红的辣椒整齐地排列在田埂上,裹着围巾的村民蹲坐在场地上,低头默默地择着手中的辣椒。虽说来自农村,但这个场景我从来没有见过,在我看来这应该是丰收、是喜悦。
拿起一棵辣椒,嗅一下,淡淡的,辣味并不浓郁。身边的大妈告诉我:摘一斤4毛钱,一天基本就是摘四五十斤。算这样一笔账是再简单不过了。
转身离开,身后依然是金黄、浅绿、大红……无论如何,丰收之中还是该有一份恬淡的满足。
秋茄味道香
文/江初昕
菜园子里的蔬菜一茬接着一茬,一季下市,接着就要种下一季,生生不息,绵延不断。入秋以后,上一季的蔬菜也就即将退出舞台。这时,母亲会把菜园里的南瓜、丝瓜藤蔓扯了,架子拆掉,菜地里顿时空旷明亮了起来。接着,又把辣椒、豇豆等的藤蔓拔掉,空出菜地来,种上萝卜白菜。唯独留几棵茄子在地里。母亲说,秋茄子最经得起风霜寒冻,暂且留着,还能长出不少茄子呢。
“红米饭,南瓜汤,秋天茄子味道香……”唱这首歌的时候,我已经懂得一些农事了。谷雨前后,是种植蔬菜的最佳时节,辣椒、茄子、丝瓜、豇豆都在这个时候下种,母亲把菜畦平整得如床似榻,泥土也碎得像细沙般匀称,还把一个个小石子抛出园外,仿佛生怕硌痛了心爱的秧苗。这块地种辣椒茄子,那块地种有藤的蔬菜,母亲心里早有规划。一般靠墙角的地方种有藤蔓的蔬菜,这样就不会占据位置,也不会遮挡住阳光。这些秧苗种下以后,菜园里顿时生机勃勃起来。茄子苗和青翠碧绿的辣椒苗隔畦相望,时间不长,茄苗叶上就长出了绒毛,叶掌儿也硬朗得片片举起,一身的紫衣,风度翩翩立在春夏之间。没过多久,叶片下悄悄地绽放小花儿,随后,不知在哪个晚上,一个体型饱满、紫色润泽的茄子就勃然挺立在枝头。
夏季的茄子辣椒成了餐桌上的主角,可入了秋,菜园陆续下市了。丝瓜、南瓜无精打采耷拉在藤架上,辣椒和茄子似乎还在努力坚守,但它们都已经不年轻,叶子上布满了虫噬的洞痕,但辣椒还是把火红的果实不遮不掩地挂在骨瘦如柴的枝干上,做生命最后的燃烧。茄子,要比辣椒来得更顽强,它的茎干虽然失去了血色,但是紫色的茄花星星点点羞赧地藏掖在浓密的枝叶间,憋足了劲,一脸的紫铜色,与辣椒遥相呼应,成就着秋园大红大紫的图景。
秋后的茄子似乎多了一份坚强。虽然叶子稀疏零星,依旧挂着几颗紫色的茄子,孤零零地在秋风中摇曳。看到茄子禾杆开着一些花骨朵,还长着幼小鲜嫩的小茄子,母亲犹豫再三,还是不舍得拔掉,在地脚边留了几棵。一场秋雨,秋茄子仿佛被注入了一针兴奋剂似的,重新焕发生机和活力,精神抖擞了起来,干巴巴的叶子也滋润了起来,腋下又开了几朵淡紫色的花蕾,不久,禾杆上长出酱紫色的茄子来。
比起夏季的茄子,秋茄子的口感更加细嫩柔软,做出的菜愈加滋味悠长,所以民间尚有“留命食秋茄”的谚语。能得到人们如此推崇,足见它的魅力不可小觑。
茄子虽是寻常之物,从中医的理论来讲,却因味甘、性凉,故能清热解毒、通脉络、降“火气”、除秋燥,因而秋天里食用,更能发挥出其药食两用的功效。所以,老辈人常说:“吃了秋茄子,饿死郎中爷。”饿死郎中爷,这话虽然说得有些夸张,但茄子营养丰富,美味可口,又兼具药疗作用,却是不争的事实。